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婀传 作者:肉书屋
蔡婀传第2部分阅读
再来吧。”
“告辞。”宫暮云向他夫妇二人拱手为礼,转身出门离去。
紫玉霞冲着他的去影扮个鬼脸,适逢傅云清转头,见之不由失笑。
“你呀,都升格当娘了,还是一副小孩儿心性。”傅云清笑着点点她的脸蛋。
“哼,谁叫他以前老欺负我,嘴上老占我便宜?口口声声的叫人家师侄女师侄女!”紫玉霞气哼哼的挥着拳头。
傅云清哈哈大笑着伸手揽住爱妻,俯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角,又怜又爱的凝了一眼。
突听门外脚步声轻起,傅云清蓦地冷下俊脸转头大喝一声,“什么人?”
门旁转出一名二十出头的负剑青年,微微抬起寒霜覆盖的俊逸脸庞,淡淡的说道,“师父,弟子打扰了。”
“清平?”
“大师哥?”紫玉霞面色一白,幽幽的唤了一声。
“弟子回来收拾东西,马上就走。”青年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扭头便走。
“清平。”傅云清追出门喊道,“清平,请听为师一言。”
冷清平驻足不前,僵着身子却没有回头。
“清平,你跟了我最久,我们整整相处了十七年,这十七年来,你我情同父子,无话不谈。如今你要走,为师不会拦你,但也不愿意看你带着满腔的恨离去。”傅云清站在他身后,心绪沸腾的凝望着。
紫玉霞辗转出了门,一手扶着墙神不守舍的望着他俩。
“为师十分惭愧,空有数十年修为,却始终跳脱不出一个情字,此生此世,终是对你不住……”
“你不要说了。”冷清平神情激动的大吼一声,陡地转过身来,伸手指着傅云清,皱眉怒吼道,“我敬你是我师父,我不想对你出言不逊!师父,你把我抚养成|人,教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你才识渊博,无所不能,在我们诸位师兄弟心里,你就是神,是我们这辈子最最值得敬重的人。我是你的徒弟,我根本没资格说什么,你没错,你们两个都没错,怪只怪天意弄人,一切都是造化,你们相爱至深,一点儿错都没有,我明白的,所以你什么也不必向我解释……”
“大师哥……”紫玉霞含着泪水,凄然望了他一眼。
冷清平浑身一震,顿时转过身去,下颚收缩,双拳捏的死紧,几欲掐出血丝来。
“师父,你自己保重,徒儿告辞了。”
“清平——”傅云清失神的看着冷清平拔腿狂奔,很快便从他的视线内消失了。
紫玉霞徐徐走至傅云清身旁,缓缓的靠到他身上,一手微抬,轻触他的脸庞,幽幽的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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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七章 此恨绵绵]
冷清平跌足追风,一口气跑出了山庄大门,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胸口积压的闷气一时间完全爆发了出来,拔出剑随手划出一道剑气,砍断了前方三棵树木,沸沸扬扬的积雪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沾得他一头一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为什么一个是他最敬之人,一个是他最爱之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宁愿受世人唾弃,也要不顾礼教的结为夫妇?为什么?为什么……冷清平嚎叫着冲向一棵参天古木,提拳一阵乱捶,发狂似的敲打,直打得一双拳头红肿不堪,也难解心中郁气。
“大师兄,大师兄……”一名青衫男子从背后钳制住他,制止他继续自虐的行为。
“志冲,你别管我……”冷清平大叫着甩开他的双手,提足向山下狂奔,一路发出异常的大笑声,“谁都别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师哥……”树后传来一声轻呼。
“小师妹?”青衫男子转过头望着那位秀气十足的长辫子小姑娘,只见两行泪水顺着她的颊边缓缓淌落。
“三师哥,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好恨……”小姑娘哭着投入青衫男子怀里,断断续续道,“我恨师父,我也恨四师姐,我好恨他们两个……”
“小师妹,你怎么可以恨师父?”青衫男子轻轻推开小姑娘的身子一脸正色的盯着她,“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是谁把你从虎口救回来,关怀备至的照顾你,教你武功,教你读书识字,你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
“芷薇的性命是师父给的,师父对芷薇的大恩大德,芷薇时刻铭记于心,岂敢忘却?但是三师兄,师父他完完全全的变了个人,他疯了呀……”
“芷薇,你来的时间不长,有些事,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可以说到我明白为止啊。”
“芷薇,不要再埋怨师父了,师父与玉霞的感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的。”
“千错万错,都是四师姐的错,是四师姐水性杨花,她不要脸。”
“你胡说什么?”青衫男子大怒。
“不是吗?”小姑娘瞪圆杏眼脱口骂道,“师父六年前已经把她许配给了大师哥,是她自个儿不要脸的逃婚,若非如此……大师哥怎会这么痛苦,这么凄惨呢?……”
“芷薇,你住口,我不允许你这么说。”青衫男子怒喝一声,“你怎么可以如此诋毁玉霞?”
“三师哥,我根本没说错,如果这个世上没有紫玉霞的存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芷薇师妹,芷薇师妹……”青衫男子冲着小师妹的背影大叫着,却见她头也不回,飞速没入了一片浓雾之中。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风起云涌:第八章 奈何争斗]
翌日清晨,傅云清起身更衣,临行前,深深的吻了吻爱妻的额角,见她睡的正熟,不禁又多看了两眼,随即便匆匆的出了门。转瞬间,紫玉霞睁开了双眸,霍然坐起身子,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更换好衣物。女儿昨晚睡的早,如今已经醒了,自得其乐的玩着自个儿的小指头。紫玉霞将她抱了起来,望着玉儿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亲了又亲,喃喃说道,“女儿,娘去去就回来,你要乖乖呆在家里哦。”
玉儿咿咿呀呀的挥动着小手小脚,算是作答,紫玉霞嘻嘻一笑,将女儿放至床上,起身离去。迎面一阵风雪,直往脖子里钻,冻得她瑟瑟一抖,急忙拉起斗篷,一手挡在额前,轻喟一声。
邪圣隐血邀云清在雪岭之巅比试,恐怕此刻已经开始了,紫玉霞心心念念的思忖着,焦虑的赶往后山。正值风大雪大,爬山的当口,连帽子也脱飞而去,紫玉霞顾不了那些,抬头望了望陡峭的山崖,猛一提气,身形拔高数尺,踏着嶙峋凸出的石块飞速上前。冒着风雪前行了半盏茶时候,终于让她勉强的爬上了雪岭之巅。玉霞体虚气弱的连连喘着,爬到一块横亘在前的大石块后,略一抬头,果然看到两条黑白人影飞来纵往,高低起伏,交手搏斗。战况一如既往的激烈,二人纵横在雪岭之上,上手便是数千招,剑气扫掠之处,雪花纷纷飞舞,瞧得人一阵眼花缭乱。
他果然使出全力,不像以往那般对隐血处处留情,比斗间,杀气渐露,愈来愈浓。二人一直打到夜幕降临,月华如水升起,玉霞欣喜的发现白痴邪圣开始显出败绩。
好极了,不用半个时辰,隐血必然死在她亲亲相公的剑下,解决掉这个由来已久的大麻烦,玉霞觉得十分开心。于是打算趁早回去做饭,一来慰劳听话的相公,二来不至于给他识破她偷偷跟踪他。虽然她做的菜很难吃,但总比没的吃好吧!更何况他也不敢嫌弃,嘿嘿。
她美滋滋的转过身,不料,斜刺里窜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剑,陡然架上了她的脖子。
“玉霞姐姐,好久不见。”一张娇媚的笑脸辗转出现在她的面前。
“玲珑?”紫玉霞惊讶的叫出声来。
玲珑是小她一岁的妹妹,打小与她相依为命至今,紫玉霞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妹妹会用剑架着她的脖子,用那恶狠狠的目光看着自己。短短五年功夫,玲珑似乎变了许多,原先甜美的笑容已被一抹虚伪做作取而代之,浓妆艳抹下,一脸的狐媚,哪还复见当初的纯真?
“姐姐,师父与隐血之战结束了,似乎赢了哩,我们一齐过去道贺吧。”紫玲珑推搡着她,轻移莲步,身姿款摆的走上前去,无限妩媚的叫唤一声,“师父。”
“玲珑?”傅云清一手执剑指着惨败倒地的邪圣隐血,闻声转过头,见爱妻被人挟持,不由大吃一惊。
“师父,我该叫你师父呢,还是该叫你姐夫?”紫玲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巧笑倩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是如何严词拒绝我,找一大堆世俗道理,把我教训的无地自容,无话可说。我还真以为我错了,哈哈哈……原来错的是你。傅云清,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狗屁世俗之见,你找那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爱我。我早该知道了,我真傻,我应该相信冷师兄所言,你不爱我不爱任何人,单单对玉霞师姐情有独钟,你们两个早在几年前关系就不清不楚,紫玉霞从没叫过你师父,别人都觉得奇怪,但你却不以为意,因为你……”
“住口。”傅云清寒下俊脸,“事情绝非你所想,玲珑,不要一错再错,快放了霞儿。”
“霞儿霞儿霞儿,你口口声声只有你的霞儿,我不爱听!”紫玲珑神色激动的抓着紫玉霞,愤恨的叫喊着,“我不明白,一点儿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从小,我就比她听话,懂事,爹娘以及所有人喜欢我胜于她,而为何只有你与众不同?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打小就又冷又无情,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
“玲珑。”傅云清上前一步,心急如焚的瞧着被挟持的玉霞,好言劝阻紫玲珑,“你放了她,有什么话,我们再慢慢说。”
“你不要过来。”紫玲珑勒着玉霞的脖子连连后退数步,怒目瞪着傅云清。
“玲珑……”玉霞怆然的唤了一声,耐不住心潮起伏:到底是从何时起,玲珑爱上了云清?她这个做姐姐的,居然半分不知情?究竟在她离开的五年当中,发生过什么事?让玲珑有如此转变?
“傅云清,我恨你。”紫玲珑的脸蛋因恨而扭曲,变得十分狰狞。
“五师姐……”芷薇飞奔而来,冷清平与一名青衫男子,另一名腰挎酒葫芦的青年陆续奔来。
“五师姐。”芷薇气的连连跺脚。
“玲珑,你怨我恨我,我都无话可说,只不过霞儿终究是你姐姐,你念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千万不要伤害她……”傅云清徐徐走至她们姐妹面前,缓缓伸手握住了玉霞冰凉的小手,默默的与她注视了一眼。
“师父——”
傅云清惊闻众弟子的尖叫声,尚来不及回头,已然感应到背后袭来一道掌风,若要闪避,那一掌势必会撞上霞儿,情急之下便硬生生挨了一掌,身子猛往前一扑。
“云清……”紫玉霞挣扎着试图甩开紫玲珑的钳制,奈何紫玲珑也被吓傻了,只管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硬是不放手。
“师父。”冷清平与众师兄弟大叫着扑上前。
暗施偷袭的正是那练武成痴,有些疯呆的邪圣隐血,他一瞧一击得手,立马高兴的手舞足蹈,就地翻起了筋斗,边翻边高叫着,“哈哈哈,根本不用十年,不用十年,我就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
“清平,你……你师叔……有些神志不清,你……先带你的师兄妹离开……”傅云清抓住冷清平的左腕吩咐着,一抹血丝顺着他的唇角徐徐倘落。
“是。”冷清平爬了起来,奋力打掉紫玲珑手里的长剑怒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闹?你真想让师父死在你面前吗?”
“云清……”紫玉霞使出吃奶的力气挥开紫玲珑的手,连滚带爬来到他身旁,哭着投入傅云清怀里放声大叫。
忽然,邪圣以手支地,颠颠倒倒的行到他们面前,冲着傅云清痴傻的一笑,“傅师哥,你还没死啊?来来来,我们再打……”
“师叔,你不要再发疯了!”芷薇又气又急的跳起身来。
“我发疯?”邪圣愣了一下,蓬头散发痴颠颠的笑了起来,“我没发疯,我没发疯,师哥,师哥,你起来我们再打过……”
“师叔。”冷清平、芷薇以及另两名弟子不约而同的抓住他伸来的魔爪。隐血哈哈大笑一声,张臂一振,四人尽数被他的内劲震飞出去,“碰碰碰”重重的摔落在地。
“啊……”紫玉霞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抱住傅云清,瞪着隐血尖声大叫。
“霞儿,你且退开。”傅云清推开她,凝视着隐血慢慢起身。
蓦地,掌中现出一把通体纯墨比之普通剑稍长些许的利器,挥洒间,身形犹如仙鹤展翅,翩翩然纵往隐血身前,崖边凸起的飞石,雨点似的四溅开来,陡然化作了粉末状,当空飘洒……
“无双一剑?”冷清平从小跟随傅云清,却从未见过他使过这一招剑法,但他为人聪明,只须细细一想,便可知端倪,故而大叫一声,众人一片哗然。
“大师哥,你学过这招?”发问的青年说话的当口,还不忘喝两口酒。
“没有。”冷清平摇摇头,“师父曾经同我说过,无双一剑,威力极大,一个把握不住,不但伤人,还会伤及自身,师父说我还没那份功力可以学此一招,十年后或许可以。”
“啊?要等十年啊。”芷薇鼓起嘴巴,“那我岂不是要等二十年呀?”
说话间,人起剑落,胜负已分,傅云清一支长剑抵着邪圣隐血的喉口微微一颤。
紫玉霞跑到崖边,双手往他腰间一绕,紧紧的抱住了他,贴着他的背哆哆嗦嗦的嚷嚷道,“别再犹豫了,杀了这个疯子吧,云清,求求你,求求你了……”
“师父真偏心,师父就是偏心,师父教你这招却不教我,呜……我终究还是打不赢你,做不了天下第一……呜呜……呜呜……”
望着满脸赃污的师弟纵声大哭的可怜模样儿,傅云清终是心软不忍下手,一时间,脚步虚浮无力,只得以长剑驻地,一手抚着胸口,咳出数口郁血。
“师父……”众弟子惊叫着上前。
“云清。”玉霞吓的脸色发白,匆匆转到他面前,伸出两手扶住他的身子。
他凝了她一眼,勉强笑了一笑,“我没事,调息一番就好……”
“师父,我们扶你回去。”众人七手八脚的争相搀扶。
傅云清望向他们,轻轻点了个头。众人扶着他慢慢离开悬崖旁,紫玲珑冷眼看着玉霞从她面前走过,刹那间,种种叫人心酸的往事一一掠过眼前。
他二人花前月下,吹萧弄琴的甜蜜情景虚空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蒙胧间,只见他轻拥着紫玉霞,轻轻为她梳理着长发,美眸脉脉含情……
玲珑蓦地大叫一声,凶相毕露,冲着身旁的紫玉霞奋力发出一掌。紫玉霞猝不及防的挨她一掌,惊叫着整个身子凌空飞起,笔直的向后面悬崖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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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九章 痛失所有]
“霞儿……”傅云清推开众弟子,想也未想便纵身上前,肝胆俱裂的抱住了紫玉霞,二人同时向崖底沉落。
“师父。”
“玉霞。”
众人同时扑到崖边,见那傅云清使出最后的一点气力振臂一抛,将紫玉霞抛上了岸边,众人急忙伸手接住玉霞的身子,再转眼相望,只见到师父的那件白衣飘飘荡荡的落在了云层间,转瞬不见踪影……
“云清——”紫玉霞哭喊着,纵身往悬崖跳去。
“玉霞。”冷清平大叫着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轻生。
“滚开,你们全都滚开……我要同他一起去……滚开……滚开……”紫玉霞哭闹不休着奋力挣扎。
冷清平猛然甩过去一耳光,打的她愣立当场。
“谁都可以去死,就你不可以!师父宁死也要把你救上来,为了什么?为了叫你好好活下去!你就这么一死了之,你的女儿怎么办?是不是要她也跟着你一齐去死?你对得起师父吗?你对得起他吗?”
紫玉霞失去重力的向后一倒。
“四师姐。”芷薇急忙扶住她,“四师姐,你别吓我,四师姐……”
紫玲珑呆呆的望着崖底一层白雾,半响说不上话来,只是痴痴的傻傻的笑着。
“五师姐,你笑什么?”芷薇怒而拔剑,指着紫玲珑大吼道,“你害死我师父,我要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
“芷薇。”青衫男子跳了起来一把按住她拔剑的手。
“三师哥,你不要拦着我。”
“够了。”紫玉霞冷冰冰的开口,“云清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上演同门相残的戏码,是想叫他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吗?”讲到死不瞑目四个字时,紫玉霞陡地拔声尖叫,转过头狠狠的瞪着他们。
芷薇吓了一跳,轻轻扯了下冷清平的衣袖,嗫嚅道,“大大师哥,四四师姐的样子好好可怕……”
“玉霞。”冷清平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邪圣隐血嘻嘻哈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疯疯癫癫的边喊边跑,“傅云清死了,傅云清死了,我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
紫玲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浑身一颤,蓦然清醒过来,拔腿追赶隐血,“站住,你站住!他没有死!你给我站住!站住……”
“玲珑,玲珑——”青衫男子喊着紫玲珑的名字跟随而去。
“你们也都走吧,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四师姐,你可别再轻生了。”芷薇忍不住劝道。瞧她一时间憔悴了许多,也挺可怜的。
“玉霞。”
“大师哥,我什么都不想听,请你们走吧。”
“走吧。”腰挎酒葫芦的男子重重拍了下冷清平的肩膀,拉着他与芷薇师妹一同离去。
恍惚间,那白雾茫茫的崖底悄然现出了他的脸庞,冲着她微微一笑,轻轻的唤着霞儿……
紫玉霞望的痴了……
呆呆的跪坐在崖边,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做,只想就这样望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渐渐的,天际现出一道曙光,同那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处,点染着山山水水——
紫玉霞回到家里,仿佛一缕幽魂似的跨进了门,走到床边,轻轻揭开薄被,蓦地睁大了眼。
玉儿呢?紫玉霞心头一抽,惶急的蹲下身四处寻找女儿的身影,“玉儿?……”
“玉儿,玉儿……”紫玉霞慌了神,大喊着奔出门,满山庄找女儿的行踪。将前后院落搜了一遍,仍旧没有听到女儿的啼哭声,紫玉霞失神的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放声大哭……
不会的,不会的,老天不会那么残忍,叫她一夕之间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女儿,她一定在做梦……
是的,她在做梦,云清根本就没有死,瞧,他不是站在那儿吗?
云清……紫玉霞含着泪向他奔了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张臂搂着他“云清……云清……”的叫唤了两声,旋然昏倒。
“小师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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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十章 最毒妇人]
唔哇哇的婴儿啼哭声不止不休,发自湖心的一艘小舟上。一女抱着婴儿,眉目含笑的喂娃娃喝粥,小婴儿一边吞一边吐,兀自啼哭。二人对面端坐着一名三、四岁的小男孩,脸色害怕的瞄着婴儿吞食的那碗粥。粥泛绿色,澄碧妖异间又夹杂着些微血红色。
“玲珑,你在干什么?”船篷一掀,窜出来一名青衫男子。
“志冲,你来看,她笑得好可爱啊。”
“玲珑,你是不是疯了?你……”青衫男子端起她面前的粥碗,“啪”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冲其大吼道,“你怎能如此毒辣?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你居然,你居然喂她……”
“何志冲,你发什么疯?”玲珑猛的站了起来,扬手甩了他一巴掌,冷酷的阴笑着,“傅云清的女儿,有那么容易死吗?”
“可是你……”志冲一手指着地上的绿粥,悲愤的望着紫玲珑,“你也不必用天底下至阴至寒的毒药来喂她……”
“哈哈……那才好玩呀。”紫玲珑笑不可遏的扭摆上前,一手攀上了男人的肩膀,“我到要看看,是天下第一神医傅云清下的清花玉露厉害,还是我给她吃的百毒扶心草厉害。”
“你太乱来了。玉儿是四师妹早产所出,体虚气弱,师父怕这孩子长不大,故以清花玉露喂食,此药本就性寒,如今你又在她身上种下百毒扶心草,两种寒素交汇一处,你是存心想要她的命吗?”
“我想要她的命?”紫玲珑阴冷的眯起眼,猛地举高手,作势要将那孩子抛入湖内。
“不要——”何志冲大惊失色。
“你不是说我想要她的命吗?那我就试给你瞧瞧。”
“玲珑!师父待我们不薄啊……”何志冲悲痛欲绝的大喊着,“这十几年来,他是如何待你的?你都忘了吗?玲珑……如今师父已经不在人世,还有什么好争的呢?你就当做善事,替他留下这点仅有的血脉吧……”
紫玲珑颓然坐倒,看着啼哭不止的婴儿,不禁暗暗垂泪。
何志冲见她有些心软,心喜的走上前继续说道,“玲珑,我们把这孩子还给玉霞师妹吧。”
“不,我要抚养她。”紫玲珑蓦地笑了,“我不但要好好抚养她,我还要告诉她,她的娘是个十恶不赦的混帐东西,不止害死了她爹,还想置她于死地,哈哈哈……姐姐呀姐姐,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有那么一天,你的孩儿要亲手杀了你,为她爹爹报仇,哈哈……哈哈哈……”
“玲珑你这又是何苦?”
“你不必管。”紫玲珑一挥手,哪里肯听何志冲的规劝。
“古语云,最毒妇人心,此话果然不虚,试问天下间还有哪个女人能毒过你哩?”
“谁?”紫玲珑一惊站起,环顾四周,一片大水茫茫,哪儿得见半分人影。
“你这么毒,让你泡泡水,清醒一下。”小舟蓦地猛烈摇晃起来,少顷,旋空翻了个身,紫玲珑大叫着跌入水中,眼睁睁看着一道身影抢去她怀里的婴儿踏水而去,唯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毒妇,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哈哈哈哈……以后做恶事前,先好好的瞧瞧四周有无人也……哈哈哈哈……”
“大哥,你不是说去捉条白鱼下酒吗,怎么去了那么久?”岸上,一名白净胖妇人迎了上前,惊奇的叫道,“呀,怎么会有个小娃娃?”
“娘子,你来搞定她,一路上哭得我头都大了,活像我要宰了她似的。”说话的青年丰神俊朗,高瘦有型,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转手将那烫手山芋丢到夫人怀里。
“呀,很可爱啊。”妇人轻轻一逗弄,小娃娃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相公,你从哪儿拣来的?我可不可以带她回去?”胖妇人睁大圆溜溜的眼一脸希冀的瞧着他。
男子不禁失笑,抬手轻掐了掐夫人的脸庞,“随你高兴吧。”
“相公,你对我太好啦……”
“你呀,真是太容易满足了。”男子笑着摇摇头,伸手揽住夫人的水桶腰,抱着那婴儿一同向远处走去。
“出来都快一年多了,也该回去了吧……”
“这么快?”
“还快呀?难道你不想风儿?”
“想。”
“那明日启程回去吧。”
“啊,那么快啊?”
一道道细细的话语声,慢慢四散于风中,浅浅飘远……
看来这男人还要跟他的老婆沟通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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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十一章 飞来横祸]
四年后,明·永乐二年·三月初三
火在跳着,爬着,顷刻之间,火舌吞噬了大片的屋檐,惨叫声此起彼伏,听来有些凄凉。那熊熊的冲天大火,将黑漆漆夜色瞬时点亮,浓烟蔽天,无数的火星飞溅开来,升腾而起。在阵阵“啪啪”作响声中,山庄的烫金匾额塌垮落地,烧的只剩下一个万字。
渐渐的,天空下起了迷茫小雨,淅淅沥沥的连成丝,化成线……
“娘……娘要去哪里?我不走,我要跟他们在一起……我不走……娘……”远远地,一名妇人拉扯着挣扎不休的孩儿蹒跚行来,一路溅起的泥浆水,将二人浑身打湿的脏污不堪。那名十岁光景的俊俏男孩大叫着拼命甩手,用力推倒他浑身是血的娘亲,转身又奔回连接彼岸的长索桥,向对面的火光处直冲。
“琛儿……”妇人体力不支的滑倒在地,费力的抬起右手凄绝的大喊着。
“娘……”跑了几步的小男孩蓦然回首,见娘跌在地上,急忙又回头跑到妇人身边,扑到娘亲怀里唔唔大哭,“娘……娘我们回去吧,我们不可以丢下爹跟姐姐,还有囡囡、默风……我们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好不好?”
“孩子……你要坚强一点!不要哭!”妇人举袖抹去小男孩脸上的血污,凄惨的一笑,“琛儿,你已经长大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一个人走。无论有多孤独,有多痛苦,你都要活下去……”
“娘……我不要……娘……我不要一个人……”
“琛儿,你还记得那些人吗?”妇人的眸中透出一抹毒光,秀美的脸因恨扭曲着。
“记得,孩儿永远都不会忘记。”小男孩重重颔首。
“那些人,统统都该死,你要记住,留着这条命,给我们报仇。”妇人死死的抓着小男孩的手臂,错乱的狂叫着,“琛儿,你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你一定要活下去,答应娘……你答应娘……”
“娘……”小男孩跪在雨地中失声痛哭,“我答应你……娘……你不要死娘……”
“在那里……”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踩过铁索长桥,缓缓接近母子俩。
“他们追来了,琛儿,你快走。”
“娘……娘,我们一起走。”
“你快走!你刚才答应过娘什么,你要记住,一辈子都不能忘,快走!快走啊!!”妇人拼命推开小男孩,支着冒血的残躯毅然迎向一片提刀拿剑的凶神恶煞。
小男孩回眸一顾,只见娘亲被为首一名矮胖子一剑刺入了肚腹之中。
“娘……”小男孩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转回头,踏着瓢泼大雨发足狂奔,向山下直奔而去,“啊……啊……啊………………”小男孩狂叫着奔跑,磕磕绊绊摔倒了再度爬起,满身脏污,满脸泥泞,混着泪水血水消散在风雨之中……
矮胖子拔出利剑,冷眼瞧着妇人残破的躯体迎风倒入雨地中,一挥手吆喝道,“追!”一大群恶魔,踩着堆积的尸体,穿过铁索桥向山下追去。
小男孩狂奔乱跑,不知逃了多久,喘息着来到一片江边,犯傻的望着滔滔急流踌躇不前。身后,大群追兵已然赶到,一张张狰狞的脸孔慢慢的逼近他身旁。
“就剩下你了,臭小子,看你还能往哪里跑?”说话的少妇,一派雍容,面貌虽美,可显然与心地不符。
“呵,一群邪魔歪道企图颠覆正道,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一名使着拂尘的老尼姑张口冷笑数声。
“阿弥陀佛,既然群魔已除,为何不能放过这些孩子呢?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这样滥杀无辜,实在与正义公理背道而驰。”
“老和尚,你不用佛口蛇心假慈悲了,你们这些人杀我爹杀我娘,害死我的囡囡,灭我一门,老天有眼,一定不会让你们有好下场的,你们等着,只要我不死,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臭小子,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一名持剑男子一步步向他走去,面露冷厉之光。
“师哥,杀了他,斩草除根,让他们一伙人下地府相见,哈哈哈。”先前的少妇得意的大笑。
小男孩返身望着滚滚江水,狂叫一声,“只要我不死,终有一日会回来找你们报仇的!”遂纵身一跳,小小的身躯立刻便叫汹涌急流吞噬卷入,不复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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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十二章 大仇未报]
夜,如同一片薄雾,慢慢消融于一道青白色的曙光中。雨已歇,水珠儿顺着焦黑的屋檐一滴一滴的缓缓淌落,“答,答”几声,显得无限空透。
惊鸿一瞥间,屋檐下已然落下两道身影。
其中一名身披袈裟的和尚重重的拍着光头“唉唉”直叹气,“来迟来迟!”
“十心大师也来了?”开口的一名青年,四方脸,短黑须,眸中精光闪闪,粗布青衫,身背长黑色阔剑,腰间还系着一只大酒葫芦。
“傅老弟。”白白胖胖的老和尚摸着光秃秃的头颅满脸后悔之情,“看来你我都来迟一步了。”
“这把火,到是把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
“傅老弟,我们四处找找,看是否有活口。”老和尚率先跳进了焦枯的大厅,展开搜索。二人在废墟里四下找了一遍,满脸凝重的回到大门口。
傅姓男子重重一拳击打在柱子上,恼恨道,“想不到这些名门正派下手竟如此毒辣。”
“所谓匡扶正道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何谓正何谓邪,这世上根本就无定论。”十心大师缓缓的摇了摇头。
“大师,你看!”
顺着傅姓男子的手指望去,只见成群结队的蚂蚁们向同一个方向排排进发,移进了一处青石板内。二人心下起疑,蹲下身来轻扣石板,但听“通通”两声,竟是空心的。
二人大喜之余急忙伸手揭开石板,顺着石梯走了下去。只见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独自立在台阶下,惨白着清俊的小脸,双手执着沉沉的剑不住颤抖。
“站住,不要再走过来了!”
“孩子,你莫怕,我是你爹爹的朋友。”男子伸手解释道。
“傅老弟,你看。”十心和尚指向男孩的身后,只见大大小小十五、六个小孩围靠在一起,神情戒备的瞅着他们。
“你们何人是楚兄之子,默风?”
“你要杀就杀我,不要那么多废话。”那名挡在他们身前的男孩青着脸急叫一声。
“静秀……”一名披头散发的俊美男孩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不顾众人拉扯,慢慢的伸出双手摸索着走至提剑发抖的男孩身旁。
“你出来干什么?”名叫静秀的男孩惶恐的抓住对方的手。
“你就是默风?”二人宽慰的一笑。
“我就是。”男孩冷静的点头,“你放了他们,要杀就杀我好了。”
“默风……”众孩童扑了上来,纷纷捉住那男孩,含恨瞪着十心和尚,七嘴八舌的叫道,“你们这些坏人,会遭报应的!”
“要杀就杀我们,不要伤害默风。”
“孩子们,你们真的误会了,这位是刀狂傅三笑,老衲是十心和尚,都是楚庄主生前好友。”十心和尚急忙解释道,“此次前来,原本是想助楚庄主逃过劫难,想不到却迟来一步,惭愧,惭愧。”
“你是傅大叔?”
“正是。”傅三笑颔首,用力的搂住默风的肩头,“你不用怕,那些人都走了,我们先到上面去再说。”
二人带着一群小孩重返大厅,众孩童望着一片废墟皆放声大叫,各自搂着烧黑不知名的身躯呜呜痛哭着。
静秀“当啷”一声抛下沉沉的剑,翻开一具焦黑的身躯,将一个烧的面目全非,苟延残喘的女孩拖出了尸堆,纵声大哭而叫,“青儿,青儿……”
“她伤的很重,得找大夫赶紧医治。”傅三笑一脸凝重的抱起烧伤的女孩,“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众孩童失魂落魄的结队离开,其中一名肤色微黑的小姑娘魂不守舍的走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只听“骨碌碌”声响,一颗流动着七彩光芒的圆珠滚落至门槛前。她霍然一惊,拣起那颗圆珠,颤着身躯叫道,“囡……”
“姐姐。”静秀扑了上前伸手捂住她的嘴。
“如珊,怎么了?”默风回过头,顺着声音方向望过去。在他眼所不能及之处,静秀抱着姐姐拼命咬着唇,一帮孩子也个个堵上唇,以防不小心叫出声来。
“没……没什么默风。”如珊颤抖着两手抱起地上一副小小枯骨,咬着唇,端在怀里,怒睁着双眼,克制浑身的悲伤。
傅三笑被众孩童的神情震撼住了,久久未能发声。
“默风……”十心大师搀住他冰冷的手,“走吧。”
“师傅!”默风“扑通”跪倒在地,紧紧握着双拳平静的说道,“请教我绝世武功,我要做人上人!”
“师傅,师傅!”众孩童纷纷跟着跪倒,异口同声的叫道,“教我们武功师傅,我们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我们要报仇!就算等上十年!二十年!也要报此血海深仇!”如珊紧紧的搂着怀中的枯骨坚定的望着傅三笑,“请师傅成全我们。”
“请师傅成全!!”
傅三笑与十心和尚对望了一眼,哀叹一声,“就算要报仇,也要先养好伤,治好默风的眼睛吧,都起来吧。”
默风伏地三叩首,慢慢的站了起来,以平静的口吻向众人宣布,“从今往后,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每个人,统统都不准死,明白了吗?”
“是!!我们要活着,我们要报仇!!”众孩童振臂呼唤,声浪之大,几欲掀翻屋顶。
傅三笑与十心和尚再度面面相觑。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来日方长,希望在他们的教化下能使这些苟活下来的孩子们放下仇恨。仇恨这个包袱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沉太重了,将来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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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痴狂:第十三章 初展神通]
十年后。正德九年,大暑。江南·信威镖局
门口是一片小草地,数十匹马停顿在镖局门前闲闲的晃悠着尾巴。而镖局的招牌已有些老旧,门头也有点剥落,两名穿着藏青色家丁服的男子站在门口巴望着远方。没过多久,便看见一顶大红轿子慢吞吞歪歪扭扭的行来,两名家丁对看了一眼,赶了上前,朗声道,“可是,赤虎庄的武二娘驾到?”
轿子里透出一个笑嘻嘻清清脆脆的声音,“想不到当年名噪一时的江南第一镖局竟如此老旧,啧啧,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时不同往日啊。”
两名家丁面面相觑一番,遂躬身行礼道,“武前辈请下轿,曹帮、青龙帮、阳山帮的几位掌门都已到齐了。”
语落,便见一个貌似球体的东西从轿子里滚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一匹黑马脚边,黑马喷着气,不耐烦的扬起后蹄踹了一脚,球体便骨碌碌的又滚向了一旁。
两家丁大吃一惊,这手脚被绑缚在一起,裹的就像个圆球的胖女人,不正是赤虎庄的武二娘吗?怎会被人绑成这般模样?两家丁茫然的上前,七手八脚的替那胖女人拉扯捆在身上的银白绳索,料不到越拉扯,那胖女人一张脸就憋的更红,绳索则怪异的收缩,紧紧的嵌进了胖女人的肥肉内,疼的那女人豆大的汗直往下掉。
其中一个家丁慌忙拔下胖女人嘴上的碎布,胖女人发出一声难听的怪叫,不迭声的喊着,“哎哟……哎哟……两个狗奴才想弄死姑奶奶吗?快放手……哎哟……好你个小贼怪,竟敢这样对你奶奶,待我脱了身,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一道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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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吧。”
“告辞。”宫暮云向他夫妇二人拱手为礼,转身出门离去。
紫玉霞冲着他的去影扮个鬼脸,适逢傅云清转头,见之不由失笑。
“你呀,都升格当娘了,还是一副小孩儿心性。”傅云清笑着点点她的脸蛋。
“哼,谁叫他以前老欺负我,嘴上老占我便宜?口口声声的叫人家师侄女师侄女!”紫玉霞气哼哼的挥着拳头。
傅云清哈哈大笑着伸手揽住爱妻,俯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角,又怜又爱的凝了一眼。
突听门外脚步声轻起,傅云清蓦地冷下俊脸转头大喝一声,“什么人?”
门旁转出一名二十出头的负剑青年,微微抬起寒霜覆盖的俊逸脸庞,淡淡的说道,“师父,弟子打扰了。”
“清平?”
“大师哥?”紫玉霞面色一白,幽幽的唤了一声。
“弟子回来收拾东西,马上就走。”青年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扭头便走。
“清平。”傅云清追出门喊道,“清平,请听为师一言。”
冷清平驻足不前,僵着身子却没有回头。
“清平,你跟了我最久,我们整整相处了十七年,这十七年来,你我情同父子,无话不谈。如今你要走,为师不会拦你,但也不愿意看你带着满腔的恨离去。”傅云清站在他身后,心绪沸腾的凝望着。
紫玉霞辗转出了门,一手扶着墙神不守舍的望着他俩。
“为师十分惭愧,空有数十年修为,却始终跳脱不出一个情字,此生此世,终是对你不住……”
“你不要说了。”冷清平神情激动的大吼一声,陡地转过身来,伸手指着傅云清,皱眉怒吼道,“我敬你是我师父,我不想对你出言不逊!师父,你把我抚养成|人,教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你才识渊博,无所不能,在我们诸位师兄弟心里,你就是神,是我们这辈子最最值得敬重的人。我是你的徒弟,我根本没资格说什么,你没错,你们两个都没错,怪只怪天意弄人,一切都是造化,你们相爱至深,一点儿错都没有,我明白的,所以你什么也不必向我解释……”
“大师哥……”紫玉霞含着泪水,凄然望了他一眼。
冷清平浑身一震,顿时转过身去,下颚收缩,双拳捏的死紧,几欲掐出血丝来。
“师父,你自己保重,徒儿告辞了。”
“清平——”傅云清失神的看着冷清平拔腿狂奔,很快便从他的视线内消失了。
紫玉霞徐徐走至傅云清身旁,缓缓的靠到他身上,一手微抬,轻触他的脸庞,幽幽的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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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七章 此恨绵绵]
冷清平跌足追风,一口气跑出了山庄大门,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胸口积压的闷气一时间完全爆发了出来,拔出剑随手划出一道剑气,砍断了前方三棵树木,沸沸扬扬的积雪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沾得他一头一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为什么一个是他最敬之人,一个是他最爱之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宁愿受世人唾弃,也要不顾礼教的结为夫妇?为什么?为什么……冷清平嚎叫着冲向一棵参天古木,提拳一阵乱捶,发狂似的敲打,直打得一双拳头红肿不堪,也难解心中郁气。
“大师兄,大师兄……”一名青衫男子从背后钳制住他,制止他继续自虐的行为。
“志冲,你别管我……”冷清平大叫着甩开他的双手,提足向山下狂奔,一路发出异常的大笑声,“谁都别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师哥……”树后传来一声轻呼。
“小师妹?”青衫男子转过头望着那位秀气十足的长辫子小姑娘,只见两行泪水顺着她的颊边缓缓淌落。
“三师哥,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好恨……”小姑娘哭着投入青衫男子怀里,断断续续道,“我恨师父,我也恨四师姐,我好恨他们两个……”
“小师妹,你怎么可以恨师父?”青衫男子轻轻推开小姑娘的身子一脸正色的盯着她,“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是谁把你从虎口救回来,关怀备至的照顾你,教你武功,教你读书识字,你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
“芷薇的性命是师父给的,师父对芷薇的大恩大德,芷薇时刻铭记于心,岂敢忘却?但是三师兄,师父他完完全全的变了个人,他疯了呀……”
“芷薇,你来的时间不长,有些事,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可以说到我明白为止啊。”
“芷薇,不要再埋怨师父了,师父与玉霞的感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的。”
“千错万错,都是四师姐的错,是四师姐水性杨花,她不要脸。”
“你胡说什么?”青衫男子大怒。
“不是吗?”小姑娘瞪圆杏眼脱口骂道,“师父六年前已经把她许配给了大师哥,是她自个儿不要脸的逃婚,若非如此……大师哥怎会这么痛苦,这么凄惨呢?……”
“芷薇,你住口,我不允许你这么说。”青衫男子怒喝一声,“你怎么可以如此诋毁玉霞?”
“三师哥,我根本没说错,如果这个世上没有紫玉霞的存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芷薇师妹,芷薇师妹……”青衫男子冲着小师妹的背影大叫着,却见她头也不回,飞速没入了一片浓雾之中。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风起云涌:第八章 奈何争斗]
翌日清晨,傅云清起身更衣,临行前,深深的吻了吻爱妻的额角,见她睡的正熟,不禁又多看了两眼,随即便匆匆的出了门。转瞬间,紫玉霞睁开了双眸,霍然坐起身子,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更换好衣物。女儿昨晚睡的早,如今已经醒了,自得其乐的玩着自个儿的小指头。紫玉霞将她抱了起来,望着玉儿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亲了又亲,喃喃说道,“女儿,娘去去就回来,你要乖乖呆在家里哦。”
玉儿咿咿呀呀的挥动着小手小脚,算是作答,紫玉霞嘻嘻一笑,将女儿放至床上,起身离去。迎面一阵风雪,直往脖子里钻,冻得她瑟瑟一抖,急忙拉起斗篷,一手挡在额前,轻喟一声。
邪圣隐血邀云清在雪岭之巅比试,恐怕此刻已经开始了,紫玉霞心心念念的思忖着,焦虑的赶往后山。正值风大雪大,爬山的当口,连帽子也脱飞而去,紫玉霞顾不了那些,抬头望了望陡峭的山崖,猛一提气,身形拔高数尺,踏着嶙峋凸出的石块飞速上前。冒着风雪前行了半盏茶时候,终于让她勉强的爬上了雪岭之巅。玉霞体虚气弱的连连喘着,爬到一块横亘在前的大石块后,略一抬头,果然看到两条黑白人影飞来纵往,高低起伏,交手搏斗。战况一如既往的激烈,二人纵横在雪岭之上,上手便是数千招,剑气扫掠之处,雪花纷纷飞舞,瞧得人一阵眼花缭乱。
他果然使出全力,不像以往那般对隐血处处留情,比斗间,杀气渐露,愈来愈浓。二人一直打到夜幕降临,月华如水升起,玉霞欣喜的发现白痴邪圣开始显出败绩。
好极了,不用半个时辰,隐血必然死在她亲亲相公的剑下,解决掉这个由来已久的大麻烦,玉霞觉得十分开心。于是打算趁早回去做饭,一来慰劳听话的相公,二来不至于给他识破她偷偷跟踪他。虽然她做的菜很难吃,但总比没的吃好吧!更何况他也不敢嫌弃,嘿嘿。
她美滋滋的转过身,不料,斜刺里窜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剑,陡然架上了她的脖子。
“玉霞姐姐,好久不见。”一张娇媚的笑脸辗转出现在她的面前。
“玲珑?”紫玉霞惊讶的叫出声来。
玲珑是小她一岁的妹妹,打小与她相依为命至今,紫玉霞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妹妹会用剑架着她的脖子,用那恶狠狠的目光看着自己。短短五年功夫,玲珑似乎变了许多,原先甜美的笑容已被一抹虚伪做作取而代之,浓妆艳抹下,一脸的狐媚,哪还复见当初的纯真?
“姐姐,师父与隐血之战结束了,似乎赢了哩,我们一齐过去道贺吧。”紫玲珑推搡着她,轻移莲步,身姿款摆的走上前去,无限妩媚的叫唤一声,“师父。”
“玲珑?”傅云清一手执剑指着惨败倒地的邪圣隐血,闻声转过头,见爱妻被人挟持,不由大吃一惊。
“师父,我该叫你师父呢,还是该叫你姐夫?”紫玲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巧笑倩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是如何严词拒绝我,找一大堆世俗道理,把我教训的无地自容,无话可说。我还真以为我错了,哈哈哈……原来错的是你。傅云清,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狗屁世俗之见,你找那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爱我。我早该知道了,我真傻,我应该相信冷师兄所言,你不爱我不爱任何人,单单对玉霞师姐情有独钟,你们两个早在几年前关系就不清不楚,紫玉霞从没叫过你师父,别人都觉得奇怪,但你却不以为意,因为你……”
“住口。”傅云清寒下俊脸,“事情绝非你所想,玲珑,不要一错再错,快放了霞儿。”
“霞儿霞儿霞儿,你口口声声只有你的霞儿,我不爱听!”紫玲珑神色激动的抓着紫玉霞,愤恨的叫喊着,“我不明白,一点儿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从小,我就比她听话,懂事,爹娘以及所有人喜欢我胜于她,而为何只有你与众不同?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打小就又冷又无情,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
“玲珑。”傅云清上前一步,心急如焚的瞧着被挟持的玉霞,好言劝阻紫玲珑,“你放了她,有什么话,我们再慢慢说。”
“你不要过来。”紫玲珑勒着玉霞的脖子连连后退数步,怒目瞪着傅云清。
“玲珑……”玉霞怆然的唤了一声,耐不住心潮起伏:到底是从何时起,玲珑爱上了云清?她这个做姐姐的,居然半分不知情?究竟在她离开的五年当中,发生过什么事?让玲珑有如此转变?
“傅云清,我恨你。”紫玲珑的脸蛋因恨而扭曲,变得十分狰狞。
“五师姐……”芷薇飞奔而来,冷清平与一名青衫男子,另一名腰挎酒葫芦的青年陆续奔来。
“五师姐。”芷薇气的连连跺脚。
“玲珑,你怨我恨我,我都无话可说,只不过霞儿终究是你姐姐,你念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千万不要伤害她……”傅云清徐徐走至她们姐妹面前,缓缓伸手握住了玉霞冰凉的小手,默默的与她注视了一眼。
“师父——”
傅云清惊闻众弟子的尖叫声,尚来不及回头,已然感应到背后袭来一道掌风,若要闪避,那一掌势必会撞上霞儿,情急之下便硬生生挨了一掌,身子猛往前一扑。
“云清……”紫玉霞挣扎着试图甩开紫玲珑的钳制,奈何紫玲珑也被吓傻了,只管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硬是不放手。
“师父。”冷清平与众师兄弟大叫着扑上前。
暗施偷袭的正是那练武成痴,有些疯呆的邪圣隐血,他一瞧一击得手,立马高兴的手舞足蹈,就地翻起了筋斗,边翻边高叫着,“哈哈哈,根本不用十年,不用十年,我就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
“清平,你……你师叔……有些神志不清,你……先带你的师兄妹离开……”傅云清抓住冷清平的左腕吩咐着,一抹血丝顺着他的唇角徐徐倘落。
“是。”冷清平爬了起来,奋力打掉紫玲珑手里的长剑怒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闹?你真想让师父死在你面前吗?”
“云清……”紫玉霞使出吃奶的力气挥开紫玲珑的手,连滚带爬来到他身旁,哭着投入傅云清怀里放声大叫。
忽然,邪圣以手支地,颠颠倒倒的行到他们面前,冲着傅云清痴傻的一笑,“傅师哥,你还没死啊?来来来,我们再打……”
“师叔,你不要再发疯了!”芷薇又气又急的跳起身来。
“我发疯?”邪圣愣了一下,蓬头散发痴颠颠的笑了起来,“我没发疯,我没发疯,师哥,师哥,你起来我们再打过……”
“师叔。”冷清平、芷薇以及另两名弟子不约而同的抓住他伸来的魔爪。隐血哈哈大笑一声,张臂一振,四人尽数被他的内劲震飞出去,“碰碰碰”重重的摔落在地。
“啊……”紫玉霞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抱住傅云清,瞪着隐血尖声大叫。
“霞儿,你且退开。”傅云清推开她,凝视着隐血慢慢起身。
蓦地,掌中现出一把通体纯墨比之普通剑稍长些许的利器,挥洒间,身形犹如仙鹤展翅,翩翩然纵往隐血身前,崖边凸起的飞石,雨点似的四溅开来,陡然化作了粉末状,当空飘洒……
“无双一剑?”冷清平从小跟随傅云清,却从未见过他使过这一招剑法,但他为人聪明,只须细细一想,便可知端倪,故而大叫一声,众人一片哗然。
“大师哥,你学过这招?”发问的青年说话的当口,还不忘喝两口酒。
“没有。”冷清平摇摇头,“师父曾经同我说过,无双一剑,威力极大,一个把握不住,不但伤人,还会伤及自身,师父说我还没那份功力可以学此一招,十年后或许可以。”
“啊?要等十年啊。”芷薇鼓起嘴巴,“那我岂不是要等二十年呀?”
说话间,人起剑落,胜负已分,傅云清一支长剑抵着邪圣隐血的喉口微微一颤。
紫玉霞跑到崖边,双手往他腰间一绕,紧紧的抱住了他,贴着他的背哆哆嗦嗦的嚷嚷道,“别再犹豫了,杀了这个疯子吧,云清,求求你,求求你了……”
“师父真偏心,师父就是偏心,师父教你这招却不教我,呜……我终究还是打不赢你,做不了天下第一……呜呜……呜呜……”
望着满脸赃污的师弟纵声大哭的可怜模样儿,傅云清终是心软不忍下手,一时间,脚步虚浮无力,只得以长剑驻地,一手抚着胸口,咳出数口郁血。
“师父……”众弟子惊叫着上前。
“云清。”玉霞吓的脸色发白,匆匆转到他面前,伸出两手扶住他的身子。
他凝了她一眼,勉强笑了一笑,“我没事,调息一番就好……”
“师父,我们扶你回去。”众人七手八脚的争相搀扶。
傅云清望向他们,轻轻点了个头。众人扶着他慢慢离开悬崖旁,紫玲珑冷眼看着玉霞从她面前走过,刹那间,种种叫人心酸的往事一一掠过眼前。
他二人花前月下,吹萧弄琴的甜蜜情景虚空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蒙胧间,只见他轻拥着紫玉霞,轻轻为她梳理着长发,美眸脉脉含情……
玲珑蓦地大叫一声,凶相毕露,冲着身旁的紫玉霞奋力发出一掌。紫玉霞猝不及防的挨她一掌,惊叫着整个身子凌空飞起,笔直的向后面悬崖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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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九章 痛失所有]
“霞儿……”傅云清推开众弟子,想也未想便纵身上前,肝胆俱裂的抱住了紫玉霞,二人同时向崖底沉落。
“师父。”
“玉霞。”
众人同时扑到崖边,见那傅云清使出最后的一点气力振臂一抛,将紫玉霞抛上了岸边,众人急忙伸手接住玉霞的身子,再转眼相望,只见到师父的那件白衣飘飘荡荡的落在了云层间,转瞬不见踪影……
“云清——”紫玉霞哭喊着,纵身往悬崖跳去。
“玉霞。”冷清平大叫着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轻生。
“滚开,你们全都滚开……我要同他一起去……滚开……滚开……”紫玉霞哭闹不休着奋力挣扎。
冷清平猛然甩过去一耳光,打的她愣立当场。
“谁都可以去死,就你不可以!师父宁死也要把你救上来,为了什么?为了叫你好好活下去!你就这么一死了之,你的女儿怎么办?是不是要她也跟着你一齐去死?你对得起师父吗?你对得起他吗?”
紫玉霞失去重力的向后一倒。
“四师姐。”芷薇急忙扶住她,“四师姐,你别吓我,四师姐……”
紫玲珑呆呆的望着崖底一层白雾,半响说不上话来,只是痴痴的傻傻的笑着。
“五师姐,你笑什么?”芷薇怒而拔剑,指着紫玲珑大吼道,“你害死我师父,我要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
“芷薇。”青衫男子跳了起来一把按住她拔剑的手。
“三师哥,你不要拦着我。”
“够了。”紫玉霞冷冰冰的开口,“云清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上演同门相残的戏码,是想叫他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吗?”讲到死不瞑目四个字时,紫玉霞陡地拔声尖叫,转过头狠狠的瞪着他们。
芷薇吓了一跳,轻轻扯了下冷清平的衣袖,嗫嚅道,“大大师哥,四四师姐的样子好好可怕……”
“玉霞。”冷清平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邪圣隐血嘻嘻哈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疯疯癫癫的边喊边跑,“傅云清死了,傅云清死了,我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
紫玲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浑身一颤,蓦然清醒过来,拔腿追赶隐血,“站住,你站住!他没有死!你给我站住!站住……”
“玲珑,玲珑——”青衫男子喊着紫玲珑的名字跟随而去。
“你们也都走吧,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四师姐,你可别再轻生了。”芷薇忍不住劝道。瞧她一时间憔悴了许多,也挺可怜的。
“玉霞。”
“大师哥,我什么都不想听,请你们走吧。”
“走吧。”腰挎酒葫芦的男子重重拍了下冷清平的肩膀,拉着他与芷薇师妹一同离去。
恍惚间,那白雾茫茫的崖底悄然现出了他的脸庞,冲着她微微一笑,轻轻的唤着霞儿……
紫玉霞望的痴了……
呆呆的跪坐在崖边,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做,只想就这样望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渐渐的,天际现出一道曙光,同那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处,点染着山山水水——
紫玉霞回到家里,仿佛一缕幽魂似的跨进了门,走到床边,轻轻揭开薄被,蓦地睁大了眼。
玉儿呢?紫玉霞心头一抽,惶急的蹲下身四处寻找女儿的身影,“玉儿?……”
“玉儿,玉儿……”紫玉霞慌了神,大喊着奔出门,满山庄找女儿的行踪。将前后院落搜了一遍,仍旧没有听到女儿的啼哭声,紫玉霞失神的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放声大哭……
不会的,不会的,老天不会那么残忍,叫她一夕之间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女儿,她一定在做梦……
是的,她在做梦,云清根本就没有死,瞧,他不是站在那儿吗?
云清……紫玉霞含着泪向他奔了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张臂搂着他“云清……云清……”的叫唤了两声,旋然昏倒。
“小师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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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十章 最毒妇人]
唔哇哇的婴儿啼哭声不止不休,发自湖心的一艘小舟上。一女抱着婴儿,眉目含笑的喂娃娃喝粥,小婴儿一边吞一边吐,兀自啼哭。二人对面端坐着一名三、四岁的小男孩,脸色害怕的瞄着婴儿吞食的那碗粥。粥泛绿色,澄碧妖异间又夹杂着些微血红色。
“玲珑,你在干什么?”船篷一掀,窜出来一名青衫男子。
“志冲,你来看,她笑得好可爱啊。”
“玲珑,你是不是疯了?你……”青衫男子端起她面前的粥碗,“啪”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冲其大吼道,“你怎能如此毒辣?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你居然,你居然喂她……”
“何志冲,你发什么疯?”玲珑猛的站了起来,扬手甩了他一巴掌,冷酷的阴笑着,“傅云清的女儿,有那么容易死吗?”
“可是你……”志冲一手指着地上的绿粥,悲愤的望着紫玲珑,“你也不必用天底下至阴至寒的毒药来喂她……”
“哈哈……那才好玩呀。”紫玲珑笑不可遏的扭摆上前,一手攀上了男人的肩膀,“我到要看看,是天下第一神医傅云清下的清花玉露厉害,还是我给她吃的百毒扶心草厉害。”
“你太乱来了。玉儿是四师妹早产所出,体虚气弱,师父怕这孩子长不大,故以清花玉露喂食,此药本就性寒,如今你又在她身上种下百毒扶心草,两种寒素交汇一处,你是存心想要她的命吗?”
“我想要她的命?”紫玲珑阴冷的眯起眼,猛地举高手,作势要将那孩子抛入湖内。
“不要——”何志冲大惊失色。
“你不是说我想要她的命吗?那我就试给你瞧瞧。”
“玲珑!师父待我们不薄啊……”何志冲悲痛欲绝的大喊着,“这十几年来,他是如何待你的?你都忘了吗?玲珑……如今师父已经不在人世,还有什么好争的呢?你就当做善事,替他留下这点仅有的血脉吧……”
紫玲珑颓然坐倒,看着啼哭不止的婴儿,不禁暗暗垂泪。
何志冲见她有些心软,心喜的走上前继续说道,“玲珑,我们把这孩子还给玉霞师妹吧。”
“不,我要抚养她。”紫玲珑蓦地笑了,“我不但要好好抚养她,我还要告诉她,她的娘是个十恶不赦的混帐东西,不止害死了她爹,还想置她于死地,哈哈哈……姐姐呀姐姐,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有那么一天,你的孩儿要亲手杀了你,为她爹爹报仇,哈哈……哈哈哈……”
“玲珑你这又是何苦?”
“你不必管。”紫玲珑一挥手,哪里肯听何志冲的规劝。
“古语云,最毒妇人心,此话果然不虚,试问天下间还有哪个女人能毒过你哩?”
“谁?”紫玲珑一惊站起,环顾四周,一片大水茫茫,哪儿得见半分人影。
“你这么毒,让你泡泡水,清醒一下。”小舟蓦地猛烈摇晃起来,少顷,旋空翻了个身,紫玲珑大叫着跌入水中,眼睁睁看着一道身影抢去她怀里的婴儿踏水而去,唯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毒妇,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哈哈哈哈……以后做恶事前,先好好的瞧瞧四周有无人也……哈哈哈哈……”
“大哥,你不是说去捉条白鱼下酒吗,怎么去了那么久?”岸上,一名白净胖妇人迎了上前,惊奇的叫道,“呀,怎么会有个小娃娃?”
“娘子,你来搞定她,一路上哭得我头都大了,活像我要宰了她似的。”说话的青年丰神俊朗,高瘦有型,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转手将那烫手山芋丢到夫人怀里。
“呀,很可爱啊。”妇人轻轻一逗弄,小娃娃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相公,你从哪儿拣来的?我可不可以带她回去?”胖妇人睁大圆溜溜的眼一脸希冀的瞧着他。
男子不禁失笑,抬手轻掐了掐夫人的脸庞,“随你高兴吧。”
“相公,你对我太好啦……”
“你呀,真是太容易满足了。”男子笑着摇摇头,伸手揽住夫人的水桶腰,抱着那婴儿一同向远处走去。
“出来都快一年多了,也该回去了吧……”
“这么快?”
“还快呀?难道你不想风儿?”
“想。”
“那明日启程回去吧。”
“啊,那么快啊?”
一道道细细的话语声,慢慢四散于风中,浅浅飘远……
看来这男人还要跟他的老婆沟通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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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十一章 飞来横祸]
四年后,明·永乐二年·三月初三
火在跳着,爬着,顷刻之间,火舌吞噬了大片的屋檐,惨叫声此起彼伏,听来有些凄凉。那熊熊的冲天大火,将黑漆漆夜色瞬时点亮,浓烟蔽天,无数的火星飞溅开来,升腾而起。在阵阵“啪啪”作响声中,山庄的烫金匾额塌垮落地,烧的只剩下一个万字。
渐渐的,天空下起了迷茫小雨,淅淅沥沥的连成丝,化成线……
“娘……娘要去哪里?我不走,我要跟他们在一起……我不走……娘……”远远地,一名妇人拉扯着挣扎不休的孩儿蹒跚行来,一路溅起的泥浆水,将二人浑身打湿的脏污不堪。那名十岁光景的俊俏男孩大叫着拼命甩手,用力推倒他浑身是血的娘亲,转身又奔回连接彼岸的长索桥,向对面的火光处直冲。
“琛儿……”妇人体力不支的滑倒在地,费力的抬起右手凄绝的大喊着。
“娘……”跑了几步的小男孩蓦然回首,见娘跌在地上,急忙又回头跑到妇人身边,扑到娘亲怀里唔唔大哭,“娘……娘我们回去吧,我们不可以丢下爹跟姐姐,还有囡囡、默风……我们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好不好?”
“孩子……你要坚强一点!不要哭!”妇人举袖抹去小男孩脸上的血污,凄惨的一笑,“琛儿,你已经长大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一个人走。无论有多孤独,有多痛苦,你都要活下去……”
“娘……我不要……娘……我不要一个人……”
“琛儿,你还记得那些人吗?”妇人的眸中透出一抹毒光,秀美的脸因恨扭曲着。
“记得,孩儿永远都不会忘记。”小男孩重重颔首。
“那些人,统统都该死,你要记住,留着这条命,给我们报仇。”妇人死死的抓着小男孩的手臂,错乱的狂叫着,“琛儿,你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你一定要活下去,答应娘……你答应娘……”
“娘……”小男孩跪在雨地中失声痛哭,“我答应你……娘……你不要死娘……”
“在那里……”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踩过铁索长桥,缓缓接近母子俩。
“他们追来了,琛儿,你快走。”
“娘……娘,我们一起走。”
“你快走!你刚才答应过娘什么,你要记住,一辈子都不能忘,快走!快走啊!!”妇人拼命推开小男孩,支着冒血的残躯毅然迎向一片提刀拿剑的凶神恶煞。
小男孩回眸一顾,只见娘亲被为首一名矮胖子一剑刺入了肚腹之中。
“娘……”小男孩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转回头,踏着瓢泼大雨发足狂奔,向山下直奔而去,“啊……啊……啊………………”小男孩狂叫着奔跑,磕磕绊绊摔倒了再度爬起,满身脏污,满脸泥泞,混着泪水血水消散在风雨之中……
矮胖子拔出利剑,冷眼瞧着妇人残破的躯体迎风倒入雨地中,一挥手吆喝道,“追!”一大群恶魔,踩着堆积的尸体,穿过铁索桥向山下追去。
小男孩狂奔乱跑,不知逃了多久,喘息着来到一片江边,犯傻的望着滔滔急流踌躇不前。身后,大群追兵已然赶到,一张张狰狞的脸孔慢慢的逼近他身旁。
“就剩下你了,臭小子,看你还能往哪里跑?”说话的少妇,一派雍容,面貌虽美,可显然与心地不符。
“呵,一群邪魔歪道企图颠覆正道,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一名使着拂尘的老尼姑张口冷笑数声。
“阿弥陀佛,既然群魔已除,为何不能放过这些孩子呢?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这样滥杀无辜,实在与正义公理背道而驰。”
“老和尚,你不用佛口蛇心假慈悲了,你们这些人杀我爹杀我娘,害死我的囡囡,灭我一门,老天有眼,一定不会让你们有好下场的,你们等着,只要我不死,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臭小子,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一名持剑男子一步步向他走去,面露冷厉之光。
“师哥,杀了他,斩草除根,让他们一伙人下地府相见,哈哈哈。”先前的少妇得意的大笑。
小男孩返身望着滚滚江水,狂叫一声,“只要我不死,终有一日会回来找你们报仇的!”遂纵身一跳,小小的身躯立刻便叫汹涌急流吞噬卷入,不复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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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第十二章 大仇未报]
夜,如同一片薄雾,慢慢消融于一道青白色的曙光中。雨已歇,水珠儿顺着焦黑的屋檐一滴一滴的缓缓淌落,“答,答”几声,显得无限空透。
惊鸿一瞥间,屋檐下已然落下两道身影。
其中一名身披袈裟的和尚重重的拍着光头“唉唉”直叹气,“来迟来迟!”
“十心大师也来了?”开口的一名青年,四方脸,短黑须,眸中精光闪闪,粗布青衫,身背长黑色阔剑,腰间还系着一只大酒葫芦。
“傅老弟。”白白胖胖的老和尚摸着光秃秃的头颅满脸后悔之情,“看来你我都来迟一步了。”
“这把火,到是把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
“傅老弟,我们四处找找,看是否有活口。”老和尚率先跳进了焦枯的大厅,展开搜索。二人在废墟里四下找了一遍,满脸凝重的回到大门口。
傅姓男子重重一拳击打在柱子上,恼恨道,“想不到这些名门正派下手竟如此毒辣。”
“所谓匡扶正道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何谓正何谓邪,这世上根本就无定论。”十心大师缓缓的摇了摇头。
“大师,你看!”
顺着傅姓男子的手指望去,只见成群结队的蚂蚁们向同一个方向排排进发,移进了一处青石板内。二人心下起疑,蹲下身来轻扣石板,但听“通通”两声,竟是空心的。
二人大喜之余急忙伸手揭开石板,顺着石梯走了下去。只见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独自立在台阶下,惨白着清俊的小脸,双手执着沉沉的剑不住颤抖。
“站住,不要再走过来了!”
“孩子,你莫怕,我是你爹爹的朋友。”男子伸手解释道。
“傅老弟,你看。”十心和尚指向男孩的身后,只见大大小小十五、六个小孩围靠在一起,神情戒备的瞅着他们。
“你们何人是楚兄之子,默风?”
“你要杀就杀我,不要那么多废话。”那名挡在他们身前的男孩青着脸急叫一声。
“静秀……”一名披头散发的俊美男孩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不顾众人拉扯,慢慢的伸出双手摸索着走至提剑发抖的男孩身旁。
“你出来干什么?”名叫静秀的男孩惶恐的抓住对方的手。
“你就是默风?”二人宽慰的一笑。
“我就是。”男孩冷静的点头,“你放了他们,要杀就杀我好了。”
“默风……”众孩童扑了上来,纷纷捉住那男孩,含恨瞪着十心和尚,七嘴八舌的叫道,“你们这些坏人,会遭报应的!”
“要杀就杀我们,不要伤害默风。”
“孩子们,你们真的误会了,这位是刀狂傅三笑,老衲是十心和尚,都是楚庄主生前好友。”十心和尚急忙解释道,“此次前来,原本是想助楚庄主逃过劫难,想不到却迟来一步,惭愧,惭愧。”
“你是傅大叔?”
“正是。”傅三笑颔首,用力的搂住默风的肩头,“你不用怕,那些人都走了,我们先到上面去再说。”
二人带着一群小孩重返大厅,众孩童望着一片废墟皆放声大叫,各自搂着烧黑不知名的身躯呜呜痛哭着。
静秀“当啷”一声抛下沉沉的剑,翻开一具焦黑的身躯,将一个烧的面目全非,苟延残喘的女孩拖出了尸堆,纵声大哭而叫,“青儿,青儿……”
“她伤的很重,得找大夫赶紧医治。”傅三笑一脸凝重的抱起烧伤的女孩,“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众孩童失魂落魄的结队离开,其中一名肤色微黑的小姑娘魂不守舍的走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只听“骨碌碌”声响,一颗流动着七彩光芒的圆珠滚落至门槛前。她霍然一惊,拣起那颗圆珠,颤着身躯叫道,“囡……”
“姐姐。”静秀扑了上前伸手捂住她的嘴。
“如珊,怎么了?”默风回过头,顺着声音方向望过去。在他眼所不能及之处,静秀抱着姐姐拼命咬着唇,一帮孩子也个个堵上唇,以防不小心叫出声来。
“没……没什么默风。”如珊颤抖着两手抱起地上一副小小枯骨,咬着唇,端在怀里,怒睁着双眼,克制浑身的悲伤。
傅三笑被众孩童的神情震撼住了,久久未能发声。
“默风……”十心大师搀住他冰冷的手,“走吧。”
“师傅!”默风“扑通”跪倒在地,紧紧握着双拳平静的说道,“请教我绝世武功,我要做人上人!”
“师傅,师傅!”众孩童纷纷跟着跪倒,异口同声的叫道,“教我们武功师傅,我们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我们要报仇!就算等上十年!二十年!也要报此血海深仇!”如珊紧紧的搂着怀中的枯骨坚定的望着傅三笑,“请师傅成全我们。”
“请师傅成全!!”
傅三笑与十心和尚对望了一眼,哀叹一声,“就算要报仇,也要先养好伤,治好默风的眼睛吧,都起来吧。”
默风伏地三叩首,慢慢的站了起来,以平静的口吻向众人宣布,“从今往后,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每个人,统统都不准死,明白了吗?”
“是!!我们要活着,我们要报仇!!”众孩童振臂呼唤,声浪之大,几欲掀翻屋顶。
傅三笑与十心和尚再度面面相觑。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来日方长,希望在他们的教化下能使这些苟活下来的孩子们放下仇恨。仇恨这个包袱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沉太重了,将来究竟会如何,谁也不能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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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痴狂:第十三章 初展神通]
十年后。正德九年,大暑。江南·信威镖局
门口是一片小草地,数十匹马停顿在镖局门前闲闲的晃悠着尾巴。而镖局的招牌已有些老旧,门头也有点剥落,两名穿着藏青色家丁服的男子站在门口巴望着远方。没过多久,便看见一顶大红轿子慢吞吞歪歪扭扭的行来,两名家丁对看了一眼,赶了上前,朗声道,“可是,赤虎庄的武二娘驾到?”
轿子里透出一个笑嘻嘻清清脆脆的声音,“想不到当年名噪一时的江南第一镖局竟如此老旧,啧啧,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时不同往日啊。”
两名家丁面面相觑一番,遂躬身行礼道,“武前辈请下轿,曹帮、青龙帮、阳山帮的几位掌门都已到齐了。”
语落,便见一个貌似球体的东西从轿子里滚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一匹黑马脚边,黑马喷着气,不耐烦的扬起后蹄踹了一脚,球体便骨碌碌的又滚向了一旁。
两家丁大吃一惊,这手脚被绑缚在一起,裹的就像个圆球的胖女人,不正是赤虎庄的武二娘吗?怎会被人绑成这般模样?两家丁茫然的上前,七手八脚的替那胖女人拉扯捆在身上的银白绳索,料不到越拉扯,那胖女人一张脸就憋的更红,绳索则怪异的收缩,紧紧的嵌进了胖女人的肥肉内,疼的那女人豆大的汗直往下掉。
其中一个家丁慌忙拔下胖女人嘴上的碎布,胖女人发出一声难听的怪叫,不迭声的喊着,“哎哟……哎哟……两个狗奴才想弄死姑奶奶吗?快放手……哎哟……好你个小贼怪,竟敢这样对你奶奶,待我脱了身,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一道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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