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嗬嗬两声,抬起头目光阴沉地看着门口, 不过片刻功夫, 随着脚步声临近,宗人令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此时宫门早就下钥,不过出了皇帝遇刺身亡的事,自然非同一般,有宗人府和众位重臣的一致手书, 早已关闭的宫门便又重新打开了。
    宗人令由皇室最为德高望重的人员担任, 目前在任的正是皇帝的六皇叔,年逾古稀头发花白, 可双眼却铮铮有神,他只往那一站,宫人们的气势便先矮了几分。
    可此等关键时刻,三皇子自不会让自己弱势下去,也目光阴沉的回视回去。
    “此等乱臣贼子,还不快将他拿下!”
    今日事发太过突然,六皇叔甚至已经预见到,将来一段时间内,整个京城该是何等混乱的场面。故而此时此刻,面对三皇子这一罪魁祸首,六皇叔一句废话未曾多说,直接便挥手下了指令。
    “我看谁敢!”
    未等侍卫们动作,三皇子便大喝一声,而后又看向六皇叔,道:“韩王何以一来便对本王兵刃相见,不觉得太唐突了吗?”
    往常见了六皇叔,恨不得将皇爷爷挂在嘴边的人,这会儿却是直接称呼起了韩王。
    也不怪他如此。
    宗人令何等重要,六皇叔这话一出,几乎是旗帜鲜明的站到了他的对立面,那他还客气什么?
    想着,三皇子的目光又略过韩王,看向了他身后的一众人。
    有些是曾跟随太子的旧党,有些是孤臣纯臣,而他那些个兄弟们,明明年纪还不大,却早已知道了那个位置的重要性,这会儿看向他的目光,或是期待或是幸灾乐祸,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三皇子拳头不由得握紧了。
    “唐突?”
    六皇叔道:“熙嫔刺杀帝王证据确凿,乱臣贼子无疑。你身为罪妇之子,难道还想轻易逃脱?熙嫔为何要刺杀帝王,这里头有没有你的指使?本王身为宗正令,捉拿你又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
    三皇子道:“熙嫔是熙嫔,本王是本王!况且,本王手上有先帝爷亲自手书的诏书,明明白白写着敕令皇三子继承皇位,尔等还不跪下称臣,是要忤逆先帝的旨意吗?究竟谁才是乱臣贼子!”
    三皇子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大太监立刻拿出密封的金漆木盒,一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封圣旨。
    而上头的内容,也果真如三皇子所说,确确实实是传位于他的旨意。
    可此等时候,众人又岂肯承认。他们能冲进宫里,直接向着三皇子问话,本身就是与他为敌的意思,若是真承认了他新帝的身份,在场人能安然活下去的又能有几个。
    故而,都不待韩王多说什么,后头立刻就有大臣跳出来,斥责道:“连谋害兄长的事都做得出来,还联合熙嫔弑君弑父,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一封旨意罢了,能说明什么,安知不是偷来的印玺!”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
    有人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说,但也有不少大臣,是真不信弑君的事是熙嫔一个人做出来的,虽说并不理解这对母子这般做的原因,毕竟眼见着二人如今是一家独大,可既然做都做了,那他们自该怀疑一下这份圣旨的真假。
    “还等什么!”
    众臣七嘴八舌之际,韩王再次挥手,令侍卫们上前拿人。
    可三皇子也不是吃素的。
    这就不得不提皇帝了,他对太子和皇长子何其冷酷,甚至亲自算计这两个儿子,若是没有那些提醒和意外,如今这两人早就是死的死伤的伤,下场何其凄凉。
    可对三皇子这个孩子,他却是觊觎厚望的,也将所有的父爱都给了此一人。就如同此刻,哪怕事发突然,可三皇子并非孤立无援,他手上甚至还握着当初擒拿皇长子时,皇帝运用的一半兵力,甚至连宫中的拱卫,在他令牌在手的情况下,此时也尽数听从他的指挥。
    既然说不通,双方很快就开始了乱斗。
    能轻松拿捏皇长子,皇帝的兵力不容小觑,哪怕此时只是一部分,对于准备仓促,以为捉拿三皇子手到擒来的众大臣们而言,依旧有些抵挡不住。
    双方混战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了不少的死伤,却是三皇子这边胜多,大臣们这边胜少,还渐渐有一边倒的趋势。
    正当此时,外头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太子殿下来了,是太子殿下来了”。混乱中的众人眉目一凝,不管心头作何感想,方才还一边倒的局势,很快就有了翻盘的趋势。
    皇宫里的混斗还在继续。
    相比起来,宫外也好不到哪去。
    几伙兵力相继京城,动静闹得不小,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可也总少不了趁乱胡作非为的,甚至还有借此打击异端的。
    反正过了今夜,不管最后是谁胜利,尽可以说是乱军所为,多好的机会!
    而景阳侯府这边,就属于后者。
    北国人嗅觉灵敏,卫劭手底下暗桩众多,调查消息亦或是暗中杀人都是得心应手,而他手上虽说不掌半点兵马,可在谢宛清的帮助下,用威逼利诱的方式,暗中鼓动皇子大臣们争权夺利还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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