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围着一张桌子,两男一排,两女一排。》し彼此相对,气氛更加微妙。大概是觉得尴尬,胤樱笑着问乔夏:“乔小姐最近都在忙什么?人看起来瘦了些。”

    她话一落,文修的眼神立刻扫了过去,果然,乔夏削瘦了许多,面色也不见以前红润,眼底下还有一抹黑眼圈,像是很多夜都没睡好似的。

    “是吗?”乔夏摸摸自己的脸,道:“孩子住院,最近都在照顾他,所以就瘦了。”

    许沉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略带心疼地道:“结婚后你就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会请阿姨照顾你跟孩子。”

    乔夏没答话,回了许沉光一抹淡淡的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许沉光又道:“结婚前琐事难免繁杂劳累,等婚礼过了就好了,这阵子辛苦你了,幸好还有一个星期就结束了。”

    胤樱接口问:“两位下周就办婚礼吗?”

    许沉光点头。

    一旁文修夹菜的手倏然一顿,筷子里的那颗西兰花瞬间落进了汤碗里,溅出几滴汤汁。他微带局促的扫了诸人一眼,道:“不好意思。”

    斜对面的乔夏自始自终低着头吃菜,就当没看见文修一样。在无人的角度,她捏着勺子的手在用力使着劲,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都不说话,桌上的气氛渐渐冷场。正当四个人尴尬相对时,一名服务员端着盆热气腾腾的汤从桌子旁经过,地上有些滑,她一个没走稳,一大盆汤整个泼出来,就听乔夏哎哟一声痛呼,哗啦啦的汤汁尽数淋到乔夏脚踝上。

    那汤是滚烫的火锅底汤,油花飞溅将一群人都惊得发蒙,一个人影霍然起身,抱起乔夏就往洗手池冲。

    许沉光这才反应过来,追着文修就往洗手池赶,他想接过乔夏,文修却毫不撒手,罕见地用命令的口气道:“我是医生,这交给我。你快去药店买烫伤膏!”

    许沉光思索几秒钟,转身朝外走。

    哗啦啦的水池旁,文修将乔夏抱到洗手台上,将水龙头的水放到最大,水流哗哗冲着乔夏的烫伤处,乔夏疼地皱起了眉,嘴里不住的哼。

    方才那是滚烫的油,淋到身上疼痛可想而知,乔夏的脚踝上烫出了大片的水泡,约莫是痛得受不住,她哼哼唧唧找话头转移感觉,“靠,上次在马尔代夫崴的是这只脚,现在被烫的还是这只脚,怎么这么倒霉!”

    她一面抱怨一面轻轻倒吸气,大眼睛里似乎夹杂着水花,文修看着她受痛,恨不得以身相替,忙安慰道:“等等,再冲会水就好了,别急……”

    “老好人……”乔夏低头瞅着自己从脚踝一路蔓延到整个脚背的水泡,有些担忧,“这么大的烫伤,我会不会留疤呀!”

    她无意间又唤他老好人,嗓音甜而软,带着她独特的依赖与缠黏,依稀还是马尔代夫的那些夜,她偎依在他怀里,他的胸膛吻着她的侧脸,她的娇声软语甜如蜜。

    忆起往昔甜蜜,文修的心又酸又苦,恰巧乔夏此时坐在洗手台上,没有依靠,半个身子都偎依在他怀里,他的肢体不受大脑的支配,倏然将脸贴到了她的发上。他的鼻翼间全是她发丝的清香,霎那间心潮起伏,竟不知是欢喜还是悲忧。

    欣喜的是,终有一日他还可以这般将她拥入怀里。发香幽幽,一如往昔入梦来。

    悲忧的是,七天后,她将成为别人的新娘,从此山高水远,与君一别再难回首。

    他心绪悲喜难当,简直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而他怀里方才还扭来扭去的的乔夏忽然不再折腾了,她静静靠在他的怀里。

    水花还在哗哗大作,不知是不是文修的幻觉,有几滴水珠溅到他的衣襟,胸膛上晕湿了小小一片。

    他不知道,那一刻,乔夏心想:

    ——她爱他,可他属于别人。

    而那一刻,她不知道,文修心想:

    ——他爱她,可她属于别人。

    两人静默相偎,再无人说话,彼此眼底俱是浓重的悲伤。

    直到拿着药的许沉光大步走过来,才打破这片沉寂。文修抬起头来,将乔夏抱到长椅上,开始给她擦药。

    伤口太大,药沾上去多少有点疼,乔夏轻轻蹙眉。她身侧的许沉光伸出手来抱住了她的双肩,大抵是觉得心疼,他不顾左右这么多人,径直吻了吻乔夏的脸庞,乔夏目光闪烁一下,没有躲避。

    而许沉光的唇印在乔夏颊上的一瞬,文修上药的指尖一僵,险些将手中药膏丢了出去。

    药上完后,许沉光抱起乔夏走了出去,文修拿着药跟在后面,看着许沉光小心翼翼地将乔夏送入后车厢。

    文修走上去,将药跟绷带都递给许沉光,道:“药早晚两次,伤口切忌碰水。”他眼神郑重,话音缓慢而清晰,像是交代着什么天大的事,眼神却自始自终再不看乔夏一眼。

    许沉光颔首,道谢后开门进车,车子轰然一阵响,远远去了。

    秋风卷着落叶落下,文修目送着越来越远的车,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那车速一道,从自己的生命里逐步抽离。

    是什么,他不知道。他慢慢转身,向后走。在他转身的霎那,那渐行渐远的车厢后,有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目光绵长而哀戚。最终她转过头去,将一声叹息留在风中。

    文修往回走了几步,不意外地看到等在门外的胤樱。

    文修将胤樱送回了家,胤樱家门口有几株老梧桐树,胤樱下了车,却并未进屋,她站在门口,招手道:“文修,你下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文修下了车,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站定,他颀长的身影投在地上,拉出斜斜的一片阴影,“什么话?”

    胤樱问:“她过几天就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

    文修摇头,有些茫然,“不知道。”

    胤樱道:“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吗?”

    文修道:“想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已经不在了。

    胤樱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她仰起头看他,目光直直的落进他的眼底,坦荡,澄澈,勇敢,而后她说:“文修,要不咱俩重新在一起?”她忽然噗嗤又一笑,“我不介意拿了离婚证后再拿一次结婚证。”

    文修一霎静默。许是这沉默让人局促,胤樱迅速将口中的话丢出来,打破这尴尬的瞬间,“文修,你三十了,结婚是势在必行的事,你父母对你的人生伴侣格外挑剔,在你的课程表上,唯一满足条件的仍然只有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顿了顿,她认真地道:“文修,曾经我为了梦想放弃过你,而如今,我还是想选择你。”

    秋风阵阵,梧桐树影婆娑摇曳,有发黄的树叶一片片凋零在地,昏黄的灯光下,文修神色不动,然后,他轻轻摇头。

    虽然预料到这种后果,胤樱还是问道:“为什么?”

    文修指指自己的心,“没为什么,我这里已经住了一个人,心脏只有这么大,没位置了。”

    “可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不,你不懂。”文修微笑,“就算她离开这里,我跟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还是会永远留在这里,就像她说的那些话。”

    文修郑重地看向头顶的梧桐树枝桠,“曾经我以为两个人只要性格相合,条件相当就可以结婚。可是遇到乔夏后,我才了解婚姻是件神圣的事,主体必须是相爱的两人,不然无法创造幸福——从前我对这话没什么体会,但失去她之后,我才真正懂得。”

    “胤樱,你很优秀,也很善良,你为梦想做的事让我发自内心的敬佩。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爱你,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婚姻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在一起创造更多的幸福,如果我们不相爱,对于人生而言,这段婚姻是没有意义的,也是对你我双方的不负责任。”

    文修口气很温和,仿佛讲解手术方案般沉稳坚定,胤樱眸里的光亮却渐渐暗淡下去,她在树影下怔然良久,面容有不易察觉的失落,道:“我明白了。”。

    过了会,她将脸上的颓然隐去,露出一抹笑,向文修伸手,“把她的号码给我!”

    “你要她的号码干嘛?”

    胤樱道:“好歹相识一场,她结婚我发个祝福短信也不成么?”

    文修听到“结婚”两字心头一酸,还是将乔夏的号码给了她。

    他就是这么矛盾。听见她结婚,他心中苦痛难当,可有人要予她祝福,他却又为她高兴。

    夜里九点,文修回到了家。

    空荡荡的家,进屋就见到沙发上的绿萝——同乔夏的这份情断了之后,他居然偏爱上了绿萝,办公室放着绿萝,家里放着绿萝,就连医院的会议室里,他也让人放上了绿萝。

    他给绿萝浇上了水,对着翠绿的叶子怔然了会后想起一件事,他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烫伤后饮食方面要以清淡为主,忌食腥辣易上火食物。尤其是辣椒!”知道乔夏爱吃辣,唯恐不能引起她的重视,他还将辣椒两字打的格外大。

    这是两人一刀两断后,他鼓起勇气发的唯一一条短信,信息发送后,他握着手机,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回,他希望她回,哪怕只字片语也好。

    大概等了十分钟,手机叮咚一声响,她回了过来,只有两个字,“谢谢。”

    她的话简洁到不给他留任何话头,他不知道该发什么,却强烈的想跟她说说话,随后他发了一句,“祝你幸福。”

    那边再没有回话,仿佛石沉大海,断了联系。

    她回话,他心绪起伏,她不回话,他又想的更多。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怔怔瞅着眼前的绿萝,想着她此时是在对着这四个字漫不经心一笑,还是根本就没看到,也许她正和许沉光在一起,也许她就睡在他怀里,许沉光的手抚过她精致的脸庞她纤细的腰她妙曼的躯体,将她馥郁的香气笼入怀中……他想着想着,脑中念头如荒野野草般疯长,再也控制不住。

    他猛地冲出了门去,开着车就出了小区。他沿着去乔夏家的路一直往前走,乌蒙蒙的道路,天色像是被墨汁晕开过,马路上车辆稀少,只有秋风跟树影一路相随。

    天窗是开着的,有风从车顶上传来,被清冷的空气一阵阵扫过,他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

    他茫然的看着窗外夜间的道路,两畔的风景像影片回放一般倒退,脑中有个声音在问。

    文修,你要干什么?

    是呀,他要干什么?去找乔夏么?找她干什么?她要嫁人了,纵然他可以求她不要结婚不要嫁,可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她凭什么听他的?她爱的人是许沉光,从前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就算他能放弃一切跟她在一起,哪怕海角天涯,可她对他没有爱,她也不会跟他走。

    他想着想着,竟有种无力回天的绝望之感。脚下一踩,方向盘向右猛打,车子转了个方向,重新开了回去。

    文修驱车来到了那家婚纱馆。

    落叶在深秋的风中翻飞,婚纱馆早已打烊,但橱窗里的灯还是亮着的,文修下了车,站在乔夏的那张婚纱独照下静静观赏。

    这岑寂的夜,街道上再无一个人,整个城市寂寞如空城,空荡荡地只看得见眼前橱窗里的笑脸。

    有枯黄的树叶随风翻飞,记忆里的画面也同这寒瑟的晚风一并袭来。脑海中都是她的模样,她微笑,她哭泣,她撒娇,她生气……来来往往,全是她全是她全是她!

    她为他过生日,她为他打扫房间,她在办公室里陪他上班下班,只要他一声夸,她便嘚瑟的像个考了满分的孩童。她陪他吃饭,陪他说话,同他一起去旅游,碧海蓝天中她光着脚踩在细腻的海滩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桃红色的裙子像是绽放于雪沙上的花。

    她不小心崴了脚,装模作样哼唧一晚上,其实就想骗他去买零食,有了零食后,她用吃的将整个沙发堆满,然后在零食堆里仰头对他甜甜笑,“老好人,你真好。”

    最后一个夜晚他褪下了她的衣衫,阴暗的房间里,她眼神迷蒙而柔软,乌色的发流泻在洁白的床单上,被窗外的月华镀上幽幽的光,他捧着她的脸吻她,将她乌黑柔顺的发握在掌心,在那一片深幽的发香中寻找灵魂与躯壳的极致契合……

    回忆一幕幕如走马观花,翻阅不停。他曾以为那彼此交融的一夜可以延续出姻缘的天长地久,然而……终究还是错过了。

    她终究,还是走向了别人。

    而不日后,他将永远失去她。

    自此山遥路远,再怎样刻骨铭心,他日重逢,也只寻常一故人。

    ……

    昏黄的街道,呼啸的冷风,橱窗外的男人静静站在那,橱窗里的灯光莹莹照耀着,照片上薰衣草花田里的女子笑靥如花。橱窗外的男人倏然跟着一声笑,很急促,很轻悠,却似哽着千言万语。

    终于,他仰起头,手撑在橱窗前。

    隔着明净的透明玻璃,他缓缓地,凑过去,亲吻照片上女子的额头。

    玻璃冰冷,这个隔空的吻没有丝毫的温度与真实感。然而他的表情却一派端庄郑重,仿佛婚礼的殿堂正中的红毯之上,新郎亲吻自己新娘般,神圣虔诚不可侵犯。

    风一阵阵的过,贴在玻璃上的那个吻,终究在风中一点点凉下去。

    同样的时刻,乔家大院的三楼,乔夏抱着出院不久的丁丁在夜半中醒来。

    孩子在她怀里沉沉睡去,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手习惯性的点开手机,那句短信出现在面前——“祝你幸福。”

    乔夏轻轻闭上眼。

    幸福?幸福在哪里?她不知道。

    翌日清晨下了点小雨,怕丁丁感冒,乔夏翻箱倒柜的给他找冬天的厚毛衣,床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乔夏拿起一看,是个外地的陌生号码,乔夏按下接听键,来人的声音让她一怔。

    电话那头,那女声温柔而优雅,“乔小姐,我是胤樱,今天下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与胤樱约的是下午三点,到子夜咖啡厅时,胤樱已经到了,她一袭浅蓝色纱裙,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悠悠然坐在角落里看窗外的雨景,似乎已等候多时。

    乔夏点了一杯奶茶,她一贯是爽快的人,虽然对胤樱的邀请很诧异,但还是开门见山的问:“文太太约我来有什么事?”胤樱是文修的妻子,这么称呼她应该比较合适吧。

    胤樱搅着咖啡杯,抿唇一笑,“什么文太太呀,我们都离婚了,你还是叫我胤樱吧。”

    “离婚?”愣住的是乔夏。

    “对呀。”胤樱答的自然而然,“其实也不叫离婚,因为我跟他压根就没在一起过。”

    乔夏蒙了,“您这什么意思?您不是他的妻子吗?怎么又叫没在一起过?”

    胤樱没答,反而丢了一个让乔夏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乔小姐真的喜欢许先生吗?”

    乔夏道:“胤小姐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

    胤樱道:“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关心文修罢了。”

    “关心文修……”乔夏道:“跟我未婚夫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胤樱一脸坦诚,“如果你不喜欢你未婚夫的话,就可以跟文修在一起了。”

    “等等。”乔夏止住她的话,“你把我弄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跟文修不是夫妻吗?好端端的为什么离婚了,怎么你又跑来让我跟文修在一起?”

    胤樱瞧了乔夏半晌,有些惊讶:“乔小姐,你似乎有很多事都不清楚。”

    乔夏一脸茫然。她不懂文修的老婆突然跑来为了什么。别的正室找小三,要么暴打怒骂,要么冷嘲热讽,土豪一点的就给张巨额支票,让小三离开自己的丈夫远走高飞。

    可胤樱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像在撮合自己跟文修啊!!

    于是她便开口问了,“你是想撮合我跟文修吗?”

    胤樱笑了笑,“你可以这么认为。毕竟文修治好了我的手,让我能重新拉小提琴,我这就算报答吧。”

    瞧乔夏仍是茫然,胤樱道:“这事是这样的,五年前我们是因为相亲走在一起,双方家里看着都不错,就让我们结婚,由于老人催的紧,我们就先拿了证,拿证后便是婚礼,可婚礼的前夕我突然开了窍,觉得人生不该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就留了个字条跑出了国,这一走就是五年。”

    “我跟文修就这么散了伙,因着我一直在国外漂着不肯回,所以离婚的手续迟迟没有办理。文修跟你在一起之后,想把手续落实下来,好跟你结婚,这时我刚巧因为手部受伤回国治疗。基于对文修的信任,诸多的医生里我挑了永康医院,文修答应替我治手,同时将离婚手续的事说了出来。我答应了,没想到去办手续的前两天,我的钱包在街上被人偷走,重要证件都没了。没有证件无法办理离婚,我只能等。”

    “在等待的日子里,我想起文修的好,渐渐后悔……其实我如今是想跟他成为夫妻的,从前年少热血,为了梦想可以不顾一切,可随着年纪渐渐大了,除了梦想外,也开始想成家立业。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也碰到过一些男人,却没有一个比得上文修给我的踏实感。回头我想想,还是他最好。于是我回了国,说是找他治疗手,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

    “有了这个想法,我就不想离婚了,于是我采取缓兵之计,借口证件还没到手,得再等一段时间。文修很单纯,就信了,之后我就一直拖,希望有足够的时间来跟他接触,让他对我回心转意。但遗憾的是,我失败了。”

    她抬头,目光坦诚的看向乔夏,“这事我要跟你们道歉,如果不是我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跟文修不会有这么大的误会。其实我后来就后悔了,你跟许沉光在一起后,文修很痛苦,我看了心里特别难受。”

    她再次看向乔夏,坦荡的眼睛里是自责,“乔小姐,真的对不起。”

    乔夏沉默半晌,说:“我对你先前的行为表示气愤。”顿了顿,补了一句,“但我接受你的道歉,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直视自己的错误。”

    胤樱一笑,“你果然跟文修形容的一样。他说,你很大气。”

    乔夏没吱声,过了会叹气道:“听你这么说我真错怪他了,我之前还骂他脚踏两只船来着……”

    “你真错怪他了。”胤樱道:“我回国后,他父母有意让我们再续前缘,文修不肯,他父母急得飞回国大骂了他一顿。文修是很孝顺的人,我从没见过他跟父母闹得这么僵过。”

    乔夏睁大眼,“有多僵?”

    “就是不停的吵架。”胤樱喝了一口咖啡,捂唇一笑,“他们一家三口吵架很有意思,他爸妈联合在一起不停的叨念,可他就像闷葫芦般坐在那,全程只有一句话——我要娶乔夏。直把老爷子老太太气得半死。”

    “他……哎,他怎么这么傻啊!”

    “因为在乎你。”胤樱的神色在一霎郑重起来,“乔小姐知道吗,从前我们交往时,大庭广众之下他牵我的手都会不好意思,他是这么薄脸皮的人,却能面对父母,面对我,坦率的说上很多遍,我要娶乔夏——这真的不是他的风格。”

    “知道他的原话吗?他说——”胤樱低头看着咖啡杯,袅袅的咖啡香中,她唇角的笑依稀染上一抹苦涩,“我对乔夏,不止是喜欢。”

    “不止是喜欢?”乔夏咀嚼着那几个字眼。

    “对啊,比喜欢的程度还深,乔小姐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懂这个意思。”胤樱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包,跟乔夏告别,“总之文修的心我转达了,怎么选择是你的事。如果你选择他,我为他高兴,我祝福你们。如果你不选择他,我为自己高兴,请你祝福我们。”

    胤樱慢慢远去,纯棉碎花长裙在风中摇曳,背影依旧窈窕,可那最后一抹坦荡的笑意却留在了乔夏的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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