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箭壶的左手抖了一下,但尤尔还是忍住了。

    作为血枭族长,他拥有和天空中飞舞的各种枭兽一样的能力——良好的视觉以及对于声音的强烈敏感。

    而且这样的能力通过身上的兽纹得到了更大的增强,他有几率可以选择地听取那些他想听到的,这些声音会在脑海中放的无限大,兽纹接受到这些声音后,会在他脑海中构造出大体的情形。

    现在就是这样,他也很幸运,远处的喊杀声没有影响到这一能力,尤尔知道现在血枭的战况有点不容乐观。但这也在预料之内,现在正是炎山人最强势的时候,虽然这样的情况或许年轻一辈从来没有见到过,但尤尔可是印象深刻,炎山人在当时就是血枭族人的噩梦。

    现在火焰不是最旺的时候吗?谁都知道火烧的越旺,它剩余的燃料就会告急,尤尔清楚地明白这一个道理,他只想尽量拖时间,以完整的力量去击败他们。

    尼克只是一个饭前甜品,那边的正餐正在做,而且很快就完成了。

    况且......

    尤尔双眼霎时睁开,精光一闪间,他已经搭箭在弦,满月拉弓,这些动作不到一秒钟,之后便放开了手中紧绷的弦,箭立刻带着四周滚动的空气向前飞去。

    巨大的弓弦在不住的颤抖,尤尔刚要笑,却皱起了眉头,耳朵不断跳动,好像在仔细听着什么。

    在箭羽击中石块的时候,尼克来不及震惊,脚下一用力,贴着稠密的树干向前窜去。

    他赌对了。

    在这个温暖的地带,冬天到来的很晚,而且经过跋涉,他们已经基本摆脱了严酷的山区,这里丘陵密布,植物生长的很好。刚才的花就说明了这一问题,而且尼克贴在地上听的时候才注意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昆虫和鸟类的声音?

    在被炎山人带来这里时,已经到了下午,鸟儿这时候很活跃,他分明听到各种鸟儿在唱歌,有些种类尼克从来没有见到过。

    可是自从他和乔治在牢笼里发现有人埋伏的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听到蚊虫飞舞的声音了,当时尼克只是认为可能有人在的时候那些昆虫都不敢出声了,没有将这些情况与血枭人到来产生联系。

    结合开始那种奇迹般的箭法,尼克想到可能是某种东西影响了周围的生物,让它们在一定范围内噤声,这才能让个记忆高超的弓箭手有更多的发挥,毕竟超过了五百米,这样的箭法肯定需要特殊的环境。

    而且他似乎不能连续射击,在自己身形变换的时候,那个弓箭手需要长时间的再次锁定,就像乔治受到一次攻击后,他起码有三秒时间可以再次搭箭射击,但都没有。

    于是尼克就想到之前对付耗子的那一招:扔一个体形稍大的东西,而且这次还必须带点重量,否则无法再声音上干扰对方。

    多亏了尼克暴涨的力气,他很精彩地完成了这些动作。

    拨过一支树枝,尼克从中间缝隙一闪而过,在快速移动的时候,他眼中终于出现了一颗在高处的心脏,可当他扫向其他地方的时候,不由微微张大了嘴。

    这四周已经散落了很多血枭人的尸体,他们奇形怪状地躺在地上,可是很奇怪,地上却没有很多血迹,就算有,也成了一道焦黑。

    狂鹰人心中更是升起了对这次突围的希望,本来他们得到消息只是那些特定的人喝醉,自己装醉来麻痹对手。

    一开始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可当自己虎虎生威地耍出一套剑法后,却发现血枭人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们是否装醉,直接用生硬的刀刃来回答。

    情势也如他们所知道的那样,陷入重重包围的他们完全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就算那个在头顶的火山像神明一样,给予人无限的温暖。

    可神明能帮他们吗?

    现在狂鹰人看着眼前“春光乍泄”的炎山人一次次出击,像割麦子一样杀死在神明面前如此弱小的血枭人,他们就感到心中也被周围炙热的温度所感染,想要对血枭人作出回应。

    桑德拉很快就被这个巨大的“篝火”包裹了进去,但她虽然是炎山人,却没有和其他炎山人一样,成一个光芒四射的“火炬”,她借着血枭人的震惊,在地上恢复了好一阵。在火焰炙烤下,她慢慢站起了身,看了看四周的炎山人,眼帘微微低垂,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只是嘴唇抿了一下。

    “你好点了吗?”

    四处血液刚要起飞,在体表就成了一抹白烟,炎阳就像传说中的天神一样:手持神器,浑身散发出一种神圣的气息,只是身上没有一点遮拦,让他看起来有点奇怪。他只是轻轻挥了一下剑,眼前的敌人就地燃烧了起来,倒下后只剩了一点黑色的物质,不知道那是什么。

    桑德拉用袖口轻轻抹拭手中黑色的匕首,她没有答话,而是看向血枭队伍深处,眼中带着凝重。

    “你回去后让炎力担任族长。”炎阳说着用手慢慢靠近了剑身。

    原来在剑上附着的熊熊火焰一下子只剩了一点,似乎失去了灵魂。

    很快,在一团火焰下,炎阳整个右手都着起了火,上面的皮肤很快就成了焦黑状,露出里面的血肉和白骨,滋烤的声音像是夏天的白蚁在啃食朽木。

    炎阳将右手摊开,露出那颗在橘红色火焰包裹下的石头,认真地看着桑德拉。

    桑德拉皱着眉,她把匕首重新放入腰间,却没有伸手接过那颗石头。

    那就是石头。

    桑德拉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四周。

    “我知道你恨我。”

    炎阳右手已经完全不见了,他只能将剑刃插入地上,再用左手拖着神石,蹒跚地半跪在地上,周身的火焰渐渐消散,露出他疲惫的脸庞。即使左手也开始血肉模糊,他神情却很放松,好像手上的痛苦并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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