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几人百思不得其解时,又有一堆人冲了进来:“皇上大喜,二皇子被岩炙的将军给抓了起来,和羲国君统德帝御驾亲临玉浮,现在已经进城了!”
    这真是莫大的惊喜,穆言申本来不报任何希望,却没想到秦承释真的会出手相救,于是赶紧让人整理装容准备到宫门外迎接。
    “皇姐,和羲国君原来这样好,我真想见见他。”
    穆书榆正心情复杂,忽然听闻此言转过头看着比穆书燕更艳丽娇俏的穆书珍淡淡一笑:“你还是不见为好。”
    ☆、第50章
    玉浮国君穆言申出去后立即就要去迎秦承释进宫,却在来使禀明之后才知道秦承释是来接穆书榆的,于是又赶紧让人去请穆书榆与自己同去宫门外恭候秦承释。
    玉浮经此一乱,人心未稳,宫里也是一片混乱,穆言申根本摆不出什么风光架势列队迎接秦承释,同时又闻秦承释此次御驾亲临竟带了五万人马,而自己连个像样儿的队伍也没有未免太失颜面。
    这时捉拿穆瑞仁的岩炙国将军为讨好和羲也为推脱岩炙与此事的干系,便说可将自己手下二千士兵充数借给玉浮去城门前列队相迎,穆言申已经被弄得头昏脑胀,一时也无心去想岩炙为何反复无常,便答应下来。
    穆书榆站在宫门高处,远远望见前方黑压压一条似没有尽头的长龙正在靠近,随着长龙的渐渐移动,已能感觉到整个队伍每踏出一步伐都能让人心跟着颤动,震撼至极的场面也全部显露在众人面前,将士们铮亮的盔甲、高壮的战马更增磅礴之势,穆书榆没想到秦承出行竟有几万人随行,这排场也太大了些。
    穆言申见状赶紧带人下了阶梯大开宫门出迎,穆书榆也随着下去站在了穆言申身后,随着前方领队将军手起手落,整个队伍立即停了下来,宫门前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感觉既紧张又压抑。
    此时队伍分开两边,十八匹御马拉着秦承释的三十六轮云龙宝座、在百余人的仪仗队伍护送中缓缓而出,那高贵威严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玉浮及岩炙所有出迎官员、兵将、宫人除穆言申外都不禁低头拜了下去,穆书榆也跟着跪地见礼。
    “本君见过统德帝。”穆言申虽也为一国之君,但在秦承释面前终究不可能持平礼,只能拱手见礼。
    秦承释表情冷峻:“不必。”
    说完之后随之起身走下御撵,越过穆言申径自到了穆书榆跟前,弯□子双手将她扶了起来,上下打量几番,再开口时语气既是心疼又是无奈:“瘦了,这回可是吃亏受了苦,也该明白唯朕才是真心待你好。”
    穆书榆想感激只是说不出话来,眼泪汪汪地看着秦承释不语。
    “朕知你受了委屈,先去上面坐着,朕还有话要说。”秦承释说完看了看两边的宫人,立即便有十数人围上来,簇拥着将穆书榆扶上了云龙宝座,玉浮岩炙众人皆惊,这太妃可是与皇上同行同坐了。
    “是谁擒住了穆瑞仁?”秦承释问道。
    话音刚落便有人往前跪行几步,叩首答道:“回陛下,是臣捉了穆瑞仁。”
    “你是何人?”
    “回陛下,臣岩炙国明怀将军吕炎。”
    “朕想问问你,为何岩炙的军队会出现在玉浮都城与皇宫之中,听闻玉浮其他城镇也有你岩炙的兵马?”秦承释神情自若又问了一句。
    明怀将军显然是已有所准备,立时说道:“回陛下,岩炙与玉浮邻国一向相亲相敬,国君从探报得知玉浮二皇子穆瑞仁作乱,以庶子身份妄图夺取正位,国君愤然便倾岩炙国中仅有兵力前来援救,之后得知太妃亦被骗到此处,一时之间投鼠忌器怕太妃有所损伤便未敢行事,今日恰逢陛下赶来穆瑞仁惊慌乱了阵脚,臣才有机会将其一举擒下,此事之所以能不费吹灰之力还真是幸得陛下护佑。”
    “哦,原来如此,不过为何朕听到的消息与将军所说有所出入呢?”
    “回陛下,臣方才所说句句实情,其他消息定是有心人谣传。臣恳请陛下细想,若非如此臣怎会孤身在此,却将手下所有人马派出城门代玉浮迎驾,陛下进城时想必也已是见到了那队伍。”
    秦承释叹笑:“朕看见了,可惜将军说晚了,朕方才进城时见有一队人马慌张窜逃,只当是作乱兵力,情急之下不及细想便让人全部剿灭了。”
    两千人马全身着岩炙军服,如何就能看成是作乱之人?自己两千部下怎么就能说笑般给杀了个精光?吕炎顿时红了眼圈儿,但也只能咬牙缓了半天认了:“是臣说晚了,只怪玉浮之事岩炙因情况紧急未能事先与陛下禀明而急于出兵,国君让臣代为请罪,还请陛下恕罪!”
    “这是小事,朕不怪罪,朕方才不也是因情急而杀错了人?不过玉浮国都城皇宫受损严重,朕看便就由你们岩炙出银修缮吧。”
    “是,臣遵旨。”吕炎谢恩后又退回了人群之中,却仍在强忍眼中泪水,恍然间突然想起在岩炙时曾有老将说过秦承释以仁德二字治国,是和羲有史以来最宽厚不过的一位帝君,但若到了战场上此人不仅谋略过人,却更是位手段狠毒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王,依今日所见果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两千人的性命在其眼里不过浮尘而已。
    “都起来吧,朕在玉浮只能暂住几日,期间就劳烦国君招待朕与太妃了。”秦承释转身又看向穆言申。
    “不敢,能得帝君照抚,实乃玉浮之幸,请。”穆言申声音有些不稳,只觉秦承释言语间都透出一股寒气。
    秦承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上了玉撵,坐好之后私底下握住穆书榆的手轻笑:“与朕同撵风光不少吧?”
    穆书榆偏过头看着外面,这高高在上、万人景的感觉仰连自己都觉动心,难怪男人都愿意争权夺势,此时至高无上的成就感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的。
    突然穆书榆眼睛眯了起来,穆书珍这丫头怎么也会在人群之中,不是说出不要让她出来见秦承释吗,这成何体统!看着穆书珍痴迷的样子,穆书榆知道这又是一个中了秦承释毒的。
    “瞧什么呢,朕同你说话你也不理,玉浮国君就这样亏待你,连衣服也不给找件合身的,这领口大了一圈儿。”秦承释抬手整了整穆书榆的衣服,将她露在外面的雪白锁骨遮了遮,然后也跟着往外看了一眼,不觉有何吸引眼光之处,便又盯着穆书榆看。
    “臣妾谢皇上能来援救玉浮。”穆书榆是由衷地感激秦承释所做的一切。
    秦承释听后不以为然:“朕是为救你才如此的,不然虽也不会袖手旁观,但也决不会这样快赶来就是了,你既是嫁到和羲,便是和羲之人,一切都由朕担当。”
    穆书榆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是谁报的信儿?”
    “白广清,朕这次算他将功补过不追究了,他擅自与你单独出行有罪,但又能及时传递消息给朕是功,安排官职的时候朕会多加考虑,这个人情你不需放在心里由朕来还。此次他也跟着过来了,不过你不用见他。”
    听到儿穆书榆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人肯定都遭遇了不测,还好有白广清不然不但自己没了命就连玉浮也沦陷了。
    “死去的那六人朕已经命人厚葬并每家赏黄金五十两加以抚恤,你别太伤感了,他们也是尽忠。”
    穆书榆除了感激还是感激,秦承释想得如此周到,自己确实安心不少,笑了笑便又去看穆书珍还跟着没有。
    “不用找了,朕让他在城外与大军同住,没让他进城来。”秦承释语气不太好。
    穆书榆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秦承释指的是谁,便有些好笑:“我看我自己的妹妹呢,这也不行?”
    “当然行,哪个是,让朕也瞧瞧。”秦承释语气顿时就缓和了。
    这回轮到穆书榆冷笑了:“已经不见了,不过我这妹妹貌美非常,比我与书燕强上百倍,皇上进宫后定能看个够,到时父皇也必是乐见其成,三位公主全都送与和羲真是美谈!”
    秦承释乐了:“朕知你对姐妹共侍一夫之事别扭得很,书燕那儿朕都不去了,难道还会再纳玉浮其他公主?任她九天玄女下凡朕也不会多瞧一眼,你这醋白吃了。”
    “皇上这样说岂不是说我将书燕给害了,既是这样皇上趁早儿还是别再让我进宫了,皆大欢喜!”
    秦承释闻言深深看了穆书榆一眼语气正经起来:“你是真不愿意进宫?”
    穆书榆摇头,认真地说道:“是真不愿意,但为了报复岩炙又不得不这样做,臣妾心中所往与皇上所赐有天地之差。此次玉浮遭难、臣妾被骗至此,岩炙是否参与其中皇上想必心中有数,宫中有人千方百计要置臣妾于死地也自当是为了皇上,但臣妾不怨皇上,无论皇上动用五万人马为何而来,臣妾对皇上都只有感激。”
    穆书榆心里很清楚秦承释率五万重兵御驾亲来玉浮,肯定是有原因的,即便如此他也是救了自己、救了玉浮,因此她也不想再对秦承释虚伪下去,况且与秦承释相处说实话才是明智之举。
    “朕本想让你此生都因为这个事儿领朕的情,没想到你倒先将朕给揭穿了,说你聪明你又心实,有什么说什么,朕还真不知如何应对你了。书榆,你的心事朕不是不明白,只不过有些话有些事朕要想想才行。”秦承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穆书榆叹气:“只要皇上能保玉浮平安,能让臣妾锦衣玉食性命无忧,臣妾便再无所求了。”
    秦承释被逗笑了:“性命无忧不够,还非要加上锦衣玉食,太妃打得好算盘哪。”
    两人说笑间已到了地方,因是在玉浮宫中不好太过张扬,故而秦承释并未同穆书榆过于亲近,快到晚宴时穆书珍红着脸与穆书榆说悄悄话:“皇姐,秦承释待你可真是好,今日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坐他的御撵,就连父皇都瞧得呆住了,我想这回父皇该不会再冷落你了。”
    “傻丫头,你只看这一时风光,却不知你皇姐受了多少罪、挨了多少骂。”
    穆书珍却道:“若能得他如此相待,便是挨再多骂、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只怕我没这个福气。”
    “你是没这个福气,真应该让你见见书燕,你便知道那日子有多苦了,和羲后宫美女如云,天仙之姿无数,秦承释多情得很,有人终年见不到他一面,皇姐断不能让你去受那个罪的!”穆书榆不想给穆书珍一点希望。
    穆书珍眼泪立时就掉了下来:“我还没去呢,皇姐怎知就不行了,万一他也喜欢我呢?难不成皇姐只想着自己,却不顾妹妹也想嫁给心上吗?再说我们姐妹三人同在宫中不是更有照应,岩炙日后怕也是不敢再轻举妄动的。”
    “你懂什么,我既是说了不行便不行!”
    “我偏要去和羲,姐姐说不行也没用!”穆书珍也不让步,花季少女正是情窦初开,一下子见了秦承释的排场和风度哪能不动心呢。
    穆书榆冷声道:“有用没用你自会知晓,别的不敢说,你能不能去和羲这件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穆书珍被堵得无话可说,半天跺着脚抹着眼泪哭道:“我和父皇母后说去!”
    看着转身跑出去的穆书珍,穆书榆也不理会,明明是火坑还非有人要死要活地往里跳,真是没办法!
    至晚宴时,秦承释与穆书榆皆在上座,几番举杯之后,穆言申笑道:“本君感念帝君能在危难之时伸以援手,便是倾全国之力也不能报答帝君一二,除书榆、书燕二女之外本君仍有一女也为皇后嫡出,此次唯有将此女献予帝君方能略表谢意。”
    穆书榆一听此言便有些来气,穆书珍这丫头还真去说了,于是瞟了秦承释一眼看他如何应对。
    秦承释饮了半杯酒,也瞧了穆书榆一眼才淡然一笑:“国君莫不是要将玉浮公主全都送进和羲后宫吧?不过纵然国君美意,朕也不能惹天下人耻笑,况且朕有太妃管着不好再纳玉浮女子入宫了。”
    “难得帝君对书榆如此抬爱,不过小女书珍样貌才情俱佳,帝君不如先见上一见,万一错过良缘岂不又是憾事一桩?”穆言申语中暗示当初秦承释就是不肯纳穆书榆为妃,结果等其成了平庆王太妃才看上了眼未免得不偿失。
    秦承释听完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国君有太妃为女乃一大幸事,玉浮公主有几人能像太妃这样得国君厚待的,若非国君待太妃甚好,以至太妃性情才华出众,朕还不见得能如此珍视。朕也不怕说夸大的话,玉浮兴衰,全在于太妃喜怒之间,国君还是早些看清为好。”
    此话一出,穆言申与皇后蒋氏面色皆时红时白,又不敢恼怒,只能陪着笑举杯敬酒。
    之后众人也无心酒宴,又吃了几杯便都散了。
    “朕陪太妃回去。”
    穆书榆点头与秦承释漫步于玉浮宫中。
    “朕三日后便要启程。”
    穆书榆停下脚步问道:“要去哪里?”
    秦承释让跟随的宫人退后这才对穆书榆说:“你今日说得不错,朕亲来是为接你,但也还另有原由。书榆,你此次遇险淑妃是为祸首,但岩炙十万兵力都在为朕所用,朕不能不顾及此事,你要体谅朕。不过,朕也不会一味放纵其言行,另岩炙欺瞒于朕私下勾结他国皇子,今日朕杀其二千兵将便是警示,也当为你出气吧。川曲战事朕要亲往,以防有变,三日后便是要去那里。”
    “川曲小国,二十万大兵已是胜券在握,皇上为何还要亲临险境?”穆书榆担忧急问。
    “为朕挂心了?朕去那里,自有要事,不过是为了你才转道玉浮的,川曲朕务必要去一趟,你放心吧,朕不会有事。”
    秦承释说完见穆书榆还是皱着眉头便笑道:“等朕离开之后,也会让人护送你回和羲,朕来时已经嘱咐皇后多照应你,淑妃也定是不敢再为难你,不用怕。”
    皇后当然会多照应自己,屎盆子全往自己头上扣就是照应了,不过这话也没办法明说,因为没证据说了也是白说,到时既有淑妃这个对头,再得罪了皇后可是真没活路了。
    “皇上未回宫之前,臣妾还是回王府住着吧,这样臣妾也能自在些。”
    秦承释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也好,不过这一别便是月余,朕真是舍不得你。”
    “臣妾也会想念皇上的,只是白广清也是要回和羲的吧?”
    “你就非要加上后面这句?白广清不回去,你就别再想着与他同行之事了,他与朕一起走。”秦承释没好气地横了穆书榆一眼。
    穆书榆赶紧安抚:“白广清好歹是臣妾的救命恩人,臣妾关怀两句也是应该的,况且他哪能与皇上相提并论,皇上文武全通,是百年难遇的贤明英武帝君,白广清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哪能就上了战场,这不是给皇上添乱吗?”
    “普天之下再没一个人能像太妃这样糊弄朕的,你就只管说好听的哄朕,朕要他同去也是为考究一番,那里也不尽都是战事,快走吧,外面风凉别吹着了。”
    回到穆书榆住处,秦承释便舍不得离开,勾勾缠缠地磨了半天直到夜深了才回去。
    三日之后,秦承释留下百余名侍卫护送穆书榆回和羲,自己则率重兵赶往川曲边境。
    穆书珍也硬是跟着送到宫门,眼睛这几日哭得有些红肿,皇后心疼女儿特意安排穆书珍与秦承释说了句道别的话,结果秦承释理都没理直接上了玉撵,再三嘱咐穆书榆也早些启程才离开。
    穆书珍本气恼穆书榆不为自己着想,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让秦承释对自己另眼相看,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置之不理,再瞧着他对自己皇姐的柔情蜜意,立时也灰了心,又觉穆书榆前几日所说之言不假,她小孩儿心性便又与穆书榆亲热起来。
    穆书榆在玉浮停留几日后便也启程了,穆言申虽不喜此女,但也看出其在秦承释心中地位之高,不但亲自送行,脸上也有了几分笑容,穆书榆也不计较,只礼数周全地辞别上路。
    一日行至密林山道,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不多时便狂风大作,吹得人东倒西歪站立不住,眼看是要来雨了。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天竟是全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低沉的雷声似贴着头顶滚过,十分吓人。
    穆书榆也害怕,便让如兰如意坐到车里陪着自己。
    这时侍卫长李博见顶着风走到车前,大声说道:“太妃,属下看等会儿必有大雨,不如将人召集起来找地方避一避。”
    “如此甚好,那快去吧。”
    李博见应了声是,便派人去后面将人聚齐,自己与其他人守护在朱车周围。
    只是人还没等走呢,豆大的雨点已是掉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天漏了一般倾盆而落,雷鸣之声不绝于耳,简直是一副末日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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