它们好像在生长一般,又好似死去一般,歪歪斜斜地插在草原上。

    透着荒凉而久远的气息。

    “这只是你的猜测吧?”白凛凛说。

    王二点头。

    如果赵清越在这里,王二可能立马就有一个解惑的机会,不过现在跟在身旁的是白凛凛嘛……还是不指望了。

    “如果这些真是落剑峰的那些剑,你说这算不算师傅的财产?”

    对于白凛凛的这个问题,王二斩钉截铁就是两个字:

    “不算!”

    白凛凛一怔,问道:“啊,那算谁的?”

    王二道出三字:“我们的。”

    “啊?”

    王二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白凛凛的头,道:“我们是探险家也好,是贼也好,既然被我们发现了,当然就是我们的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把这些剑收起来,九一分。我九,你一。”

    “不行啊,这是师傅……”

    “八二。”王二大度地做出让步。

    “这不是怎么分的问题,我们不能……”白凛凛本在纠结该不该拿走这些剑的问题,突然一歪头道,“不过为什么是你拿大头?”

    “因为我穷。”王二说得理直气壮。

    “为什么你穷就可以……”

    王二掷地有声地道出五字:“我穷我有理。”

    “哈,这什么歪理……”白凛凛的声音陡然抬高,看向了草原深处,“谁?”

    那里一片漆黑。

    “是我错觉吗?我感觉有人看了我一眼。”白凛凛脸色有些发白。

    王二瞳孔收缩,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安。

    他也感觉到了。

    漆黑中似乎有双眼睛望了他们一眼。

    他们极目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人,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也消失无踪。

    王二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不是错觉。”

    “那是谁?”

    “不知道。”王二说,“看来现在还不是分赃的时候。”

    白凛凛点了点头,在微风中抱着胳膊,怯生生道:“你觉不觉得有些冷啊,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王二正有此意,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二人转身就走。

    踏出一步,然后就顿住了。

    脚下的地面突然冒出一层浅浅的绿色。一株株野草的幼苗刚刚从土地里冒出头来。

    在他们的注视下,一株株野草疯狂生长,茎杆变得高长粗壮,枝叶伸展开来,一片片变大。

    不多时,四周已是一片草原。

    和前不久一样,和白凛凛砍倒那片高草前一样。

    仿佛那些高草从未消失过。

    二人目瞪口呆,惊骇莫名。

    风大了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生长速度……用了金坷垃不成?

    怎么觉得很像被破坏的场景重新刷新了一样?王二眯着眼四顾,再也看不到一处光秃秃的地面,草原早已如初。

    “你记得我们是从哪边过来的吗?”王二问。

    白凛凛四下远望了好久,道:“不记得了。”

    王二道:“我们这算迷路了?”

    白凛凛显得很紧张,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有传送门之类的道具么?”

    “什么是传送门?”

    “就是空间移动之类的法宝,在地上画个什么图案,然后嗖一下我们就站在另一个地方了。”

    “没有。”

    四周静谧无声,二人警惕地注视着远处的黑暗。

    看来这不是一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王二想,今天的一切或许都跟黑暗中那双眼睛的主人有关。

    “试着走出去。”他说。

    或者去见见远方的痴汉。

    白凛凛点了点头。二人寻了个方向,在草间穿行。

    月光下的一切都渺小。他们在巨大却渺小的草原上沿着似是而非的路前行。周围是一成不变的景色,草丛中偶有倒立的长剑,脚下是松软而古老的泥土。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后来话渐渐少了,只剩下脚步声孤独地响着。

    最后,脚步声也消失了。

    他们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根本没有没有注意脚下,这时候王二低头,神色突变。

    “你没发现下半身有些冷吗?”王二问。

    “好像是的……”白凛凛牙齿打颤,早已感受到腰间以下的体温有些不正常,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的猜想,却不敢往下看。

    “发生什么了?”她问。

    王二转身四顾,道:“你自己低头看看就知道了。”

    白凛凛低头,看到了水。

    王二和白凛凛置身在一片半人深的水洼里。

    或者说是水池,是湖。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延伸到视线尽头的黑夜中,身后十多米处则是陆地,是岸。

    高高的草在水面露出一个头。

    可是为什么他和白凛凛踏入了水中,一直到水淹到腰间了才发现自身不是走在陆地上?

    “我们时候进了水里面?我怎么现在才发现?”白凛凛说。

    王二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伸手在水里搅荡着,感受着阵阵凉意,看着水波一圈圈荡漾出去。

    “水?”她说。

    这是一个问句。

    也是王二此时在想的一个问题。

    这是水?对,这就是水,水这种最常见的事物他当然认得,何况此时身在水中。

    但是这水是没有声音的!

    王二拍打着水面,溅起阵阵水花,却没有听到一丁点水声。

    白凛凛也在敲打水面,试图响起水声,但耳边只有死一样的沉静。

    他们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却听不到水声。

    是听不到还是这水本身就没有声音?

    他们神情凝重,你看我我看你。

    然后王二看见白凛凛捧起了一摊手,往嘴里送去。

    王二一把拉住她,问:“你干嘛?”

    “我想喝一口,看看到底是不是水。”

    “你心够大的啊,这么诡异的水你也敢喝?”

    白凛凛讪笑一声,倒是心情有所放松。

    便在这时,身后一阵无声的潮水涌来,王二和白凛凛霍然回头,看见湖面一阵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水而出。

    “铮!”天至骤然出鞘,被白凛凛横在胸前。

    湖面如沸水翻腾,安静却疯狂。

    先是一颗白头露出水面,然后是一张苍白而小巧的脸,再是瘦弱的双肩,再是纤细的腰,再是修长的腿,再是柔白的赤足。

    一个女人身着薄薄衣衫,立于草尖,矗立于水面,随着风,似乎没有重量般轻轻摇曳。

    她冷漠地看着二人,秀美的面庞上毫无波动。

    “还剑。”

    她的声音在天地间轻轻回荡,透着幽幽寒意。

    白凛凛递出天至于身前,澄心剑起手式就绪,问道:“你是谁?”

    她不答,素手一指,一道剑意凌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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