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羁 作者:肉书屋

    尘世羁第35部分阅读

    亲给那个老病的亲王,已经牺牲过这几年的青春了,我真想看见这世间多一些让人高兴的事,真希望她余生幸福。。。。。。皇上,你可以让他们也成为一段佳话,就像红拂与李靖,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你忘了?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啊!”

    他一直沉默的听着,与他视线胶着的我却渐渐笑了。

    “凌儿,你竟敢干涉政事,都是我把你宠坏了。胤祥,连夜发密旨给岳钟麒,若见到纯訢公主,要立刻回京,朕就不治她的罪了,岳钟麒嘛,先记下罪名,待立功补过。”

    胤祥立刻掸掸马蹄袖,利落的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谢皇上恩典!臣弟这就去办!”

    他的动作那么快,好象担心皇帝会改变主意似的。我看看他们两个,急得站起来叫住胤祥:“等等!”

    转身问胤禛:“皇上,就这样吗?就让她回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还想如何?朕说过了,不能冒再起战事的险。”

    天哪,他怎么这样难说服?

    “怎么会呢?喀尔喀蒙古?蒙古根本没有汉人那么多规矩,就算万一有的人别有用心,我相信胤祥和阿依朵也能安抚,何况成衮札布初小王子已经长大,开始主理全盟事务,他一定会为阿依朵的幸福高兴的。至于‘改土归流’,他们俩如果能在一起,作战一定会更有士气,也会也更多谋略。皇上,明明可以的,为什么?。。。。。。”

    胤祥突然说“皇上不治他们的罪,已是皇恩浩荡,纯訢公主还在前裕亲王一年丧期之内,若是此事穿出去,朝廷颜面无存。”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22章

    “他们有什么罪?爱也是罪吗?何况他们的爱完全没有伤害其他无关的任何人,至于朝廷颜面这种荒谬的东西,可以先不要让人知道,等阿依朵服丧期满,再由皇上指婚嘛。”

    胤禛和胤祥交换一个不可思仪的目光,胤禛向我笑道:“凌儿,你这话是认真的?”

    “怎么?这很好笑吗?”我不理解。

    言谈举止,应对礼仪,我已经完全是一个古代人了,但近二十年时间远远无法改变脑海深处的思想和意志,稍微深入,这种棱角就无法掩饰,我始终无法真正融入。

    向胤禛走近两步,借着月光让彼此可以看得更清楚:

    “还不够吗?除了前面说的一切理由,这种不和时宜的爱有多么辛苦,我以为你都知道呢。假如换成我们自己,我知道你受了伤,在战场上随时有性命之虞,那是什么感受?明明愿意为彼此付出一切的两个人,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躲着所有人,藏得远远的等待着,一年又一年,那是什么滋味?”

    胤禛这才真正吃惊的看着我,用那种比暗夜的天空更琢磨不透的幽深目光。

    “我在那样难过的时候,偶尔会在心中质问上苍和命运,还会讨厌这个时代,更痛恨这些所谓的圣人礼仪,朝廷颜面,面子能和幸福相比吗?用一生的苦换一座冰冷的牌坊,值得吗?现在你就左右着他们的命运,他们明明可以幸福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你不能对我们的心情和痛苦感同身受?难道你忘了?”

    我转身看看退到黑暗一角里的胤祥:

    “胤祥可以证明的,在乌尔格,你亲口答应过我,将来会和我一起私奔,我们去江南,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管,你都忘了吗?”

    。。。。。。月光如水泻满这座近水楼台,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没有。凌儿,我没有忘记,那个晚上,乌尔格头顶的星星亮得像你的眼睛。”

    我笑:“星星太遥远了,我还是更喜欢那时对岸温暖的万家灯火,让人心里暖暖的踏实。”

    “凌儿,朕。。。。。。原本打算造好之后才告诉你的:朕要在江南造一所别苑,工部已经在扬州,苏杭,南京等地查勘了地方选址了。今后得闲了,朕每年都可以陪你去住些日子。”

    “。。。。。。真的?”惊喜的捕捉着他千载难逢的,柔软如婴儿的表情,心里某个角落却渐渐紧张的缩成一团,真的会有那样一天?史上为什么说他从未离开过京城?我害怕,害怕一切都来不及。。。。。。

    “还有,这阵子差不多也忙过去了,朕打算册封你。”

    “呵呵,恭喜凌贵妃。”胤祥突然在幽暗中开口,语气轻松而欣慰,只是嗓子有些哑。

    我一定是得了“某妃”后遗症了,为什么听见“某妃”这种称号时,脑中立刻划过她们死去时的样子,然后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凉到全身?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23章

    胖人最经不起憔悴,原本就瘦的人,憔悴了还勉强算楚楚可怜,胖的人一旦不再容光焕发,就像瘪了的气球,或者废弃的灯笼,让人联想到盛极而衰的颓势。皇后自从去年生过一场病之后,身体大不如前,虽然她时常带妃嫔们来向病中的皇帝请安,但我总是对她们敬而远之,直到现在,才近看清楚眼前的她。在夏日明媚阳光中,盛妆未褪的红纯只衬托出松弛的双颊和和浮肿的眼袋,她黄着一张脸,望着远处皇帝接见大臣的殿后水榭,捧着茶沉吟。

    随邬先生进京时,她是我在四贝勒府见到的第一个人,那时她还是那样一个珠圆玉润的美丽少妇。定睛一下之后,便不忍心再看,幸好出于礼节,也该低头了。

    “。。。。。。皇上龙体今儿可好?几时起的?早膳用得好么?”

    她能请我坐下,这么客气的问话,已属难得,我一一回答之后,她没想好怎么继续似的,有些冷场。

    “皇上。。。。。。”

    皇上如何,似乎很不好说,她终于叹气改口道:“圆明园不是宫里,不用记档,皇上也乐得自在。要从宫里召幸妃嫔答应,仍是会登入起居注的,昨儿查了一下,皇上有半年没翻牌子了。。。。。。”

    忽然说起这个来,这是她引以为傲的职责,我却浑身不自在。把共享同一个男人,作为一件需要向全天下交代的工作义务?我永远不打算习惯。

    “咱们皇上又不爱听人劝,你既整天在皇上身边,把皇上伺候好了,也算你的功德。。。。。。咳。。。。。。”

    宫女连忙上前替她捶背,她不耐烦的站起来,扶着宫女踱了两步:“年家妹妹去了,原本的两个贵妃位就没有足额,现在更是。。。。。。要在康熙爷的时候那还了得?皇上身边的人原本就不多,这次刚选的绣女,皇上又一个都没有留,后宫里妃嫔少了,叫外人看着也不像样子。底下妃嫔眼巴巴望着这两个贵妃位,皇上的意思,仍要先册封你。。。。。。”

    “呃。。。。。。皇后,忽然册封,不合规矩,我已向皇上一再辞谢了。。。。。。”

    我也离座,向他说明。

    “规矩?嗨。。。。。。皇上的想头就是规矩,哪也什么规矩?”她又叹气,“要说都是为了你,那是笑话,也未免太抬举了你,可皇上就是没一刻忘记过这档子事儿。这些年,变了多少天,死了多少人?亲贵,大臣,连太后也随圣祖爷去了,这是爱新觉罗家的命数,没法子。。。。。。多少艰难的日子都总算熬过去了,连十四爷。。。。。。也守着陵去了。。。。。。到如今,不过是宫里多一个妃子而已,反倒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她走到我身边,定定的看我一眼:“哪怕你现在的风光,不都是因为有皇上?宫里的女人还指望些什么呢?皇上能好好的,就是福,皇上要是有个好歹,再好强的人,一辈子挣得再多富贵,转眼就成了灰。。。。。。所以本宫说,把皇上伺候好了,也算你的功德。。。。。。”

    当年那个目光像刀子般瞪我的福晋,想事情已经这样简单透彻。无缘无故的,那句转眼成灰,让我眼圈一酸,连自己都诧异,低头掩饰,笑道:“是,看看那些去了的人,管他生前如何,最后不过殊途同归。。。。。。所以凌儿是真心不愿受任何册封,定会向皇上说明的。”

    皇后好象没听见我说的话,已经往外走去,站在门口丢下一句:“既是我后宫的人了,今后总该把规矩学起来,晨昏定省,该请安的,该记档的,别失了身份体面。”

    凤辇已经带着皇后出园回宫去了,我还站在门口望着郁郁葱葱的园子发呆。这才看来已成定局了,我要不要说服自己,强迫自己妥协呢?

    胤?陪我一起午膳,心情很好:“。。。。。。鄂尔泰明敏通达,张廷玉老成持重,朝中形成一满一汉两位首辅大臣的格局,加上十三弟,十六弟,十七弟,不但把这半年的局面维持下来,朝政也日渐有了秩序,顺手多了。你的册封,礼部也办得很好,听说今儿皇后来过了?”

    “是啊,她不是来向皇上请安的吗?怎么皇上不知道?”

    “哦,那时候忙得很,叫她跪安了。”

    暑热夏天,皇后从宫里过来请安,却两皇帝的面也没见着,这种事情十次里倒会发生五次,这样的尴尬,却还需保持端庄,又要恪守职责,若只是为了那人前的风光,我深为其不值——为什么我越来越替他们每一个人不值?

    “凌儿!在想什么?”胤?端了酒杯,含笑看我,“待礼部拟好了册封各项大礼。金册玉牒很快就会送来,朕打算让你入主承乾宫。。。。。。”

    从此跟他在一起,在何处,哪些时间,做什么,几时饮酒几时起床。。。。。。都会被记下来,要向后宫其他人交代,向大清朝廷交代,向全天下交代,向记录历史的人交代。。。。。。

    “。。。。。。凌儿!”胤?终于发现我正不知神游何处,伸手抬起我的脸:“你怎么神思不属的?难道还不高兴?”

    “怎么会?。。。。。。只是觉得那不像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像你那么有兴致。”

    “哦?你仍然不愿?”

    “。。。。。。好象,这些都与我无关似的,竟没有什么愿不愿的了。。。。。。”

    他方才的兴致好象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就是不愿了。。。。。。”

    微微仰脸好象在想什么,他脸上又显出不肯喝药时,那种半是嗔怒半是委屈的表情。

    “这么说来,你竟是不情不愿朕以为,到如今有这个局面,你也终于可以好好陪着朕了,这些年再多辛苦,不至枉然。。。。。。”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24章

    “胤?,现在不是很好么?我真的不想贪心,哪怕一点点改变,也惟恐破坏了已经拥有的一切。。。。。。”

    “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只是给你原本就应得的位份,有朕在,你还怕什么?”

    “胤?,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却总是这样,把我想到的,没有想到的一切,统统塞给我。。。。。”他的执着了这么多年的毅力和耐心让我歉疚,从桌上握住他的手,婉转笑道:“只要你高兴,臣妾谢恩。”

    “朕什么时候迫过你,去做你不愿为的事?”他却认真起来,手一紧,将我拉到他膝上坐下,严肃的说:“你在朕身边,怎能没有一个象样的位份?”

    “今天皇后有句话说得不错,都熬过了那么艰难的日子了,还求什么呢?胤?既然这些年都走下来了,还需要一个虚名来向谁证明些什么呢?”

    见我们又粘到一起,李德全和高喜儿熟练的驱散里外宫人,放下向着湖面的珠帘,蹑手蹑脚退出。

    将头轻轻抵在胤?额角:“都过去了,我看够了所以这些起落无常,命数跌宕,只求月常圆,人相守。。。。。。贵妃不贵妃的。。。。。。就作罢了吧。。。。。。”他狠狠拥紧了我,却缓缓摇头。

    “凌儿,到如今,你心里还有什么,是朕没有看懂的。。。。。。难道你不愿入我爱新觉罗牒谱,百年后随我安归于大清皇陵?“

    居然又听到了。。。。。。这样的话似乎不久前刚刚听过,还印象深刻。这么说来,我是否还应该争取诞育皇阿哥,获取财富,权力。。。。。。一切一切?就像宜太妃?

    细密的珠帘摇摇曳曳,将湖面反射的阳光折射出炫目七彩。

    “。。。。。。入得爱新觉罗牒谱,固然荣耀,但就算生在爱新觉罗家。。。。。。又如何呢?你和十三爷,这半生里,轻松快乐的日子倒有几天?“

    胤?轻轻松开我,神色忿忿然:“你偏有这么多歪理,居然朕也说不服你,世上诸事总不能一概而论,朕愿以半生辛苦换取今日又如何?你既然不受,难道还瞧不上朕给你的贵妃吗?“

    “臣妾感怀激涕,接旨谢恩!”不愿再与他争辩,正要跪下,人已被他托住。

    “若你不愿意,不开心,朕册封你还有什么趣儿?你怎么也总是这么倔呢?朕要给的,你就偏是不受。”胤?微怒,皱眉审视我。

    每当他发现,有什么人或事居然是他也无法完全控制的时候,就会发怒。我知道自己终于无法连思想一道彻底屈服,还是小小的激怒了他。除了无奈的望着他,还能如何?

    “皇上。。。。。。皇上?张廷玉张大人带着新任云贵总督在勤政殿求见,说是有紧要军务启奏。。。。。。”李德全在外面小声禀报。

    “哼!”胤?转身就走,门应声而开,守侯在外的宫人没想到他一脸怒气,吓得个个噤立当地。

    “胤?!”

    他停住了,但没有回头。

    “。。。。。。凌儿原本无意扫皇上兴致,只是。。。。。。若为妃,你就是皇帝,皇帝是属于皇后,后宫妃嫔,满朝大臣,大清江山甚至天下百姓的。但凌儿只有胤?,无论他是贝勒,王爷,还是皇帝,不管他小草原还是在紫禁城,爱新觉罗胤?是属于我的男人,在看遍了这个世界的故事之后,只有这,能让我觉得。。。。。。很开心。”

    胤?生硬交握于身后的双手,迟疑的松开,又一点,一点,遽然拧紧。

    勤政殿的小太监顶了酷烈的阳光远远飞奔而来,大臣们在着急了。胤?重新抬起头,迈步离去。

    “。。。。。。高公公,咱们从没见过皇上对主子生气,吓得魂都掉了一半儿,怎么皇上都气走了,主子还笑啊?听说皇上。。。。。。皇上一发怒。。。。。。”小宫女声音怯怯的低下了下去。

    “惹恼了咱们这位皇上,管他是谁,就等着瞧吧!全天下谁不知道皇上的天威?”高喜儿得意洋洋的声音。

    “啊?那咱们主子怎么办?”小宫女很惊恐。

    “你是本届新进的锈女?”

    “是啊,高公公。”

    “算你小丫头走运,分到咱们主子身边伺候,慢慢瞧着吧,咱家主子,跟谁都不一样,全天下独一份儿!。。。。。。不明白?看你平时手脚还算干净伶俐,就提点提点你:天威难测,皇上要真是生气了,还能让咱们这些奴才瞧出来?——指不定还轻声细语对你笑呢,你的小脑袋就没了!”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25章

    小宫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要是谁惹了咱们主子,那可比惹了皇上自个儿,还让皇上生气。这全天下,能值得皇上这么着恼的主儿,还真没几个,宫里,就只有咱家主子,所以这越恼怒,就是越在意咱们4,明白了?”

    ‘哦。。。。。。“小宫女似懂非懂的。 ”嗨,你年纪还小,男女之事,说你也不明白,今后自己多学着点儿!“

    推开门,高喜儿坐在临湖廊下清凉的树阴里,守着门,一边说话,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拿拂尘扇虫子,把身边伺候茶水的小宫女唬得一脸敬畏。

    “高喜儿,你什么时候还精通了男女之事啊?“

    我在他们身后笑道。

    “哎呀!主子什么时候醒了也不唤奴才们一声儿?“

    “今后少在后头论人是非。“

    “喳!求主子饶了奴才们这回!”

    “别跪了,我刚才想起来,这才回京前就惦记了好久的一件事,可一回来忙着照顾皇上,又忘了。夏日傍晚,那里一定也舒适宜人,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备一顶不惹眼的小轿,叫上多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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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桃李深处没有什么变化。这边毕竟属于胤禛当年庄园的土地,显然一向有人管理,竹林更加茂密幽深,最喜人的是,正值果树结实的夏天,桃树和李树上挂满了累累果实,坠弯了树枝,实在可爱。

    亭外增加了几处石桌石凳,近看时,上面密密写满了文字,或诗或词。亭中大约也有人专职整理,倒是干干净净,但又有一些不甘心的人用笔墨写了笺纸压在檐下四周,还未及整理。顺手拣几张看,有文辞还算通顺的,有不知所云的,甚至还有和相好女子约见于此的密情传书,看得我又是好笑,又是好奇,不知道这里又见证过来来往往多少才子风流,人间传奇?

    扔下纸,冰凉的石碑触手光滑,未染纤尘。

    “我一直想着,你不知道有多寂寞,谁知你比我还热闹。。。。。。你会嫌烦的吧?人们带着俗世喧扰来来去去。。。。。。。但偶尔看看人间烟火也不错,你瞧,夕阳把这里都染成了暖暖的橙色,远处农庄上炊烟袅袅。。。。。。”

    指尖顺着邬先生的笔记滑过一个个文字刻痕:“忆女凌,锦。。。。。。你知道吗?本来我就要在这里陪你了,但是他。。。。。。”

    想”起他“,那张表情坚毅,轮廓险峻如同米开郎基罗雕塑般的脸,那个仿佛能撑起天地的孤独背影,还有从虚无里唤回我人世的那双不顾一切的眼睛。。。。。。

    不由得笑了:“他简直是个暴君。我猜,他想留下来的人,阎罗殿也不敢收。“

    “但这么多年没有来看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一时还真需要从头回想:

    身为哑女时,因为这里已经时常有人前来,包括。。。。。。

    八阿哥那一局胜了,我和胤祥被逼去了喀尔喀蒙古。。。。。。

    身后边疆战事爆发,我辗转到了青海。。。。。。

    康熙驾崩,我回到了京城,回到了世上最险恶的处所紫禁城

    “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十八年就一闪而逝,这具借用的身体已经三十四岁,我对回到现代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只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倒数剩下的日子。。。。。。哪怕能多出一天也好啊,贵妃不贵妃的,都无所谓了。。。。。。可谁见过他这样霸道的人?都已经接受了还不够决然一定要降伏人家的思想。。。。。。”

    夕阳沉到了远处的地平线,把一切的影子拉到无限长,背靠在碑石上,能望到我曾住过好几年的小山庄一角。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26章

    “碧奴和孙守一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了,性音大师又在四处云游,邬先生走了,一个人。。。。。。善良的良妃死了,但用宜妃的话说,总算去得风风光光。。。。。。你知道吗?胤禟也死了。”

    缓缓步出八角亭,夕阳西下之后,小小溪边已经有细细的凉风,林木稀疏的地方,已经可以望到那座山头。

    “。。。。。。他时常到你面前来烂醉痛哭的时候,我就在那么近的小山顶上看着他。。。。。。冥冥中他是在向你赎罪。但一切果然都已化为烟尘。。。。。。你一定早已回到你该属于的天上,而他也该喝下了那盏孟婆汤,重新堕入轮回。。。。。。只剩下我,还在等待世间无常的安排。。。。。。”

    。。。。。。

    “主子!主子!”被我赶在远远的林外和侍卫亲兵们一起等着的高喜突然冲过来:“皇上圣驾到啦!”

    几行灯笼井然有序的从四面围绕过来,没有多少动静,灯笼和骑兵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排下整齐的阵法,树上倦夜归巢,安然入睡的鸟儿们受此惊吓,纷纷扑翅飞走。

    胤禛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向我走来,身色还带着下午离开时的怒气,但深锁的双眉下,我看到了他掩饰的惊慌。

    不过是抽空溜出来透投气,祭拜一下故人而已,他以为什么?我会逃跑?

    还没有找到机会开口为自己辩解,他的手已不容置疑的伸到我面前:

    “凌儿,随朕回家。”

    御辇轻轻颠簸,四周马蹄得得的,胤禛却再也没有说话。好几次想开口,偷眼望望他抿紧的嘴唇,神色深沉的侧脸,又觉得,还是等他先发作好了。。。。。。

    我们没有回到圆明园,而是直接去到宫中,西华门,隆宗门。。。。。。下御辇后,胤禛不要换乘软轿,拉着我的手向养心殿走去,快得我时不时需要小跑几步。

    。。。。。。他总是这样,从不回头看我,却拉得那么紧。。。。。。冲锋陷阵般,只顾专心往前走,仿佛我们的前路充满了荆棘和危险,而他只要将我藏在身后,就能放心的随时准备披荆斩棘,替我们抹去一切阻碍。

    胤禛胤禛,你这个专横霸道的偏执狂,真的被你打败了,或许我就彻底屈服一次。。。。。。向你保证是心甘情愿还不行吗?。。。。。。

    正要“自首”胤禛脚下稍稍一滞——胤祥已迎候在门前阶下郎声请安,直到我们走过,才站起来。胤禛拉着我进殿,在东暖阁坐下,向胤祥呵呵一笑。总算有了表情:

    “你倒是腿快,下午在圆明园都议过了,今儿还有什么要务?朕不是叫你府好好歇着吗?这都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臣弟职责在身,宫门下钥时分,自当亲往巡视宫禁防卫,不然,回府如何能放心?之前先往外城九门巡查时,听说在花冢那边儿闹得好大阵仗,便知必是此事,心下惟恐皇上龙颜不悦,有违圣恙,是故赶来请安。“

    “唉。。。。。。”亲手把李德全送上的茶转递给胤祥,胤禛叹息:“你的担子太重了。。。。。。朝中宫内,大事小事,什么都叫你担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但这次是凌儿任性,连朕也没法子。”

    “呵呵。。。。。。没皇上惯着,谁能任性到这样儿?”

    “恩?”不但胤禛,连我都惊讶——平时无论皇帝多么示以宠信,他都谨慎有余,今天怎会一开口就舍得拿我们取笑?

    胤祥笑笑,一直没有看我,只向专心要听他下文的胤禛说:

    “四哥,雪莲花儿以冰为心,以玉为骨,清傲绝尘,不愿与凡花比肩,才远离红尘,独自与雪山为伴。若她甘愿被放进寻常花园儿里头,与牡丹芍药之背为伍,雪莲还是雪莲么?与寻常俗艳还有何分别?”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过这些,若不是一心要替我回护辩解,谁能有这样深沉细腻的心思?!那个在漫天肆虐的风雪中痴守在我身旁的少年恍惚间又回到眼前。。。。。。我低下头,想驱散突然充斥脑海的冰雪,与冰雪中那一星顽固不肯熄灭的火。

    “。。。。。。四哥,人间如此珍罕雪莲,不就是为着她这点稀罕?依臣弟看,皇上不但不必气恼,反而当为之浮一大白!呵呵。。。。。。”

    胤禛好象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忽然有些出神,缓缓低头以手扶膝。少顷,突然回首向我笑问:“这里头,可还有什么朕还不知道的典故?”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27章

    厉害的胤禛,这是他多年的本能:胤祥的言语已经很隐喻了,他却突然转来问着我。这样一句没头脑的话,若心中有事,难以坦然应对,哪怕蛛丝马迹,也绝对瞒不过胤禛的双眼。

    或许在暴风雪中,只有雪山圣湖见证过什么“秘密”?但深觉胤祥可敬,可爱,可怜,对他的欣赏和喜爱,我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任何掩饰,因此多年来,认识我们的每个人都已经知道,我与他投契亲切,不异亲人,胜似手足。如果连这都没有成为问题,还能有什么“典故”?

    “我和十三爷曾亲眼见过雪莲,皇上知道的,不知这算不算典故?”

    看着胤禛的眼睛,我笑了笑,随即偏过头,半心半意嗔怪:

    “但刚才十三爷如果是不拿雪莲做譬喻,凌儿就不明白了,天下哪有肉身凡胎的女子担得起那样的褒美之辞?这样的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不知道的,还当凌儿果真如此轻狂无知呢!誉过其实,明褒暗贬,十三爷莫非是在讽刺儿不知好歹?”

    胤祥还是没有看我,但乍然听我这么说,倒和他的四哥相视一愣,随即便忍不住发笑,胤禛因为为之侧目,转头看我。

    “。。。。。。。再说了,雪莲的确是玲珑剔透,但也太过孤僻冷漠了,皇上您评评,难道我就那么孤高自诩,目无下尘,令4人生厌恶么?”

    胤禛本想保持严肃的,可看看我,又回头看看摇头无奈浅笑的胤祥,不禁也破颜一笑。

    “哈哈。。。。。。亏得好久没见识凌儿的伶牙俐齿了,一不留神刻薄起来,真能把人噎个半死,你瞧瞧他,可恨不可恨?”

    “如此说来,是胤祥多事了。凌主子是天上的仙女娘娘,胤祥一个粗人,卤莽愚钝,不该妄评,罪过,罪过。。。。。。”胤祥站起来,微微弯腰做惶恐状:“请皇上和凌主子恕罪,胤祥这就回府面壁去,顺道儿,把那窖藏的陈年美酒挖出一翁来,明儿亲自扛进宫送给皇上和凌主子,来负荆请罪。”

    “原来你还似藏着好酒?既已被朕知道了,早日贡上来方是良策!呵呵。。。。。。可别舍不得,这就赶回去先喝没了,明早送不来,算你欺君!”

    胤祥倒也干脆,潇洒一揖,果真就躬身退后出门,步履轻快,一笑转身而去。

    胤禛其实不擅于酒,酒量甚至还不如_我可见他心情已豁然开朗,我居然就这样又赖掉一次。心潮余波未消,怔怔望着两行灯笼走步履轻松的胤祥,胤禛拉着我的手轻轻摇了摇,把他贴到自己脸上,笑意淡淡,抬头看我:“今晚不批折子了,陪朕歇息去吧,十三弟的酒,朕已未饮先醉了。。。。。。”

    “如意,那些小太监是在扫落叶吗?”

    “主子!奴才就知道主子要看落叶,可恨这群笨手笨脚的小奴才。。。。。。去去去。。。。。。”高喜儿见我仍下手中果盒来到院中,连忙跟出来驱赶小太监。

    “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发觉,什么时候,又开始落叶了?是不是他们每天勤快过头,都把落叶打扫掉了?本来就关在宫里,弄得那么死气沉沉,现在干脆连季节都不知道了,一叶知秋,没有落叶,还是秋天么?”

    我拣起一片叶子,捏在手里:“春有落花,夏有残荷,秋和黄叶,冬有白雪,才是四季,夏暮了,留得残荷听雨声,隆冬时分,暖一壶酒,拥炉赏雪,还有些意思,不然,这又没电脑又没飞机的,还能玩什么?”

    “啊?。。。。。。”高喜儿在没听懂,又不敢问的情况下,一律傻笑拼命点头:“主子说的是!今后叫他们都记着!春有落花,夏有残荷,秋有黄叶,冬有白雪,都不准打扫!”

    “你是不是还要故意堆些落叶,以示秋情,摘些花瓣,去葬落花?别叫人笑掉牙齿了,让他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吧。”

    兴致索然,午后阳光淡淡的洒在手中落叶上,初秋气息扑面而来,顿时有是秋思怅怅的氛围。

    “秋风起,思鲈鱼,不知道邬先生好不好?又到一年中最美的季节了,该住在圆明园才对呢。”

    藏心阁扩建时了,按我的意思,仍然只用香草葛藤搭成半人高的篱笆,以融入湖畔大片草地的天然景致中,视野开阔的临湖庭院里,也不做任何矫饰,只移来一颗合欢树,夏日里绿荫如伞,红花成簇,叶纤似羽,秀美别致,陪伴我和胤禛度过不少绵绵清宵。眼下,它的落叶应该已疏疏铺满脚下草地了吧?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28章

    “。。。。。。奴才明白主子们就爱看些这个,冬天里雪积得没法走道儿,也不能把雪扫了,奴才就不明白,白乎乎的一片雪,又不是下的大米白面,有啥看头?还有这枯叶子,横竖也瞧不出来。。。。。。”

    “恩,你明白?京城秋天没有风沙,清澈的碧云天,黄叶地,是最显这座城市沉静沧桑大气的时节,有人被红墙黄瓦欲望心机迷了眼,居然直到离开时,才发现它这个人他看了一辈子也看不腻的好处。。。。。。恐怕还不只他一个呢。”

    但他,或者他们,无论生者往者,注定沉沦红墙黄瓦中,再也没有机会以一种疏离的姿态,回头清醒的看看,这样寻常百姓都能享受到的最好风景。

    高喜儿又不懂了,不敢插嘴,陪我转了几圈,拂去石凳上的落叶看我坐下来,忍不住又嘀咕:“主子一时一会又是出神又是叹气的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变个方儿给主子开心,听说今儿皇上下旨,中秋节晚上在宫里家宴,各位首辅,六部大臣也蒙恩列席了,后头宫里主子们都兴兴头头的准备礼服首饰呢。”

    皇帝本来不爱热闹,这几年又忙于政务,今年还刚刚重病了一场,后宫里一向过于冷清了些,现在他居然这么有兴致,后宫众人会如何喜出望外,翘首以待,自然是不必说的了。

    “。。。。。。这才还几为主子都晋了位,皇上说各位主子都是从原来府里就服侍了多年的,该赏,于是贵人进了嫔,嫔进了妃,就是没有贵妃,奴才是真不明白,好好的一个贵主儿位,怎么就硬是给推了呢?再过不了几天,就八月十五了,到时候儿瞧人家多热闹。。。。。。主子说的不错,咱们还是回圆明园吧!”

    从我的贵妃册封一事嘎然而止的那天开始,高喜儿每天都为这个犯嘀咕,现在又学会了激将法,我越听越有意思,瞅着他直发笑。

    “高喜儿,念叨什么呢?”胤祥突然从大琉璃九龙照壁后饶出来,左右看着,一见我坐在树下,笑道:“你在这儿?正好正好,赶紧坐好了收礼。”

    所着往后挥挥手:“这边儿。”

    形形色色的人立刻络绎而出,端着各色盒子的宫女,抬着箱子的太监,捧着明黄缎面册子的官员,黑压压的站满了院子,七嘴八舌的跪下贺喜,我一时莫名其妙,外加震惊,完全不清楚眼前是在发生了什么。

    “他们刚才说什么?”

    “呵呵,他们说的是,贺喜固伦纯惜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胤祥笑道:“公主别瞪着我看了,赶紧受了礼,换上吉服礼冠,皇上等你往奉先殿祭祖呢,张大人已代皇上往天坛祭天祈福去了,皇上为着册封亲往祭天祭祖,大清开国以来也没几遭。。。。。。”

    “我。。。。。。”

    我已经来不及问了,就算开口,也根本没有人打算听我的。被乱哄哄簇拥着在后殿中听胤祥宣读圣旨,谢恩后又接受众人礼贺,接着是礼部侍郎唱礼,内务府总管呈上金册玉牒,敬事房太监将各项衣冠首饰等仪注必备之物送来过目。

    圣旨里讲了些什么?礼部侍郎拖长了声音唱的什么?礼服,吉服,朝服,各分褂,裙,衫,帽等,冬夏春秋皆不同,又附冠带,朝珠等物,便服是皇帝酌情赏赐,又有四季衣裳,各色首饰,甚至于荷包,鞋子。。。。。。流水般从眼前递过,很快堆满了东暖阁。

    宫女们慌慌张张替我换上吉服礼冠:黄缎彩绣龙凤团纹袍,石青直经纱彩绣平金龙朝裙,黄缎彩绣皮里花盆底鞋,石青片金缘,上缀朱纬璎,顶衔东珠的坤帽。。。。。。

    “怡亲王?刚才秦公公念的什么?紫貂,黑狐不是御用的吗?”

    好不容易插上话,总算有人听到了。

    “主子,是上用的没错儿,但只要皇上御赐,王公大臣,后妃眷属用也不为逾礼。。。。。。”高喜儿捧着手里刚接过的紫貂吉服东冠,笑成了一朵花儿。

    “高喜儿说的不错,《大清会典》‘典制服装’一节有规定,御赐物品不受品级逾分之限。。。。。。”胤祥走进来,打量着我的新装,笑道:

    “何况,异姓公主都封得,用些穿戴还有什么好罗嗦的?公主不会嫌弃太过仓促,准备不周吧?本来应当叫给江南三织造新制的,江宁织造负责彩织锦缎,苏州织造负责袍服,丝绫,杭绸,但眼下只好用宫中存有的成品了,皇上之后必定还另有赏赐的。。。。。。”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29章

    他说的其他言语全都成为空白,但异姓公主!?我总算声明:本书由鸡窝网(shubao2)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在发生什么了。

    顺治皇帝时,定南王孔有德在与南明王朝的战斗中惨死,他的女儿,当时还很年幼的孔四贞被孝庄太后收为义女,养在宫中,破例封为和硕公主。这一方面是因为其父在清朝开国时的军功,另一方面因为她与孝庄太后,顺治皇帝母子自幼相处,关系甚笃;更因为她后来虽下嫁驻守南方的将军孙延龄,却在三藩之乱中,收编孔氏旧部兵,在广西立下赫赫站功,很受清朝皇室尊重。她下半生在京城荣养寡居,死后得到厚葬,康熙虽大力赞扬了她,但也同时下诏“异姓公主不可再”,称异姓王与异姓公主是开国时的特例,今后不会再有了。

    “。。。。。。不必担心,添了一位公主,顶多在宫里算是一件大事而已,虽然圣祖皇帝有过诏谕,但公主毕竟即无承袭,又无封地,与皇族血脉亦无干系,外头并不甚关心。”

    胤祥似乎并未怎么看我表情,却轻描淡写的解答了我的疑虑,顺便拨了拨宫女刚为我套上的朝珠:“后妃及命妇佩挂朝珠的时候,这个,附两串小珠的。。。。。。应该挂到右边。”

    无数次替皇帝整装,我早已知道这些繁琐的服装礼仪,比如以东珠,翡翠,珊瑚等串成的朝珠,每盘一百零八粒,另附小珠三串,一边一串,另一边为二串,每串为十粒,男子应将珠子多的挂在左边,而女子应挂在右边。高喜儿见怡亲王如此细心,吐了吐舌头,将沉甸甸的珠子摘下换了方向,重新替我戴好。

    但我此时无暇替自己顾及那些无聊的细节:“但固伦公主。。。。。。”

    固伦公主是皇后或者皇太后嫡女才能获得的公主最高品级,一般所称的“格格”在满语中差不多就是“小姐”的意思。一般尊贵人家的小姐,都能称为格格,皇女和王女年幼未封时也叫“格格”,与皇子叫做“阿哥”是一样的,却不是封号。郡王的女儿封号固山格格,亲王的女儿而多罗格格,而皇帝的女儿都称公主,中宫皇后所出,封固伦公主,妃嫔所出,以及王女抚育宫中的,封为和硕公主。满族皇室偶尔为视荣宠亲密,也封一些蒙古王公的女儿为公主,比如阿依朵,但也只是和硕公主而已。总之,清朝皇室中的固伦公主,少之又少。

    胤祥爽朗的笑声明:本书由鸡窝网(shubao2)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好,皇上收养的三位公主中,咱们五哥家的大格格也封了固伦公主。既然异姓公主和非中宫所出,而封固伦公主,都已有过了例,册封了一个异姓公主,对四哥来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的决定。况且,不封则已,既然要册封,怎能不给你最好的?”

    对,虽然事情太过突然,我还是不自觉为胤祥的安慰笑了笑我们都知道,这的确是胤?的性格。

    康熙当年诸多措置中,造成诸子夺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太过宠爱某个儿子,未免骄纵,反而使之边成“扶不起的阿斗”,其他儿子才因此有了夺嫡的机会和欲望。鉴与其造成的严重后果,胤?

    尘世羁第3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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