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 作者:肉书屋

    不辞冰雪为卿热第14部分阅读

    出话来。

    男孩拿书本轻敲了下她的头,眼含笑意道:“这次我可不会心软了。罚写自己的名字一百遍。”说着握起她的手,带她在纸页上一笔一画的写起来。

    “爱新觉罗梅——”男孩带着她写完一遍后,随即又在后面自行添了几个字,“我最可爱的妹妹。”

    一滴泪水滑落在纸间,男孩替她抹着眼泪叹道:“还在为昨天受罚的事感到委屈吗?我知道你是因为隔壁的小胖嘲笑我是个‘软脚虾’,才和他打架的。可是即便如此,打架也是不对的,而且我的梅儿是多可爱啊,要是不小心破了像岂不可惜!”

    紧紧搂着男孩单薄的身子,尘芳连连点头。

    突然眼前景物一变,自己赫然站在了森白肃穆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已奄奄一息的男孩,握着她的手断断续续道:“梅——我不是个好哥哥——我不能保护你——不能陪你跑步——不能陪你捉迷藏——对不起——对不起——”

    尘芳终于忍不住,趴在男孩身上放声大哭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敏!求你别离开我!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敏!求你别丢下我!”

    “别哭——我——我们来世还在一起——我们来世再做兄妹——”炽热的泪珠垂挂在眼角,男孩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时光转移,世事变迁。

    那一天,尘芳坐在房中冥想着前尘往事。舅母沈氏手牵着个瘦弱胆怯的少女走进来,笑着对自己道:“这是我娘家的侄女,刚过继到我房里。来——小敏,给你这个表姐行个礼吧。”

    小敏抖缩着自沈氏身后走出来,手比划了两下,便又躲回到沈氏背后。

    “她——”尘芳诧异道。

    “小敏自一场意外后,就不能说话了。这孩子命苦,父母双亡,又身带残缺,日后不知会受多少委屈和折磨。”沈氏忧心道。

    尘芳心中一酸,走过去紧握住小敏的手,哽咽道:“小敏,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亲人了。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 正文 第51章 祝融(三)

    章节字数:3280 更新时间:070922 23:01

    自蚀心腐骨的疼痛中醒过来,安巴灵武喘息着扬起头,望见坐在面前饮着茶的华衣男子,不觉讶意道:“九阿哥——”

    胤礻唐放下茶盏,扫视着被绑在刑架上,体无完肤的安巴灵武,长叹道:“将军不用害怕,大阿哥已经被皇上派去浙江视察禹陵,没有二三个月是回不来的。”

    安巴灵武稍缓过神,随即沙哑地道:“九阿哥,奴才真的不知道那绿柳别苑是纳兰家的产业,不知道那里住着的是大阿哥的家眷啊!”

    “是吗?”胤礻唐冷笑道:“显然你的主子不是这般想的,否则怎会以渎职之罪,将你在年后便即刻问斩了?”

    “奴才——”安巴灵武想辩解,却又无话可说,亦如当初在皇太子面前一般的哑口无言。

    “知道为什么,你会从刑场刽子手的刀下逃生,又被押回这监牢里吗?”胤礻唐道:“是我和大阿哥,在皇上面前为你求的情。”

    一提起大阿哥,安巴灵武顿时浑身发颤,饶是他这个久经沙场的汉子,也经不住大阿哥这些天来的严刑拷打,肆意折磨。

    看出了他眼中的恐惧,胤礻唐淡淡道:“大阿哥救你,是为了不让你死得那般痛快,而我救你,是为了还你一个人情。”

    安巴灵武摇头不解。只听胤礻唐继续道:“你主子杀你的原因,也就是我要救你的缘故。安巴灵武,你此举将你主子最后那么点遐想都毁灭了,却也成全了我,替我拔去了心头的一根利刺。”

    “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安巴灵武牵扯着肿胀的脸,低声道。

    “你不需要明白。”胤礻唐瞄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走上前沉声道:“待大阿哥回来,我会劝他不要再来此处,毕竟你也是受了他人的利用,方才做出那等鲁莽之事。”

    “谢九阿哥救命之恩!谢九阿哥解围之情!”安巴灵武登时泪流满面。

    “谢什么,我一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胤礻唐淡而一笑,回首对狱卒道:“吩咐下去,将安巴灵武的牙都拔了,戴上刑具,挑了他的脚筋。每日给他灌食,不准让他饿死和自尽。”

    安巴灵武一惊,瞪圆了眼望着他。这才发觉,摇曳的火光下,胤礻唐的脸忽明忽暗,诡异而阴森。

    轻掸着衣角的尘土,胤礻唐环视了下这潮湿黑暗的监牢,随后肃声道:“安巴灵武,我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人。董鄂格格是我未过门的福晋,所以董鄂将军和沈龄敏的这两笔帐,我不得不和你清算。原本你是该死的,但念在我还欠你的这份人情上,就让你继续活下去吧。”

    “不——九阿哥,你让奴才死吧!九阿哥——”安巴灵武挣扎着吼道。

    胤礻唐示意两个狱卒上前,将他的嘴堵上,以防他咬舌自尽。

    “想死?太简单了。”胤礻唐冷哼道:“安巴灵武,你就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吧。尝一尝什么是比死更痛苦的滋味!”

    胤礻唐走出监牢,随即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面无表情的仰望着无垠的天际,只觉白日刺目,脚步虚浮。侍立在狱门外的崔廷克忙上前扶住他道:“主子,您没事吧!”

    见胤礻唐憔悴的模样,崔廷克急道:“主子,您已经数日没有休息好了。不如此刻就回府去吧!”

    “去长春宫!”胤礻唐推开他,不容置疑道:“我一定要等她醒过来!我一定会等到她醒过来!”

    此刻的长春宫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宫女和太监们不停地进出忙碌。惠妃望着床上昏迷呓语的人,不禁忧心忡忡的问太医道:“已经五日了,这新年都过完了,怎得还不见起色。好好个玉人了,都已瘦得没了人形,这可如何是好?”

    太医叹道:“董鄂格格高热数日不醒,是因外感时邪,蕴结化热,又加之平日里饮食失调,不得养生。导致热毒炽盛,内陷心营,扰及神明以致于神昏谵语。此乃急症,不是一两碗汤药就可以救缓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惠妃听得只觉不妙。

    太医环视左右,又压低声道:“这话,奴才只敢乘九阿哥不在时对您说。格格明日若再不醒过来,则脏腑虚损,邪去正衰,元气耗竭,精气消亡。”

    惠妃一愣,惨白着脸道:“这话你且不要再和旁人说,若传到九阿哥耳里,恐怕要闹出天大的祸事来。这几日,我瞅着他的神情,连吃人的心都有。若让他知道了,恐怕连我和宜妃都压制不住他。”

    太医忙声称是,哆嗦着下去开药方子。

    惠妃则走到床前,看着面红如潮、气息虚弱的尘芳,她口中不断念道:“敏——小敏——敏——小敏——”

    同样的情形,令惠妃恍若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口中不断念着心上人的名字。那一夜,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心中最是伟岸高大的丈夫,流下了痛苦的泪水;那一夜,她赫然发现,原来这世间最是英明神武的君王,也会有恐惧和害怕的时候;也是在那一夜,她终于明白,即使终其一生,自己也永远比不上那个女人。

    “孩子,若对这世间还有一丝留恋的话,便努力活下来吧。”惠妃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坤宁宫道:“这宫里飘荡着的游魂实在是太多了,不值得你又添上这一笔。”

    尘芳拨开缭绕的烟雾,看到敏正站在远处,张开双臂欢迎自己。“梅!我来接你了!你看,我的腿好了,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跑步,一起捉迷藏了!梅,我亲爱的妹妹,快到哥哥这里来吧!”

    尘芳撩起裙子,欢喜地向敏跑过去,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凄厉的叫喊。回首一看,只见胤礻唐周身缠着荆棘,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

    她忙想回去,却听敏焦急的声音:“别去,梅!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行啊!”尘芳心痛道:“我不能看着他受折磨!我要去救他!”

    “不要去!表姐!”小敏突然出现在面前,挡住她道:“表姐,你不是答应要保护小敏一生一世的吗?难道你要把我一个人孤独地留在这里吗?”

    “可是——”尘芳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表姐,那条路太难走了,你还是放弃吧!”小敏指着她的周围道:“难道你忘了这些吗?”

    尘芳举目一望,看到了头戴凤冠的石氏目露凶光,举起匕首刺向自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桂月,在午夜时站在床前狰狞地瞪着自己;看到了卑微贪婪的红艳,躲在宫门后窥视自己的行踪——

    “爱新觉罗梅!”敏在身后大声道:“和我们在一起吧!那样的生活不适合你,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守候!你该知道和他在一起,你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尘芳看着亲切和善的敏,楚楚可怜的小敏,又回头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胤礻唐,终于还是忍不住移步向他走去。

    “表姐,你的心一直在滴血啊!”小敏喊道:“你难道要伤心欲绝而死吗?”

    “爱新觉罗梅!你这个笨蛋!”敏大声呵斥道。

    尘芳只觉脚下生痛,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正踩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每走一步都痛苦难言。

    “对不起,敏!对不起,小敏!你们是我最爱的亲人,我好舍不得你们!”她含泪望着他们,鲜血染红了脚下的荆棘。“我知道命定的结局在等着我,可是即便是输,我也要走到最后!如果连这一世,我都因逃避而放弃,那还谈什么来生,谈什么生生世世呢!”

    “梅——”“表姐——”敏和小敏失望地跌坐在地。

    尘芳狠心转过身,向前大步跑去,脚下的剧痛逐渐消失,荆棘也变成了彩云,承载着自己飞向胤礻唐。就在自己终于抓住了胤礻唐的手时,突然身形一沉,顿时掉到了坚硬的实地上。

    “痛!痛!”尘芳不住喊道。

    太医将银针从她的十宣和大椎|岤里拔出,抹着汗道:“好了,好了,这总算是醒了!”

    胤礻唐拨开众人,握着尘芳的手唤道:“梅儿!梅儿!”

    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着面前熟悉而苍白的脸,他漂亮的凤目中闪着激动和欣喜的泪花。“梅儿!你可吓死我了!”胤礻唐哽咽道。

    尘芳虚弱地一笑,道:“你忘了,我答应过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的。我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哦。”

    胤礻唐抚着她额头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柔声道:“你呀,总是让我提心吊胆的!”

    靠在他宽阔的肩头,尘芳满足的闭上了眼,低语道:“阿九,幸好我能够回来,幸好你能一直守候着我,幸好我们谁也没有抛弃谁!”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 正文 第52章 祝融(四)

    章节字数:3250 更新时间:070922 23:01

    云烟缥缈,宫墙缭绕,尘芳站在御花园的堆秀山上,俯瞰着夕阳下这座威严庞大的紫禁城。“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玉楼珠阁不独栖,金窗绣户长相见。柏梁失火去,因入吴王宫。吴宫又焚荡,雏尽巢亦空。憔悴一身在,孀雌忆故雄。双飞难再得,伤我寸心中。

    ”

    “原来你这里,让我找得好苦。”胤(礻唐)将手上搭着的貂鼠大氅披到她身上,摸着她冰冷的手不悦道:“大病初愈,你就跑到这山上来吹冷风,真是不听话。”

    “我想好好看看这皇宫。”尘芳浅笑道:“适才想到了南唐的李后主。想到他初为帝王,后却国破家亡,身陷囫囵,直至被鸩杀。李后主的一生曾是何等的风光奢靡,又是何等的悲惨凄凉。”

    “是他懦弱无能,贪生怕死罢了。”胤(礻唐)挫着她的手道:“当初他因不能抗敌而降宋,才会落得被宋太宗毒杀身亡。早知是这个下场,还不如当初城破时就以身殉国呢,也免受了那么多的凌辱践踏。”

    “若换作是你,又将如何自处呢?”尘芳盯着他,谨慎地试探道:“是束手待毙,还是垂死挣扎?”

    胤(礻唐)拧着她的鼻尖,笑道:“我呀,既不会束手待毙,也不会垂死挣扎。因为——在这之前,我已为自己留好退路了啊!”

    尘芳一愣,喃喃道:“留好退路了?”

    “是啊!”胤(礻唐)笑得灿烂,“一步三子,步步为营。我是那种愣会往刀口上撞的人吗?”

    想到胤(礻唐)一向做人圆滑,说话处事总会为自己留下几分还转的余地,的确不似个莽撞冲动之人,可为何在若干年后,他会性情大变,与当权者正面冲突争执,导致最后的悲惨结局呢?

    胤(礻唐)见尘芳苦思不解的模样,不禁笑意更浓,轻弹着她的脑门道:“想什么呢?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讨厌!”吃痛地揉着额头,尘芳跺脚道:“我不理你了!”说着便往山下跑去。

    “别磕着了!”胤(礻唐)高声道,随即也追了上去。

    迎着风疾步而跑,即便已感觉到体力不支,尘芳仍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仿佛一切的烦恼和忧愁,可以在呼啸而过的寒风中消逝,仿佛一切的痛苦和心酸,可以在急促的呼吸中淡忘。

    胤(礻唐)察觉了她的异样,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泪痕,“你——”

    “不要停!胤(礻唐),我们一起跑吧!”尘芳拉着他继续向前跑去。

    天色渐暗,宫灯初上,穿过了一扇扇的宫门,泪水融释在皑皑白雪中,终于两人在一处偏僻的宫墙旁停了下来。

    “心里痛快了吗?”胤(礻唐)缓了口气问道。

    尘芳气喘吁吁地点着头,随即道:“这里眼生的很啊!咱们是到哪里了?”

    胤(礻唐)回头一看,道:“前面就是文华殿了。”

    “文华殿?”尘芳急忙问道:“这里可有半间屋子?”

    “哪里有半间屋子?紫禁城的屋子可都是完整的。”胤(礻唐)笑道:“你也相信民间的谣传,说紫禁城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屋子?我和胤礻我打小便数过了,将殿、宫、堂、楼、斋、轩、阁包括在一起,也就八千七百多间,更别说传言里的那半间屋子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就不会有!”尘芳道:“走,既然来了,咱们就去瞧瞧吧!”

    胤(礻唐)也不扫她的兴致,两人携手穿过叠石假山,来到了文华殿的的后殿。只见一株百年的松柏竖立在院落中,苍劲挺拔,郁郁葱葱。

    尘芳手抚着松柏,口中不禁叹道:“真好!”

    “好什么?”胤(礻唐)不解道:“只不过是棵松树罢了。”

    尘芳抿嘴笑道:“你可知道当初永乐皇帝建造紫禁城,原是要定造一万间屋子的。可永乐皇帝夜间做梦时,梦到玉皇大帝对自己发脾气,原来天宫上也只有一万间的屋子。这地上的皇帝,怎能和天上的皇帝住一样多的屋子呢?于是永乐皇帝梦醒后,就命刘伯温将紫禁城屋子的数目,定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

    “那又怎样?”胤(礻唐)越发糊涂了。

    “我看这里宁静祥和,倒是个藏书的好地方。”尘芳笑道:“说不定将来,可以和浙江的天一阁媲美。”

    “你呀,脑子里总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皇阿玛小时候在这文华殿内读过书,现虽改用来举行经筵之礼,但却明令不许任何人移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前些年整修过一回,不知哪个没记性的剪了这松柏的一棵残枝,便被砍了脑袋。”胤(礻唐)道:“也只有你,敢想在这里造房子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屋子,就差了半间,就是不能得个整数。”尘芳缓缓倚着松柏坐下,望着繁星闪烁的天空道:“人常说,天圆地缺,《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取经回来落了水,晒经时将佛经粘破了。唐僧极为懊悔,孙猴子却道,盖天地不全,佛经便也是不全的,此为不全之奥妙也。”

    “没想到你也会看这些个杂书啊!”胤(礻唐)背靠着她坐下道。

    “可见这世上的事,并非都是毫无转机的。万中不全,那不全的奥妙,耐人寻味。即便人的智慧和技术再发达,也有我们无法探知的天外世界。即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有皇权无法伸及的世外桃源。”尘芳眼前一亮,振奋道:“那么即便有着已命定的前途和结局,会该会有绝处逢生的渺茫希望。”

    虽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胤(礻唐)仍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凡事都依你。”

    “若真如此,我求你两件事,可好?”尘芳问道。

    “莫说两件,便是十件也行啊!”。

    “我知道你想提拔我弟弟戴鹏,可还是让他呆在盛京,作个自在逍遥的五品千户吧。我只剩下他这么个骨肉至亲了,不想他高官厚禄,但求让他平平安安的渡过此生。”尘芳无意间摸到松柏下缘的一角,手不觉一顿。

    胤(礻唐)并未察觉到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一口答应道:“好,我原想将他调到京城来,让你们姐弟俩有个依靠,如今你既这么说了,我也就作罢了。”

    “另一件事,将红艳调离长春宫吧。”尘芳说道,双手在树身上不停的摸索。“我讨厌背后被人窥视的感觉。”

    “你发现了!”胤(礻唐)似乎毫不意外,无奈的笑道:“我还在想,你需要几日才能察觉呢。”

    “那丫头着迹太明显了,瞎子才不会发觉呢!”尘芳冷哼道。

    “怨我吗?”胤(礻唐)双手抹着脸,叹道:“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等傻事来,许是太在乎你了。”

    “下不为例!”尘芳伸出左手的小指。

    “下不为例!”胤(礻唐)勾着她的手指轻声道:“只此一次,决不再犯!”

    见天色不早,胤(礻唐)拉着尘芳起身准备回长春宫,冷不丁地听她问道:“这宫里有唤紫芫的妃嫔贵人吗?”

    胤(礻唐)想了想,道:“似没听说过,即便有,还容我们这些个晚辈知道吗?”

    尘芳颔首不语,任胤(礻唐)牵着自己离去,一路上仍不时回头望着文华殿深思。

    寒风扫过松柏的翠枝,一驮积雪啪得打落在地,溅起了数点雪泥。夜深人静处,一人一灯自远处慢慢走来。来到松柏下,苍劲有力的手抚去树皮上的的泥泞,摸索到了一行刻字。良久,无奈而深沉的叹息声回荡在文华殿外,久久不能平息。

    岁月在人们不及回味时,已悄然流逝,唯有这古老宏伟的皇城屹立在此,无声地注视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恩怨变迁。

    “听说了没有,皇太子又被废了!”中年狱卒道。

    “是吗?废了又立,立了又废,皇上的心思真让人琢磨不透啊!”年轻的狱卒也道。

    “这次,我看再立就难了。废太子已被禁锢于咸安宫了——”

    听到狱卒的谈话,坐在牢笼中的安巴灵武不禁呻吟道:“太子殿下——奴才冤枉啊——太子殿下——奴才——”

    见安巴灵武声音愕然而止,颓然倒身,两个狱卒忙开门进去,在鼻下一探,却已没了鼻息。待仵作验尸完毕后,老狱卒冷着脸道:“怪可怜的,给他张草席,送到城外乱葬岗吧。”又对年轻的狱卒道:“看到了吧,到这里的人只有站着进,躺着出的。没有例外!”

    年轻的狱卒点点头,望着露在草席外的一双赤足,叹道:“结束了,他也算是熬到头了!”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 正文 第53章 坤宁(上)

    章节字数:3098 更新时间:070922 23:02

    康熙五十一年的冬天,皇太子再度被废,且已诏告太庙,宣示天下。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浮动,暗潮汹涌。

    这一日,惠妃到翊坤宫探望病中的宜妃,见荣妃也在那里,当即便沉下脸来。因两人素有心结,荣妃呆了会便告辞离去。

    过后惠妃谈及皇太子被废之事,掩不住面上的愉悦之色道:“事到如今,我看他若想再翻身便也难了。做了三十七年的太子,到头来却是一场黄粱梦。”

    宜妃咳嗽了两声,道:“前几日去慈宁宫,皇太后提起废太子,便直抹眼泪。一直在数落废太子身边的侍臣谋士,说是他们教唆坏了废太子,才惹得皇上再度废诸。”

    “这也太偏心了吧!”惠妃冷笑道:“当初大阿哥被幽禁时,也不见说过一句求情的话。都是孙子,难不成他就是金子做的,其他的都是破铜烂铁打的。”

    “谁让人家有个好额娘呢!”宜妃叹道:“死了那么多年了,每到生辰死祭还都去坤宁宫里哭上一回。我进宫晚,是没见过她,但咱们伺候了这数十年,难道就比不上人家的那几年光景了?”

    “我不服气的倒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份没了分寸的爱屋及乌。”惠妃不由握紧拳,恨恨不平道:“纵使她样样比人强,她儿子就比其他人的儿子好了?论文采不如老三,论战功不及我的大阿哥,论才干不及老四,论为人不及老八,论机智不及你的老九。凭什么让他打一出生就做了储君,凭什么让一家子的兄弟骨肉给他下跪叩首!”

    宜妃忙扯着她手臂道:“你小声点,若传扬出去,又是一件祸事。”

    惠妃凄凉地笑道:“我如今怕什么,大阿哥己没了指望,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饶是让那些人嚼舌根去吧。”

    宜妃也无可奈何于她,两人闲聊了会,惠妃便起身告辞。

    过了晌午,诚郡王胤祉到储秀宫来给荣妃问安。母子俩私语了阵,见四下无人,荣妃便问道:“你可曾去看过废太子?”

    胤祉犹豫了下,轻声道:“咸安宫有禁军看守,没有皇上的手谕是插翅难入的。儿子只好打点了些银两,让里面的人对废太子的饮食起居多予照应。”

    “也只能这样了。”荣妃愁眉不展,半晌方道:“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年鳌拜结党专擅,扰乱朝纲,被皇上逮治禁锢,列其大罪,并追纠同党。你舅爷也被殃及在内,祸及全家。若不是孝诚仁皇后力保我马佳氏一门,哪还有你我母子今日的存在。却不想这天大的恩惠,如今只能还上这不足一分的情意。”

    胤祉见荣妃面带哀凄,不觉也心酸道:“额娘莫要伤心,身子要紧。儿子会继续在大臣们间走动,以想出个还转的法子。”

    “还转不来了!”荣妃心中一痛,道:“皇上,这回定是铁了心,才废了太子的。数十年的夫妻,我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一废太子时,他是恨铁不成钢,气极了才发的狠。想必事后便反悔了,你一将大阿哥的事捅出去,还没经细查,便将大阿哥给幽禁了。可如今,想已是被废太子伤透了心,经再三考虑才做的决定。没可能再还转了,没可能了!”

    胤祉也无话可说,听荣妃又道:“我久未被召见,不知近日皇上身体可好?”

    “朝议批奏皆是如常,只是常说右手疼痛,太医看过说是陈伤,吃了两帖药也不见好。儿子正想问额娘呢?皇阿玛什么时候伤了筋骨的,儿子怎么没映象来着。”胤祉奇道。

    “那是老黄历了。”荣妃笑道:“别说是你,就是大阿哥都没出生呢!想当时赫舍里——”当说出这个名字时,荣妃自己都不由一愣,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赫舍里!此刻你是否也在默默地流着泪,无奈地看着这变幻莫测的宫廷纷扰?

    “你可是户部侍郎马佳大人的大格格?”

    当时还是荣贵人的马佳氏,望着面前一身月华色描金栖蝶旗袍的女子发怔。“你是谁?”

    那女子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兄长。”

    “你是说我荣喜大哥吗?”马佳氏随即笑道:“你莫哄我。我大哥向来不和女孩子说话,他每日里除了耍刀弄棒的,便是吃饭睡觉。哪会认识你来着!”

    女子浅笑道:“可不是呢!他的绰号不就叫‘木愣子’。若有机会,你问他,小时候比射箭,他输了哭鼻子的那回,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马佳氏见女子笑意温婉,浅褐色的双眼透明清澈,犹如琥珀般散发出典雅恬静的气息。不由脱口而出道:“你的眼睛好美啊!”

    话一出口,正感莽撞时,却听到“是吗?让朕也来看看!”

    原来是康熙一行走了过来,马佳氏慌忙下跪叩首,待听到随驾的太监宫女向那女子请安,方知她便是皇后赫舍里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康熙走到赫舍里面前,做势端详了番,颔首道:“果然很美!你看,这下不是朕一个人在夸耀了吧?”

    赫舍里轻抿着嘴,转即又道:“这么早就下朝了?莫不是天下太平,无事可议?”

    康熙冷哼了声,道:“这个皇帝的确是做的轻闲!”

    “凡是有利便有弊。既然浮生偷闲,何不去品茶论棋。”赫舍里转而道:“荣妹妹也一起来吧!”

    马佳氏战战兢兢地起身,待举目一望,却见赫舍里皇后目光柔和地望着自己,嘴角微含着笑意,心下顿然放宽。

    随康熙和赫舍里皇后来到坤宁宫,马佳氏忍不住四下端详,但见皇后寝宫中棂扇花门、金毗卢罩,装饰考究华丽,空气中则弥漫着清淡的檀香。待她打量完,康熙和赫舍里早已对面而坐,执子对弈。

    一时间,偌大的坤宁宫鸦雀无声,只听到轻若无息的落子声。马佳氏见康熙面貌清俊,剑眉鹰目,心中不觉甜蜜。忽听赫舍里皇后道:“皇上布局错乱,落子不定,可见思绪混乱,犹豫不觉。此乃下棋之大忌啊!”

    康熙落下一子后,叹道:“棋局过半,敌强我弱,虽有力挽狂澜之心,却无回天之术。”

    “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可解一时之困。”赫舍里望了眼一旁的马佳氏,随即又道:“待日后伺机而动,一举歼敌。”

    康熙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中,冥思片刻又道:“不知是否能势均力敌?”

    赫舍里想了下,突然起身,素手一扬,将整个棋盘掀落在地,顿时棋子飞溅,惊得众人忙都惶恐下跪。

    康熙拧眉站起身,只听赫舍里冷笑道:“那就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马佳氏听得浑身一颤,瞄眼偷看,只见康熙脸上渐浮现出一抹会心的笑意,熠熠有神地望着赫舍里皇后。

    赫舍里双颊不觉一红,忙撇开脸转而道:“荣妹妹,你进宫也有段日子了吧。寂寞深宫,最是思乡。明天就准你回家一趟,探望双亲吧!”

    马佳氏忙欲磕头谢恩,赫舍里上前扶住她,又道:“还有——顺便替本宫捎个口信给你兄长。”

    “娘娘请说,臣妾必一字不漏的转答。”马佳氏先是一愣,随即忙道。

    赫舍里双眼如有流彩逸过,滢滢光华。“告诉你大哥,待到来年榴花开,便是请君入瓮时。”

    马佳氏点头,心中默记。若干年后,当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她仍不觉庆幸自己这次的鸿雁传信。才仅仅十几个字,却能在后来风雨飘摇时,挽救了自己,挽救了马佳氏一门。

    惠妃从翊坤宫出来,见一路花木凋零,清冷萧条,心中如漏了缝的窗户般,不住地往里灌着冷风。想废太子在位时,自己一心盼着废储再立。待真等到了这一天,虽说面上欢喜,心里却茫然所失。算计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陪上了自己的青春年华,陪上了自己的兄长儿子,到头来却已是举目无亲,人所厌恶。

    “真得值得吗?”惠妃喃喃自问,冷不防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一个旗装女子,顿时惊呼战栗,跌倒在地,一旁的太监王贵慌乱地上前去搀扶。

    惠妃颤抖着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赫舍里站在面前,怜悯地问自己道:“明惠,你真的如此恨我吗?”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 正文 第54章 坤宁(中)

    章节字数:3423 更新时间:070922 23:05

    尘芳见惠妃摔倒,忙上前与王贵一起扶起她道:“娘娘,您没事吧?”

    惠妃惊魂未定,颤声问道:“她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是齐齐格,科尔沁呼沦王妃的女儿。秋狝时胜得皇上的欢心,特恩准伴驾回宫住些日子。”尘芳见齐齐格已吓得躲进珠木花的怀中,忙笑道:“这孩子胆子小,初入宫庭不懂礼数,娘娘别见外。”

    惠妃见齐齐格簌簌发抖的模样,方定下心神,勉强笑道:“小孩子家,由她去吧。”又细端详了她一番,自言自语道:“难怪皇上喜欢,竟生得这般相似。哼——”

    珠木花见情形,便道:“云珠,皇上还等着召见咱们呢!耽误久了,可是不好。”

    惠妃见面前的蒙古女子出言颇为不敬,心中虽不悦,口中却对尘芳道:“既如此,你们便去吧。有空常来长春宫坐坐,我一个人闲着也是无聊。”

    尘芳忙应声称是,与珠木花、齐齐格一起离去。

    惠妃望着齐齐格纤细瘦弱的背影,不住摇头道:“不是她,根本不像她——”

    康熙八年的五月,惠嫔明惠被急召到坤宁宫。刚走进大厅,却见荣贵人马佳氏、贵人纳喇氏皆在此处,厅中气氛凝重,心中不觉惶恐。

    康熙见她进来,招手道:“你来了,一起坐吧。朕有事情嘱咐你们。”

    明惠坐下,只听康熙道:“天也渐热了,过两日,你们便一起陪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去盛京避暑吧。”

    如此匆忙草率的决定行程,明惠知必有大事要发生,马佳氏和纳喇氏似已也有了预感,忍不住轻声抽泣。她见两人哭的梨花带雨,不觉又望向一直站在窗下的皇后。却见赫舍里手拿银剪,正专心致志地在修剪花架上的一盆石榴花。

    艳红的石榴花开在枝梢,如火如荼,分外明媚灿烂。听到哭声,赫舍里柳眉微拧,手中一动,毫不留情地将一截残枝剪去。

    “臣妾不走!”明惠突然大声道,“臣妾要陪着皇上同生共死!”马佳氏与纳喇氏也随声附和道。

    康熙为难地看向赫舍里。

    只见赫舍里丢下银剪,走过来冷然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臣妾相信,即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不会同意在此刻离京的。既然已决定背水一战,皇上便应心无旁骛,这后宫之事,就交给臣妾处理吧。”

    “皇后——”康熙心中一动,道:“朕是怕若有差池,将来不能保你们的周全啊!”

    “皇上放心,臣妾是不会有事的。”赫舍里淡定一笑道:“臣妾是首辅索尼的孙女,内大臣噶布喇的女儿,谁敢轻易妄动?若真有一日,夺宫被废,阶下为囚,臣妾即便忍辱偷生,也会活下去。”

    听到此,明惠惊讶地看着赫舍里,但见她走到康熙面前,神情肃穆道:“臣妾会活下去,活着为皇上报仇,活着为大清除去那个祸害!”

    康熙眼中一热,握着赫舍里的手低喃:“皇后——”

    明惠心下一沉,直瞪着那身明黄的凤袍发杵。为什么自己总是不如她?为什么皇上的眼里只有她?这世上既然有了纳兰明惠,为何又要有个赫舍里呢?

    两日后的清晨,赫舍里主动来到长春宫找到明惠。沉默许久,赫舍里终于长叹一声道:“明惠,你恨我吗?”

    明惠一惊,忙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惶恐。”

    “你与皇上青梅竹马,自小在一处长大。你的阿玛和兄长皆是朝廷重臣,叶赫那拉氏中,更是出了数位大妃。当初如若没有我,你便该是当今的皇后。”赫舍里望着东升的旭日,感叹道:“造化弄人,你与后位失之交臂,我却进驻了坤宁宫。”

    “臣妾命该如此,从不敢对您有半分怨言。”明惠哭嚷道:“娘娘若是不信,臣妾愿以死明志。”

    “信与不信皆在一念之间。”赫舍里扶起她道:“此刻我信你,所以才有事要托付予你。”

    明慧暗松了口气,忙道:“娘娘请说,臣妾听着呢。”

    “你父兄虽不在辅臣之列,但在六部九卿中颇有威望。鳌拜虽跋扈,但自前年他杀了苏克萨哈及其子后,已引起八旗民怨,故此对你那拉氏一族也会有所顾忌。”赫舍里黛眉微展,眼露秋悲道:“如今我将太皇太后、皇太后都托付予你,若宫中有所变故,你可能保她们两宫安然回到科尔沁?”

    “臣妾定当竭尽所能!”明惠不觉红着眼,颔首道:“两宫太后若有意外,臣妾也决不会独活在世!”

    “好,很好!”赫舍里掏出手绢,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哑着嗓子道:“别哭,现在还没到哭的时候!你这一示弱,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明惠抽吸着点点头,赫舍里释然一笑,道:“这样就放心了。我也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娘娘——”望着沐浴在晨光中的娉婷背影,明惠心中五味参杂。

    赫舍里,你真得就如此信任我吗?

    而与此同时,乾清宫内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廷剧变,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康熙坐在上座,看着鳌拜举手挥臂间便甩开了三个小太监,心中一紧,衣襟已被冷汗沁湿。

    “玄烨,你竟敢杀老夫!”鳌拜怒吼一声,大步冲向他。

    康熙抽出靴间的匕首,冷笑道:“鳌拜,你结党树私,妨功害能,罪不胜举,死不足惜!”说着,踢翻了桌子,跃上前与其近搏。

    康熙一众人虽多,却都是些年小力弱的太监,一时哪擒得住那久经沙场,力大无穷的鳌拜。混乱中,鳌拜一脚踢向康熙的心窝,危机时一个小太监扑上来,挡去了那致命的一击。

    “玄烨!你难道不知道,老夫是满洲第一勇士吗?你们几个小毛孩能奈我何?”鳌拜大笑,目露凶光道:“你不仁,我不义!今日老夫就杀了你这个皇帝,他日再立新君!”

    “去死吧!”鳌拜踩着个小太监的身体,飞跃而上,一手猛然攥住康熙的右手腕,一手大力拍向他的天灵盖。

    康熙顿时面若死灰,只待受死,突然空中滑过一道厉光,鳌拜身形一顿,竟松了双手。机不可失,康熙忍着右腕的剧痛,将匕首用力地捅鳌拜的腹中。

    鳌拜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倒退数步,慢慢转过身去。康熙这才发现鳌拜的背上,竟赫然插着一枝羽箭。

    “是你——”鳌拜绝望地指着面前之人。

    “鳌少保!”适才替康熙挡去窝心腿的小太监,此刻手中正拿着把小巧的手弩,冷笑道:“难道我爷爷没告诉过你,我是满洲第一神射手吗?”

    乾清宫外,只听得有人高呼道:“奴才马佳荣喜,奉旨救驾!”

    “奴才康亲王杰书,奉旨救驾!”

    “奴才安亲王岳乐,奉旨救驾!”

    一时间,涌进众多的八旗士兵,将鳌拜压在重重刀刃下。

    “皇后——”康熙惊呼一声,跑过去一把接住倾身而倒的赫舍里。

    “皇上!你没事就好!”赫舍里面无血色,虚弱的笑道:“咱们——咱们终于擒住鳌拜了!”

    “为什么要来!你——”待康熙看到那身太监服下不断溢出的鲜血,顿时灰了脸。

    赫舍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终于按耐不住痛声哭道:“玄烨!怎么办?我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不——不会的——”康熙撕心裂肺地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在那个石榴花开,火红绚丽的五月,赫舍里皇后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皇上,珠木花王妃和齐齐格小姐来了!”内侍通报道。

    “让她们进来吧!”被近日废储之事搅得身心俱累的康熙放下笔,捂着酸痛的右腕疲倦道。

    养心殿的大门敞开,纤细的身影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浮动摇曳。康熙眯起眼,努力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心中似有股暖流一涌而过。

    忘不了,即便渡过了数十年的浮华岁月

    不辞冰雪为卿热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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