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采花吾采草(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别人采花吾采草(完结+番外)第17部分阅读

    是小受我可不是,心头一火顶撞道:“什么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你这么大年纪了莫要出口成脏、为老不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相公的师父的份上,长得又比较帅,我早冲你吐三字经了!”

    “帅?三字经?”帅老头儿显然不明白。

    我想解释却被玄辰星暗捅一下,他低声嘱咐我说:“他怎么也是月秀恩师,别说那些无礼的话。”

    我心里骂着“狗屁师父!还不如我的美人师父好。还送我迷|药,方便我祸害帅哥呢。”嘴里却道:“我的意思是说您老人家面慈心善。我家乡有本书叫三字经,其中一句写:窦燕山 有义方 教五子 名俱扬。意思是五代时燕山人窦禹钧教育儿子很有方法,他教育的五个儿子都很有成就,同时科举成名。我想您就跟他似的,虽然秀秀不是您亲子,但您却把他教育得人品好,武功好,长得好,就像我们那的三好学生,您真是太伟大了!”我本来还想再拍马屁说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之类的,但一看朱君止都翻白眼快要吐出来了,不得不赶紧打住。

    帅老头儿被拍得挺爽,面有笑意却仍道:“秀儿本是好孩子,却被你拐带做了错事!他背弃祖国此为不忠。不肯认祖认父此为不孝。抛弃结发妻子此为不义。与尔等不道妖人为伴祸害苍生是为不仁不义。”

    tnnd!我最恨这种好像替天行道的大论调!立刻回道:“他生在南朝,长在南朝,吃南朝米,受南朝教育,凭什么不能认为是南朝人?那个国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诱得你心甘情愿把自己辛苦培养多年的优秀徒弟交给别人?你也是南朝人,怎不认为此举是给他国添栋梁,这不是对祖国不忠?”

    “你。。。”

    “他为他母生养,他爹除了留种别的什么都没干,连赡养费都不给,让其母子历尽辛酸。今看孩子长大成|人,可以为他做事了才想要回去,是不是太过势力想占便宜了?古语父不慈子不孝,人非圣贤谈什么以德报怨?不认就不认!他孝顺他妈,对你这个师父不敢忤逆就已尽孝道了!”以前初知月秀是王子时,多少问过他的身世,这会儿正好用上。

    “强词夺理!”

    “你说他抛弃发妻?哼,什么叫发妻?灌了迷昏汤,神质不清时搂的女人就叫发妻吗?说到这里我都想骂你们卑鄙!nnd,女人没了chu女膜就可以寻死觅活,找男人负责。可我男人贞洁被人毁了找谁哭去?oh!i a sorry!老帅哥,我不是有意指你,我骂的是那些参与的人。”有时候解释就是掩示,道歉就是骂人!

    “胡,胡说八道!”

    “关于最后的不仁。”我冷笑,“您徒弟是什么人我想您自己心里情楚,他会不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您该比我更了解,您可知道,他必竟是您的徒弟,他干什么坏事就意味着您教育失败,这里大家都是自己人,随便说说没什么,但您平日跟别人言词时可得留神,小心搬了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

    “你是说他行差踏错是老夫我的责任了?”

    “我可没说他有错。我刚还赞您的教育很成功呢。”

    “你这妖女。。。”

    “哎,跟了妖女也是人生错误。这说明您一开始就没教育好他该找什么老婆,也代表您教育失败。”

    “若不是你!秀儿早已是我孙女婿!”

    “那就是您替您孙女出头了?这就是情敌之间的矛盾,您请下场,换您孙女来。想要幸福就得自己争取,她要连跟我对骂的胆色都没有,就别妄想抢别人老公了。”

    “你。。。你。。。”

    “对了,老帅哥。看您一直吹胡子我忽然想到件对您很重要的事。”

    “。。。说!”

    “您还是把胡子剃了吧,您貌相好,一点也不显老,只要稍稍打扮一下,我以色娘的名义发誓,您能再搞个第二春什么的。”

    “。。。”

    “您该不会怕自己不行吧?没关系,一看你脸色我就知道你雄性荷尔蒙分泌得还挺旺,另外我再送你点我家朱朱配的秘方。那东西可厉害,包你夜欲七女不是梦!来来,帅哥咱俩这边聊。。。嘿嘿,碰您一下我都脸红,您看您帅得,那个什么稀里哗啦,都要掉渣。。。我一见帅哥就舌头发软,不会说话您别怪我啊。您看您是秀秀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您教育的好,要尊师重道对不对?所以对师父徒弟只有孝敬的份。除了那药我还孝敬您一份体位大全,伴春宫图n张。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都是色娘——我采遍天下鲜草,总结经验,揣摩技巧归纳出的精华!您看您有了秘药,再加那份精华zuo爱秘笈,还不立成情场第一浪子啊!”

    “。。。东西在哪?”

    人之初,性本色。色相近,习相远。

    人本生来就都好色,只因生活习惯不同,各有不同好色德性罢了。

    ——萧夕夕。

    老帅哥拿了特级蝽药的配方和我照刃雾上抄全的xg爱秘笈,乐哈哈去当他的情场浪子了。临走时还说以后逢人就要夸他徒弟乖巧孝顺,找老婆也找个会讨师父欢心的,不枉费他多年教育有方。弄的月秀哭笑不得。

    好容易送走老爷子,正准备松口气,月秀师妹却不知又从哪跑来了。哭着指责我拐走她师兄,还教坏她爷爷。这时一个腰胯宝剑的锦衣男子追过来,狠狠瞪她一眼,上气不接下气地跟我们道歉,说:“家教不严,拙荆多有得罪,还请诸位见谅。”

    月秀师妹被训得眼圈都红了,却连大气也不敢出,可见确是当了人家的“拙荆”了。也难怪,这时代婚姻都不自由,女子年岁大了更不能留在家里。她倾心的师兄既然不能娶她,她当然得找别人嫁。不过看这公子打扮穿着都不差,之前又坐那么豪华一辆马车,料想也不是泛泛之辈。

    我一看那刁蛮女子被人训得乖猫一般,心里那个舒坦劲儿就甭提了!嘴上却还不饶道:“这位公子何必客气?尊夫人与我家秀秀是同门之谊,又兄妹情深,咱们就算是亲家。亲家初见没甚大礼好送,不如我再抄份‘床事大全’相赠。。。”

    “你这妖女!又想教坏我家相公!我杀了你!”

    “不得无礼!”

    “唔。。。相公。。。”

    亲家名叫南宫义,他说我们以前见过的。第一次是我初识朱君止和月秀的武林大会上,第二次是月秀陪我到福州。听他这么说,我隐约有了点印象,却也记不太清楚。他还说武林大会时朱君止中毒不能自保,有一干武林人想要杀他,我却死死护着他,额前的头发都竖起来,像只护崽的母鸡。

    最后那句形容的我不是很喜欢,看得出来朱君止也不喜欢。同样是个儿小的话,他是宁可当只吸血蝙蝠也不愿做鸡崽的。

    似也觉察到自己失言,南宫义又将功补过,主动提供一条消息:“京里发生大事:当今圣上的亲弟——铭王爷拥兵自重,逆旨欺君,图谋造反,欲夺皇权。半月前进宫行刺皇上不成,当场被捉现囚天牢。一干亲信党羽全部抄家问斩。”

    闻听此讯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叫道:“不可能!他不会武功,就算想篡位也不能自己去行刺!”

    南宫义面有讶色地看我一眼,也不点破,道:“我表叔在朝里任个御林军的官,有什么事也能知晓点。他说皇上为夺回兵权,早已谋划许久,在铭王爷领兵对抗外敌时已将所有都布置好了,只等他回来落网。圣上现已下旨查抄铭王府,朝廷官员欲求自保,纷纷上奏折历数铭王曾经罪状,就算根本不知道的,也都胡乱写上几笔。恐怕过不几天就要给他定罪处斩了。”

    我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心里想着这坏人总算有报应了,却不知为何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我想起那日在城楼上,他软硬兼施求我收他当小爷的样子。那样嚣张跋扈的人物如今却成了阶下囚。不知道他那样习惯奢华的人,能不能吃得坐牢的苦头?想起牢房,我又不自觉地想起方顺舟,他也是被抄家坐牢的呀,他在牢里被酷刑折磨至死,那铭王爷。。。

    所有人都在看我,等我发话。除了南宫义夫妻。他们都清楚我与铭王爷的关系。我讨厌他,憎恨他,却还是收了他。所以我可以决定救他,也可以不管他,或者幸灾乐祸巴不得他玩儿完。

    “不管怎么样,他是我男人吧?”很勉强地笑,我努力给自己找个理由,“咱自家的人自己打得,骂得,欺负得,但要容旁人动手就太窝囊了对不对?所以。。。如果大家都没意见,咱们计划劫牢吧。”

    劫牢比劫法场要难上许多,因为行刑时会围观许多百姓,混入人群中要比混入防备森严的天牢要容易。但我坚持劫牢。因为我怕,我怕铭王爷会像方顺舟那样,捱不到最后的斩决。

    好在我几个老公都挺贤惠,我说什么他们都无条件支持。玄辰星算计谋划,朱君止从教中调派人手,月秀去按排逃亡时的藏身地点,萧然做了简单易容,先行混进京城继续他的老本行——间谍。

    月秀的师妹的老公——南宫义我也没让他闲着,既然计划劫牢的事已被他知道,我就逼他必须跟他那当御林军的表叔联系上,给我们随时提供情报。这也是为了保证他不会出卖我们,才有意让他掺合一腿的。他始时怕让表叔担风险,不肯答应,我就威胁要让小秀秀勾引他老婆,还说要教他老婆我自创的“采草心决”。吓得他不得不尊命。不过他也不做吃亏的买卖,做为报酬向我索取了一份“xg爱秘笈”,说是要回去跟他的“拙荆”仔细研究。还嘱托我先不要告诉他的“拙荆”,他想做为惊喜给人家来着。

    除了我没事儿干,只会干瞪眼着急之外,大家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才过了两天而已,该准备的就都准备好了,调派的人手也都到齐了。

    玄辰星安排一部分人化妆成各种身份,分批混入城内,他和月秀因相貌异于常人,带另一些人留在城外,以便到时接应。我和朱君止都爱凑热闹,当然是进城的啦,我们就假装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和小厮——朱君止是举子,我是小厮。没办法。就他那bt德性,就算穿乞丐服也能看出是个吃饱了撑的,没事故意玩荡浪的贵族乞丐。

    头一次做这么大的事,我紧张得不得了。以至于进城时心咚咚咚跳得快蹦出喉咙。城官见我异样不自觉起疑多看两眼,幸好朱君止机灵,摇着扇子回头斥道:“做下人的比我这个主子身子还娇贵吗?走那么点路就中暑,真不中用!”说着装作不悦地一把拉住我手腕,拖着我走。

    与他身体一接触,我就不那么害怕了。配合地低眉顺眼,直道:“公子恕罪。”

    如此顺利骗过城官。进到繁华地段,我确定再不会有危险了,才把手抽出来道:“干嘛老抓着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龙阳癖呢!”

    朱君止哈哈一笑,复又拉住我的手,装作轻薄地用折扇挑我的下巴,“本公子就是喜好龙阳,不然又哪会拣你这般像姑娘样的仆人服侍?”

    我心说倒忘了他以前是同性恋这茬了。便也与他嘻闹道:“公子好不正经。莫忘家中还有夫人呢。”

    朱君止说:“女子有女子的滋味,男子有男子的美妙。但本公子却是最喜欢你这样不男不女的。。。”说着一张猪嘴就要凑上来。

    我有心给他个耳刮子,却又碍于小厮的装束不好对主人怎么样,只能尽量抻长脖子躲闪。却在这时,一个声音替我解了围:

    “光天化日,两个男子当街调情,也不怕有伤风化!”

    这声音甚是熟悉,寻着望去,赫然是个身形颇壮的男子。男子的脸上蓄了络腮胡,显得甚是魁梧。

    我认出这是易了容的萧然,刚想过去认他,却听周围人道:

    “好恶心!”

    “两个男人也。。。不要脸!”

    “快离他们远点。。。”

    我郁闷至极,心里直问侯萧然祖宗十八代。要不是他先带头,人家也不能骂得这么难听!

    就见朱君止像二世祖似的把扇子往后脖领一掖,指着萧然道:“本公子做什么哪轮得到你这什么东西管?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不知道本公子的厉害!”那浮夸子弟的调调他学了个十足十,我都要忍不住为他的精湛演技拍手叫好了!

    朱君止撸起袖子,拉拳脚冲萧然打去。只是他有冲劲没力气,那胳膊慢悠悠在萧然眼前一晃,就被萧然闪开,还一脚把他踹得坐在地上:“我是什么东西?我让你看看我是什么东西!”说罢提住朱君止的领子,拎小鸡一般拖起他便走。

    朱君止相当配合地又哭叫又求饶,还冲我直喊:“夕儿救我!公子我平时待你不薄,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扔下我自己跑啊!我平时是喜欢跟男人玩玩,可也不想和这么难看的男人做!夕儿快来救我。。。”

    萧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我也一个趔趄,差点没喷了。

    “公子您等等我!哎呀,那一位也慢一点!我们公子都是做之前就收费的,一次十两!不讲价。。。”

    萧然一直把朱君止拖到处偏僻的小酒馆里。小酒馆脏兮兮的,桌凳也很破,只有不超过五个客人在里面喝酒,都穿着粗衣,还有的打着赤膊,像是干苦力的。

    萧然进去后,把朱君止往地上一扔,粗着嗓门大声道:“今天爷爷把这店包了,你们这些兔崽子全给爷爷滚!”那架势拉得谁看都是拼命的主!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演技派!

    那五个客人胆小怕事,紧忙都溜了。长相猥琐的店老板跟在后头一个劲地说对不住,然后见他们都跑得没了影,咣得把店门关上。

    “都来了吗?”萧然扯去假胡子,还了帅哥貌相,恢复本来的声音问。

    “回萧大人,他们都来了。”店老板也不复刚才那般猥琐样子,挺直身板正声道:“他们本也想着要劫法场,现在听闻您也回来欲搭救王爷,都不知道有多高兴!现正在后院候着大人呢。”

    “嗯。”萧然没有表情道:“以后别再叫我什么大人,我早已不是王府的侍卫了。”

    “对!对!咱们也都不是了。以后就叫您大哥!兄弟们虽不知道您为什么离开王府,可之前您对兄弟们没少照顾!兄弟也是受您提拨才能在王爷那享点小福。。。请问大哥,不知这位是。。。”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滴溜溜扫向朱君止。

    朱君止死拽着萧然的裤子,如软骨虾般自地上趴起。他是在报复萧然刚才提他衣领的仇呢。

    萧然及时察觉,赶紧扯住裤腰,幸好他手快,要不然还真要被朱君止扒了裤子,当场曝光!

    朱君止见没作弄成萧然,表情很有点失望,不过下一秒他又换回招牌的bt笑,挑出后脖领的扇子,在指间把玩道:“敝人朱君止。”

    “原来是威震江湖的罗刹教教主!失敬!久仰!”

    朱君止大笑,“什么威震江湖?是被恨尽江湖吧?你对我可能久仰,但绝不会尊敬。最多只会害怕。”

    店老板尴尬一咳,又向我抱拳行礼:“段蝶儿小姐一向可好?您走之后王爷可一直念着您呢。”

    我认了半天,终于认出他来,赫然是铭王爷身边近侍之一,以前萧然被指派跟着我时,就由他,还有别的几个作保镖了。冲着老熟人的面子,我给他一笑,说:“我叫萧夕夕。”

    他愣了一下,复又行礼,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折草仙——萧色娘!失敬,失敬。”

    我打个寒颤,“这又是哪来的绰号?”折草还仙?

    朱君止坏笑道:“其实是采草夜叉,人家怕‘失敬’于你,被你采了,才故意编个好听的。”

    我对准他屁股踹去一脚,“我长得不算倾国倾城,好歹也是个小家碧玉,哪里丑的像夜叉?胡编乱泡,撒尿上吊!”

    胡闹得够了,店老板领我们到后院。只见个小小的院子里,静悄悄站了五六十号人,更有几个院子都站不开,只好被挤猪圈里去!弄得人家朱君止的同类,哼哼地直叫:抗议!

    我见这些人全都是二三十岁的精壮年,个个腰里胯刀,身板结实,只是面上都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一样。不由得心底赞叹。小声跟朱君止道:“你看像不像你落魄那会儿,仍誓死郊忠你的教徒?”

    朱君止意外地没接话,只是笑容里的bt味道略有收敛,看起来正经许多。

    接着就是萧然跟那帮人唧唧歪歪一通,说了我们准备劫牢的打算。不过他也没全说,只是安排这些旧部仍然计划劫法场。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让朝廷放松警惕,忽略对我们劫牢的提防。

    我听罢皱了眉头。私下里问萧然:“这样不会让皇帝急了先把铭王赐死吗?”

    萧然说:“告诉皇帝我们准备劫法场,还可以拖延时间。如果被他以为我们准备劫牢,说不定立刻就会杀了铭王。”

    我明白了,想想又说:“那得想办法告诉小星星。突然又多出这么多人,又都是铭王旧部,朝延钦犯,想要出城很难。”

    萧然说:“这个放心,我早已飞鸽传书过去,只等玄公子想办法了。飞鸽?肥鸽!我有点馋馋地舔舔嘴唇。

    他以为我不信任,又接道:“当年我往外边传讯时用的就是这个。用的信鸽都是训练了几代的,很可靠。”

    “哦。。。”我连连点头,心里琢磨着怎样通知玄辰星把去送信的鸽子扣下来,等我回去好烤了吃。

    天色渐晚,我们就决定在这里过夜。别看小店外表又脏又破,但给我们找的房间却挺干净讲究。就冲那足够躺三个人的大床,又软又香的绵被,我就满意得不得了!可见这侍卫老板也是人才,知道迎合什么喜好,送什么礼。

    掌灯时分我们正吃着饭,却听有人叫门。心里奇怪那些旧部早已被打发回家,而店老板更已做打烊样关了店门,还会有谁?莫不是。。。

    店老板面色一变,忙放下碗筷去应。这边萧然已摸了大刀,朱君止面上还是笑嘻嘻的,但也暗提了一口气,准备随时开打。

    就见店老板隔着门板道:“小店已经打烊,客官另请别家吧。”

    “老板请行行好。小妇人与夫郎走散,身上未带多少银子,实在住不起大店面,只肯求能在这里落个脚。”

    原来是个女的!

    “不行不行!我这破店只卖糟酒劣饭,不留宿。”店老板硬声道。

    “。。。老板真不像个生意人,哪有开店说自己店子破的?再说我白日里见有两男一女进来,却没再出去。难道不是留宿了吗?”

    此话一出如扔了个炸雷!难道我们刚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可就算盯上了,我穿着男装,也应该被以为是男的。。。莫不是内部出了j细,还未进城已被人出卖?

    只见萧然和店老板面色俱是阴晴不定,互有疑色。连朱君止也把笑僵在嘴角。可见他们亦是想到了这一层。

    就听门外那女子声音又道:“就求里面那位妹妹帮姐姐一把好吗?姐姐这里还有点珍珠雪||乳|膏,正好可以送给妹妹呢。”

    珍珠雪||乳|膏!

    “如意夫人?”我一个激动跳起来叫道。

    萧然和那店板老显然也是知道如意的。他们都是铭王爷近侍,对于王爷最宠的女人当然也会知道一二。

    那店老板忙打开门,正见了作农妇打扮的如意独自立在门外。店老板连忙致歉:“夫人得罪。”然后把她让进屋来。

    如意先与萧然互相见过,萧然对她恭敬,仍是行的主仆礼,弄得如意挺伤感的。“王府都被抄了,还行这么大礼做甚?我受王爷所托苟且逃命,待把他交待的事儿办了,也就可以到地下等他了。”最后一句说完,她凄然的样子像要化风逝去!

    我忙安抚她坐下,安慰她:“王爷不还没事吗?搞不好他吉人天相,出了牢狱之灾,还能再活个六七十年。”

    如意眼泪都落下来,说:“我也盼着如此。若他平安,我愿代他去死!”

    我看她可怜,就想告诉她我们准备劫牢的事。可朱君止却给我使眼色,意思是要我谨慎。我心里一紧,顿时也明白过来此时不能感情用事,遂只好干巴巴劝她宽心。

    如意哭了一会儿,抬眼见着朱君止,忙起身行妇人礼道:“小妇人过于悲痛失礼了,请公子务要怪罪。”然后又对我道:“我今日白天在街角见到这位公子调戏你,还以为你被坏人用强了,正急得不知如何帮你,却见位壮士出手搭救,心下一喜就跟来了。王府被抄,男丁充军,女子为奴。我怕人多被抓,便想等到夜里才来。可你们一进店里就关门,一直待到晚上也不开。骇得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左右站不住,只好叫门。”说到这里,她勉强一笑松了口气道:“谁知进来才发现是场误会。这店是咱自己人的店,那壮士是萧侍卫假装的。而这位公子。。。”

    我听出她在打听朱君止的身份,不免有些尴尬道:“他。。。是我相公。朱君止。”

    朱君止刚开始听说被误以为调戏我,笑得坏坏的。现在被我介绍成相公,连忙换上正经嘴脸,对如意还礼道:“夫人节哀顺便。”靠!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一张嘴就好像铭王爷已经死了似的,惹得如意又大哭起来。

    如意边哭边道:“蝶儿你怎可以如此绝情!王爷对你一片痴心,可你,可你竟然。。。”

    她是想说我竟然再嫁吧?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不知道要是告诉他:我也没负铭王爷,还给他个小爷的名份的时候,她会怎么想?

    “他身遭大劫也不忘你,还嘱我送东西给你。。。你,你辜负他了呀。。。”

    “送东西?”不得不忽略那些伤感的言词,我打断她道。我有预感,她再说下去我就不是东西了。

    她从怀里摸出个用油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裹,重重塞到我怀里,“这是事发前一天,他亲手托我,要我连夜出府,务必寻到你交给你的!那时他肯定知道自己要出事了,才只好托我一个妇道人家。他死都不忘你!可你却如此待他!你。。。你。。。你水性扬花!”

    真可怜,从小被妇德污染的女人,费半天劲,也只能挤出这么个骂人词儿。

    无奈也不便回嘴,谁让我还真就水性扬花呢?她也算我在王府那些日子里唯一的朋友了,骂就骂吧。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先。

    里三层外三层,终于把包装拆个干净。我心想铭王爷送礼的习性倒和日本小鬼子差不多,先拆包装累死你!

    紧里面是个黄缎面的小盒。小盒的底儿是黄金打造,连扣锁也是象牙的,可以肯定里面的东西相当值钱!

    打开盒子,我看——的

    见我长时间不动不语。朱君止好奇过拿过盒子,萧然也凑过去看,那店老板犹豫着见没人反对,就也过去看。

    “几颗石头?”店老板快人快语,诧异道。

    “。。。他是傻瓜。”说完这四个字,我只觉喉头发哽,眼前逐渐模糊。

    我确是辜负了他。我从不喜欢他,甚至讨厌,憎恨他,可他仍是这般对我。

    若真如如意所说,事发前铭王爷已知自己即要大难,那他为何不自己带这东西逃出?就算当时已有人在监视他了,他不能擅离王府,可他既然能把一个妇道人家送出去,为什么再不能派亲信送信给支持他的党羽商量对策?他掌握兵权,在朝中只手遮天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事了,根基之深厚可谓已得到半壁江山!皇帝又怎能如此轻松迅速地搬倒他?除非。。。

    是他自己有意放水!

    又是什么值得他放水?

    我收铭王爷做小爷,与他约定条件的时候,萧然并不在跟前,所以他和那店老板一样,对着几块彩石奇怪得很。朱君止却是明白的,他不动声色搂着我,柔声安慰:“娘子放心。”

    我重重点头,努力咽回眼里酸涩回给他一笑,“我放心!”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概就是形容玄辰星这类人吧。别看他在城外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的,却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切都安排好。

    他安排了几个人化妆成劫富济贫的盗贼,在京城里作案。专拣王公贵族们偷。偷完再有意被人家抓住,统统关进大牢。不得不说天子脚下的官儿办事还是挺麻利的。那几个人头天作的案,第二天中午便告破了。据说京官抓到他们时,他们正在窑馆儿里因为分脏不匀窝里斗呢。当然,这里也有鸨儿报秘的功劳,只不知能分她几分银子?

    他又按排朱君止作为赶考的举子,拿着事先揣好的礼物,带我一起去拜会今年的主考官——翰林院的韩大人。韩大人是个只知念书看文的老学究,除了贪银子之外再没什么别的不良风好。可以说这样的人物我们找他是没什么意义的。不过,谁让他有个好儿子呢?

    韩阳。故名思义。含着的太阳!

    这小子因为是独子的关系,被宠的骄横跋扈,仗着自己亲爹有点能耐,狗屁不是的他竟然也能混个牢官当当。而这牢,正是关着铭王爷和那几个“盗贼”的天牢了。

    朱君止带着我,便是拣他休假的日子来的。

    因为我们的拜贴上没有显赫的推荐人头衔,接待我们的门卫根本就在拿鼻孔看我们。直到朱君止笑嘻嘻递上十两银子,才哼出一声,进里面通报。

    我无可奈何但也没话好说,再看朱君止,却是得意地快把扇子扇到天上去!

    我和他都是好玩的性子,他的玩心比我更重些,哪怕在这种紧要关头也不忘耍宝。来的路上他非要跟我打赌,赌看门的人贪不贪。贪的话他就要把人家弄死,不贪他就输我一百两银子。

    我当然不跟他赌,还狠骂了他一顿,说他杀性太重,该去念佛。他知道我最恨他滥杀无辜,也不着恼。反正他也就是没事想找点什么玩玩而已。就换了赌法:如果看门人受贿,他就要人家当街跳脱衣舞。要是不受贿,他就自己跳脱衣舞——当然啦,脱衣舞这词儿是他跟我学的,当时他还相当向往想要学学。

    不一会儿,那看门人通报回来,后头还跟着个管家模样的人。那个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冲朱君止道:“这位就是朱公子吧?大人有请。”

    朱君止打着哈哈跟他客套。我趁机看一眼那门卫。却没见他有什么异样。他偶尔搓搓两只手,像在回味抓过银子的感觉吧?

    随着管家一路来到正厅。那个韩大人正在等着呢。他见了我们眼里先是不屑,又不得不维持文人的表面友善,端着官架,假装品茶。

    朱君止毫不在意。礼也不行,姓名也不报。就让我把带着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尊一尺来高二尺来长,用祖母绿塑成的弥勒佛。弥勒佛斜卧在一堆金银元宝里,右手擎头,左手放在膝上,手里抓着块如意,正呵呵地笑。却不知是笑天?笑地?或者笑痴人?

    这件宝物可以说是朱君止压箱底的东西了。这么大坨祖母绿,不说在这时代,就是拿回二十一世纪也足已成为震惊珠宝界的稀罕品!朱君止差人拿来的时候还跟我开玩笑,说那韩大人看到后会不会把眼珠子瞪出来?

    事实证明,那个韩大人果然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幸好他自己有所惊觉,瞪到一半急忙又摁回去。他抱着绿佛爱不释手,对朱君止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是吁寒又是问暖,似乎比对自己儿子还亲!

    寒暄了一会儿,朱君止借口只身上京,没有玩伴,虽身揣金银,却也苦闷不知如何玩乐。韩大人趁机推荐出自己的宝贝儿子,让他陪这位出自书香门第,文采出重,好学上进的富家公子乐呵乐呵。

    韩阳有个草包肚子,身板还算结实,但面色很菜,像是纵欲过度的结果。一听说朱君止拿钱请他陪玩,二话不说就拉我们出门了。

    出府的时候,我没见着那个门卫,心里可惜着人家回家了,朱君止捉弄不成了。但刚走到街上,就见有一大群人在看热闹,还有人大骂疯子。我们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一男子全身赤裸着直蹦达!他的手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抓着,边抓边叫着:“好痒!好痒!”满身满脸已全是被自己抓出的血痕!他的脚边还扔着几包药,恐怕是刚从药铺抓药回来,却痒得再也忍不了,当街发作了。

    我皱眉看向朱君止,无声问他:是不是你干的?他抛我记媚眼,回答:娘子真聪明。

    我拉着他衣襟,迫他俯耳到我嘴边,小声训他:“太狠了吧你?快把他治好!”

    朱君止也小小声对着我耳朵说:“为夫的银子这么好拿的啊?一两一个时辰,他得痒十个时辰才算。”

    我无奈又惊恐:“那姓韩的糟老头拿你的绿佛呢?”

    他故作神秘一笑:“娘子放心,为夫谨遵教悔,绝不滥杀无辜。”

    韩阳先是带我们看看繁华街面,各种铺子,接着又带我们上京城最好的洒楼吃午饭。由于朱君止付帐,他也尽点好东西叫,到真像尽地主之谊,一点也不客气。

    朱君止笑嘻嘻随他如何,只是付银子的时候有意让我看下帐单,意思是:看见没?那十个时辰只是小case!

    韩阳吃饱喝足,又说要带我们去见识见识京城最大的妓院——鸳喜楼。他说就连当年铭王爷得势时,也曾在这里叫过姑娘,而且他王府里的小妾还和里面的小倌有一腿。

    我一下子就知道他在说我和程情,一想到那个美丽的老乡,心里不禁有点郁闷。我是恨过他的,也因为他恨过朱君止,可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不自觉地去看朱君止,却没料朱君止也在看我。他又俯耳小声对我道:“当年我是听说这里有个会飞的仙子般的姑娘,才眼巴巴赶来的。”

    被他说“眼巴巴”那三个字时的可怜语气逗笑,我正想说什么,却听一个声音插进来道:“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朱大公子!朱。。。”

    鸨儿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已有一个美艳妓女将手按在她后颈上。

    那妓女十指如葱,甲盖欣长,而且都涂成银蓝色。这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应该是相当流行美丽的,但在这个年月中,看着就有点诡异。

    她冲我们微微一福礼,又对鸨儿道:“妈妈您认错了。那个朱公子是方脸的,眼睛还小,哪里有这位公子俊俏?”

    鸨儿没有答话,只木纳地点了点头。

    那个妓女又道:“这位公子,您和您的朋友楼上请,上面有雅间,胭脂等下再找两个漂亮姐儿上去陪您。”

    朱君止看似满意地点头,对正在挑美人挑花了眼的韩阳道:“韩兄,请。”

    我有注意到,自始至终,那个美艳妓女的手一直按着鸨儿的后颈,而鸨儿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楼上有龟公之类的人物接待了我们,应韩阳要求,按排在最考究的一间雅间里。

    韩阳迫不及待地招来四个美女,其中就有那位涂蓝指甲的。

    那个美妓坐在韩阳怀里,任他放肆地揉弄,一杯杯给他灌酒。另有一美人跪坐在一旁,给韩阳揉肩捶腿。韩阳被伺侯得舒爽不已,要不是因为我和朱君止还在这里,他恐怕就要提枪上马了!

    朱君止身边也坐了两个美人,他是风花雪月的老手,调起情来也熟稔非常。

    我明知这是在演戏,却也不愿看着他们吃醋,就拿了水果什么的低头猛吃。忽然一个香软娇躯袭击而来,我躲闪不及只好抱个满怀。

    抬头一看,正撞见朱君止一脸坏笑:“夕儿,你也尝尝新鲜吧。”

    我恨恨一记眼刀挖过去,把那美人重新推还给他。“公子您也太健忘了,我好男色!”一句话惊得一干人等傻了眼,估计他们还从没见过我这样态度嚣张的仆人。韩阳更过分,刚喝下的一口酒正喷了那蓝甲美妓一脸,气得那美妓葱指乱抖,只恨不得立刻插进他的喉咙!

    可是韩阳大概因为肚里装草太多,完全不知道怀里抱着的是个包着美皮的蛇蝎。他就吃惊又兴奋地看我和朱君止丢美人玩。

    朱君止再次把那美人当沙包一样丢过来:“别怪你主子我,刚才我已问过了,这里唯一的小倌早在两年前就跑了。这女人也不错,你就将就一下吧。”

    我再狠狠把美人丢还给他;“那我也不要!我就喜欢男的,宁缺匆烂!”

    朱君止这回把美人丢到一边,自己扑过来,把我抱到怀里亲吻道:“那你看你主子如何?我可是个男的,不委屈你吧?”

    我用手指在他身上狠戳:“你就陪你的美人吧!不用管我!”

    他抓了我的手指窝进怀里:“这如何使得?她们哪有半点比得过你?”

    那个被扔来扔去的美人何曾受过这等“沙包”待遇,又见朱君止和我大搞同性恋,委屈得直掉泪。

    朱君止被她哭得火了,冷道:“爷是来看你笑,不是看你哭的。滚!”然后又看向旁边另一个美人:“你也滚!”他很少明面上发火,平常时候便是想要杀人,也都笑嘻嘻地下手。可他一旦把怒色摆到脸上,却是连我都怕的。

    两个美人吓得真的“滚”了。手脚并用,片刻也不敢停。

    韩阳也被吓了一跳,不安道:“朱,朱兄,何必叫她们走呢?这是。。。真是。。。”声音里还带着惋惜,只怕他是想说:你不要给我也好啊!

    朱君止示意那蓝甲美姬给他倒了杯酒,自己也倒了杯道:“不瞒韩兄,我见过的美人千千万万,外面那张皮囊早就看腻了的。”说着,他拿酒杯凑到我嘴边。我虽恼怒但也不好拒绝,只好眠一小口,然后迅速他手上狠狠一咬,以求泻愤。

    他笑出来,就着我喝过的地方把酒喝干,然后又在我咬他的齿痕上轻舔,“熄灯上床,只为求身上快活,只是能让人快活到天上的尤物,却不是可凭貌相决定的。”他那舔的动作做的相当诱人饥渴,像是孩子在陶醉于一个棒棒糖。

    韩阳的眼珠果然向我转来,他盯着我好一顿打量,声音里还有些怀疑道:“我还从未试过,莫非男子的滋味真的那么妙?”

    朱君止说:“并非男子就是尤物。不过尤物的滋味,却是言语难以形容的。”也不知怎的,普通的话打他嘴里一说出来,就带着一种别样魅惑,听得人抓心挠肝得痒痒!“这不,连进京赶考也不舍得扔下他,就一起带来了。”

    韩阳口水都要流出来,我看得恶心,把脸埋到朱君止怀里去。

    就听韩阳汲着口水道:“这个。。。这个。。。朱兄才高八斗,连我父亲大人都说您生得一表人才,将来必是朝延栋梁,只可惜现今京里官位多半已满,就算历年状元也只能任它乡知县。。。嗯。。。我素欣赏朱兄为人,定当全力帮朱兄疏通。。。只不过。。。”

    “呵呵,好说。”朱君止再倒满酒,邀他对饮。喝够之后他把酒杯放下,柔声问我:“夕儿,公子平日对你不薄,今日帮公子一把可好?”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可以让韩阳听清楚。

    “不好。”我扭过脸不去看他。

    “怎的不好?一个奴才也忒嚣张放肆!”韩阳不知是急是气,猛拍桌子道。

    我瞪他一眼,就听朱君止道:“韩兄莫要动怒。越名贵的花越难伺弄。尤物自不比一般俗粉可打可骂的。”声音里自有一股冷冽,想他平日里都不曾对我大声,今被别人吼我怎能不恼?

    韩阳被说得一愣,只好静默不语

    别人采花吾采草(完结+番外)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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