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徐开法并没有现身。那时的花雪还是前身,没有觉醒精神力,又只有蓄气期百分之六十左右的修为,根本没有发现旁观的徐开法。

    如果当时徐开法真的出手,前身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如今的花雪,虽然仍然没有蓄气圆满,但他的计算能力显然不是前身所能比拟的,《易武》的威力自然大增,更有精神异力在身,二者孰强孰弱,说不得还得打过才知道。这还是在不考虑花雪不死之身的前提下。

    所以,如果如今徐开法和花雪正面碰撞的话,很有可能受到教育,被打击到怀疑人生的,反而是徐开法了。

    顾绛自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问道:“你这次就不怕打击到他?”

    “他如今都已经横行霸道了,如果再发展下去,突破了后天,那还不造反?如果引领前方道路的是个欺男霸女的,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尝试突破吧。”

    顾绛了然,他之前觉得徐开法会给潘家出头,也是因为在他看来,花雪有些仗势欺人了。这种横行乡里之事,徐开法知道了通常都会管。

    顾绛又问道:“说来,这花雪为那杨柳姑娘出头,照你这么说,似乎也是在给那杨柳姑娘主持公道。你如果出手拦下花雪,岂不坏了那杨柳姑娘的心愿?这似乎不是你的本意吧?”

    “我的本意?我的本意只是主持公道。潘家请我出手,难道不该给我些面子?我阻止那花雪仗势欺人,借题发挥,是一回事儿,这应该并不妨碍我居中主持,让两家各退一步,达成协议吧?”

    顾绛多聪明啊!这话里的意思能瞒过他?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打压花雪,然后在那柳隐面前表现一下,焕发第二春?我妹妹那么小就对你死心塌地,不会就是被你这么骗来的吧?”

    徐开法也不脸红,这年月,谁家还没有几个妾啊?连乞讨的齐人,当年还有一妻一妾,何况他昆山大侠?而且他本身就有妾,没什么奇怪的。要说奇怪,也只在顾绛身份上,在妻舅面前说纳妾,是有些尴尬。

    徐开法运功在耳,确认自家夫人没有在附近,还是忍不住放低了声音:“兄长这是哪里话?我们夫妻琴瑟和谐,哪有什么骗不骗的?至于那柳隐姑娘……”

    徐开法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要说当年,我还有纳妾的想法,现在却是只剩一些倾慕,想要结识一番了。”

    顾绛不解:“这话怎么说?当年她落魄,我知道你不是强娶豪夺之人,所以只是想想,没有趁人之危,这我理解。但如今又怎么说?难不成如今你好武成痴,对于不会武艺的她,已经不屑一顾了?我可跟你说,虽然我妹妹她也没练过武,可她毕竟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要是敢把糟糠之妻下堂,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揍不了你。”

    徐开法知道顾绛只是开玩笑,也不多辩解,回忆道:“以前,她还在苏州时,还只是一个受大妇欺压的侍妾。我听说她可怜,便想帮她出头。之后见到她之后,颇有些被她人品气质所倾倒,所以曾动了纳妾之心。她那姿容气质,怎么说呢,娇柔如弱柳迎风,坚韧似寒梅傲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啊!”

    顾绛点点头,总结似的回了句:“外柔内刚,的确不错。”

    旋即问道:“如今呢?难道你经常去松江,是去看美人去了?”

    “兄长说笑了。我去松江,不敢说没有去风流过,但这位柳隐姑娘,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不等他说完,顾绛打断道:“我说你好武成痴,你还真把自己当作莽夫啦?你堂堂一个天才庠生,不敢说鸿儒,却也更谈不上白丁吧?”

    “额,”徐开法被打断话头,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直接道,“我虽然不是白丁,却也不喜欢他们那些文会应酬,搞不懂他们那样有什么意思。那些人里也不是说都是虚有其表,但虚有其表的人实在太多。那些想要科举,走官场仕途的,去虚应其事也就罢了,我既然不参与了,自然没必要折磨自己。我就问你,别的不说,那些八股文章,有什么用呢?”

    顾绛点点头,道:“八股文本身,的确没有什么价值。但是朝廷取士,总需要一个标准。八股文,对于朝廷,就是最合适的标准。八股文,说白了,就是把一个问题,分了八问,让你分别回答。若是你在回答时,无法把这八问连贯说通,就说明你在回答问题时,根本没想通透。至于后来那些所谓精研八股文章的,只不过是投机取巧之辈罢了,是钻了朝廷的空子。朝廷初设八股文,本是为了考察全面,所以每问必分八股。但世间万事,岂有十全十美的?朝廷本该在若干年后,就换一个成法,比如九股,十股之流,使得举子们的文章,不要拘于套路,只重结构,而失了内涵。结果显然是后人没有领悟前人的想法,或者说领悟了,却装作没领悟,导致这八股取士之法,沿用两百载,已经完全模式化了。明明是善政,却反而禁锢了思想。”

    顾绛越说,越是唏嘘。徐开法还是第一次听他议论这个,问道:“你这么说,如果你得入朝堂,是会提出更改科举模式的建议了?”

    顾绛无奈摇头:“已经太晚了,即便我提出来,也没有实行的可能了。”

    “这又是怎么说?”

    “我如果今天提出这意见,明天就得被天下大半举子围攻。这两百年来,所有举子,学的都是怎么去写八股。你看那些学了几十年的老童生,尽管明知就算考八股他们也过不了,但是谁要是绝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还不得跟人拼命?要是继续考八股,保不齐他们还能凭借丰富的经验通过,要是改成别的,他们难道还能再花几十年重新学?”

    徐开法点点头,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又问:“那你说当年,朝廷没有更改取士之法,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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