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疯临天下 作者:童归宁

    第966章

    东魏承德女帝末年适时出现了许的祥瑞,先是有人在东海见到了黄龙出没,接着是远在天涯海角的海中小国进贡珍兽犀牛,还有官员上书报告禾苗不种自生、蚕茧不养自成的奇事。

    这切的祥瑞都不曾出现在曹姽历经的前世,因此她便知道,这切都是母亲为了她顺利承继皇位而特别安排,如此她不能辜负母亲这番苦心。

    冬至朝廷袷祭明堂,曹氏宗族二十八人征助祭。礼毕,曹姽主持册封曹氏本家及七支别宗有为者为列侯,其余人也都赐爵加封邑,宗室均得到金帛的赏赐,曹姽在建业南郊祭祀宗庙,在东郊迎春;行大射礼于明堂,养三老五,成礼而去,以皇太女身份完成了原本由皇帝主持的大礼。

    及至元熙新年,曹姽戴天子衮冕,服十二华章,于式乾殿拜谒太上皇曹致,再于太极殿会集百官,下诏曰:“朕乃黄帝之后,虞帝苗裔,当今太上皇之亲女。皇天上帝隆显大佑,降下金匮策书,将天下兆民托付与朕,并传国金策之书,朕诚惶诚恐,岂敢不受!朕继天子位,定年号为‘元熙\',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

    曹姽登基当日,便以天子之仪亲迎大司马王道之长子王慕之入台城,意合百年之好。建业的百姓们围观那风姿绝世的王家公子与新任的女帝同登高台,女帝高挑艳丽、容色逼人,气度有英姿勃发之势;那受封吴王的王慕之也早已名满建业,容止风度可比春晓玉柳,仿佛墨画中人。这二人乾坤颠倒,却是刚柔,也是堪称绝世无匹。

    任谁都不知道,曹姽自始至终只看着高台之下的康拓,恨不得立时纵身跃,便投入他的怀中。可她不能,只得如泥塑木胎般着,最终不过是看着康拓的背影直至彻底不见。

    今日别,便是天高路远、山高水长,史书留名的不世英雄当下不过个失意人,孤身独马欲追上义父康肃的队伍,途中却从百丈高的坡道上斜里冲下匹骏马,骏马上的骑士双淡褐色的眼睛凝视面前这个年轻人,康拓惊,连忙要下马行礼:“燕王殿下……”

    “你又不是长在城里的那些假脸人,少他妈和我娘们儿唧唧。”燕王朝马腹上夹,纵马驰骋起来,康拓无奈,只好追上,听见风声里传来燕王的话:“臭小子,我同你义父说了,我家那个小女儿把自己护身的白狼睡给送了,这世上只有只辽东白狼王,白狼王只有两只眼珠,要我把女儿交给你也行,剩下的那只眼珠你得给我抠出来!”

    康拓突然觉得这些时日来不能流露人前的压抑得到了丝宣泄,他打马和慕容傀并排道:“属下自然知道燕王殿下言九鼎!”

    按说他也算是太上皇,辽东方之主,可不是言九鼎吗?慕容傀嘻嘻笑:“我那个女儿啊,实在和她母亲样倔强,这种女人身边啊,就得有我们这样的男人守着才好!”

    康拓不能问如今女帝病重,燕王为何不守在身边。这两位素来就是对奇怪的夫妻,厮守着不代表相爱,远隔并不代表不爱,但康拓私心还是希望来日可以得伴女帝之侧,只要天下太平,还是两厢厮守来得圆满才是。

    如今太上皇住在帝寝式乾殿里,曹姽与王慕之行了大礼后,便栖身料理政务的太极殿东堂,曹姽并没有身为新娘的任何兴奋与期待,兜兜转转,命运又归于原位。然而曹姽再去看那色若春晓般的风华少年,却眼看到了其中的土胚凡胎,纵然资质超人,她却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今夜要怎么过是个难题,荀玉姑姑本安排了甘露殿的天接地合仪式,曹姽只说不必。因女帝未曾发话,荀玉便作罢,只嘱咐曹姽不可私下行夫妇之事,曹姽见无人阻止,乐得想法子打发王慕之。

    大小虎看着女帝痴痴望着窗外不敢说话,蔡玖不得已轻咳了两声,曹姽才召人上前来:“予朕衣!”

    这是她当皇帝的第天,熟稔得却像历经千百回样天经地义,充满深重威仪,态度却如平日骄纵任意,底下人虽然服侍日久,也不免战战兢兢。大虎只当从前的公主经了这遭彻底懂事了,心下大为宽慰,只是边服侍着衣边道:“陛下,这到底是吉服,吴王殿下散了席回来,恐怕不高兴……”

    曹姽嗤笑声:“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朕不高兴……”

    大虎心里颤,不敢再说话,小虎贯没心没肺,反而兴高采烈地赞同,只说曹姽是皇帝,想怎样就怎样。曹姽笑眯眯摸摸这个可爱侍女的脸,就着她们的殷勤服侍换上身舒适的宽袖大袍,她才刚过了十五岁,连日折腾下来很感疲累,不会儿便睡着了。

    王慕之却是在此刻进来,恰巧见到美人酣睡。

    他自小高高在上,身感琅琊临沂王氏高贵血统、端方门楣,自己又生得世无其二,总觉得这世上恐怕没有女子再能配得上自己。即便是皇家公主下降,那寒门庶族的出身,也是委屈自己。因此曹姽以他为夫,王慕之虽说微有不平,但是国女帝乃真正执掌权柄之人,就连王氏宗族也说不上真委屈。

    毕竟女帝的身份,便是当世独无二了。

    对于曹姽小时对自己的倾慕,王慕之是心知肚明,建业有哪个少女未曾倾慕过他呢?他卷着大袍袖口,艳如丹朱的唇微微笑,就叫引路的侍女红了脸。大虎小虎知道今晚陛下恐怕不会善了,便没有阻止王慕之进去,他进到内室,便见曹姽睡着。

    他出身这样高,自然喜欢在他面前柔顺的女子,曹姽那性格是不沾边的,但是新婚伊始,为了为了把女帝掌在手里,虚与委蛇非常必要。王慕之细细端详曹姽,只见她脸上双眼紧闭、青涩未褪,虽然脂粉不施却有惊心动魄的美,十五岁的少女英姿飒爽,丽若寒梅卧雪、神似牡丹披霜。

    王慕之也曾嘲笑曹姽邯郸学步,效仿士族穿段大袖袍。不知不觉她却已经长大,王慕之欣赏之余但觉白色还是不适合她,这样如火的俪人原该身大红艳慑众人才是。

    他激情涌了上来,唤人取来纸笔,便在曹姽逶迤在地的段白袖上挥毫落笔,大虎识得几个字,见那王慕之写得竟是曹家先祖曹子建的名篇《洛神赋》: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这段字写完,王慕之对笔法颇为得意,抬眼,原来曹姽已经醒了。

    她躺着未动,只支着肘看自己墨迹斑斑的长袖,嘴唇勾了勾道:“吴王好雅兴。”

    王慕之自觉担得起夸奖,也不谦虚,令左右收了笔墨,拎起那方白袖展开,小心翼翼扶上曹姽的肩道:“你我有缘结为夫妇,陛下又如何当不起这番夸奖?这方白袖,当裁下做定情信物。”

    上辈子自己追在他屁股后面意纠缠,也没见他给自己写过半个字,如今倒好,冷清冷脸的反而凑上来讨好,曹姽除了个“贱”字送给王慕之也无话可说了。他话里又说要裁袖,这身衣衫穿在女帝身上不好动刀,王慕之话里话外就是大家赶紧脱了衣服,好携手入床帏的意思。

    曹姽早跟别人入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她便坐直起来,拎起那幅袖子端详,字是不错的,人却是面目可憎。她手上劲大,只是轻轻撕便大功告成,眼角瞟到离榻不远的处火盆,冷冷笑道:“吴王好生可恨,竟弄脏朕的衣服。”

    曹姽手上用力,那方衣袖便被扔进了火盆里,被烈火所吞噬。

    王慕之苦心营造的旖旎气氛顿时扫而空,他心里大怒,若不是将就着曹姽的身份,他何以要做这些放下身段的讨好之事,当即便沉下声音道:“陛下,这可是你我新婚之夜。”

    身上的衣服断了只袖子,曹姽叫了大小虎来衣,她也毫不避忌,脱了那身大袍,只着了中衣,坦荡荡在室内。王慕之虽然可恶,这许年来却洁身自好,还是在室男个。曹姽衣襟处可隐隐看到角大红色的心衣,似是鸳鸯并游的图案,他心里软,便只道不过是女子无知,蛮人之后,略哄哄也就罢了。

    当下再开口,曹姽却披上了皇帝的玄色大袍,陡然威压满身,王慕之皱眉道:“这是私室之内,陛下是何意?”

    曹姽走到架等身的黄铜镜之前,满意地看着玄色大袍铺满自己全身,只露出双赤脚,若是此时康拓在,必定是不管因由先细细把玩自己的脚,然后把这墨色衣衫扒光,哪会顾及皇帝不皇帝,王慕之眼里心里,只有这身衣袍而已。

    这样的夜里,她对康拓思念已极,看王慕之越发不耐起来。

    “吴王问朕何意?”她眼波转,满满都是轻视:“在朕的地方,朕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朕不想和谁在起,就可以不在起。”

    “你!”王慕之当然明白这个“谁”指的是自己:“我们已行过大礼……”

    曹姽“呵呵”笑:“王家郎君,你心里想什么朕都知道,朕乃国之君,容貌也当得起句美人,虽然是寒门庶族、蛮夷之后,你王郎君也就勉强受着了?”她大笑起来,眼神却十分之凌厉:“朕也觉得勉强,何必彼此忍耐呢?你自恃比朕强的,不过是男儿身,论其他,你哪点胜过朕?!”

    她的个子几乎不比王慕之矮,两人平视,王慕之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曹姽还嫌不够:“你委屈,朕委屈呢!”

    王慕之想到那些流言,此时已经相信确有其事,他气得目呲欲裂:“你果然和那个奴隶……”

    曹姽也不否认:“他只手就能把朕抱起来,”她看了看王慕之的身板:“你能吗?”

    说完便不理这人,扬长而去,把王慕之留在里头气了夜。周威见女帝在吴王进去没久之后就离开东堂,心里不由阵快意,他愿意把曹姽交给康拓,却不见得看得起王慕之入主女帝身边的位置,曹姽与他久不说话,这会儿看他守在殿门外,便招呼道:“周将军,同朕喝杯。”

    这事情让王慕之知道,又是气得半死。他不好透露女帝不愿和自己同床之事,只说女帝骄纵野蛮,让陆参给自己出出主意。陆参这样的人能出什么好主意,只说让王慕之见识见识,床笫之间让女人听话了,便什么都好说。为了王家大业,王慕之定要忍耐。

    新婚三日,王慕之左思右想,决定隐忍下这口气,在拜谒太庙正式上族谱的日子同曹姽修好。谁知,他盛装大袍等了天,曹姽根本没有露面。

    作者有话要说:古时候妹子们的衣着,第二排是汉魏晋南北朝的,感觉比后世的端正飘逸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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