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一冒出来,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周太后越想,越觉得是极妥当的。纪淑妃走了,佑樘这般寝食难安,不过几日功夫便瘦了一圈,若有吴氏陪着,也好叫她安心些;而万氏那边,只要自己从旁照应,这仁寿宫里,还由不得她胡作非为。
    这般思来想去反复斟酌了两日,周太后终是下定了决心,传来跟前得力的总管太监,领着一群太监宫女,端着各色衣物首饰,往冷宫迎吴氏回宫。
    “这是……”
    “吴娘娘,这是太后的恩典,特差小人来迎娘娘回宫呢。”
    讷敏皱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宫女手里一溜的红木漆盘,皆是衣裳裙裾、钗环珠翠,心里暗忖着周太后的意思,却仍觉蹊跷得厉害,更何况,她与万贞儿宿怨已深,如此张扬,如何安生?
    “被弃之人,如何当得起太后这般厚待?”讷敏摇了摇头,虽是太后亲遣,可这般没名没分的,徒增笑料罢了。想到这,往仁寿宫方向行了个大礼,起身又道,“太后的恩泽,本该亲往仁寿磕头谢恩,怎奈我是个有罪的,实不敢扰了太后清静。劳烦公公了。”
    总管太监还欲再劝,可看她如此坚决,不由地叹了口气:“吴娘娘的意思,小人自会禀告太后,小人告退。”说罢,行礼退去,领着众人又原路回去了。
    站在檐下的石阶上,看着一行人如流水般褪去,渐渐隐没在屋外浓艳的夏色里,烈日炫目而耀眼,讷敏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悠悠地笑了。她虽不知周太后为何忽然萌生了迎她回宫的念头,她并不介意回去,喜儿不在了,佑樘这孩子,她也委实放不下。可她绝不会这般草草了事,若无谕旨,若非名正言顺,回去作甚?
    “果真是她。”听了内侍的回禀,周太后笑了出来,示意贴身伺候的王嬷嬷将早已备下的谕旨拿出来,“替哀家去宣旨吧。”不过想再三确定一二,既果真是她,这份谕旨,自是她该得的。
    当看到奉到面前的晋封德妃的谕旨,讷敏忍不住笑了,的确有趣,册妃,却不在六宫,以太后之请而随侍仁寿,这大抵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吧。只不知,前朝是否会有御史直谏呢。
    这倒是讷敏想岔了,纪淑妃刚暴毙,太后便亲往乾清宫求来谕旨,再看到吴德妃到仁寿,事儿一波紧接着一波的,群臣如何不知是因着太子之故?皇帝子嗣单薄,独宠万贵妃,群臣不知劝诫了多少回,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大难不死的太子,大伙儿都盼着太子好好的,对其他些个不合规矩的,自然也都睁一眼闭一眼,跟锯嘴葫芦似的,一派祥和太平。
    最悲喜交加的,莫过于王家。因讷敏之故,王家几近沉沦,族中并非毫无怨气,却不想如今,竟又因她而看到了曙光。而太子的聪慧懂事,早已是阖朝尽知,虽仍有万氏作梗,但前景却比之昔日的无望,天差地别,自然是踌躇满志。讷敏的爹娘,更是老泪纵横,没想到,竟叫他们盼来这苦尽甘来的一日了。
    至于后宫,本就是万贵妃一家之天下,来了一个积怨甚深的吴德妃,众人也都松了口气,日日胆战心惊唯恐被逮到错处的惊慌,总算可以缓了些,凡事自有新来的德妃娘娘顶着嘛。这般一想,自然将视线在昭德宫与仁寿宫之间来回漂移,一个是独得圣宠的万贵妃,一个是背靠太后、手揽太子的前皇后,不知这一战,究竟孰胜孰负。
    如众人所想,听闻周太后亲往乾清索要晋封谕旨,吴氏风光回宫之事,昭德宫再一次遭了殃。
    “吴讷敏!果然是你!”狼藉之中,万贞儿的脸也显得分外狰狞,事到如今,她如何不知,为何自己几次三番搜宫都不曾找到朱佑樘,定是她从中作梗,替那纪喜儿藏了人。可笑自己竟从未想到,只一心对付纪喜儿,却不想竟算漏了她,更没想到,她居然还敢跟自己作对!
    一想到她指不准在背后如何笑话自己,万贞儿更是恨得不行,忍不住重重地一拳砸到博古架上,手心生生地发疼不说,竟把刚刚做好的蔻甲折断了,叫她的脸色越发阴狠了:“吴讷敏,我倒要看看,如今的你比当年长进了多少。”
    “来人,去看看眼下皇上在哪。”
    进来的宫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战战兢兢地回来:“皇上……去仁寿宫给太后请安了。”
    万贞儿眉一拧,晨昏定省,她可没那闲工夫风雨无阻地去,太后和成化帝也由着她,从未有过只言半语,可她却也不能拦着皇帝,只得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去守着仁寿宫,等皇上出来了,就说本宫不舒服了。”
    成化帝并不知道,宫门外,他的贞儿正派了人巴巴地守着,等着,仍站在偏殿的院子里,看着窗下的两人出神。
    周太后亦在一旁,瞧着讷敏坐在桌旁看书,时不时地偏头看一眼认真习字的佑樘,带着温柔的笑意,而佑樘,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悄悄看一眼,又低头写字,写一会,又忍不住看一眼,生怕她忽然不见了一般,看得周太后眼角不由酸涩。
    还记得讷敏刚到仁寿宫时,闻讯赶来的小太子,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死死地抱着她,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喃喃地哭道:“娘娘,孩儿只有您了。”
    那哽咽着的,带着无限的惶恐不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叫她忍不住也落了泪。
    成化帝并不知道这些渊源,只觉得看到这宛若亲母子的一幕,看到佑樘难得的童真撒娇,便觉心中宽慰,也不枉他下的这道谕旨,有德妃照料着皇儿,确实叫人放心不少。
    “娘娘,我写完了。”忽的,佑樘跳下椅子,捧着刚写的大字,蹭到讷敏身边,巴巴地看着她,一脸快来夸奖我的神情。
    讷敏好笑地接过,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净会卖乖。”自从来到仁寿宫,她就发现佑樘比往日更黏着自己,甚至,连转个身瞧不见了都会担心不安,惶惶如受伤的幼兽,无论她如何宽慰,也抹不去心上的不安阴影,叫她更是心疼万分,“佑樘越来越聪明了,娘娘给你烙春饼,可好?”
    佑樘忙不迭地点头,脆生生地应了声:“好。”
    牵着他的手,走到屋门口,讷敏微微一愣,却见佑樘已挣脱了她的手,乖巧地上前行礼请安,连忙也跟着福身施礼。
    院子里有一瞬的寂静,静得连风吹拂鬓发的轻响也听得清楚。
    唇畔适中含着一抹闲适的浅笑,讷敏平静地迎着夕阳晚霞,多年的冷宫生涯,仿佛从未放在心上一般。
    而眼前的成化帝,大名鼎鼎的成化帝,冲冠一怒为红颜,却将她打入无尽深渊,十余年来初见,讷敏的心里却平静得无波无澜,无怨无恨,无喜无悲,没有半点涟漪。
    成化帝亦有些说不出的感受,昔日匆匆立后,转瞬又废黜,屈指算来,已过了整整一轮。他早已记不得那时候的吴皇后是如何模样,可看着面前的女子,温婉从容,看不出一丝半点的黯然,也没有丝毫得意时的骄矜,就好像十年冷宫不是罪,一朝回宫亦非喜事。
    若非她身边紧紧挨着佑樘,偶尔垂首时,眼底不自觉流露的温情,真的就像是一幅画,一幅淡出红尘的画卷。
    “没想到,今日哀家跟皇上,都有口福了。”周太后忍不住出言,打破了这轻微却又分明的沉默。
    讷敏笑着应道:“承蒙太后和皇上不弃,是臣妾的福分,只是,臣妾的手艺并不好……”
    “娘娘的春饼可好吃了,孩儿最最喜欢了。”佑樘急急地辩解,惹得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成化帝更是摸了摸他的头,“佑樘喜欢就好,父皇,自然也是欢喜的。”
    讷敏笑着告了退,看着她的背影,成化帝忍不住又问:“佑樘,你的学问可是德妃所教?”
    佑樘愣了下,才想到父皇说的德妃是谁,点头道:“从儿臣四岁起,娘娘就开始教儿臣认字读书,娘还让儿臣行了拜师礼呢。”想起那段在偏殿的日子,佑樘忍不住又咧嘴笑了起来,“每次儿臣做好了学问,娘娘都会烙春饼,还会让儿臣带回去告诉娘,好叫娘也高兴。可是,娘……父皇可有替儿臣高兴?”
    “父皇当然高兴。”成化帝脸色略有些复杂。
    周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逝者已矣,皇帝……哀家瞧着,这德妃确实是极好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哪。”
    “朕明白了,母后放心便是。”
    ☆、第50章 各有手段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日,忽有昭德宫内侍求见,道是贵妃娘娘有请太子往宫中叙话赴宴。
    寥寥数语,便叫整座仁寿宫的气氛都凝滞了。
    一阵深重的沉默过后,周太后将佑樘唤道跟前,再三叮嘱道:“此去,你需切记,昭德宫中的吃食万不可用。”
    佑樘点头道:“孙儿谨记。”
    周太后略略心安了些,正欲差人送佑樘过去,却看到坐在下首的讷敏,眉宇间似有几分思虑,便问:“德妃以为如何?”
    “臣妾只是有些担心,所谓长者赐不能辞,若是……恐落下了口舌,往后又多了什么是非。”讷敏犹豫了下,终是出言道。
    话虽委婉,但其间之意却仍清晰。周太后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讷敏略一思索,道:“若能推诿自是极好的,若是真的有些碍难,万贵妃无论如何,总算是佑樘的长辈,哪有长辈不曾用,做小辈的就贸然动了筷子的道理?”说着,又朝佑樘微笑着点了点头,“佑樘是个极孝顺的孩子,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才是。”
    周太后也跟着笑了:“确实是这个理儿,佑樘,可都记下了?”
    来到昭德宫,万贵妃果真备下了一桌的佳肴,殷勤地叫朱佑樘用饭。经周太后和讷敏如此耳提面命,佑樘如何肯吃,忙跪下道:“贵妃赐宴,本不该辞,只因先前已用过膳食,委实是饱了。”
    万贵妃微一怔,盛了碗汤羹给他:“既如此,便用碗汤吧。”
    佑樘自是将讷敏的那套说辞复述了一遍。
    看他一副孝顺谦逊的模样,万贵妃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将手里的汤盅往桌上重重一砸,想斥责,可又不知能怎么说,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上不得下不得的,强压着怒意,三言两语将佑樘打发走了,这才恨声道:“不过是区区小儿,居然有这等险恶心机,等再长大些,可还了得?若真叫你登了这大位,往后可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地?”
    而仁寿宫里,看到佑樘平安归来,端坐在书案前郎朗吟诵,讷敏的眉间仍有几分愁意。听他叙述了一番先前的情形,她这心里便一直忐忑着,看来,万贵妃还是不肯罢休的,甚至,会越发重视,只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佑樘的性命玩笑的,也只得让万贞儿忌惮怀恨了。
    佑樘离开后,万贵妃便叫人将成化帝请到宫中,将设宴未果之事挑拣着说与他听,哭道:“臣妾不过是怜惜他,可他却这般猜疑臣妾,若是……等到了那一日,这天下哪还有臣妾的容身之处?”
    “爱妃多虑了。”成化帝亦是苦恼万分,一面是挚爱,一面是独子,惟有柔声宽慰了,“有朕在,怎会舍得委屈了你?佑樘不过是个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改明儿,朕就叫他好生给你赔个不是,如此可好?”
    “皇上说的是,太子还小,怎会有这些个心思?”万贵妃话锋一转,又道,“要我看,定是跟前伺候的下人不经心,我瞧着韦兴是个不错的,不如叫他做了太子的伴当,皇上也好放心。”
    “那张敏……”对于这个在跟前伺候多年的内侍,成化帝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万贵妃打量着他的脸色,略一思索,便知缘由,笑道,“张敏能得了皇上的赏识,自是他的福分,便让他随梁芳一道办差吧。”
    成化帝一想,觉得倒也并无不可,便点头应允了。万贵妃抿唇一笑,走到成化帝的身后,替他轻轻揉捏着肩膀,又道:“只是,这后宫之中,讲究的是个赏罚分明,太子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这般作为,如何寒了臣妾的心。定是有人在他跟前搬弄口舌,皇上可得替我出了这口气才好。”
    “德妃?”成化帝迟疑了下,“母后十分看重她,朕……”
    “臣妾就知道皇上不愿意替臣妾做主。也是臣妾的过错,谁让臣妾年老色衰,比不得那些个年轻漂亮的,却偏偏还……”
    “贞儿,你又怄朕……朕何时叫你委屈了?”
    第二日晨时,便有一道旨意到了仁寿宫。接过旨意,讷敏随手将它丢到案几上,转身往静室闭门抄经,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却无比讽刺,无比轻蔑的笑。
    刚至静室不久,竟有人急急敲门不止。
    起身开门,却见张敏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外,瞧见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吴娘娘,还请娘娘给小人想个应对之策,皇上让小人同韦兴换了差事,那韦兴……是贵妃娘娘跟前得力之人哪,要是……”自从走进这仁寿宫,张敏心里自是清楚,自己便等同于背叛了万贵妃,不,或许是从隐瞒下太子活着的事,他就已成了万贵妃的眼中钉,若是今日真离了仁寿宫,万贵妃自有万般手段等着自己,到时候,怕是连死都成了奢望。一听闻消息,他便急急地前来求见,只盼着能在皇上差来传话的人到来之前,有个应对的法子。
    若叫韦兴成了佑樘的伴当,那真的是黄鼠狼放进了鸡窝里,叫人寝食难安了。讷敏沉吟着,为今之计,也只有在周太后身上做文章了:“你速将此事禀告太后,便说,因太子体弱之症,甘愿为太子修行祈福,请太后辟一间佛堂予你。”
    张敏顿时眼前一亮,太子因何体弱,前朝后宫众所周知,又有太后下令,便是皇上也心有愧疚,以此做文章,最是可行,忙道:“多谢娘娘活命之恩。”大礼参拜后,张敏急急地往正殿而去。
    当韦兴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仁寿宫时,被周太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惴惴地退下,往昭德宫飞奔。
    “为太子修行?才几岁的娃儿,也不怕承受不起!”万贵妃恨恨地道,该死的女人,净跟本宫做对!这么多年了,周太后是个什么性子的,她怎会不清楚?这摆明了钻漏子的主意,断不会是太后所出,除了吴讷敏,还会有谁?
    “你暂且回去,其他的,自有本宫做主。”
    韦兴心里亦知此事怕已不可为,面上却不露分毫,仍带着恭谨又谄媚的笑容,躬身退了出去。一出殿,只觉这天都透亮了许多,忍不住松了口气,若非万贵妃点了名,他可不愿舍了内库的肥差,去伺候什么小太子。眼下落了空,于他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这么一来,连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走得远了些,离了昭德宫,甚至还轻哼起小曲儿来了。
    当晚些时候,成化帝来到昭德宫时,自是又一阵哭闹不提。只是,连太后都插了手,张敏又是这般忠主护主行为,成化帝也无法指责他的不是,更何况,他的心里,对这大难不死的皇儿,也是留有几分亏欠的。
    此事,便如风过无痕,再没了旁的动静。
    尚在佛堂仍有些惶惶不安的张敏,焦急等了几日,见再无风波,便知此事当是妥了,心里对讷敏的感恩和佩服更甚,待自己的新主子,更是尽心尽力,如此举动,落在周太后和成化帝眼里,自是将他夸赞了几句,还得了些赏赐。
    而讷敏,虽被罚了过,可毕竟是在仁寿宫里,周太后又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佑樘更日日都会前去请安,连太傅留下的功课,也都是在讷敏身边做的。禁足闭门令,如同虚设一般,至于抄经,对讷敏而言,不过是宁神静心的手段罢了,亦不在心上。
    这场没有烽烟却胜似征伐的交锋,自是逃不开有心人的注意。
    所以,当看到小宫女恭谨地奉上这些年来第一封家书时,讷敏显得十分从容冷静,一目十行将信念完,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心里暗暗感慨,没想到打压至此的吴家,竟还有这般能耐,甚至,还能合纵连横,积攒出如此力量来。
    更是真的沉得住气啊。
    直到今时今日,才把这信送到自己手里。
    不过,佑樘他日登基,朝堂之上自是需要一群臣子辅佐,如今这乌烟罩气的朝局,都是要尽数肃清的。能早做准备,自然也是好的。更何况,眼下式微,许多事,更是需要人手的。
    世家因万贵妃之故,被乱政的宦官打压甚深,自是盼着新主能一改朝堂之风。
    亦算是各有所谋,各取所需罢了。
    沉思考量了许久,倒叫那传话的宫女心里忽上忽下的难受得厉害,悄悄打量了眼跟前的德妃娘娘,心里又是钦佩又是忧虑。正忐忑着,却听头顶一个悠然的声音:“此事,我已明了,这些年,叫父亲大人忧心了。”
    又等了片刻,却再没旁的话,只看到她起身,将信笺轻轻丢进了燃香的鼎炉里。
    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可自己不过是个传话的下人,哪能多嘴?便惴惴地行礼退下了。小心地将这话儿传出宫外,其父吴俊忍不住笑了,其母孙氏忍不住奇道:“老爷,娘娘这是应了还是没应?”
    如今谁人不知,太子心里最敬佩在乎的,便是当今的吴德妃,若能得到她的应允,他们便算是真正走进了太子的圈子。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老夫这一生,算是值了。”吴俊抚着花白的胡须感慨道,看孙氏仍有些不安,摇了摇头,“你啊,安心便是。”
    ☆、第51章 废储风波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万贵妃虽多番使计,欲除去太子佑樘,然周太后将仁寿宫把持得滴水不漏,又有讷敏从旁协助,几番设计,都无疾而终,不得不暂且偃旗息鼓。
    至于讷敏,终日在仁寿宫中,更是难有下手时机。
    一时间,后宫之中,竟显分外平和。
    而昭德宫里,万贵妃如何怨愤咒骂,自是无人去提。然这短暂的安宁,终是被粗暴地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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