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杉手里捏着一块玉玦,这是被乌拉妥儿施了法术的,能用来探查出一些简单低级的术法陷阱,他小心翼翼地曲折前行,每到一处,附近的地上、墙上、花草上便现出道道暗光,形状不一,强弱不同,这些,便是陷阱布置。

    他转转绕绕,终于渐渐接近了“西厢院”的院门,大门紧闭,寒杉想伸手去推,却发现玉玦“啪”地断裂成几块儿,竟然被术法陷阱反噬,可见此处凶险之极。寒杉不得不退了回来,刚要返回长廊,就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忙隐去身形。

    十几个人走近了,为首的一男一女正是巴家老大巴合与老六巴娇,身后跟着一众“青袍”术师,脚步轻盈,气息浓重,显然修为很不一般。

    那对儿男女到了“西厢院”的门前,从怀里取出一大串儿精玉刻成的钥匙,摸出一把,捅进了锁孔,咔嚓!锁开了,二人推门而入,随手又掩上院门,只留下那些护从在外面等。

    寒杉躲在暗处,也不敢妄动,只能竖起耳朵细听院中动静,似乎有人在低声说话,也似乎只是风吹草动……

    不多时,男女便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不知是欣喜还是惆怅,是开心还是失落,总之,似乎有些不甘、又有些期待……

    两人刚锁上院门,就见一小仆匆匆来报——

    “少主,不、不好啦!”

    “如何?”

    “‘下院’打起来啦——”

    巴娇轻笑,“不是一直在打么?这有什么不好?”

    “不是,六小姐——是因为比斗,两伙人在台上台下同时动了手,已经闹成一锅粥啦!”

    巴娇娇笑,“呦!那更哇,多打死几个,咱们的对手也就少了几个,走走走,看看热闹去!”说罢,挽起巴合的胳膊,笑着出了后院……

    等人走远了,寒杉看了看那暗流扑涌的朱漆大门,又遥望另一边的“下院”,跳下棚顶,向斗场潜去……

    ……

    确实打乱套了。

    一处斗台上光团光箭飞射。

    一角斗台下刀光剑影闪烁。

    围观的人生怕被殃及,个个退得老远,有吓得浑身打颤的,也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火上浇油的,王结巴就属于后者,混在人群里,扯着破锣嗓子喊:“喂!那个谁,他骂你们全家男盗女娼,没有一个正经的玩意儿,你们还能忍着?手软脚软的娘炮儿,也真他·妈不成器!”

    转瞬又朝向另一伙儿,“还有你们,只会张嘴闭嘴的骂人吗?裆下长的东西是耗子尾巴?有没有点儿爷们儿志气,老子都为你们臊得慌!”

    也真奇怪,王结巴挑事儿的时候竟然不再结巴,说话比谁都遛。

    两伙儿人本就带着怒气,这下更是大打出手,直看得周围人心惊肉跳。

    苏娆却在一头微笑,打吧、打吧,多打死几个,也算为天下除了害——

    就在半刻钟前,一切还都是顺顺利利、按部就班,可当这个斗台的比斗双方站上去时,台下看客却发出了一阵阵惊呼,这也吸引到了乌拉妥儿等人的注意力,转头一看,微微一愣——

    斗台居左的,是一个衣冠锦绣的中年男子,美髯轻飘,气度斐然,他朝对方拱拱手,“‘莱州’穆家,穆任徳,‘水行’五阶,特向小兄弟讨教。”说话彬彬有礼,潇洒大方。

    再一看居右的那人,乌拉妥儿的眉头就皱了皱——那人也是一身华服,年纪轻轻,仰着头,倨傲嚣张,只朝穆任徳冷冷一笑,“将死之人,还要什么名字,名姓还是向地府阎罗去报吧……”正是那个目中无人、欺行跋扈的炎良。

    “莱州”穆家显然也是大家望族,台下的人一听了,顿感要出事,纷纷往后退,果不其然,穆家随行的护从个个激愤不平,吵嚷着回骂,炎良的手下更是霸道惯了,哪肯罢休,两伙人互相推搡,乱斗一触即发。

    炎良就在这个时候,提前动了手,法杖射出团团火球,瞬间将对手包围。

    穆任徳却不慌不忙,挥动法杖,在自己身前结下道道水墙,本已为水火相克,很容易便能挡住这一波攻击,却没料到,那火团一沾上水墙,登时便将水灼成雾气,惊慌之下,他正想再出手,却发现炎良已经如一道闪电般急射过来,杖头穿透层层水墙,噗!正点中他的肩头,他看到杖头上窜动的火苗,心中大骇,忙往后躲,却未料自己已经到了台边,一脚踩空便往下落。

    却没想到炎良竟伸出法杖递了过来,穆任徳微微一怔,但还是本能地抓住了法杖,借势一跃,重新回到了台上,脸色有些发红,“炎兄弟,谢谢您——”话音未落,就感觉手掌上一阵灼痛,举起一看,掌上竟然已燃起火苗,原来那炎良借助救他之机,暗催法术,已让他着了道。

    剧痛袭来,穆任徳发现自己的手掌已被烧去大半,只剩下五根细长的手骨,血肉都已化成灰烬,他忍痛连打指诀,终于招出水光,将火焰灭去。

    “你、你已赢了,为何还要害我?!”穆任徳目中喷出怒火。

    “还没赢——”炎良笑着说,指指脚下,“你还在这台上。”

    “可方才——”

    “你败得太快了,一招两式便让我取胜,那得多无趣?”炎良舔着嘴唇笑道,“多陪我玩玩,也让本公子尽尽兴。”

    “你、你畜生——”穆任徳大怒。

    “在这世上,活得不好的,才算是畜生。”炎良阴笑道,“而连小命儿都保不住的,那是畜生都不如……呵呵,本公子今天心情不错,让你选个死法,是活烧,还是烟熏?”穆任徳用另一手举起法杖,炎良又笑,“我才‘火行’四阶,而你比我整整高处一个境界,又都是克我的术法,可即便如此,在我面前,你还是不堪一击。还不明白因为什么吗?”

    穆任徳咬咬牙,心里当然比谁都清楚——炎良除了法宝比自己的厉害,身形速度更是远高一筹,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除了“火行”术法,他,还精通“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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