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我写起男女情爱来总是没完没了的抠字眼儿,悲催的预计之后写帝后会卡。
    ☆、第104章 探脉
    离得并不算远,从这里过到东景阁去也不费多少功夫,只是夜间行路,随行侍婢不敢少,前前后后十几人,各挑琉璃灯照亮,光影辉煌。
    东景阁原是纳凉休憩的处所,各处构筑颇为匠心,院墙上每隔几步就有一扇镂空云纹漏窗。踏进院门,便见一片青瓦屋舍,重檐翘角下,立着十二根漆红擎檐柱,底座饰莲花柱础。
    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忙着端水熬热汤,打手巾把子,见到谢琳琅进来,便都立刻恭身请安。谢琳琅颌首,进到内室,绕过一道人物绣屏,看见濯盈躺在拔步床上,形容虚弱。
    谢琳琅见她脸色苍白,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道:“姐姐不必起来,这副形容又何必讲那些个虚礼,合该以保重身子为要。被窝里暖和,再一起来,少不得还要见着凉风,如今天气虽暖,但入夜凉意更甚,钻入了肌骨,可不要加重病情么!”
    濯盈牵唇缓缓笑道:“多谢王妃娘娘关怀,我实在没什么大碍,不过就是身子无力些,倒将各位照顾我的姐姐们吓了一跳。还令王妃娘娘在夜里走过一遭,王妃娘娘有孕,还要为着我折腾一回,是我的罪过。”
    谢琳琅见她说得无关紧要,言语间客气的不见丝毫亲近,便只得问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温姑娘是怎么回事?近来身上都有什么不好?”
    近身伺候的那个丫鬟名唤春茸,主子身上有什么不适,近身的丫鬟若不知情那就是过失了,她忙垂首道:“回王妃娘娘,近来温姑娘并无不适,只是今日姑娘下午歇了晌,起来后胃口便不大好,奴婢们劝着,姑娘好歹用了些粳米粥,还有一小碗鲜菇鸡汤,奴婢们看着心里也开怀,收拾下去后,回身就见姑娘晕厥在了地上,无知无觉的,奴婢们吓坏了,这才赶紧回王妃娘娘知道。”
    谢琳琅微皱了眉,吩咐道:“将小厨房所有人以及凡经手过粥汤的人都捆起来,粥汤可还曾剩下?都端来,放着一会儿待太医验明,再做处置。”其实她觉得濯盈中毒的可能性不大,至少王府中人没有这样的动机,若是濯盈在王府中出事,萧慕与她便第一个逃不脱嫌疑。但濯盈既是用过饭之后晕倒的,这一道步骤便不能轻省。
    春茸闻言一凛,忙下去办了。
    濯盈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轻声道:“王妃娘娘实在不必麻烦,为着我反倒折腾得大家都不安生,我心中不安。我觉得现在自己好多了。”说着神色赧然道:“我自己的身子我心中有数,我觉得可能是晌午睡太多了,先头是手把着炕桌的,后来蓦一松手,便一时没站住。”
    谢琳琅安抚道:“姐姐实在不必这么客气,暂不论其他,单说姐姐在王府住着,但凡出了事,我们又岂能不理?姐姐只管放宽心就是,一会儿等太医来,就都明了了。若是真有些小症候,吃两付药也就好了,白日里让丫头们扶着多出去外头晒一晒,大日头底下,什么病症就都没了。”
    过了半盏茶时候,青杏来回话,宫里已经落了钥,再请太医要层层上报,耽误功夫不说,若惊动了圣上,万一他要出宫来探病,可不好办。
    谢琳琅便命人绕了个弯儿,去襄国公府请了小墨神医来。
    小墨神医饭才吃了一半,来得不情不愿,又嫌弃夜里上了雾,走在外头脸上粘浸浸,唠唠叨叨一路,进来先扶了扶头顶上的纱罗四方巾,给谢琳琅请了安。
    谢琳琅知道他的脾性,便笑道:“有劳墨神医了,若是寻常人必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墨神医,只是温姑娘这症候来得突然,我心中一直担忧,放不下,这才请墨神医来瞧瞧。”
    小墨神医嗯了一声,就过去给濯盈掌脉。谢琳琅静候半刻,问道:“温姑娘身上如何?”
    小墨神医镇定道:“并非中毒之象,她寸脉沉,尺脉浮,脉象往来流利圆滑如流珠,明显是喜脉,大约有一个多月了。”他也没瞧见大家目光中的震惊神色,徐徐道:“她体虚盗汗,肝肾气不足,日后要好生调理,否则以后月份大了,只怕还要晕厥。我先给她开付方子,照着这个吃,一日两次,连吃十日,若身子再无其它症候,便可换方子吃保胎药了。”
    他站起身,就去外间提笔开方子。
    东景阁伺候的丫鬟们并不知道濯盈的来历,但想来也是未出阁的,如今却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大家都惊得回不过神来。
    这么些人都听见了,想瞒都瞒不住。
    待小墨神医开好方子,谢琳琅命人好生送小墨神医回去,又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走,才转身看向濯盈。
    濯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眼中似悲似喜,过了半晌,她才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像是比初时还要白上一层,她垂首静静对谢琳琅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可是既然来了,便是我们母子之间的缘份,我总不能不要他。”
    说着虚白一笑,“别人得知有孕,都是万分欢喜的,可我……却像见不得人一般。我连圣上都不想告知,王妃娘娘能帮我瞒着他么?我不想进宫去,他是皇帝,三宫六院必不可少,我不想窝在其中一方天井中,每日梳洗妆扮,坐于鹦鹉架下,连心事都不敢言说,每日所做的,就是盼着他来,从天亮盼到天黑。我这人笨得很,在宫里头,活不下去的。我本想着等家人从西北流放之地回来,我便回家去,我也有私心,不怕王妃娘娘笑话,我嫡母与嫡姐待我并不亲厚,可我这人没什么气性,她们待我不好,我却惦记着她们,此番她们回京来,好歹是我求了圣上的,我便是在家一辈子不出阁,想来她们也不会对我太过苛待。没承想……这个孩子来的这般突然,以前的计划都要被打乱。”
    她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咬着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头,对谢琳琅道:“虽然如此,我依旧会归家,自己将这个孩子养大,认他做义子,不与任何人相干。总归我也不会再嫁人,有个孩子,这一生也算有个倚靠罢。”
    将皇子养在宫外么?既便圣上同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被人探知了,宫内宫外,少不得要起一场轩然大波。
    谢琳琅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此时是何滋味,转头看向窗外,夜里氤着一层雾气,月亮似乎就挂着槛窗上,隔着纱幔,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隔了许久,她才道:“姐姐也不必说这些丧气话,姐姐有孕毕竟是喜事一桩,姐姐让我帮忙瞒着圣上,只怕是不能的,这件事该如何处置,最后还得由圣上裁断。”她笑不出来,埋头理了理袖襕,道:“前些日子,礼部已经上奏,因错过了大选时日,便要从世家女中选出几人充盈后宫,封妃封嫔。这些事情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圣上也不能拒绝。姐姐与圣上相遇之时,就知道圣上的身份罢,圣上那时是皇子之身,有得继大统的可能,又已娶了王妃,想来姐姐自那时起就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谢琳琅抬头看向濯盈,目光坦荡磊落,似乎轻易就能让人心中那一丝隐藏得极好的野心无所遁形。
    濯盈将目光移开,她与萧宥未成大礼便相居一处,没有妻礼亦没有妾礼,这种身份本就十分尴尬,若是此时想入后宫,只怕连个贵人也封不上。她岂想始终顶着罪臣之女的身份,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时日久了,她又与后宫之中的那些个女人何异?她没有信心,这个时代的男人会如何的忠贞不二,如果她唾手可得,随时能得宠幸,或许渐渐也就令他失了兴致了,倒不如在宫外,被他牵挂在心。
    她要成大事,必得一步一步稳稳的来。
    被子底下的手握紧,面上却是惨然一笑,“我知道他身份贵重,我这样的身份,自知够不上他,如今只想回家安稳度过这一世罢了。”
    她不肯透露分毫真实心意,也是情有可原,只怕在她心中,谢琳琅也是要提防之人。谢琳琅站起身,笑道:“既如此,姐姐好生歇息罢,如今有着身孕,万勿思虑过重,日后如何,也不是咱们一句两句就能说得算的。”
    又嘱咐人好生伺候,便告辞回谨兰院了。
    温府已经修葺完毕,濯盈执意归家,萧宥便依她所言,温府四周重兵把守,即便是府中之人,进出也要先领腰牌。
    温家众人是在封后大典后两日到的京城,在苦寒之地住了多年,原本骄矜神色早不见了踪影。换洗过后,温夫人便带着婉盈以及几位婶娘去见濯盈。
    大家都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便是婉盈有些一根筋,现在也不敢再对濯盈摆嫡姐的款儿,毕竟濯盈如今可是搭上了天梯的人,这个身份,贵妃当不上,兴许还能捞个妃位呢!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她们不知道濯盈心中的算计,只觉得这样的大好事儿摆在跟前儿,不入宫不是傻么!
    濯盈听门上通传,说温夫人与婉盈到了,她应了声,命人请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濯(zhuo二声)盈还得有几章。
    今天理了一遍大纲,该出场的人物都出场了,就是还有好多事情没交待啊。。。泪目。。。
    ☆、第105章 过继
    温夫人这些年在西北受苦受怕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虽说儿子不在了,但好歹还有个女儿在身边,女儿生得又好,尽管年纪上稍大了些,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法比,可也不是全然没有指望的……只要将这个之前她十分看不上眼的庶女奉承好了。
    放得下-身段儿,奉承话说起来也颇有些真情实意,温夫人笑道:“几年不见,二姑娘真是越发出挑了,这通身的气派,哪里像个庶女……”甫一出口,便暗暗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提庶女做什么,忙改口道:“二姑娘可是个有大福气的,咱们一家子都跟着二姑娘沾光!虽说你爹爹不在了,”说着就抹眼泪儿,捏着帕子按眼角,“你爹爹生前最疼的就是二姑娘,临走时也是一千一万个放不下,叫我勿必好生照顾二姑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在我这心里头,疼二姑娘比疼大姑娘更甚,只怕二姑娘受着委屈,如今二姑娘好了,咱们瞧着都欢喜无限。温家虽说败落了,但是有二姑娘使劲儿,保不齐还能重新起势呢!”
    不敢明着劝,拿眼睛往濯盈肚子上瞄了几眼,隐晦道:“二姑娘身子可好?能入宫掖可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大造化!二姑娘可预备着何时入宫呢?”
    濯盈一直微笑静静听着,温夫人毒死了她姨娘,又岂图害死她不成,嫡姐欺负她更是家常便饭,这些她都记得,但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始终是以家族为倚仗的,她若想更进一步,有个败落的娘家必然不成。她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温家好了,对她才更有益处,甚至她会想法子为婉盈求户高门嫁过去,若能成臂膀,自然更佳。
    她端起小几子上细白瓷的茶盏,吹了吹那几片漂浮的茶尖儿,笑了笑,道:“母亲说话客气,倒叫我不敢领受了。都是一家子人,我自然是盼着你们好的,哪有什么沾光不沾光的话呢!”转头看婉盈,笑道:“大姐别站着,坐。”
    婉盈自进屋来就觉得不大自在,以前欺辱这个庶妹不当回事儿,当着爹爹的面也敢泼她一脸汤水,如今她拣了高枝儿了,竟在皇上跟前儿得了宠。婉盈嗫嚅了半晌,挨着椅子边儿坐下来,如今她哪里还敢放肆,生怕这个庶妹想起以前的事来,要报仇,她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见她低头不语,濯盈浅淡笑道:“大姐何必拘谨,虽说多年未见,咱们倒底也是同枝同宗,就算之前有过什么过节,也都是年幼不懂事罢了,大姐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简直说到了婉盈的心坎儿里,她忙道:“妹妹说的是,之前都是我不懂事,如今想起来悔断了肠子,只求妹妹不要介怀。咱们虽然不是一个娘,但好歹也是亲姐妹,往日我给妹妹添了多少麻烦,而今真是愧疚万分。”
    真愧疚还是假愧疚,濯盈也没功夫理会了,场面话说完,就该进入正题,她懒得与她们兜圈子应付,便道:“三位哥哥弟弟都去了,温家就只剩下咱们几个女人,管理内宅事务母亲自然是精明能干的,可是外头咱们就力不从心了,这样一大摊子,如何能支撑得起来呢?不知道母亲可有什么想法么?”
    温夫人在后宅里争争宠,使些小花样儿倒是手到擒来,提起家族起复这等事来,哪里有什么成算?尴尬笑了一笑,道:“咱们家都是靠着二姑娘才有造化还能再回京来,如今只听二姑娘说什么,咱们就都照做,二姑娘吩咐就是。”
    濯盈笑道:“既然母亲这样说了,我倒有个主张,母亲听一听,可行么?咱们家都是女人,没有男丁岂不是断了温家的香火?就是爹爹知道了,只怕也觉黯然不安,倒不如从同宗里过继一个来,一则咱们温家能继续传继下去,二则对咱们姐妹也是个倚仗,母亲觉得呢?”
    温夫人抚掌笑道:“二姑娘果然是掌着大乾坤的人,思虑事情真是再妥当不过了!原就该如此,那就照二姑娘说的办罢!”
    濯盈笑道:“那依母亲看,过继哪个好呢?”
    温夫人想了想,道:“自然是越亲近的越好,咱们近枝的几房是连了坐的,都没了男丁,只能在稍远些的族里选。咱们去西北那年,正好乡下敏哥儿媳妇生了个大小子,到今年也有虚七岁了,正是略懂些事,又能养得熟的年纪,我觉得倒正合适!过继了来,也给你爹爹承继香火。”
    婉盈瞅个话缝子,忙插言笑道:“娘选的这个人果然妥当!”
    濯盈却呷了口茶,没作声。
    温夫人顿时就有些慌了神,忙回想自己刚刚的话里可有什么不对的,又看向女儿,婉盈也是一脸茫然。
    濯盈慢慢将茶盏放下,才笑了笑,道:“母亲想得妥当,我原不该反驳的,只是我倒也有个人选,我对朝政大事上虽不太熟悉,却也偶然间得知京卫指挥使司有一个经历名叫温据的,是咱们同宗,听说父亲已经去逝了,还有寡母一人带着一双儿女,想来让他过继对他家也是个帮衬,应该能答应。虽说血缘上稍远一些,但他已经十七八岁了,自己又立得起来,倒便宜。”
    十七八?过继大都是选懵懂小儿,养在膝下也养得熟,这么大的……温夫人不理解濯盈这是何意,却也不妨碍她没口子的应好,“还是二姑娘想得妥当!”
    一时商定下来,濯盈便蹙眉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温夫人察言观色,立刻就领着人告辞了。
    宫里自册封皇后之后,紧接着就又封了两妃两嫔一贵人,只是圣上并不大往后宫去,敬事房记档子的小太监都快闲出毛儿来。
    日头渐渐西沉,只露半张脸挂在女墙上,逐渐就迷迷蒙蒙看不大真切了。
    谢琳琅坐在戳纱灯下,看着绿蕉在炕沿边儿上拿着丝线配色,她预备着给肚子里的孩子绣件小斗篷,她如今已经有十个月的身孕了,满打满算,还有两个月就要生,正是天冷的时候。选了块红绸缎子,原想配金线牙边儿,比了比,又觉得压不住。绿蕉耐性好,拿着各色丝线一样一样的比看。
    青杏凑近了瞅两眼,伸手指点道:“我瞧着配这个石青色的就很好。”
    绿蕉乜着眼睛看她,“这个是竹青色。”
    青杏不动声色的将手指头缩回来,就听绿蕉咦然道:“你不是天下第一机灵么?连猴儿也比不上你!怎么在这上头就这般迟钝起来?墨烟好歹也是咱们王爷跟前儿伺候的人,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可惜了的!只怕日后连件像样衣裳也穿不上了!”转头对谢琳琅笑道:“王妃娘娘可怜墨烟,等把青杏配出去的时候,好歹赏墨烟几身衣裳才是。”
    青杏老脸一红,正要作势上来拧绿蕉,却听碧桃从外头进来道:“墨烟来了!”青杏立刻撂下两手,理了理大襟,张着脸往门上看。
    一屋子人都笑个不住,青杏见碧桃笑得都直不起腰来,才知道被人戏耍了,忸怩一阵,竟一转身走了。
    连碧桃都啧啧称奇,“有了心上人果然就不一样了。”又将手里的包袱递上来,道:“这是李夫人打发人送来的,说是闲着无事,就绣了两床小襁褓,也都是大红的,我瞧着配色真是鲜亮,偏又压得住,绣花也精细。”
    谢琳琅笑道:“李夫人有心了,近来天气渐凉,进出也该加衣裳,正好前儿新得了两块儿皮子,一会儿你亲自去给李夫人送过去。”
    碧桃应了是。这位李夫人也是奇了,就连青杏都没打探出她的身世底细来,平日里除了绝早来谨兰院点卯外,从来不肯出门子。只偶尔给谨兰院做些针线,自己送过来的时候也有限,大都是托身上不好,谴丫头子来。
    总归她一直是这样不肯热络,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谢琳琅由碧桃伺候着用了晚饭,又洗漱更衣后,正要歇下,萧慕就回来了。
    近来朝中事忙,戎羝趁着大周刚立新主,想发兵钻空子,阮年带兵镇守西北,丝毫不敢松懈。物资粮草都是难题,如今户部尚书的位置不好坐,整天愁眉苦脸,抬头纹都多了好几道。
    萧慕先去净房换洗,穿着软缎中衣预备安置,进内室便见谢琳琅倚靠在床头等他,脸上笑意融融。他心底瞬间就软下来,绵踏踏的,伸手压了压嘴角,才忍住没往上翘,也不到床上去,随手拖过一个小杌子来,坐在上面,也不说话。
    谢琳琅不明所以,迟迟道:“你干什么呢?不困么?”
    萧慕说不困,绷了半晌,终于绷不住,转过脸去,问她:“王妃还对平安侯府的大公子念念不忘么?嫁给我做续弦是不是觉得委屈了?”甫一出口,嘴角迅速下垂,越想越气愤,“逢着年节的,还要给前王妃跪拜,果然是委屈了!”
    谢琳琅简直愕然,不就是平安侯府求娶过她么,连亲都没定上,至于他三番两次拿出来作脸子么!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这人平时看着冷俊,高高在上的,闹起小别扭来竟没个完!她没耐性了,掀开被子就卧下去,也不言声。手习惯性的搭在肚子上,瞬间想起来,自己辛苦给他怀孩子,他竟还跟她摆脸子,一时气愤压不住,就坐起来道:“这都多久的事了?王爷觉得闹别扭好玩么?”
    萧慕见她蓦地坐起来,吓了一跳,忙要上前扶她,她却侧身避开了,萧慕苦笑,心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兴许是弄错了……可心里头不自在,今天午晌时他确实看到是她的一个陪嫁小子给狄慎白递了东西。
    在地心旋磨了一圈儿,还是放不下,冲口而出:“你今儿没给平安侯府的大公子送东西么?我虽离得远,也瞧得出来是块品红色的帕子,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你送给他做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
    谢琳琅心里好受了些,但对他的态度还是有些不满,有话不会好好跟她说么?直接问她她又不会遮遮掩掩,本就没什么好藏掖的。
    她和缓了声调,道:“那帕子确实是我让人给他送过去的。”
    萧慕心里一抽,气得腾地就站起来。
    谢琳琅见他急赤白脸的模样,笑意悄悄攀上眼尾,这事儿原不想跟他说,看此时情况,不说是不成了,便道:“那帕子是平安侯府的二公子偷偷塞给芳姐儿身边伺候丫头的,让她交给芳姐儿,上头还写了首诗。夫人去后,我娘家一直没个正经主母,我怕芳姐儿教养上懈怠,便派了两个教养嬷嬷看照她,那两个嬷嬷发觉后就将帕子缴了给我送了来。二公子虽说与芳姐儿定了亲,但毕竟未婚未嫁,私相授受,传出去不好听,我才让人将帕子交给他兄长,也让他多管教二公子。”
    是这么回事……萧慕心里霎时就舒缓开了,又为自己刚刚的表现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吃起自己王妃的醋来,还让自己的王妃逮个正着。走过去掀起被子就躺到床上,凑过去,抱着她亲了一口,急于将这个话题甩开,转脸又想到日后谢芳琅嫁到平安侯府去,两家就是姻亲,还要走动,心里头不大衬意,却也不敢再提这事了,伸手过去,道:“给我摸摸,他今天动了么?”
    谢琳琅却翻身脸冲着里头去了。
    他也不气馁,说起温家的事来,道:“温家前几日过继的那个嗣子,升得倒快,这才几日的功夫,已经是指挥同知了。如今戎羝新王肃清了内乱,想有一番作为,西北要加调人手过去,我瞧着濯盈是准备将温据送往西北,若真立下个战功,手中再有着军权,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倚仗了。濯盈实在不像是一个长于内宅的庶女,她见识手段都有,只怕是个强敌。”
    谢琳琅果然就转过身来,想了想道:“她毕竟在西北多年,自是比一般的后宅女儿要强上许多。只是如今温家那个嗣子过去,会不会抢了阮世子的统帅之权?”
    萧慕目光就露出寒意来,希望她没有这个野心,若是有,一场动乱就少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大早去做了个体检,发晚了。
    ☆、第106章 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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