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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暗花明
    他这样说,她突然感到没来由的沉重,心里燥乱得厉害,仿佛有许许多多的烦躁情绪亟待发泄,但好歹还是强稳了心神,让自己平心静气好好同他说:“不是这样,没有委屈,更不会仗着您的抬爱拿捏样子。我只是不习惯您将许多事情强压给我,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她强迫自己缓和着态度好好说话,却不见他有任何回答。仿佛她的烦忧在他的眼中都是无理取闹小孩子脾气。也的确是,大概这样的荣宠不论放在谁面前,都要欢天喜地谢恩不迭,也只有自己这个向来上不得台面的,才会让乍然之间来临的尊荣压得透不过气,还要追问这份抬举究竟抱有着怎样的深意。
    她的眸光渐现哀戚,复又低垂了头不去看他,半晌才讷讷开口:“上次您罚我,原是我有错。您一定要让我说出口的话,我招架不住,心智崩溃间全盘交底。这也没什么,本就是我的真心话,左右您心里早有成算,说出来不仅让您受用,我心里也能够释怀。可您呢?我那时冒冒失失问过您,您究竟怎么看待我?您告诉我说您从来没有不喜欢我。这就是您给我的答案!现在临到头,我还是糊涂得厉害,您只不过是没有不喜欢我,就要给我无上的尊荣吗?这就是您要晋我为皇后的理由?”
    宇文凌蹙眉望着她,没料到今日的她竟这样难缠。下午文华殿中同宇文明昌一番周旋,已经让他耗费了好些心力,这会儿来寻她,本是想要看到她家仇得报的欢欣喜悦,或者同她聊聊他们的将来,却不想她非但不见半点欣喜,反而要为莫须有的猜忌顾虑重重。
    这样的她让他不习惯,仿佛向来乖顺的人儿挣破了桎梏,扎了翅膀急欲离开他的庇佑。宇文凌眸光渐次冷冽,出口的话语亦变得有些生硬:“现在来和朕说这些,不觉得有些太迟了吗?左右封后之事朕说了算,你就是再不习惯,也只能生受着。富贵荣华是朕给你的,想不想要由不得你!”
    她蓦然抬首,瞳眸之中满是意外,再不见平素的温和乖顺,竟是说不出的抗拒与犀利:“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宇文凌瞬间凝滞了面色,耳畔历历回响着的只剩下她满是抗拒的“不愿意”!他蓦然上前,她不见迎合,反而受了惊吓一般连连后撤,直至被逼进角落无路可退。
    他将她封印在四方壁角之间,又擒住她的手臂让她更加贴近自己。他近在毫厘的冷凝面庞令辛瞳不安,他满面风雨欲来的暴戾,仿佛只消她再有丝毫悖逆便会被撕成碎片。
    宇文凌直直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至尽,转瞬又探身附在她肩侧,声如鬼魅:“你方才在说什么?朕没有听清,你再说一次?”
    他竟又要用这样的态度打发自己,辛瞳明知道此刻若是温声软语乖乖认错,大概事情立时便会如同往常一般得以逆转,他大概还会愿意带给自己片刻温情,甚至毫不吝惜将她从未想过的尊荣拿来给她,可这并不是她最想要的!
    恶向胆边生,大体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境。不知是什么促使了她难以抑制的烦躁,她回望向他,一措不措,在帝王骇人心神的滔天震怒中竟也无所畏惧:“如果您是因为爱我而要娶我,那我自当毫无顾虑嫁给您,可您若是拿我当宠物养着,高兴时候赏赐口粮聊以充饥,不乐意了就踢到一旁毫不在意,也许诚如您所说,我还是没有拒绝的能力不得不生受着,但我不会心甘情愿,最起码心里会满满的遗憾与无奈。”
    她终于说完,落了话音便有些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她像是在等待着他的百般刁难甚至雷霆震怒,但却没有。他面上不见喜怒,神色不明,只眉峰之上微微蹙起的痕迹彰显着他已然听清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辛瞳慌了神,他心思太深,越是这样看似平静的表面越是令人心悸难安。她心跳得厉害,实在不能摸清他此时内心之所想,自己反倒没了方才的意气用事,挑衅的胆量才冒了苗头,便有了落荒而逃的痕迹。
    她小心翼翼望着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神色自如:“主子,您听我说,您待我的好我都记得,您高看我一眼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我前头那样说,不过就是没有自信,我不能确定您是否真的在意我,不能看到自己在您心中的分量究竟是怎样。不过原也是我痴心妄想,本就不该起了心思要去试探您的心意……”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蓦然靠近的身影压覆在了她的周身,她略嫌脆弱的腰肢被人拥揽在怀,樱红的唇瓣亦被人攫住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这样不容抗拒的举动,原是想制止她咄咄逼人的话语,却仿佛潜意识里又想要藉此解开她一直以来的心结。他的人,他从没想过要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哪怕让她产生不安全感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辛瞳在他的强势桎梏中丧失了反应能力,呼吸滞涩,连带着神思也有些不清明。她感到自己周身都在发胀,让她燥热难安却又恋恋不舍,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充斥着他的气息,真真正正无处可逃。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过她,她悉悉索索喘气,面颊满是红晕。
    没有了先前背水一战的勇气,她感到自己再次轻易被他搅乱了一池春水,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心神迷离。她恨自己不争气,转瞬之间又要将自己禁锢在他铸就的牢笼之中,一切回到原点。却不想下颌被一抹暖暖的温度带起,她被迫着抬起头,望进一汪深不见底却又柔情满怀的瞳眸之中,耳畔是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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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婉柔情
    她神色迷离,唇瓣鲜嫩仿似熟透了的果子盈满汁液饱满欲滴。她总能带给他奇异的感受,像是一汪深潭,令他泥足深陷。
    她一张娇俏的面庞高高扬起,伴随着软糯而强作镇定的声音:“我想要的,您当真都会答允我?”
    宇文凌一瞬不瞬凝视着她,指尖滑过她的脸颊,轻轻摩挲,又顺着她肩颈瘦削的曲线替她拢好散乱的发丝。
    不见他答话,却能够在这一瞬间安之若素享受帝王的温柔爱抚。不知怎的,辛瞳顿时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仿佛连绵的阴霾被柔风细雨吹散,转眼便可看见日光灿烂。
    她的沾沾自喜显而易见,眉梢眼角尽是笑意:“那您从今往后要拿我当自己人,我想要您真心诚意的对待。”
    她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带着几分撒娇与眷恋,落在宇文凌心中,让他顿觉难以抗拒。早已默许了一切,却仿佛不大乐意让她这样轻易拿捏住自己:“什么时候没有把你当成是自己人?你说我从没有真心诚意对待过你,可显得你有些没良心。”
    他话语之中满满的调笑,辛瞳却像是好容易抓住了绝佳的机会再不肯轻易放过,她面上神情很是正经,认认真真回答他话:“您待我好我都深感于怀,可多年以来积存的不自信,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有时候您待我好,却不肯告诉我原因,我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心里惴惴的,唯恐看不透潜在的深意让您失望。”
    她有些怔怔的,稍一停顿,复抬眸直直望向他的眼睛:“在您眼中可能我有些傻笨,又麻烦不懂事,可只要您能稍稍给我一点提示,我一定会凡事用心替您尽力。”
    她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其实宇文凌已然明了。外表看起来再冷静,她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是在害怕吗?一直以来,让她忧思重重怅然若失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将她的发丝一圈圈缠绕在指间,又层层松散,宇文凌不厌其烦,满是柔情安抚的意味:“没有,其实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辛瞳眸光流转,望向他的神情之中满是期待:“那作为回应,您是不是会一直待我好?”
    她这样率性,反而让宇文凌心中一片柔软:“不是方才就已经告诉过你,不论你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
    她眉眼之间尽是鲜活灵动:“既然要对我好,那您不如索性待我再好一些?”
    他不答她话,只是和暖融融看着她。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左右就是您再多担待我一些吧。我没有那么聪明,好些事情自己想不明白,反而要走岔了路子给您添乱。您便对我再耐心一点,也给我个机会让我走近您,行不行?”
    她一双通透晶莹的眸子闪闪烁烁,神情之上隐约现出的小女人情态,与她孩子气的天真无邪相互交织着,竟没有一丝违和感。她曾说,她被困在这三尺迷局之中不得解脱,可现在看着,分明是自己对她无计奈何,大有被她吃得死死的况味。
    他无可奈何轻笑,一时之间感觉自己此时的样子,若放在几年前大概难以想象,索性追随着内心最本真的感受也就是了,他默然颔首,又意味深长在她眉心轻点慢戳。
    这样温情的瞬间,实在迷乱人心,仿佛周遭空气中都有说不尽的暖流潺潺。大概是峰回路转,实在让辛瞳始料未及,此时满满实实的身心舒畅又夹杂着迷迷茫茫,像是不知身在何方。
    半推半就间,竟不知不觉被带进了内室,她脑子里嗡嗡叫嚣,再迟钝也能预想到如此下去将会发生怎样的境况。不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别,更谈不上抗拒,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但依旧在迷茫的神思之间涌上阵阵说不出的难为情。
    仿佛化作了一池春水,她周身酥酥软软使不上力,有清凉而令人留恋的温度缠上四肢百骸,让她簌簌轻颤,紧张莫名。她在深渊中迷失不可自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放弃了挣扎任由身心沉沦。却在溺毙的尽头被人一把拉扯上岸,切切实实的空气再次得以流转。
    她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触目所及是另一方黝黑深邃的苍穹,不会给她压抑或是威慑,密密实实竟只有关爱与温暖。
    他的双臂仍旧环绕在她的腰间,做乱的指尖却早已归置得安安分分,一晌春雨润无声,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她有些没来由地着恼,索性挣脱开他的环抱兀自归整衣角。他伸手去帮她,她略有些抗拒,他却很执意,解开她略见松散的腰封,又慢条斯理重新打好,动作竟是说不出的流畅自然。
    辛瞳垂着眉眼盯着他骨骼分明的指节紧紧不放,带着微微不平的眸光透出奇异的稚气。宇文凌瞧得分明,却并不点破,依旧不紧不慢继续手中的活计,直到全然瞧不出方才的一番缠乱,方收了手,好整以暇坐在她身畔。
    明明已经快到安寝时候,这会儿反倒归整衣衫,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原本是辛瞳自己感到了深深的不妥,此刻雁过无痕,她却又觉得不那么称意。这样一通反差,更让她觉得难为情,连忙收拾好表情做出无事样子笑嘻嘻抬脸。未想才迎上面前之人意味深长的和暖目光,便没出息地再次扭转视线,颇有些弃甲败逃的况味。
    宇文凌爱极了她这些若有似无的小动作,将要入夜,寒气更重了些,他自一旁扯了缎被覆在她腰间,又隔着这层层温暖重将她圈在怀中。
    不见了锋棱,他的小人儿就这样乖顺地伏贴在他的胸前,瞳眸微闭,呼吸轻浅。在这一瞬间,宇文凌竟觉得仿佛再多的权谋堆叠都变得无关紧要,岁月静好,一瞬便可化作永恒。只要有她,便是最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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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念旧
    一晌欢梦,辛瞳睡得舒爽,也不怕皇帝怪罪她晚起,直拖沓到辰时三刻方起身。昨晚历经的种种仿佛并没有那么清晰,但却又像是刻进了骨血里,意识许是还有些朦胧,心却已经由着本能率先做出了决定。
    在清心殿前遇见了常顺,他像是专程在等她:“姑姑,万岁爷前头有吩咐,让您先往内殿里头稍后,大体是等视朝回来还另有吩咐。”
    辛瞳点头,宁心静气在清心殿中等。纵使她再不拘细节,却还是能感受到周遭众人态度明显的改变。她从御前大宫女一跃成为了大臻准皇后,这样的突变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要引人侧目。
    宣正宫里当差的,个个都是通透玲珑心,再联想到之前的薛茹柳然,甚至是曾经风光无限的李大总管,谁还会有胆子触这位的不痛快。好在这位辛姑姑性子出奇平和,若真能顺顺当当晋了皇后,实在也是美事一桩。
    宇文凌甫一回来,见到的就是辛瞳与御前司帐的女官相谈甚欢的场景。见他进来,那位司帐立时收敛了嬉笑规规矩矩蹲身请福。辛瞳盈盈笑着,上前几步,替他解了颈间结带,又搭手脱去他略显厚重的玄金朝服,自然而然从常顺手中接过裘氅,利利索索为他归置好。
    感到有炙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周身,辛瞳略有些窘迫,等到收了手,面面相觑,更添了几分难为情。青天白日的,又是在清心殿中,她到底还是不想太过召人侧目,却听宇文凌唤她名字,很是温和地看着她,言道:“如今宣正宫总管位置空缺着,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要举荐,说来听听。”
    未想他竟会先行提及此事让她来参与。辛瞳原就想找寻机会说这事,可碍着昨天发生的种种,她反而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她是在担忧这样的话头提起来,会不会像是含带了功利心,哪怕一星一点这样的印象,她都不希望有。
    此刻他主动提起,当真再好不过,她脱口而出:“我原还想要同您说这个。”又回身指向常顺:“常公公也伺候您许多年头了,我瞧他办事倒极为妥帖,人也正直有担当,主子要是觉得可行,不如赏赐个机会给他?”
    宇文凌洞若观火,却不赘言,只难得一见地和风细雨颔首,又看向常顺:“要记得知恩图报,如此,便传令下去,准备上任吧。”
    大体也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遂,常顺当下泥首于地,口说自己定当不辱圣命。他向来聪敏,料想到此事瞒不住万岁爷眼界,倒不如此时大大方方拿到明面上来得敞亮。有了这般念想,他跪过了皇帝,当即便扭身朝着辛瞳结结实实给磕了头。
    辛瞳抬眼瞧向皇帝,视线相及,他眉梢眼角都萦绕着清浅的笑,并不见一丝一毫怒意。她心下感念,抿唇回以笑颜,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让她心里暖意融融。
    宇文凌拉了她坐下,有宫女近前侍茶,他挥手吩咐人退却,凑手亲自斟上一杯递在她手中。辛瞳咯咯笑起来,竟是一副花枝乱颤的模样。
    “想什么呢笑得这样开心。”
    她只管摇头,抿起的唇角止不住的笑意。半晌,又想起一桩事:“您今早上让我在清心殿等,可还有事要吩咐?”
    宇文凌神色微现凝重,曼声道:“既然昨晚答应了要培养默契,与其让你听别人谈及,倒不如由朕亲口告诉你。王礼病重,他原就有咳疾,自打入冬越发厉害,大概撑不到年下了。”
    怎么会这样!辛瞳应声求道:“那您能不能许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宇文凌沉默,大体并不太乐意她这样做。
    “主子,求您了,王世叔纵有再多不是,到底曾于我有照养之恩,我做晚辈的,理应在病榻前尽一份心意,您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明知她会有此请求,却还是选择告诉她。避免日后她知晓此事再行纠结尚在其次,最紧要的却是另一桩。她的心结若不能尽早解开,待到他日,必定夜长梦多。
    他凝眸看着她,她面庞之上满满的殷切,他略显无奈,答允道:“好,你去吧。不过朕最近忙得厉害,不能陪你,朕会另外吩咐人护着你周全。”
    她大喜过望,不好径直言谢,感念之情却溢于言表。
    宇文凌沉声继续嘱咐:“既然要去,便定在今日午后吧,但你不能在王礼府中长久停留,申正时分须得回宫来。”
    辛瞳茫茫然颔首应了,乍然听闻这样的噩耗,她心里空落落的很是怅然。宇文凌蹙眉看她:“你听到了没有?”
    她敛声答应:“我知道了。”
    晌午用过午膳,宇文凌便往文华殿处理政务。辛瞳回了宝华阁稍事休息,便出了宣正宫,往角门处与侍卫营的人会合。
    远远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辛瞳微感讶异:“阮玉,你怎么在这里?”
    阮玉小跑几步迎上前,喜笑颜开招呼她:“前些日子咱们还说起,要是能让我一直在你身边伺候着,该有多惬意。如今念想达成了,你倒问我为什么要来?”
    日后有她在身边陪伴着,一处说话聊心事便再不会无处倾吐了。辛瞳很是惊喜,只出宫时间有限,总不好两人在这闲扯耽搁时间,当下拉了她上车,笑言道:“既然是我的人了,那便随我一同去,咱们路上说说话,你也好告诉我,是怎么得着了这样的指令?”
    车驾疾驰,往原户部尚书府方向去。辛瞳看向阮玉:“是主子叫你来的?”
    阮玉点头:“今日早朝前我奉命往清心殿听命,原还在担心,是不是因为你常来阅微坞寻我,让万岁爷不乐意了,这才要怪罪,却不想是要我往后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简直是意外之喜。”
    原是这样,辛瞳今早贪睡,料想自己是错过了清心殿里头一番交代,复又抬脸看向阮玉:“他还说了什么?”
    阮玉不着急答她,却只管偷眼瞄着她一副笑模样,轻声说道:“你这丫头,果然行市见长啊,不说万岁爷,不说主子,倒说“他”?他是谁啊,我竟听不懂。”
    腰间被辛瞳泄愤一般狠捏一把,阮玉忙不迭改口求饶:“好主子,从今往后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是万万不敢开罪您。万岁爷可什么都没说,偏就这一点最让我意外。我在想,大概您跟谁交好从来就没逃得过这位爷的眼睛。不过也合该这样想,皇上日理万机,对你该是怎样的关心在意,才会连带着将咱们这些人也看在眼里?”
    辛瞳沉默半晌,方开口说道:“若放在从前,我大概还会多想,觉得他是信不过我,才总派人留意着我的一言一行。如今倒真不会这样认为了,说起来,心境上的变化真的挺奇妙,一旦认定了彼此可以坦诚相待,仿佛再遥远的距离也不觉得隔山望水了。”
    她能这样想,阮玉很是替她开心:“原就是这样,所以,等下在尚书大人府中,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再动摇了。”
    听到这番苦口相劝,辛瞳蓦然看向她,神情之中带上了严肃:“阮玉,同你,我向来推心置腹,你可要实话告诉我,主子安排你随我一同去,是不是另外有话吩咐了你?”
    没想到她竟这样警觉,阮玉原也没打算一味瞒着她:“是,万岁爷的确事先知会过我,但大体是为着什么我并不清楚,横竖你坚定心念总没有错,堂堂九五至尊这样为你牵肠挂肚事无巨细,你真是该惜福。”
    辛瞳默默点头应了:“我知道了。大致是为着哪般,我好像已经猜到了几分,困扰多时,我也着实期待答案。”
    两人作伴相聊着,路程便显得极快。王礼在朝为官多年,如今虽卸职在家颐养,府前却并不见丝毫凄清光景,照旧车马络绎,前来探病的大有人在。
    辛瞳二人下了车舆,便有眼尖的家丁瞧出来这是宫里的体制,连忙进府通传,未多久,便见云夫人亲自出门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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