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地狱微笑时 作者:肉书屋

    第 2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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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方心里一凛,想起了什么,问道:“那,科克警长怎么没见?”他知道,科克是李察逊警局最硬的警长,这种活动,是绝对少不了他的。那警官道:“他去佛罗里达渡假去了,上个星期就走了。”刘大方没有再说话,心里开始不安。记得他把自己对科克的怀疑对多丽丝说过,多丽丝说缉毒局调查科克没问题。既然多丽丝就是阿奇森的人,她的话就十有是谎话。他想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又改变了主意。这是非同小可的指控,没有把柄,他怎么能信口开河?

    离开拉迪逊饭店后,他的一颗心再也放不下。科克肯定是跟阿奇森集团有牵扯,多丽丝的事,使他现在更相信这一点。他早不渡假晚不渡假,为何在此时去了佛罗里达?刘大方想到那天晚上在阿奇森庄园的所见,感到一种y森森的影子,好象他亲眼看见了科克也在那里。回到自己的“美南第一家”餐馆,他跟当班经理把业务事谈完,又开车到拉迪逊来,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饭店前面的停车场没有空位,他就绕到后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货场,晚上,没有卸货的卡车堆在那里,因而显得空空荡荡,正好停车。大门口只有饭店自己的警卫在把守,刘大方停车,把自己的身份一说,警卫就认出他来,让他进去,开玩笑地说:“我们这里不认身份证,只要是朋友。刚才科克警长进去时,穿着便服,可我们还是认识,他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刘大方差点叫起来,这份惊讶,非语言能形容。他颤声问:“科克警长?”那警卫道:“是啊,他们的人都在这,他自然也来了。”刘大方把眼朝那巨大的空场里看,一片黑暗,哪里能看到什么东西?刘大方沉声问:“从这里,能进到饭店里吗?”警卫道:“进饭店?当然不能。这里只是一个货场嘛。”刘大方不再跟他说话,把车慢慢地开进去,找一个地方停下。下了车,他朝一个小房子式的建筑物走去。事实上,那是一个通气孔,地窖里的货物排出废气,就从这样的通孔中挥出。刘大方举目一望,见一排排的这样的小房式通气孔有十几个,南北排开。

    他一个一个地查看,见每一个小房子的门上都挂着大铜锁,显然经年未曾打开,锁头大都生了锈。查到第九个小房子时,锁同样是紧紧地锁着门,上面的铁锈也是斑斑陆离,从来没有人动过。刘大方刚要走开,却有一个情况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停下来,上前,把那扇门拉了一下。门锁销铁g应手而落,原来,早就有人把那门销给撬了开来。

    刘大方把门打开,进去,只觉一股潮气扑面而来。里头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一条坡道,很陡,很滑,刘大方必须扶着墙壁才能慢慢地往下去。到了底下,才有昏暗的灯光,照着一包包、一堆堆地货物。他在货物中间的过道里穿行,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了。找到了食品仓位,他顺着一条通道,摸到了一扇门。果然,门已经被撬开,进去,里面就是饭店的地下餐厅的厨房。

    此时是晚上十一点,只有楼上的酒吧还开着,地下餐厅已经不营业。厨房里悄无一人,只有中央空调主机的转动声,从上面悠悠传来。刘大方找出去的路,发现所有的门都是锁死的,科克绝不是经门而出。他发现在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红灯一闪一灭,过去,看出那是一架专门用来往上面送菜饭的小电梯。刘大方把电扭按住,一墙上的一扇小铁门哗地开了。那电梯是如此之小,刘大得根本无法钻进一个人去。但他竟然钻了进去,在里面缩成一团,电梯门就关上,感觉到它在一点点升高。

    过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小电梯停住了。那扇门打开时,刘大方本来以为会有人守在门口,一看,什么也没有。这里是酒吧的后间,负责调酒配菜的工作室,应该有人在干活。然而一切都是死寂的,好象从来就没有人来过。刘大方跨出小电梯门,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个跟头。那不是东西,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厨工,胸口上仍在冒着血沫子,死后的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

    刘大方听到了外面有人声,知道那是小餐厅,今晚,这里不再对外营业,五国领袖和美国总统要举行一个小型宴会,庆祝协议的最后达成。这样,历时六天的中美洲扫毒高峰会议就圆满结束了。他踮着脚快步过去,看到了一个女服务员的尸体,她显然是进酒吧来调酒的,身边有银盘和高脚酒杯。而在工作间的门口,一个警察靠在门框上,样子象是在沉思,刘大方手轻轻一碰,他的身体就慢慢滑向一边,倒在了地上。显然刚刚死去,脸上的表情是一种疑惑、不解,好象在问:“这怎么可能呢?”

    出了工作间的门,在一条小过道上要拐两个弯,才能看到小餐厅的门口。那里有三个警卫在把门,都是警觉的,全副武装。他知道科克决不是从那个门进去的,但还是奔那边过去,问警卫:“刚才有人进去吗?”警卫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都摇头:“没有。”刘大方说:“我说的是科克警长,有没有见他?”三个人更摇首,其中一个道:“科克警长在佛罗里达休假嘛。”刘大方要进去,却被拦住,就说:“怀特警长让我来的,有事情。”内中的一个警察认识刘大方,知道怀特警长对他的感激,就一摆头,对同伴说:“让他进去吧。”

    那个叫怀特的警长正在二道门里亲自带班,见到刘大方,很是惊讶:“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脸色一片慌。刘大方来不及跟他说话,往里面走,看着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前面就是五国领导人和美国总统,还有他们的副手,正在席上说话,大笑。刘大方知道自己不能再上前,就停住,看看上酒端菜的服务人员,没有不正常的特征。整个宴会在友好、轻松中进行,里根总统的幽默使那边的气氛极为热烈。

    怀特警长跟上来,急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大方刚要说话,忽然注意到一样东西,急忙把怀特一拨拉,朝另一端的墙下奔了过去。那里离五国领袖和总统有四十多米的矩离,是专门的休息间,里面也有警卫人员。见刘大方冲进来,他们吓了一跳,有一个就把枪举了起来。刘大方没有理他,却抬头,看着墙壁上头的那一面空调风窗。事实上,整个大厅的四周墙上部都有这种空调风窗,这一面的风窗之所以引起刘大方的注意,是因为刘大方在怀特说话时,看到了有一个红光在风窗后面一闪。他看看上面,又伏在地上,发现了从上面掉下来的灰尘。

    他飞快地往外跑时,才明白了那是什么--瞄准镜发出的红光。他出了餐厅门,转过那条过道,终于发现了顶棚上的一个电工门,它,是半打开着的,刚才刘大方就在它的下面走过,竟没有注意到。没有梯子,杀手是双脚蹬着两边的墙壁上去的。刘大方依样双脚蹬着,飞快地上去,钻进了电工门。

    顶棚上是绝对的黑暗,他无法站起,只能在电线和木板条中摸索着爬行。不一会,他的脸面的眼睛就被蜘蛛网糊住,汗水更使眼不开眼了。他知道自己的每一秒耽误,都要造成巨大的灾难。但他不能惊慌失措,必须用全部的心智,才能对付这个杀手。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只有刘大方自己才清楚。

    先发现了那一点红光,刘大方才看出了科克的巨大背影。他正伏在那里,用一架火箭筒向宴会厅瞄准。刘大方矩他还有至少十几米,而科克的手已经在动,马上就要发s。刘大方大叫一声,不知自己叫的是什么。科克全身一震,回头,刘大方已经向他扑过来。只一拳,科克就把刘大方打倒。刘大得眼前冒着无数金星,又往上扑。科克的第二拳更重,打在刘大方的下巴上,只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刘大方仰面朝天倒下,觉得自己再不能起来了,可还是挣扎着往起爬。科克大手一扳,把一根小胳膊粗的架电线的木方子撅断,手攥着一截方子,冲上来,照刘大方的头上身上一顿乱打。刘大方头骨破坏,肋条被打断三根,嘴里鲜血狂喷,眼见不活了。科克朝他的身上吐一口唾沫,才去他的位置,重新瞄准。

    他先是听到了刘大方的喘息声,然后才看到了难以相信的情形。完全没有力气站起了,刘大方在地上趴着,不知以一种什么样的狠心,竟爬了好几米远。科克只注意到了他疯狂的眼睛,却没有注意他手上的那根木方子。在科克回身,想把刘大方彻底撕碎的一瞬间,刘大方口里喷出一支血箭,一声闷叫,从地上一跃而起。等科克明白过来,那根木方子的尖锐断头就c进了他的肚子,力道惊人,把他穿透,钉在了墙上。

    科克警长和几个副手在顶棚上看到的情景,使他们多少年以后回忆起来,仍然能感到那种“瘫痪”。血淋淋的搏斗场面,最后上了全美国各大报的头版。在那幅照片的旁边,<华盛顿邮报>的标题是:“毒枭杀手竟是警长,转危为安竟靠平民”;<芝加哥论坛报>的标题是:“华裔英雄血战不死,五国领袖更坚禁毒”;而<洛杉矶时报>的标题最有意思:“阿奇森身败名裂昨夜自杀,刘大方身裂名胜今晨脱险”。

    美国总统对刘大方的抢救给予了特别的关心,用自己的空军一号专机,把他送到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动手术。两个月以后,刘大方可以走动时,总统办公室主任亲自来接他去白宫,在那里,举行了一个仪式,由里根总统把一枚林肯奖章戴到了刘大方的脖子上。那是美国的第二高荣誉,授给一个华裔,更是从来未有之举。

    作为感激的表示,缉毒局不仅信守前协议,对刘大方在前阿奇森帝国发展起来的连锁店予以保留,而且为他向西部发展自己的企业也提供了方便。就这样,刘大方在以后的十几年里,发展起了一个横跨北美大陆的托拉斯,以餐馆业为主营,兼营五金、电子、纺织、机械、通讯、以至医院和学校。他的“gy企业集团”在美国<福毕斯>的五百家世界最大企业排名榜上,已经名列第二十一,而刘大方自己的个人资产到了一九九二年底也已达二十亿美元,在美国<富翁>杂志上的世界首富排名榜上名列前十名。

    他有了自己的波音767专机,他的豪华游艇可以跟英国女王的相媲美,而他在美国商界和政界的声望更是隆生如朝日,不仅当选为德州参议员,还为共和党人所推举,准备着竞选德州州长。近年来,他的企业还向欧洲发展,事实上,美国国内的事务,现在越来越多地交给焦人为处理,而他自己则乘坐专机,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象一个真正的国王一样统治着、指挥着自己的金元帝国。

    他今年刚好四十岁,尽管多次受重伤,身体却健壮得很,在一次对南非的实地考查中,曾同祖鲁族国王比赛猎象,尽管那一场是比输了,他的身体的反应能力还是他新闻界留下了深刻印象。每天他早晨七点钟准时起床,在保安人员陪同下,沿着湖边跑步。然后就乘坐自己的防弹大轿车,进入达拉斯最高的gy大厦办公,用热线电话同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分公司联系,发布一个又一个决定多少人命运的指令。每天他都要在后半夜一点钟才上床睡觉,从无疲倦感。<华尔街日报>把他描写为美国最有精力的商人。看来他要精力充沛地永远干下去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那天罗斯佩里为女儿举办盛大婚礼,刘大方应邀参加。罗斯佩里是德州亿万富翁,这年正准备竞选美国总统。刘大方和他是多年老友,在商业上两个人已有十几年的合作史,此时,刘大方更出资一千万美元,支持罗斯的竞选。在婚礼后的j尾酒会上,罗斯发表政治演讲,表示一旦他当选为总统,将对美国的税法进行根本的改革。刘大方作为来宾代表,首先登台讲话,对罗斯大加称赞,表示了美国大企业阶层对他的支持。

    就在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刘大方想强调自己的观点,就把麦克风抓在手里,准备更大声地驳斥罗斯的一个竞选对手对他的指控。突然,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身子剧烈颤抖,扔掉了麦克风,他的整个人一下子就委顿在地上。他想起来,却开始翻起白眼,不一会,就昏迷过去了。

    会场大乱,刘大方的警卫和秘书一大帮人急忙上前,罗斯也慌得不行,亲自电召救护车。专机把他送到休斯顿的林登约乾医院,那是美国第一流的急诊中心。一个庞大的医疗班子迅速工作,对刘大方进行紧急抢救。使主治医生大惑不解的是,他们根本诊断不出他是得了什么病,因而根本无从下手。刘大方的脑电图、心电图、内分泌、以及神经系统,无一不是最正常的,然而,他又打寒战,出大量的汗,浑身抽搐,处在不省人事的状态中。从华盛顿又飞来一批医生,都是最有名的疑难病专家,可是,他们也只是瞠目结舌,看着刘大方的奇怪病情,茫然不知怎么办才好。

    内中有一个姓黄的医生,是从中国来的访问学者,在一大帮专家们为诊断刘大方而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只在一边静静地观察。他给刘大方把脉,观察他的脚底心,注意到他的抽搐时的种种异状。最后,所有的专家都没有什说的了,主治医乔治才问黄医生:“我说黄医生,请问你有什么高见没有?”那口气显然是认为他不可能有什么高见了。不料黄医生道:“我想用针灸疗法,为刘先生把病治好。”

    一语甫出,四座皆惊,那些专家们都眼瞪着这个小小个头的访问学者,心说:“你有何德何能,敢如此大言不惭?不是说给他诊出什么病,而竟是开口就说要把他‘治好’,而且,用的是什么?‘针灸疗法’?”当下有几个忍不住的,就吃吃笑了起来。乔治说:“刘先生不是一般的病人,现在,我们是在给一个世界级的大名人看病,所以,黄医生,当你说‘我能治好’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几个字加上极大的职业责任感,不能只是说说而已。”语气很刻薄,意思是要黄医生知难而退,以免怡笑大方。

    不料,那个黄医生竟不知进退,说:“我能把他治好。”一脸的有把握的样子。这下可把乔治医生给激怒了,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到时可怪我不得。”就说:“既然黄医生如此有把握,那就试试你的‘针灸疗法’也可以呀。”把那“针灸疗法”四个字拖得长长的,口气象是在说某种巫术用语一样。乔治医生的心意很明白,反正别人都使尽了自己的拿手好戏,仍不见效,要是黄医生最后一试,把刘大方弄出个好歹来,他们就可以把责任最后统统推在他身上,否则,这一样兴师动众的大会诊,以如此惨败的结局收场,该如何向日夜盯着的公众、尤其是新闻界交代?

    当下,在一帮名医的围观下,黄医生开始给刘大方治疗。他拿出自己的一个小箱子,从里面取出十几根针来,其模样之怪诞,为那些世界第一流的医生们所未见。他把长而细的针分别刺进刘大方的两额,双颊下边,四肢的关节处,c得那么深,竟然没有出血,令那些医生更觉得是巫术一类。尤令众人吃惊的,是那些针的末端都接着电线,黄医生把电c头接上时,乔治医生几乎要出口喝止了。

    便在此时,奇迹开始出现了。随着一阵轻微的电感声,刘大方的四肢开始活动。他的本来发黑的脸上,先是转白,然后又渐渐转成红晕。有一股热气从他的头顶上缓缓而起,随着气体的挥发,他的身体从僵硬转为柔软,不多时,便听到了他的呼吸平稳下来。一个小时以后,刘大方睁开了眼睛。

    整个病房爆发出一片惊呼,乔治医生更把小个子黄医生给抱了起来,大叫道:“我的上帝,你是不可思议的!快告诉我们,你这个奇迹创造者,这个奇迹,你是怎么创造的?”黄医生不好意思地挣脱乔治医生的拥抱,说:“很显然,刘先生是一个极为敏感的人,在我国,目前把这种情况称为‘特异功能’。在罗斯佩里先生的家里,他之所以忽然昏迷,乃是因为那里人一种特殊的磁场,这,一般人是无法感知的,而刘先生在接触麦克风的一刹那,强烈地感触到了它的存在。它是那么强有力,刘先生的神经系统无法与之抗拒,才有了这个奇怪的病状。”

    众医生听罢,更是目瞪口呆,单这份见识,他们就永远也搞不明白,别说下手来治这个病了。当天晚上,在记者招待会上,乔治医生宣布最后把刘先生治好的消息时,是这样回答一个记者的提问的:“你想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又是怎么医好的吗?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得的这种病,只有用一个外星人来到了地球,忽然生了病忽然又好了,才能解释明白。”

    就在记者招待会乱哄哄地举行的时候,黄医生一个人悄悄溜出,来到刘大方的病房。刘大方正瞪大眼睛,看着天棚。黄医生坐到了他的床边,他还是一动不动,好象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到来。过了好久,他忽然问:“你是从中国来的?”黄医生点头:“是的。”刘大方又问:“大陆?”黄医生道:“当然。我是从松江省来的,家住省城。”刘大方一下子把头掉过来,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过了半天,他轻声问:“你认为我有特异功能?”黄医生扑吃一声笑了:“我是骗那帮老美的,哪能当真?”

    刘大方一下子坐起来:“我到底是什么病?”黄医生道:“这正是我现在来此要了解的。”刘大方奇道:“原来你还是没明白?”黄医生说:“我觉得刘先生是一个精神最坚强的人,不然,以你现在的状态,早就应该精神失常甚或性命不保了,哪里还能这样健康地活着?”刘大方不由一抬眉毛:“你是说我的神经有病?”黄医生点点头:“你的中枢神经系统有非同寻常的萎缩现象,而且,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我很奇怪,刘先生以前没有出现这种反应,按说,十年前,甚至更早,你就会有这种突然抽搐、昏迷的现象了。”

    刘大方眼盯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小个子医生,问他:“你现在来,想从我这知道什么?”黄医生也同样深刻地看着他,说:“刘先生以前受到过一种特殊超高压电流的打击,那种电流,只有在中国的精神病院,才有使用的可能。我想知道,刘先生何以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是患过精神病?”

    刘大方浑身一颤,声音也变了,问:“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黄医生说:“这关系到你的性命。如果刘先生有这样的经验,那就证明了我的判断,我也就有了施治的方法。否则,我是无能为力的。”刘大方失声问道:“你,到底是哪一科的医生,为什么对我的病如此了解?”黄医生说:“我是专攻电疗的。这,目前在国内外都是新学科。不管怎么样,我喜欢这一科。”

    刘大方小声道:“你是松江省人,对吗?”黄医生点头,问:“听刘先生的口音,好象也是松江省人,我,不是瞎说吧?”刘大方沉重地点点头:“一点不错,我是在木兰出生的。”黄医生叫了起来:“木兰?离我的老家好近嘛,我是在富锦县长大的啊。”刘大方眼睛闪着一种罕见的光辉,死死地盯着他,好半天再不做声。两个人就那样呆呆地坐着,谁也不动一下。屋子里只有空d的呼吸声,和轻微的空调响。

    长长叹了一口气,刘大方深沉地说:“你猜得不错,我是受到过电击,而且,就是在松江省的一个地方。”他几乎就要把那段故事说出来,而且,他是多么想说啊,然而,他把嘴巴闭上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他决不能把这些对任何人说。冲黄医生一点头,他轻声道:“不过,我没有得过精神病。这,就是我所能告诉你的一切。”黄医生还想再问,刘大方摆首:“现在,你去吧。有办法,你就给我治,没有,我也就听天由命了。”

    看着黄医生迟疑出去的背影,刘大方脸上的表情骤变。他在思考,显出了极度的痛苦、深刻无比的仇恨。往事如云,一下子又翻滚到心头,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无声地、长长地流淌。多少年来,他把自己的海一样的深仇大恨压在心底,让自己的事业占据全副的身心,为的就是事业早成,有朝一日返回故国,报仇雪恨。一家人的惨死,王朝霞的丧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王栋所。想到那个大仇人,他对刘大方一家,对他的百般迫害,刘大方再也按捺不住,大叫一声,又在床上抽搐成一团,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刘大方睁开眼睛,看到黄医生坐在他的床边。小个子医生刚给他做完电疗,已经脸显倦色。刘大方问:“我,还会好吗?”黄医生点首:“会的,只要用我这种方法。”他已经根据刘大方的情况,制定出了一套电疗方案。刘大方把那个方案看完,叹息道:“看来,我就是想不聘你,也不行了。”黄医生也笑:“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经过黄医生一年多的电疗,刘大方基本上好了。按照黄医生的计划,再有半年的持续治疗,就能痊愈了。可是,这时出现了一个问题:黄医生的签证期满,必须回国了。刘大方把这事交给焦人为亲自去办,一个星期以后,就有移民局的一个高级官员驾车亲来,进到gy总部大楼,把一个公文袋交到刘大方手里,换取了刘大方开给移民局训练中心工程的一张支票,共计三百五十万元。

    刘大方把黄医生找来,打开那个公文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塑料卡片,递给黄医生:“这是你的了。”黄医生接过那东西,左看右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老天爷,这是--绿卡!”他一步上前,要紧紧握住刘大方的手,表示他的感激之情,刘大方却笑着,摆手让他坐下。“你要是能帮我办成一件事,”刘大方道,“一年之内,我把你办成美国公民。”黄医生不知说什么好了,许久才问:“什么事?”

    刘大方站起,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分钟,才开口:“我要你立刻回松江省一趟。”黄医生睁大眼睛,等着刘大方的下文。刘大方又沉思良久,方言道:“帮我联系一下,我准备在松江省搞一个投资,尤其是在木兰县,我要搞一个最大的项目。花多少钱我不在乎,只是决心已下,我要在那里建成全松江省最大的一个工程,可以是水电站,也可以是任何别的东西,只要那里最急需。此事要尽快地办,给你一个月时间,打个来回,你看,能办成吗?”

    黄医生顿时激动起来:“刘先生要在家乡投资,这这这太好啦!我我我一定能联系上的。天啊,真没想到,你对家乡建设还是这么关心,对家乡还是这么有感情。”他说到此处,不能再说了,因为刘大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摆摆手,刘大方让秘书把黄医生送走,秘书把早已买好的机票交给黄医生,后天一早他就可以飞回国了。刘大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呆地站在窗前,看着远方大片的彩云,泪水流得更多了。

    他轻轻叫道:“爸,妈,妹妹,二十多年了,我一天也没有忘记你们,每天,每天我都能梦见你们啊。我的公司叫gy,那是你们三人的名字啊。妈,你临死之前,让我出外闯天下,闯成个大人物,再回老家,为你们报仇。这,儿今天就要开始了。几个月以后,儿就要亲回木兰,找到仇人,把王栋老贼千刀万剐,血祭二老和英妹的不能安生的灵魂。爸,妈,你们就等着儿的好消息吧。”

    直到半夜,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第二天,在跟智利新总统会面时,刘大方听说他刚刚访问过中国,忽然对拟议中的铜矿投资没了兴趣,一个劲地打听中国的情况,尤其是对大陆近于狂热的改革开放特别关心。会见结束后,焦人为问:“你真打算回大陆投资?”刘大方反问:“难道你不想?”焦人为说:“我意思是,这,是不是有点太急了点?我想,咱们毕竟还不大了解那边的情况啊。”刘大方叹息道:“老焦啊,你没有了解,我这二十年,可是每天都看<人民日报>的啊。”

    一个星期以后,焦人为匆匆来报告:他刚刚接到了中国松江省省长的电话,本月之内,他要亲率一个代表团,来达拉斯gy总部,跟刘大方面商投资事宜。几天以后,黄医生先回来了,一见面先问刘大方的病情,知道一直处于稳定状态,这才放心,遂把自己的此次松江省之行汇报一遍。原来,一听说他从美国带来投资信息,省里的几个主要领导连夜开会,让他在会上给他们介绍情况。知道这个姓刘的美国亿万富翁原来是松江人,众领导无不欢欣。当下就决定,让黄医生先回来表达省领导的谢意,随后,崔省长要带着一大批省里的专家,来美同gy具体商定投资项目细节问题。

    两个月以后,崔省长一行三十八人抵达拉斯d/fw国际机场,刘大方亲自去迎接。崔省长对新机场的规模惊叹不已,黄医生告诉他这个机场的主要投资者就是刘大方,省长更是嗟嗟然。进入gy大楼,崔省长对这个比北京国贸中心还大的建筑看了一会,忽有灵感:“能否请刘先生在我们省城建这么个家伙,就叫gy世贸中心?”晚宴时,他就把这个想法跟自己的秘书说了,让他记下来,过两天谈判时不妨一提。

    十天以后,崔省长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双方的投资议定书上明确写道:gy集团要投资一亿美元,在松江省建第一条高速公路;在省城则要投一亿一千万,进行两项工程,一是盖一所高级理疗医院,二就是建一座国内规模最大的“gy世界贸易馆”。第三项投资,则是国内独家投资金的纪录了:刘大方要在木兰县建一座松江省最大的水电站,预算为一亿五千万美元。

    在崔省长以自己的名义举行的告别宴会上,他正式邀请刘大方访问松江省,激动地说:“刘先生对故土的厚爱,我们永远感激,家乡人民要给你树纪念碑的呀!”刘大方看着崔省长,喉头哽咽,久久说不出话来。等他终于能开口时,热泪先流了出来:“我是要回去。首先,我要回木兰,看看我的老乡亲,老邻居,我要祭奠我的黄土下的亲人!”他的泪水把眼睛糊住,使他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母亲的面容,她老人家在对他说话:“儿啊,回来啊,回来为我们报仇啊。”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次年五月二十八日,刘大方乘坐自己的波音767专机,从美国达拉斯d/fw国际机场起飞,直飞中国松江省。随行人员有二十人,焦人为则留在达拉斯为代理总裁,为刘大方处理gy集团的日常业务。

    阔别二十年,今日终成故国行,刘大方思潮如海,往事一件件在眼前出现,一切都好象是昨天刚发生一样。靠在飞机舷窗边,他看着下面这一大片黄色的土地,又有了那种激动,使他不能自已。飞过弯弯曲曲的辽河时,他命令机长改变航向,降低高度,顺着河流飞了十几分钟,直到他能看到水面上的浪头,和一条条打渔船。他闭上眼睛,清楚地看到了他和王朝霞跳进辽河的那一情景,看到了自己在拍花党的船上的生死搏斗。

    按照预定日程,刘大方的专机要直飞木兰,办完那里的事,才能去省城,同省委领导见面。木兰没有飞机场,所以要先在佳木斯降落,那里离木兰只有一百里,刘大方的先遣人员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个车队,可以直驱木兰。一个小时以后,从飞机上看到了佳木斯造纸厂的大烟囱,刘大方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王栋是否还在此地,这些,他要一个人,慢慢地查出。而现在,从感觉上,他已经和自己的仇人同戴一个天,同呼吸一个空气了。

    尽管按照新划行政区域,佳木斯不再属于松江省管辖,刘大方的专机抵达时,地市的主要领导十多人还是到机场迎接。刘大方走下舷梯时,只感到头脑一阵晕眩,咬住牙关,要自己在心底镇静。他跟地市领导一一握手,却没有发现王栋的面孔。情绪渐渐松弛下来,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刘大方啊刘大方,二十年来,你的一切苦拼苦熬,还不都是为了今日?一定不要着急,不露声色,才能把仇人攥在手心,完全彻底地清偿血债啊。”想到此节,他顿时精神一振,同领导们谈笑风声,表现出了亿万富豪的风度。

    他的美国名字叫查理刘,连黄医生都不知他叫刘大方的,所以这些地市干部们就左一个刘先生,右一个刘查理地叫,希望他能在佳木斯小住两天,让他们一尽地主之谊。刘大方的心早就飞回了木兰,哪里还想再耽搁一分钟,就婉言谢绝了领导们的好意,上了自己的卡迪拉克大轿车,在十五辆车的随从下,向木兰进发了。

    木兰县委领导早已得到信息,作好了准备,这天全县几乎是倾城出动,欢迎本县出身的这位神秘的美国大人物。通往佳木斯的大道口上,搭起了松枝牌搂,上书:“巍巍兴安岭起舞迎接海外游子返故里,涛涛松花江歌唱古城英才探亲人”。横批大书:“木兰三十万人民热烈欢迎刘查理先生省亲投资重建家乡”。刘大方远远看到这个阵势,顿时想起自己在木兰上小学时,全县人民载歌载舞接芒果的情形,不禁哑然失笑。

    道路两边有无数的围观者,县委领导在彩楼下面迎接刘大方的车队,车队停下,刘大方下来,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一同登车驶向县体育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五六万人,旌旗招展,花束挥舞,刘大方的车队一进场,就有爆竹升空,鼓乐齐鸣。刘大方在县委领导的陪同下登上主席台,便有少先队员给他戴上红领巾,另有一个小女孩向他献上鲜花。遍视台上领导,刘大方看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感叹人事之代谢。

    县委书记首先讲话,赞颂刘大方对故乡的深情厚意,投出巨款,建设本省最大的水电站。刘大方站起身,接受了县委送给他的一面巨幅锦旗,然后讲话,眼睛看着远处的青山的轮流,让声音传出老远,震动天地,心里祝祷:“爸,妈,英妹,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对吧,你们一定能听见啊。我现在发誓,此行归来,我要把王栋彻底毁灭,把害你们的仇人全部处理,妈,正象你说的,一个也不饶。我此刻身在此处,就是让你们听到我啊,你们听见了吗?”他的声音发颤了。

    会后,县委领导陪同刘大方去县宾馆出席欢迎宴会,车队驶到那座大白楼,那里已经改为县委宾馆。刘大方一眼看到东边的县委大院,青砖瓦房,四棵老榆树,一切都没有变化,好象再看一眼,母亲就会出来倒泔水,妹妹就甩着羊角辫一跳一蹦地出去打酱油,而父亲又会拎着小筐,到大院里的垃圾堆边捡骨头,回家用刀切成粉碎来喂j。他的眼睛湿润,让车队停下,走下车来。大院里的老邻居们早就听说一个美国华商给县里送来一亿五千万美元,此刻,见一列豪华车队在大院门口停下,知道就是那大富翁到了,蜂涌出来,争看胜景。

    一见从车里走出的是刘大方,几个老邻居竟一下子认出他来,不由得大叫。全院的人顿时疯狂地上前,一个传一个,喊道:“是他,是刘海国的儿子,他他是刘家的那个小子啊!”两个跟大方妈最要好的老太太,此刻哆嗦着上前,面部神情又奇又惊,对刘大方道:“你你真是海国家的,是大大方?”刘大方跨上一步,抱住她们,眼中滚出烫人的泪,激动地说:“是我,五婶,三姨,我就是大方啊。”听者无不哄动,全院的男女老少见这个昔日的刘家小子,现在坐豪华车,周围有美国保镖,美国秘书小姐,县委领导更是前后开道,为他维持秩序,这份骇然之情达顿时到了沸点。

    两个老太太拉着刘大方的手,哭个不住,叫道:“要是你妈活着,该有多好,该有多好啊。”她们自然想起了大方妈带着精神失常的女儿,被赶出大院那天的惨景。刘大方明知王栋早已搬走,自然还是看看王家的那房屋。在人们的簇拥之下,他来到自家原来的门前。那家的住户一个劲让他进屋里坐,他摇着头,只是站在院外,深情地看着,沉沉地想着,让自己的脸上渐渐没有了表情。

    临上车时,刘大方回身,再一次看看这生他养他的大院,破败的房屋使他心中难过,于是,转过脸对县委书记说:“我出五十万美元,希望能把这大院重修。”县委书记大喜,表示明天就可以动工。大院里的人听见了,欢声雷动,两个老太太更拉住刘大方,不想让他走了。刘大方跳上大院门口的一个大石墩子上,那是日本时代留下的,本是c日本太阳旗的旗杆座子,小时候,有一次刘大方被小伙伴们按倒在上面,要看他的小“牛子”。此时,他带着国王一样的风度,冲大院里的老邻居们讲话:“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们,我家住在这院时,咱们都是好邻居。我爸妈和妹妹都是老实人,从来没有跟谁吵架,我家日子最难的时候,你们也没有嫌弃他们,现在,我代表我爸妈和小妹来看你们,为你们做点好事,报答你们的当年的好心!”

    一席话,说得大院的人个个眼睛湿润,女人们更是放出悲声。他们都想起了刘家的不幸遭遇,而自己当年确实什么也没帮,眼下,刘大方却给他们这一番言语,人人都是又羞,又感激,眼望刘大方,无不追思起大方妈爸和刘英英当年的音容笑貌来。看着刘大方的车队离去,大院里的人还久久不散,对刘家一家人的崇敬,由此而达到了高c。

    宴会刚罢,刘大方就驱车来到南郊二姨家,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个苞米楼子,二十年来,它依旧丑陋不堪地矗立在那里,给刘大方的印象,就象二十年前那个凄惨的晚上正在眼前发生。二姨已经去世了,那间破草房里,二姨夫正坐在炕上,用一只带豁口的碗,喝着劣等烧酒,而他的唯一的下酒菜就是一只两天前的咸鸭蛋,喝一口酒,在鸭蛋上舔一口,算是尝到了活着的乐趣。猛见有一队大大的轿车在门前停住,他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睁着一双布满眼屎的眼睛,看着一个人走下车,进到院来,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

    刘大方看到二姨家的这个狼狈相,想起了母亲死前的遭遇,皆是因眼前这个半人半鬼模样的二姨夫将其赶出家门所知,血涌上了脑门,一把将他揪下炕头,恨不得一拳将他打死。他厉声喝问二姨的下落,这才知道她已然去逝,对这个无赖汉的痛恨更是无以复加。二姨夫此时才知道他是谁了,吓得魂飞魂散,大叫饶命。刘大方问明二姨和母亲均葬在一处,就把他扯上自己的汔车,让?

    第 2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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