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石山抱着小花姑子,坐在雪鹿王的宽大的背部,跟在禾枷霖身后,兜兜转转不过半日便已经下了山。

    禾枷霖在前面飘着,被风一吹,白衣飘飘端的是潇洒万分。雪鹿王脚程极快,禾枷霖御风而行虽快,却也能跟得上。远远的望过去,看见的却是一道白光在前,一溜黄烟在后。这雪鹿王四蹄撒开好赛飞一般,但梁石山坐在其背上却是稳固无比,根本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下了山,映入梁石山眼中便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此时正是初夏刚过,在燕云之地正是冬小麦的收获的时候。眼下地势虽还是崎岖不平,但梁石山的视线却已经被金黄色占满,风一吹,起起伏伏的麦田真好似波涛一般。

    “真是可惜啊!”

    梁石山嘟囔了一句,声音低不可闻,但却有难得一见的怀念之情蕴藏其中。

    ……

    “到了!”

    随着禾枷霖的一声招呼,一座坞堡进入梁石山的眼中。这坞堡建在两座小山包之间,高高的寨墙,更有来来回回的乡勇在上面梭巡不停,刀剑出鞘,闪烁着森森寒光。

    “禾仙师来了,快开寨门!”

    寨墙上的乡勇头目远远的望见了禾枷霖,一声高呼,堪比小城门的寨门嘎嘎的开启。

    “殿下,请——!”

    禾枷霖从天上落了下来,梁石山也从雪鹿王的背上下来,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寨门。

    一进寨门,梁石山眼前的景色却是焕然一新。寨子里面层次嶙峋,一座座宽大的农家院子连着排成了一片,一簇簇的各式树木从一个个院落中伸出去,在高处凑成了一张大大的屏障,挡住了夏日的骄阳。

    在禾枷霖的带领下,梁石山继续向里面走去。在寨子的最深处,矗立着一座不合群的高大建筑,高高大大的白塔从高大的院墙中冒出个尖儿,就好像是城中的钟楼。从整体看上去,院墙那肃穆的外表却更像是祖祠一类的东西。但这分明不是什么钟楼,祠堂,梁石山一走到门口,就能从这个青石筑墙的院落外面感受到一种极其内敛隐密的强大灵力波动。

    “殿下好眼力!”

    梁石山一眼看出这座院落的不凡,没有丝毫掩饰的露出了诧异之色。禾枷霖也是没有丝毫要隐藏的打算,毫不犹豫的对梁石山奉上了溢美之词。

    轻轻一招手,一道无形的灵力从禾枷霖手中打出,吱呀一声,推开了院门。

    “哇呀咔咔!”

    “好地方啊!”

    小花姑子兴奋的挥舞起了手臂,梁石山也是心中暗叹,院门打开,却又另是一番景色。

    且不说这院落中灵力聚集程度比起之前禾枷霖的竹楼都更胜几分,单单说这院中景色,也是当得起梁石山这一声暗叹和小花姑子的兴奋。

    中间一座三层小塔,洁白无瑕,淡淡雾气在其间环绕,恍若云端。小塔下面,不是实地,而是一汪小小的湖泊,或者说,这整个院子,其实就是一座小小的湖泊。湖泊中另有四个小岛,其上都是林木森森,但却各有不同。

    最北边的小岛上,杨柳吐芽,青青草儿刚刚冒头,迎春花含羞半开,正是一副盛春景象。东边的小岛上,花开似火,柳绿成荫,地上还有丝丝白气冒出,看上去都有些扭曲,却正是盛夏炎日之景。南边的小岛上,枝头挂满了各色硕果,沉甸甸的像是老农眉头上的笑纹。西边的小岛上,白雪如盖,枝头挂着森森的冰枝,安安静静却是生机暗藏,雪面不知什么时候,印上了一朵朵的梅花,却不知是什么小动物偷偷的出来调皮留下的脚印。

    “殿下,请随我来。”

    一进到这间院子里面,禾枷霖整个人都是气质一变。若说原来在竹楼中的他是在庄严肃穆的外表下藏着迷糊的本性,那么到了这里,禾枷霖整个人立马就变得更加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尽在把握,这般气质,配上颌下飘飘的长须和一身的飘飘的白衣,真是飘逸如仙人。

    四个小岛和白塔之间有数道浮桥相连,梁石山跟在禾枷霖后面,踏上浮桥,紧走几步,便到了最北边的小岛上面。小岛不大,只有几丈方圆,但却是五脏俱全。不仅有杨柳花丛,更是有一座小小的亭子藏在小小的假山之后。

    禾枷霖带着梁石山坐到了小亭子之中,石台石椅,别有一番意趣。

    “先生这里真是好地方啊!”

    梁石山由心地赞美道。

    “殿下谬赞了。”

    到了这里,禾枷霖不单是气质,甚至是行止间都更显飘逸。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客气话。但在这里,却显得是如此的应景,恰如四月春风,如此温柔,如此的理所当然。

    “咿呀哇咔!”

    小花姑子却不理禾枷霖身上的气质有什么变化,又开始叫了起来,或许是接触了玉骨铁线竹所化的草木之精,音调音节上又有多了几分变化。

    “诶呦!”

    到了亭子中,梁石山就把小花姑子放在了石台上。只是没想到,小花姑子竟然是开始了第一次爬行,两句话的功夫便已经爬到了禾枷霖面前,小手一伸,就拽住了禾枷霖颌下一缕飘逸的长须,然后,狠狠一拉,顿时就破坏了禾枷霖身上的飘逸感觉。

    “咿呀咔咔!”

    似乎是手感不错,小花姑子拉了一次之后更是手脚并用,拽着禾枷霖的胡子拉呀拉……

    “疼疼疼!”

    “诶呦呦,小祖宗松手诶!”

    ……

    梁石山和禾枷霖都狼狈了,手忙脚乱的开始往开掰手,抽胡子。

    狼狈的时候总是最见不得人的,此刻的禾枷霖正是呲牙咧嘴,手忙脚乱的狼狈不堪的样子。但就是这般狼狈样子,却偏偏让人看了正着。

    “我还当是谁如此狼狈,却没料到是你禾枷霖!”

    这声音响起的极其突兀,却一点没有让人感到别扭,反而让人感到了无比的惊艳,就像是一片绿荷叶中唯一的一朵红莲花,盛开的是如此的肆意而又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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