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穿越之德妃 作者:背着壳的蜗牛

    3

    姑娘的了。”听着周瑞家的说的话,她冷笑一声。她还真没见过哪户有点儿规矩的人家是先把东西给自己家的人挑选完了才把挑剩下的东西给客人的,又不是打发叫花子。何况她父亲还在呢,就这般轻视于她,今晚再给父亲写一封信吧。

    “倒是叫周姐姐费心了,不过我母孝还未过呢,这颜色……,周姐姐还是去回了姨太太吧。”说着,将红艳艳的宫花和匣子一并退了回去。看着周瑞家的一脸尴尬,贾宝玉又在一旁跟她说起别的,方才解了尴尬。黛玉心里疑惑,当初怎么就觉得他可依靠呢,明明连这种事他都不会去护着自己。罢了,明知道他是个靠不住的,又想这些做什么。

    这么些年,看着贾元春成了贵人,黛玉心里冷嘲,如今不再是贤德妃了,你们以后又如何仗势呢?看着探春入宫,贾家盼着家里能再出一个元春,黛玉面上不显心中却冷笑不已。看着迎春被磨折而死,黛玉更是冷了心肠。

    “林姐姐,怎么倒走神了?”问话的是李尔佳家的姑娘,叫做艾欣,是老太太很是巴结着的人,每次她来都要她们姐妹们陪着说话。

    “没什么,”黛玉一笑,“不过想到,过不几日,我爹爹就要进京述职,心里欢喜罢了。”到时候,自己回林家去看望父亲,希望到时候能躲开这个总说些莫名其妙的怪话的艾欣姑娘。

    这一次,父亲并未早早逝去,想起父亲信中所写,已为自己相好了人家,此次进京便是要先办下嫁妆的。其实她们这样人家的千金,嫁妆是自小就开始备办的,此次不过是先运送进京,顺便买一个庄子做自己以后的陪嫁庄子。据说,那人出身书香世家,为人很是出众,家中也最重教养,他自己也是个上进的,想来自己这一世总要比上一世要好过的。至少,有为官的爹爹,又有了一个弟弟,还有丰厚的嫁妆,总无人能小瞧了自己了。

    而这个时候,艾欣却想着,林家老爹健在,林黛玉身份可是高于薛宝钗的,贾家总不至于舍黛玉而就宝钗了吧?自己这蝴蝶翅膀扇得真远,风力强劲呀。

    心事

    康熙阻止了宫人的通报,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德宛蹙着眉头,一脸烦恼的模样。

    “怎么,刚才你家人来看你,可是为了选秀之事?”康熙口气中有着掩不住的关心。

    “是呀,臣妾那侄女儿,人漂亮端庄,看着很是规矩,绝对是个出挑的,她阿玛又是个老实巴交的,可惜,偏偏摊上汪佳氏那么个额娘,怎么嫁得了好人家?臣妾倒是想帮她,可若没有那个汪佳氏还好办,可现在,臣妾就是想把她嫁个好些的人家,只怕人家还要以为臣妾跟他们有仇,是在报复他们呢。”深知康熙耳目之聪的德宛也没打算隐瞒,若他真的想知道什么事儿,怕也没人能瞒得过他。

    “至于那么夸张吗?”

    “怎么不至于,皇上,您知道最好的报复仇人的法子吗?”德宛想起当年反qynn文流行的时候的一句流行话,具体的话语已经忘了,可意思还记得呢。

    “什么法子?”看她那副贼兮兮的模样,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统路子。

    果然,“就是把自己女儿宠得无法无天,然后把这个养坏了的女儿嫁进他们家,把他们家搅得鸡飞狗跳,才是最好的报复法子呢。我们家芊芊虽然是个好姑娘,但是有那样一个额娘,谁会相信她的好呢?只怕她以后也是个苦命的。”想想他们家当年不就被那个汪佳氏搞的乱七八糟吗?也不知道他们家哪里得罪了汪佳家。

    “罢了,不如朕帮你看看吧,有些关系已经远了的宗室,倒还是有可能的。你呀,别烦心了,明天,朕带你和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还有哈宜呼到外面走走,散散心。咱们呀,微服私访。”康熙看起来心情不错。

    在宫里闷了十多年,好容易得了出去的机会,又是皇帝金口玉言说的,德宛也就不去管合不合规矩的问题,兴致勃勃准备起来了。

    次日早朝过后,德宛带着换了衣服的哈宜呼坐上康熙派来的马车,直直出了神武门。出了门一看,康熙正带着三个儿子已经等在那里了。后头跟着十来个侍卫,不过其他的看不见的侍卫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不过虽然说是微服私访,其实德宛和哈宜呼只能在马车里呆着,不时偷偷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往外头瞧瞧罢了。正经是那几个阿哥在外头蹦得欢。

    正在路上玩得开心,六阿哥却眼尖的看见了前面马车旁的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

    “舅舅!”六阿哥大叫一声,德宛朝那里一看,可不就是她弟弟博启。

    博启见状忙上前打了个千儿,道“三爷吉祥,三奶奶吉祥,几位小阿哥小格格吉祥。”看样子他们是经常在外头碰见了,动作那叫一个顺溜。阿哥、格格在京里到处都是,也没人会怀疑到宫里去。

    康熙摆摆手,随意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哈宜呼是第一次见到博启。她搬回永和宫以后,博启已经七八岁了,便不好再带他进宫,是以小丫头倒是第一次见这个舅舅。

    “博启,和你一起的还有谁?不好好用功读书时间都浪费在闲逛上了。”

    “回爷的话,奴才二哥今日正好休沐回来,奴才陪着二哥父女出来走走,顺便为奴才这个侄女儿准备选秀用的东西。”

    康熙点了点头,就在街头问起博启的功课来,又背又解释的,看样子博启常常被康熙考校,倒是一点儿不怕。博启回答的不错,这点可以从几个阿哥的星星眼里看出来。不过康熙还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恨批了他一顿,又布置下一堆作业,督促他好好用功读书。

    之后,德宛就见到和博启一道的玉启、芊芊和其葳。玉启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木讷性子,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坚毅和勇武,康熙看着他似乎比较满意,点了点头,说:“听说你是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你阿玛到达今天的地步的,这很好,肯上进,据说是个在战场上肯拼命不怕负伤的。我大清需要的就是这样塌实肯干,不怕牺牲的人。”

    得到了康熙的夸奖,玉启显然很是激动,本来就黝黑的脸庞居然也透出红光来,“是,谢爷的夸奖,奴才会继续努力,保家卫国!”

    其葳虽然已经十四,但身体瞧着却不是很强健。据说他自幼身体就弱,不能习武,就只能把心思全用在读书上了。因此,虽头脑平平,但功课还是拿得出手的。康熙也问了他几句,回答的也是中规中矩,康熙倒是也说了句不错。

    这就很能看出差别来了。对博启,虽然回答的很好,但康熙仍是一顿训斥。而其葳,虽然年纪比博启大,答的却只是一般,并不如博启,可康熙却认为不错。康熙是个对外宽松,对内严苛的人,看来他对博启倒是真的比较亲近了。不过也难怪,博启聪明伶俐,之前似乎也见过几次面,想来一定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又勉强算是他的内弟(其实应该是妾弟吧?德宛还不是他妻呢,不过康大大已经刻意忽略这点了。),就真的当他自己晚辈来看了。

    回了宫,康熙很是在德宛面前好好夸奖了博启一番。听到别人夸自己弟弟,她自然是高兴的。看来康熙对博启是看在眼里的了,这孩子以后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看来仕途是不会有多大问题了。

    不过,现在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选媳妇。

    德宛一边感叹着青春易逝,自己居然也从媳妇熬成婆了,一边翻阅着各种资料。

    不过,她操心的只是自己的儿子。这次选秀,她不过挂了名,真正操持的,还是其他几个妃子。

    当然,她也不能只担心自己的儿子。宫里放出的宫女,她跟萨克达氏荐了两个,一个是她身边的侍书,跟了她也有八年了,如今刚□好接班的新人,准备出宫了。新的侍书上来的,旧的就改回了原名,容蕙仙。另一个是承乾宫的齐嬷嬷,曾经也关照过德宛,因为有一手好的推拿工夫被佟佳氏硬留在了宫里。

    而现在,我们未来的皇帝,正思考着一件大事。当然,这事儿跟选秀无关,跟未来当皇帝更没有关系了。他现在想的是,小弟弟该怎么教导呢?

    他亲生的弟弟就这两个,大弟小的时候他没赶上,这个弟弟可一定要教导好了。虽然老六那样也挺可爱的,可万一这两个弟弟都是这样一副德性,一样难缠霸道,那四阿哥准得哭死。所以,四阿哥决定在小弟弟还没有定性的时候先下手为强。一个要把他教导成一个知书达理的恂恂君子。

    虽然四阿哥没有做过老师,可做学生的经验却是丰富的。再说他的课本也不少,找一个初级识字的本子不算什么难事儿。

    不过,十四阿哥还真可怜,不过两岁的孩子,就要受这样的罪了。

    十四阿哥这辈子接触到的第一本书,就是《三字经》。

    说实在话,其实四阿哥实在算不得一个好老师,毕竟他年纪还小,又好教训人。现在书还没开始教,就已经从坐姿到学习态度再到学习目的之类一大串儿的开始了训话。

    四阿哥虽然在平时会刻意压制一下语速,但天性难改,他自幼语速就极快,又是个话唠。十四阿哥一个小孩子,就算一开始还能瞪着眼睛好奇一下,可他这样滔滔不绝下来,谁能受得了?

    于是,在四阿哥终于演讲尽兴以后,拿了课本准备开课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的小弟弟坐在自己腿上,闭着眼睛,打着小呼噜,嘴角还有一滩可疑的印记顺着一直流到自己的衣服上。

    真是太可恶了!小小年纪就如此不敬兄长,长大还了得?

    下次要不要直接给他讲一讲《礼记》,让他明白一下为人当有的礼仪。或者讲《大学》?道德修养也是重要的,还是讲《大学》罢!

    十四阿哥呀,可怜的孩子,从此以后就开始得天天听哥哥嘴里冒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了。

    最后还是康熙无意中来偷听儿子的课程,才赶忙把小十四解救出来:“你倒是能耐了,你两岁的时候朕给你讲《大学》了吗?弟弟字还认不好呢,就开始讲这些,他听得懂吗?”这几天的教学,充其量不过是让四阿哥重新把之前的课程复习了一下罢了。

    康熙也是个好为人师的。马上就摆好架势,要给四阿哥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启蒙教育。

    拿出一本《三字经》来,先开始教他认字。四阿哥在一旁边看边懊恼:明明自己一开始是打算先教他认全了《三字经》的,怎么后来就拐到别的上面了?

    小十四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是康熙得出的结论,太聪明了!虽然还太小,写起字来搞笑得紧,小肉爪爪死命抓着毛笔还是抓不稳,写出的字倒像是鬼画符,但一个两岁的孩子能乖乖听话认字就很不错了,更何况小家伙在他教导的这一个时辰里就牢牢认住了四五个字,让康熙很是自得。虽然还不能写,但能认就是好的,多聪明的孩子呀,比旁的儿子都聪明,一看就是随了朕的。

    而四阿哥却在一旁满脑袋黑线,皇阿玛,您老人家教的这些字都是儿子已经教过他的了。

    秀女1

    德宛以为,自己的儿媳妇在儿子不能去看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应该由自己选的,可谁知根本不是这样,在初选还没开始的时候,康熙就给她扔过来一本小小的薄薄的小册子。看来康熙老大已经自己内定了选择范围了,而且只有七个人选。

    册子里的都是秀女的情况,当然不是每个都能上来。在里面的,有两种,一种是家世不错,品行良好,温柔贤惠,可以做皇子嫡福晋的那种;另一种是家世稍逊一筹,但品格温良恭顺的,可以做皇子的侧室。德宛越翻越吃惊,几乎要冲到康熙面前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锦衣卫、东西厂之类的东西了。一个秀女平时的表现,脾气性格,为人处事,还有他的亲戚族人,竟然统统记录在案。德宛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个册子,当然她也不敢问,不过对自己可是有了大帮助了。

    德宛有时候还会想,自己身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特务存在?康熙这样是为了敲打自己还是为了别的?

    不管康熙是出于什么原因,从此以后,德宛行事、说话都注意了很多。当然就算有什么小手段也再也不敢随便使了。特务呀,太可怕了。

    当然,这种能够获得特殊关注的秀女自然只有少少的几个,毕竟特务机构应该是做大事的,这种调查秀女的事情不过是特务们顺便的任务吧。

    其中,最得她注意的有两个。

    一个是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秀龄,一个是知府李文烨之女李蓝芝。

    特务们对秀龄的评价是“为人温和恭敬,勤俭孝顺,朴素端庄,友爱兄弟,曾于某日如何如何……”反正就是好话一堆啦。

    再看对李蓝芝的评价“貌美,恭顺,行事端正,为人简朴,具体如何如何”看起来就是一个做小妾的命,还是一个规矩老实的小妾。

    而且,她们出身在本类秀女中都是中上等级的,既不显眼,又不跌份儿。

    康熙对她的眼光也比较满意,说等到正式选的时候再好好看看。

    初选的这一天到了,乌雅家的两个秀女芊芊和云芳就着落日余晖上了门前的小骡车。长辈们焦急的看着,暗自担心。

    芊芊和云芳是自德宛以后乌雅家最出色的两个女儿,是她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将近十年的栽培,就看这几天了。

    芊芊之前进过宫,见过皇帝后妃,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害怕了,可是,这时她仍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在宫门前下了车,天已经黑了,芊芊和云芳惴惴不安地等在原地,听着太监们的要求按旗排好。

    这时,一个小太监问,“有没有宫里娘娘们的亲眷?”

    芊芊和云芳走出队列,承受着背后一束束炽热的目光,走进神武门,到了御花园接受阅看。

    初选通过是很正常的。芊芊和云芳在经历了难言的困窘之后,心情很是低落。然而看看别人或是泛红的眼眶,或是暗地里咒骂那些傲慢无礼的老太婆,两人再想想那些验身的老嬷嬷对她们那略带谄媚的招呼,顿时发现,原来背后有人真的太方便了。

    而且,她们回的也要比别人早。当夜就回到家的两人,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爬起来。不过,当她们在下午听说其他秀女们这时才归家的时候,顿觉浑身疲惫竟都不翼而飞了。

    待到复选的时候,上三旗的住在了储秀宫,芊芊和云芳跟着同一旗的进了储秀宫。宫门前站了四位宫女,芊芊认出其中那个自称翠蕊的正是那日到永和宫时恰见过的,那翠蕊姑姑也微不可察地冲芊芊点了点头。芊芊想,这翠蕊想来应该是永和宫的人了,便略略放了一点儿心。

    幸亏姐妹两个分在了一间屋子,两人收拾好了东西,这才相对松了口气。

    坐了一会儿,翠蕊又专门过来一趟,说是德妃娘娘传的话,别太相信别人,一定要小心谨慎,把自己的东西看好了,千万别被人做了手脚,别人递给你的东西也别吃别用,吃的水也不要用宫女们去打,最好自己提回来,虽然麻烦,但却更安全。平日里要谨言慎行,不可多说一句,多行一步,万不可张扬,凡事务必谨记端庄平和稳重大方,必要时候,宁肯忍一忍也不要和人起争执,所有秀女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呢。

    这话一说,刚刚才安了些心的两人又把心高高挂了起来。看来只要一日还在宫里就一日不可松懈,万一真的出事了,德妃娘娘这远水也未必解得了近火。

    此后,除了宫中分下的饭食,其余物事两人都亲自打来,从不假他人之手。平日也不和别人多言语,有话也只两人时候悄悄说。只隐约听说有人突然病了伤了的,心里怀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之后行事更加小心,轻易不肯得罪人,也不肯跟人亲近,只一副温润又疏离模样。便有人传出话来,说乌雅家的两个秀女很有些德妃娘娘的品格。

    她们的复选是在体元殿进行的。她们等了不久,荣妃就到了,荣妃前脚到,后脚德妃、宜妃、惠妃和贵妃也顺次到了。

    秀女们很是好奇,有的忍不住偷眼向上看去。只见眼前一片光耀,众妃们打扮如神仙一般,让秀女们眼睛都险些晃花了。再一看,个个面上严肃,一股庄严肃穆之气扑面尔来,倒把她们吓得忙垂下头,再不敢动弹。

    复试不过是考考才艺,芊芊做了针线,云芳弹了古琴,因都是自小特意训练出的琴棋书画女红中馈皆上等的,自然也让众妃看着满意了,就都留下了。

    德宛倒是看得有趣。这些秀女中,有些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紧张,却是出了好些的笑话。德宛纵然是最端得住的,也有几次险些笑出生声来。比如宜妃,素来是想说就说想笑就笑的,倒是笑了不少次。

    晚上,康熙来德宛这里,闲谈中问起选秀的情况,德宛笑着说:“臣妾看呀,今日阅看一过,只怕明天宜妃就要让皇上认不出来了。”

    “哦?”康熙挑挑眉,“怎么回事,难道有秀女居然敢冲撞宜妃?怕不能吧。”

    “臣妾看呀,那些小姑娘们该是怕臣妾们看得累了,特意孝敬给臣妾们几个笑话以博臣妾们一笑呢。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宜妃今日笑得最多,明日不知道能少个几岁呢,万一小太多了,皇上可不是要认不出来了吗?不过呀,平日里虽不是没见过宜妹妹笑,却不知道怎么的,今日见宜妹妹笑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灿若春花了,今天这些孩子们能博宜妃一笑,也是她们的功劳了。”

    “是呀,这些日子,为了十一阿哥,宜妃确实是憔悴了不少。”想起最近常常生病的十一阿哥,康熙的心情也不免有些黯然。

    “十一阿哥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而且又有皇上这么关心他,他这么孝顺的孩子,定然不会舍得让皇上失望的。只是臣妾想着,宜妃妹妹最近心力交悴,皇上还是多去看看她的好。”

    “德妃,你可真不愧朕亲封的德之一字,真是大度贤惠哪。”康熙虽然笑着,看起来很温柔,可德宛却突然觉得有些阴冷。

    “哪里关贤惠的事了,臣妾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当初六阿哥病歪歪的时候,臣妾真是害怕极了,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确定他还活着。尤其是二十四年五月的时候,本来看着已经好多了的他突然间昏昏沉沉,多少次太医都说他可能会扛不过去了,那整整一个月,臣妾都不敢离开他,生怕一个转身,孩子就真的离我而去了。可能是臣妾的祈求打动了上天,臣妾的六阿哥才真的回到臣妾身边了。想想现在他那一副霸道脾气有时候即使觉得不妥想让他改掉,可一想到他是臣妾失而复得的宝贝,就忍不住继续去宠着他,硬是宠成现在这副让人头疼不已的性子。”想到当初的几近绝望,德宛眼中还是难以抑制地湿润了起来。

    “是呀,还有当年四阿哥八岁时候得了痢疾,朕还记得你和太皇太后急成什么样子,做父母的,哪能不时刻挂念着自己孩子的。”看着德宛,想起当初为了六阿哥和四阿哥的病,偏偏两个都病在了同一年,一个在五月,一个就在六月初,直把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狠狠折腾了一场。再想起十一阿哥,康熙就觉得心里怜惜起来了。印象中这孩子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健康,不过六阿哥能好好长大,十一阿哥一定也可以的。

    德宛也记得,康熙二十四年,康熙出巡塞外。初八日,他接到奏报,得知八岁的胤禛染患痢疾,决定立即回銮。他昼夜兼程,初九日上午赶回京师,亲自安排对四阿哥的治疗事宜,并且一直在身边安慰太皇太后和她,直到十六日,胤禛的病已经痊愈,他才再次出巡。这也让德宛知道了康熙对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疼爱。那次因为之前担忧照料六阿哥,身体一直虚弱,六阿哥身体痊愈了没两天,四阿哥又病了好些天。这两个月,为了这两个孩子,德宛几乎没有哪一个晚上能安心休息,恨不能时时刻刻贴在孩子床边儿上,结果,四阿哥痊愈之后,她自己倒是结结实实大病一场,让那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很是愧疚了一场。

    秀女2

    最后,这天晚上,康熙还是去了宜妃的钟粹宫里安慰宜妃去了。毕竟生病的是自己的儿子,忧心忡忡的是自己喜欢的小老婆,不过去看看确实有点儿悬心。

    德宛不知道康熙是怎么安抚这么些日子都难见笑颜的宜妃的,反正她是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神采奕奕去看儿媳妇了。而且,第二天看到宜妃的精神也好了许多,面色红润,笑声也多了不少。

    昨天阅看正黄旗的秀女的时候,是有看到乌拉那拉氏的,相貌虽然不甚出众,但看起来也是端雅大气的好姑娘,声音清亮,字体庄重,举止也沉稳规矩得很,怎么看都觉得很适合给老四压压性子。老四的性子实在是有些急躁,况且这一世康熙又没有压着他,只靠那四字条幅不知道能不能让他稳重一些。

    今日又看到了李氏。李氏是汉军镶白旗的,容貌确实娇俏,一出场就把周边的秀女都比了下去,就连有些妃子都皱起了眉毛,眼带防备。李氏声音柔和,面上带着恭敬和谦卑的笑容,做的针线也很是出色,针脚细密、颜色鲜亮、图案喜庆又不出格,很得了德宛的好感。不过,德宛记得康熙给她的资料里写着,李氏最擅长的是弹琴唱歌,据说歌声婉转,琴声悦耳,每当她在家里弹琴的时候,下人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在一旁听呆了(不知道这些下人们是不是在拍马屁)。但是,今天她舍弃了自己最拿手的才艺转而显示自己的女红,看来她倒也是个聪明的姑娘。

    说实在话,虽然德宛觉得乌拉那拉氏沉稳的性情更适合做嫡福晋,但她却更喜欢李氏一些,看着这个娇娇嫩嫩的漂亮小姑娘,让她的心情很好。

    选秀到最后,留了牌子的不过几十人,其中还有几个年纪尚幼,今年刚满十三的,便被先行送回家,待下一次再行阅看。

    德宛明里暗里也派了些人监督着自己看中的几名秀女,决意从中选出最好的给自己儿子。四阿哥见自己额娘对自己亲事这么兴致勃勃,虽然一开始还有些羞涩,但也禁不住每次自己请安时都要被拉着念叨一顿,直把他说得浑身发冷,脑袋发晕,耳朵发疼,眼睛发直,舌根发颤,手脚发软,以致最后到了见了永和宫的人都想绕道走的地步。结果这段时间他只得每天五更(三点到五点,那时德宛一般还没起身)的时候去永和宫给自己额娘请早安,以求个互不碰面,免得再被抓住念叨到头昏脑胀想夺路而逃。

    德宛被四阿哥瞬间变身“报晓金鸡”的行径气个倒仰,这死孩子,这招可真够绝的,自己就是想抓着他念叨都不能够了。不就是嫌自个儿妈罗嗦了吗,老人不还有句话叫“儿不嫌母丑”吗,你倒有胆子先嫌我了!你以为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掉十五,我让你跟我捉迷藏,我不呕死你我就不是你亲妈!(你本来就不是人亲妈,人亲妈早死了多少年了,连身子都让给你了。)

    于是,四阿哥这天按例起得早早来到永和宫请安,还等着像往常那样等着守门的说一声“娘娘还没起呢”就转身去上书房读书去。

    这次,守门太监郭英却笑着说:“四爷,娘娘就在里面等着您哪。”说实在话,郭英这次是真的很兴奋了,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高了八度。

    四阿哥还照往日那般,装模作样的带着一副不胜遗憾的表情说道“既然这样,爷就不打扰额娘休息了,你跟额娘说一声……”话没说完,四阿哥先愣上了,“郭英,你刚刚说啥?”他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刚才肯定是他听错了,额娘肯定还没起身呢,肯定是听错了!

    郭英憋着笑,硬摆出严肃模样来回道,“四爷,奴才刚才回您话说,娘娘已经起身了,正在里面等着您哪。”

    好似一道晴天霹雳直劈到自己头上,四阿哥顿时傻住了,暗道,怪不得今早起身的时候眼皮子直跳呢,原来应在了这个地方。

    尽管心已经慌了,可还是尽力做出一副乖宝宝模样,四阿哥一步一步蹭了进去,只恨时间过得太快,又恨永和宫实在太小,最后还恨自己腿脚太长了。

    德宛正坐在座上,看着四阿哥憋出来的一副可怜劲儿,冷笑道,“早些时候,就有人回了我,说是四阿哥已经来了。结果呢,你自己算算,从永和宫门口到这儿你走了多长时间。你是第一次来吗,居然还能迷路?还是说,本宫这永和宫里全是山高水险,住满了豺狼虎豹,把我们英勇无畏、胆大包天的四阿哥,都给吓住了?我当初何苦生下你这个讨债鬼,我就是生一叉烧都比生你强!生了叉烧还能顶饿呢,生了你有什么用,你说说呀,除了气我你还有什么用?”

    四阿哥一听,知道额娘真的气得不轻,脑中就想起上一次额娘迁怒他们一众兄弟姐妹的事情来,顿觉身上如同发了洪水一样,那汗珠奔流直下三千尺,直把四阿哥淹了个透心凉。此时哪还敢多言语,只能反复说着“额娘息怒。”

    结果,之后赶来请安的六阿哥悲摧了。请安的时候额娘不但没有和从前一样抱抱摸摸,只是狠狠瞪着他说了什么“现在心疼有什么用,过个几年不定又一叉烧,你自去罢”,结果六阿哥一头雾水傻乎乎出来了,却非常不幸的被早就在宫门外守株待兔的四阿哥一把拎住了。

    六阿哥看着自己哥哥那张酷似母亲的漂亮脸孔扭曲狰狞到不象样,从精神到肉体都冷汗直冒,就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肯定没好事尔,不若先下手为强,便抢先开口道:“四哥,你不开心吗?”再配上一副标准的关心表情,真是一个好弟弟呀,六阿哥从不吝于自我表扬。

    “你看呢?”自己的表情已经够郁闷了,他居然还问。

    “四哥,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弟弟开心一下?”

    四阿哥可绝对不会漏听了什么,眼神一凛,六阿哥忙道:“是开解,是开解,有啥不高兴的,说出来弟弟给你开解开解嘛。”

    哼!想看爷的笑话?没门!四阿哥那两瓣漂亮的薄唇只是轻巧的上下一碰就直接把六阿哥砸到了世界末日。

    “小六,来,陪你哥哥我到御花园看看去,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就一天,从现在到太阳落山。反正三年以后你也要经历一次,就当给你积累经验了。看哥哥对你多好,咱们同甘共苦啊。”不是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皇阿玛爷不敢找,你这个小崽子总得跟你亲哥哥一起亲香亲香吧?反正皇阿玛说了的,他最喜欢兄弟感情好了,你就陪着哥哥感情好一次吧。以后有了什么好事儿,哥哥也不会忘了你的。

    六阿哥在心头狂呼,哥呀,我可是你亲生到不能再亲生的弟弟了呀。现在可是七月天哪,你柔弱可怜的弟弟在太阳底下呆一天,你也不怕你亲弟弟被烤熟了吗?你于心何忍?再说是你选老婆,关我啥事儿,从没听说过哥哥选老婆还要弟弟把关的吧。可惜反抗无效,这可怜的孩子,就这样哭天抢地的被自己亲哥哥拖走了。一边被拖着一边还怒瞪着自己带来的小太监,没看见你主子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吗,还不来帮把手,一看就不是什么忠仆,等爷获救了,有你们的好看!小太监们也只能装看不见自己主子的惨状,唉,摊上这么一主子,他们容易吗?

    哎,其实这怪不得别人呀,守门的郭英一边同情着这位小爷,一边想着,谁让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每次碰着了四阿哥就变成没脾气了呢?

    哈宜呼和噶卢岱坐在一旁,小天使一般的模样,问着德宛,“额娘,一定要四哥哥顶着太阳吗?那多晒呀。”她们曾经看见过在中午顶着太阳送东西的宫女,回来以后脸都是红红的了。

    “没关系,男孩子和你们女孩子不一样,女孩子要娇养,男孩子则需要不断的锻炼。”德宛连头都不抬一下。

    哈宜呼和噶卢岱顿时对自己的性别无比满意了起来,“可是中午的时候,外头太阳一定会晒得受不了的,四哥哥真的没事吗?”连一旁装乖宝宝的十三阿哥都很是附和的点了点头,而十四阿哥呢,还张着大眼睛懵懵懂懂看着大家呢。

    “没事的,男孩子需要的不只是不断的锻炼,还需要磨练。他就是块儿铁疙瘩也得给我磨出根针来。”德宛才不相信那家伙真的会傻呼呼的做这等傻事呢,就算想使个苦肉计也会等发现了“敌情”以后才使的。如果他真的那么老实的话,她可能还不敢这样罚他呢,毕竟这样偷看秀女可实在不合规矩,若不是因为知道康熙今年没打算再做新郎,她也没胆子说这样的话。

    两个小姑娘齐齐一抖,脑中不期然出现了铁疙瘩和针的对比,顿时对四阿哥抱以了无限的同情。一旁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也猛的扑倒叠到了一起,暗道自己要是一辈子不长大就好了,再一看两个姐姐对他们那饱含着怜悯和幸灾乐祸的目光,顿时恨不能回娘胎重新做人去。

    德宛见女儿似乎还想张口求情,立刻毫不留情的打断,“好了,别求情了。再求情,小心我让你们和老四一起同甘共苦培养兄妹感情去。”

    噶卢岱看了看手中捧着的绿豆汤,想想外头的大太阳,果断决定跟哥哥暂时拉开距离,先保全自己最最重要。她转转眼球,甜笑道,“额娘,人家没有要给哥哥求情,只是奇怪,要是四哥哥不是铁疙瘩而是木疙瘩怎么办?”想起四阿哥那榆木脑瓜,小丫头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四哥哥就是根木头。

    德宛也觉得没错了,对呀,这个死孩子,对着即将到来的人生四喜之一还能这副德行,真是没有半点浪漫细胞,可见是根木头无疑了,“好吧,如果他是木头疙瘩,额娘也不好勉强他非要变成针,那就牙签吧,把他这木头疙瘩磨成牙签也成。”

    两个小丫头缩了缩脖子,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得罪额娘。想着求情是不行了,只能在心里默念,四哥呀,不是我们没义气,实在是我们自顾不暇呀。你可不能因为我们这次的小小过失而记恨我们,以后不给我们买好玩的东西了,这可是绝对不行的。否则,我们一定会在你背后给你告黑状的。

    正午时分。

    “石嬷嬷,你确实看清楚了,他们一直在太阳底下观察那群秀女?”德宛眼睛直直盯着石嬷嬷。

    “是,奴婢确实看清楚了。”石嬷嬷坚持自己看到就是两个阿哥受苦受难的情形。

    “真的吗?”德宛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是。”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石嬷嬷还是点头称是。

    “罢了,大中午的,叫他们回来吧。”德宛想了想,得,还是顺应民心吧,毕竟是自己儿子呢。

    石嬷嬷领了命,快步走了出去。真是的,既然也心疼孩子,何苦这么折腾人呢?石嬷嬷在心里碎碎念。孩子们几乎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儿长大的,看他们那副可怜样,石嬷嬷的心呀,真是疼死了。

    这时候,四阿哥和六阿哥正躲在御花园假山洞里,一边享受着石嬷嬷方才送来的冰块儿和绿豆汤,一边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秀女。

    “看,四哥,你看那个,是我今天到目前为止见到的最能看的一个了。四哥,你说额娘真的会让你娶这群丑八怪里的一个呀?真可怜。”六阿哥暗暗下定决心,要是等自己长大了,皇阿玛和额娘要是准备给自己塞这种丑八怪,他就算撒泼发疯,哪怕是在地上打滚都一定要拒绝的。

    这个小六,嘴巴真恶毒。虽然真的看不出几个能看的,但也不能说人家是丑八怪吧。真的丑到那样地步的,早在初选时候就撂牌子了,剩下的这些,至少不会长得太吓人的。四阿哥腹诽着,看向六阿哥指的方向。嗯,不错。尤其是在看了一上午丑女之后,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了。

    这哥儿俩,都是视觉系生物呀。

    成婚

    秀女们呆在宫里的时候,时常有各宫的娘娘们会宣些秀女到自己宫里去,一起说说话,也好就近观察一番。不过德宛却什么都没做,不是她不想,而是因为她被罚了,也就没了精神看那些年轻小姑娘。

    说来也是她倒霉。她罚了四阿哥的那天上午,正是康熙答应带几个儿子出去走走的日子。结果呢,康熙和五阿哥在宫门口等了老半天都没见人,正往外冒火呢,四阿哥派来的人到了。

    康熙一听,得,自己俩儿子都被扔御花园受罚去了。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因为自己这次没打算再添新人,反正从江南带回来的美人还没吃腻呢,也就没有了自己的女人被人偷看的自觉。况且,康熙觉得,少年心性,虽不能沉迷女色,但也不能跟老四这样,听了女人的话题就想跑吧。

    只是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情况,就不能装没听说。于是,回宫后换了衣服就直奔永和宫,把德宛从头挑到脚,又从脚剔到头,充分让她见识了一下遗传的神奇:怪不得老四是个话唠呢,原来源头是在这里呀。当然,她可没想过看,自己也是那种不话唠则已,一话唠惊人的品种。

    好吧,德宛已经欲哭无泪了,就算本人没敢想做什么十全十美的女人,但也还不至于像老康说的这样一无是处吧,不就是心疼我罚了你儿子呗,至于吗?

    然后,在下午的教学时间,德宛再次被康熙数落得好象脑子还不如蚂蚁大。

    德宛悲愤了,我当初发哪门子疯呀,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没有职业道德和职业技能的家庭教师。难道你不知道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吗?tnnd,你老康头自己不会教学生还敢怨学生不聪明,想当初念书的时候她还从没出过全班前三名呢!再说,既然我都这么傻了,你还跟我腻在一起干啥,没听过啥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可惜,老康似乎并不满足于单纯的精神凌虐,到了晚上德宛再次体会到了被军用大卡车故意的、狠狠的、再三的撵过的可怜的小小自行车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德宛必须承认,体罚对她来说更加起到了长记性的作用。第二天,康熙精神抖擞的起身由宫女们伺候着穿衣,德宛瘫在床上,连指头都不是自己的了,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濒死的老狗,只剩喘气的劲儿了。

    眼睛恶狠狠盯着某康雄赳赳气昂昂跨出永和宫的背影,德宛狠狠咬着呀,就好象嘴巴里咬着的就是某康的肉。

    呜呜,德宛在心里哭泣。你也不看看我都多大年纪了,都快当婆婆的人了,哪里禁得起。你要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虐待狂倾向的话,尽可以去找那些承受力更好的年轻美女呀,何苦来折腾我这老胳膊老腿儿。

    能让素□美的女人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勇于并且迫不及待的承认自己老了,康熙大帝呀,真的太不简单了。怪不得你被人成为是“千古一帝”呢,果然不同凡响。

    然而,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是康熙在前朝没有骂够人,一身王霸之气没有发够了,回到后宫一看,最能显摆自己王霸之气的地方就是永和宫无疑了。

    于是,接连几天,永和宫都是一副口水共长天一气的景象,而德宛也都处在头昏眼花、四肢无力而又火气蹭蹭蹭往上冒的状态中。

    “我就是傻子,行了吧?你既嫌我,又何苦来我这儿找不痛快。反正我老了丑了,让你看不顺眼了,还不如去找那些年轻漂亮会讨你欢心的去!”

    终于,有压迫就有反抗,因为没背熟康熙老师的指定篇目而再一次被唾沫星子洗脸的德宛暴发了。

    装喷泉装得正乐呵的康熙老师被她这一声反抗惊得一口水噎在喉咙里,险些没背过气去。在兴头上被打断,哪里能高兴得起来,康熙老师决定表现一下自己的师道尊严,化身喷火龙,让这个后进生尝尝啥叫水深火热的时候。哪知这时候却看见德宛同学一脸委屈,两泡眼泪,无限哀怨的看着他,便霎时熄了火。再想一想,其实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儿刻意挑刺儿了吧,如此一来,理就又短了几截,气焰就又矮了几分。

    说实在话,看德妃这样子,康熙自己也有点儿不忍,再看她那神情,不就是等人哄的撒娇模样吗(康老师呀,年纪还不太大呢,咋就老花了呢?您哪只眼看出她是等人哄的撒娇模样啦)?可待要哄哄她吧,似乎又没学过这门课程。从来都是别人哄他的,哪里轮到他哄人了,只能站在一旁搓手跺脚干着急了。

    其实德宛在暴了那么一声之后也悔之不迭,都忍了这么多天了,怎么硬是破功了呢?心里不是不害怕的,毕竟帝王之怒,可不是顽的,自己这么驳了他面子,难保不会生气。只是再回想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悲惨境遇,每天受尽摧残,还要面对接连而来的美女眼刀,便觉得一口气硬生生顶在了喉咙口,原本打算服软的话就只能委委屈屈被这口气顶在下面出不来了。

    偷眼一瞄,原来康熙没发怒呀。这么一来,架子更得端起来了。

    最终,郁闷的康熙只能坐在德宛身旁,身子往德宛这边儿挤挤再挤挤,一手拍抚着德宛的肩背,干巴巴的说:“罢了,背不下来就不背了,又不考状元,再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正合了你的封号。”

    一把大大的梯子搬到了眼前,德宛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正好扑哧一笑,就顺着坡下来了。

    最后,乌拉那拉氏秀龄被指给了四阿哥做嫡福晋,李氏蓝芝被指做了四阿哥的侧福晋。李氏比乌拉那拉氏先进门两个月。

    而德宛的亲戚里面,乌雅氏云芳被指给大阿哥做了侧福晋,乌雅氏芊芊也指给了远房宗室里一个二等镇国将军做正妻。

    对这样的结果,乌雅家很满意,德宛却很悲摧。为毛云芳要跟了那个大阿哥呀,那个最后被了二十多年一直关到死的皇子,难道意味着云芳也要被关到死了?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云芳,但好歹是自己侄女儿,还是心疼的。德宛有点儿后悔没有跟康熙说一声,他们乌雅家的女儿不嫁皇子。

    四阿哥同样也觉得自己很悲摧,尤其是在揭下自己侧福晋盖头的时候。

    看着自己的侧福晋正是那天见过的,小六说的那个最能看的一个。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娇嫩的樱桃一般的嘴唇,望向自己的时候,面上还飘过丝丝红云。眼睛水汪汪的,不时偷瞄自己一眼,被发现后就会又羞又恼垂下头去,真是可爱极了。李氏的皮肤细细滑滑,摸起来舒服得让人不想放手,想着这是自己的女人,血气方刚的四阿哥心里顿时痒痒开了。

    不过一想到额娘之前唠叨了不知道几百遍的话,四阿哥挫败的垂下头,咬咬牙,对着李氏挤出一句话来,“先休息吧。皇阿玛和额娘之前说了,要等爷满了十五岁再圆房。”都已经娶了媳妇的人了,可四阿哥这时候觉得自己一点儿不像哥哥们说的那样,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自己这不还得乖乖听阿玛额娘的话吗,跟小时候一样。可是,想要不听额娘的话,展示一下自己的男性本色,却无法不想到额娘那张嘴巴。他简直无法想像,平日里挺安静的额娘怎么就能那么啰嗦呢,难道是把平日里的口水都积攒起来直接往自己脑袋上砸?

    李氏悄脸顿时一垮。之前家人曾说的话再次飘过,她的好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蓝芝呀,要记住,你可是比嫡福晋先进门两个月,你一定要趁着这两个月把四阿哥笼络住了。那个福晋是个小孩子,你只要面上顺着她,哄着她就是了。你呀,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四阿哥和德妃娘娘的身上,一定要让娘娘和四阿哥都喜欢你,记住了没有?当然,一定要早早生个小阿哥,只有这样你才能站稳了脚跟。”

    可是如果等到四阿哥十五岁才能行房的话,自己的优势不就全都没有了吗?那时候,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可乌拉那拉氏却是最明艳的十六岁。想到这里,李氏决定要趁着这两个月,先摸清楚四阿哥的习惯,让他知道自己的温柔体贴。至于保养自己的方法,宫里最不少的就是这个。只是,想到刚才看到的四阿哥的面容,比自己还要好看,就小小沮丧了一下。但是又想到父母之前打探到的敌情,那乌拉那拉氏相貌一般,很不如自己,便又恢复了一点儿自信。

    第二天,四阿哥一起身,就看到已经穿好衣服的李氏站在床前,笑如春水,眼泛波光。

    “爷醒了?”那软软的声音,一丝丝的钻进他心里去,四阿哥第一次知道了福晋和宫女的不同。

    接着,李氏殷勤又亲近地亲手服侍他着衣,又将一个新的荷包系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四阿哥看向李氏。

    李氏顿时俏脸微红,如桃花般粉嫩诱人。“是妾身新做的。”说罢,两弯秋水扫过,硬生生把粼粼的波光扫进四阿哥心上。

    四阿哥也偷偷红了脸,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软绵绵滑腻腻的,轻声说,“走吧,该给额娘请安了。”

    儿子初次成婚,德宛早早就睡不着了。只能起身,精心的打扮了自己。

    看着镜子里那张精致的脸,德宛很自恋的想着,就我这副模样,在儿媳妇面前一站,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以为我是老四他姐姐呢?

    在乾清宫里被康熙训完话以后,四阿哥带着李氏来到了永和宫。

    才到厅外,就听到里面有孩子唧唧喳喳的声音,李氏听到一个声音说,“我见过的,这个小嫂子应该是那批秀女里最好看的了”,心里顿时一甜,想着,这应该就是四阿哥的弟弟六阿哥了,据说是个霸道又受宠的,一定要跟他打好关系。

    不过可怜的李氏,她不知道,六阿哥所说的好看,不过是相比较而言,而比较对象还是那一群他心目中的丑八怪。

    四阿哥和李氏进门,德宛正好刚刚从里间出来。李氏一看,顿时看呆了。怪不得四阿哥那么好看,原来是因为德妃的缘故,只是德妃比四阿哥多了几分柔和温婉。再一看旁边一溜漂亮的小叔子小姑子们,顿时压力剧增。

    两个月后,四阿哥迎娶了他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容貌不过中上,比不过李氏。正值慕少艾的青春岁月的四阿哥自然就不是很欢喜。再说性情,李氏对他关心备至,总是端着笑脸,温柔可亲,偶尔还撒撒娇,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状来,怎能让他不喜欢,就是现在不能把她一口吞下去可亲亲碰碰占占便宜也是好的,而乌拉那拉氏,他以前就是见过的,知道她是艾欣的好朋友。那艾欣他不喜欢,作为艾欣的朋友,自然也喜欢不起来。何况乌拉那拉氏听说德妃喜欢规矩端庄的女子,便硬生生憋出一副端庄沉稳模样来,才十三岁的女孩子就显得老气横秋极了。这样一来,她的神情举止倒有几分像四阿哥之前的养母佟佳氏,都是一副守规矩的木偶样子。若是那另一个时空,思念养母的四阿哥可能会喜欢乌拉那拉氏这样像佟佳氏的姑娘,可惜现在四阿哥和佟佳氏虽然远不是形同陌路或是针锋相对,但也没有剩下太多情分。本来佟佳氏去世以后,四阿哥也就刻意遗忘了很多和她的矛盾,但是现在看到一个酷似佟佳氏的乌拉那拉氏,心里却不期然的想起了佟佳氏的坏处,原先那一丝的怀念也暂时又被尘封起来了。

    德宛也发现了这一点。原本跟佟佳氏就有些不大对付的她自然也不乐意常见到像佟佳氏的人,此时便后悔为什么不仔细再观察观察,又恼恨康熙那时的“体罚”让她不能再多看看秀女的性情。索性乌拉那拉氏态度恭敬,却又让德宛心里舒服了点儿,罢了,看她以后吧。若是个孝顺的,能帮四阿哥的,也就是个好媳妇了。

    七夕

    在到了永和宫半年以后,探春终于脱离了挨训斥的伺候姑姑的生活。有的时候,她也会疑惑,自己到宫里,究竟是伺候主子的还是伺候这些个姑姑的。

    探春是汉人,在宫里,伺候太后、后妃、格格的宫女,是轮不到汉人的来做的。她能得这么个好差,其实也不过是机缘罢了。这些她在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知道自己的到来肯定让不少人看不惯,她硬憋着性子给她们伏低作小,不停手的伺候她们,认打认罚,好容易熬了这么久,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拧坏了多少帕子,才总算得到了旁人的认同。香橼也看着探春规矩学差不多了,就让她开始近距离伺候小主子。

    第一次到小主子跟前当差,探春很是重视,特地换了新衣裳新鞋子,连头绳都用了新编的,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务必一头发丝儿都不乱,才堪堪放下了心。

    她见到小主子的第一面时,那个尊贵非凡的女孩子正闹着要吃冰镇荷叶粥。这时已是八月,天气渐凉,早已不是吃这个的时令了,大家谁敢给她乱吃东西。探春亲眼见着那个倔强的,有些任性的女孩子,那个谁的面子都不卖,连奶母的劝都不听的小格格,竟然在香橼姑姑轻声慢语一番之后,就乖乖听话不再闹了。探春看着香橼的眼神就变了起来,这样的宫女,怪不得大家都敬着她,巴结着她,谁都不敢不给她面子。这样的宫女,比那些不得宠的主子还要被人高看一眼的。

    当德宛第一次看到噶卢岱带着探春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年七月了。这时候的香橼已经被放出了宫,探春也取代了她的地位,成为了噶卢岱身边的大宫女,很得噶卢岱的喜欢。

    德宛很是打量了探春一番,变化真是不小,现在的她,看起来真是恬静多了,举止也从容端庄,说话也总是轻声慢语,面上也没了刚来时的惶惶之色,看起来很有风度,宫廷真是个改变人的地方,居然能把玫瑰花上的尖刺都磨平了。

    “今儿七月初六了,你们可都准备好了?”德宛笑着问身边的宫女们。这乞巧可是宫女们最喜欢的节日了,女儿家的心事也只有这个节日可以宣泄一下。当初德宛做宫女的时候,一年中最欢喜的记忆就是七月七了。

    “谢主子悬念,奴婢们已经备好了,今儿午间就去晒水。明儿午间奴婢们可要请主子赏脸去瞧瞧呢。”一众宫女们都喜笑颜开。

    用完午膳后,德宛在永和宫里遛弯儿,顺便瞧瞧她们晒的水。每个宫女都晒上三四碗水,放在几个长几上。碗必须得干净,不能有一点儿的油星儿或是沉淀,放在廊檐下面,一丝尘土都不能沾上。每到这个时候,小太监们总要帮着这些宫女们看着水碗的,一般要看到初七,直看到水上晒起了水皮方好。

    “明儿呀,你们就好好松散松散,找要好的小姐妹一起顽去吧。”七月七是难得的上头不加限制的日子。往日里不得了主子吩咐,这些宫女们是不得擅自离了宫室的,更不要说像小说里那样随随便便就到别的宫里去逛了,有句话叫做“离开宫门,打死不论”,就是得了许可也必须得二人同行,从没有单独行动的道理。之前有个刚进宫的小丫头想从钟粹宫去别的宫看小姐妹,没经过许可,就直接被打死了。就是碰上个心善的主子,也断不会留下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奴才,就是不打死也会被赶出去。

    到了初七的偏晌午,宫女们都要丢针看影,都拉了德宛给她们评判。德宛也乐得陪她们乐上一日,便索性纵了她们疯耍。

    晴雯年岁大了,也有些年头不玩这个了,这个时候就总是她给下面的宫女们做评判。中午饭后就是遛弯的时候,遛到了晒水的地方,有一个缸是专给德宛备的。当然德宛这时候已经不乞巧了,可宫女们却也要借这个机会来讨她的好。晴雯一使眼色,清霜就洗了手,向天磕三个头,意为替主子求福。之后把针放在水面上,针尖朝北,针孔向南,要让太阳从针孔中射过去,就是“红日穿窗”。这个活儿,除了清霜和晴雯两个,旁人还真干不好。

    在这之后,大家就开始赛着丢针看影了。丢出好兆头的自然高兴,有些人的针没浮在水面上沉了下去的,也会努力做出一副撅嘴跺脚的好笑模样来博主子一笑,晴雯虽然会在一旁斥一声“没规矩”,但声音却是软和的。

    当然,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晚上的穿针赛。她们对这个最是积极,什么绣花针、眉针、白线、牙签子什么的,早几天就先准备好了。

    吃过了晚饭,天还没黑的时候,德宛就领着宫女们出来到院子里比赛了。

    这时候,虽然有月亮,但光却是微弱的,在这种条件下,穿二十根针,还要把每十根一组的针线套在竹签子上,竹签子的头上还要用结上带子,是非常难的。手巧的,稳重的自然好些,有些毛躁性急的,倒常常手忙脚乱了。

    德宛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众多的宫女,虽然天色暗了,看不清楚她们的表情,可却能清晰感觉到她们身上的快活气息。

    “我好了。”先穿好的是喜雨,她两手前伸拿着竹签子请求检验。德宛自是高兴的,亲自赏了她。德宛很喜欢这些手巧的女孩子们,只要能把针穿齐了的都能得了她的赏。

    热闹一阵子以后,德宛也觉得累了,便带着哈宜呼、晴雯和几个老嬷嬷先回屋子去,只留下这些小姑娘们玩闹。她们有的会端来一盆水,希望能够从水里看到喜鹊的倒影,那预示着她们以后的好运道。当然,这就是属于这些女孩子们心底最私密也是最深切的盼望了。

    而探春此时却正和元春在藤萝架下躲着。这时候大家大多都有自己的私会,她们这样也并不显眼。

    “好妹妹,你在十二格格那儿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了什么委屈?”元春一副忧心忡忡的好姐姐模样。

    探春暗暗撇撇嘴,我之前受苦受难的时候也没见你关心一下妹妹,这会子倒想起你还有个妹妹来了。“贾小主说的哪里话,七格格待人很好,奴婢很好,并没有什么委屈。”语气和动作都很是规矩,绝对谨守主仆分界,坚决不越雷池半步。

    “怎么可能没委屈呢?姐姐我也是打那时候过来的,那里头的苦楚,我如何不知道。只可怜你姐姐我位份低,如今又不得圣宠,也帮不得你。”说着又要抹起眼泪来。

    “贾小主是真的多想了,奴婢真的没有委屈。”便是有委屈又如何,难道你真能帮我吗?前些日子你受宠的时候也没见你想起我来,现在皇上不常去你那儿了,你倒想起我来了,当我是傻子呢?一个从来都看不起她们母子的人竟会找她叙姐妹情意?真是笑掉人大牙了。自己熬油一样好容易熬出头了,怎么可能再跟她混在一起,带累了自己。

    “好妹妹,你我可是亲姊妹,何苦这么生分,还是叫我姐姐吧。听着你一口一个奴婢,姐姐心里真是难受。我的妹妹,哪里不如人了,论模样、论性情,这宫里也是难得的……”元春目光温柔的打量着探春,伸手就要拉起探春的手来。

    “小主,还请慎言。奴婢何德何能敢和旁人攀比?奴婢只求做好分内之事,并无他求。现在时候不早了,恐主子寻奴婢,奴婢只怕得回去了。小主保重。”探春冷冷打断她的话,转身就走。

    元春眼看着探春离开,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要不是现在皇上对自己慢慢淡了,自己肚子又是不争气的,哪里会找这个奴才秧子。真不愧是赵姨娘那个下作娼妇生的,跟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听清楚了?她确定是这样说的?”德宛懒懒坐在榻上,语气和身姿一样的慵懒。

    “回主子的话,奴才听得真真儿的,真的一个字儿都没差。”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晴雯,赏!”

    “奴才谢主子恩典。”

    探春呀,看来你还真是个聪明人。不管你是因为真的忠心,还是眼睛看得清,就冲你这次的聪明,本宫也不会亏待了你。希望你能继续聪明下去。德宛微笑着想道。

    “去,把探春叫来。”

    探春知道,方才她和元春的见面已经是被知道了的。这时候,她无比庆幸方才对元春说的那些话,否则……想起这些日子一来看到过的那些事情,探春难以克制的抖了抖。

    “本宫知道,你是个规矩的。听说你照看小格格很是上心,本宫心里着实感激着呢。石嬷嬷,去取了那两匹新缎子来,赏了探春丫头。”德宛端坐着,笑得雍容华贵,可惜,探春只觉得身上发冷。

    “奴婢哪里敢当主子的谢,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儿。”她心知这赏必定不只是为了小格格。

    “罢了,听乌云嬷嬷说,格格安排你接替了香橼的位置?”能在短时间里越过那么些老人,爬到噶卢岱身边第一人的地位,可见是个不简单的。

    “是,格格说习惯了香橼姑姑的伺候,奴婢是香橼姑姑教导出来的,很多事情都随了香橼姑姑,格格因此看中了奴婢。”探春小心翼翼的回道。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五了。”

    “是个大姑娘了呢。虽说规矩是二十五岁出宫,不过也有降下恩典,十七八就放出去的,也不会平白耽搁了你们。只要你好好照顾小主子,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其实德宛也实在不忍心看她在宫里熬到二十来岁,早早放出去算了。

    “娘娘,”探春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忙道“娘娘,奴婢情愿一生不嫁,在宫里伺候主子。”

    德宛当场愣了,这探春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探春却是铁了心了。今年二月会亲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二姐姐迎春被五千两银子卖给了孙家,那孙家又是虎穴狼窝一般,生生把好端端的女儿家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探春自是心冷不提。她知道自己已是得罪了元春,王夫人岂会容得她,只怕到时候自己连迎春都要不如了。便拿定主意一辈子待在小主子身边,若是能得了小主子的心意,便一生有靠了,何必非要回去受他们的罪?

    觉得似乎有人在推自己,探春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却是一起的宫女荷花,方才见到的二哥哥和四妹妹都没了踪影。

    “姐姐怎么在这儿就睡了小心着凉,还托着腮,也不怕忌讳。”宫女们私下是有不少忌讳的,这睡觉托腮就是一则,据说这是苦相,永远走不了时运。

    探春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德妃那里出来以后,想起从前的日子,躲在这里哭了一场,哪知道却睡了过去。忙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明明是在这儿看星星的。”这时候的她,脸上笑吟吟的,完全看不出来刚刚才哭过。这就是在宫里这些年她最大的变化了,脸上裹了一层面具,面具下是什么,谁都看不到。这些年,她一直都只是笑,除了笑模样,别人再没看过她其他的表情了。况且,在宫里,本来就是只许笑,不许哭的。笑不许出声,不露齿。不论多高兴多痛苦,也只能抿嘴笑,脸上只能有这一个表情。

    荷花一瞧天上,哪有什么星星呀。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我也是才小玲子找姐姐没找着,才出来帮着找的。小玲子说她昨儿个打络子编出一个大蝙蝠来,和活的一样,想送了姐姐顽的,连我也没让多看,回去以后姐姐可得让我饱饱眼福。”

    探春一边和她往回走一边笑道:“咱们十二格格身边儿,若要论手巧的,还真就是这个小玲子了。不过我却断是不信她真的就没送过你什么的,不过是你小气巴拉的舍不得给我们看罢了。”

    生与死

    康熙三十三年,对四阿哥来说,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年份。

    这一年三月,他第一次知道了做父亲的滋味。可惜,这种滋味他还没品尝够,不到一个月,他的第一个孩子,一个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拥有的小格格,就离开了。

    四阿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小格格冰冷的身体哭得天昏地暗。四阿哥是个感情鲜明的人,对讨厌的人,恨不能践踏上千脚万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对喜欢的人,他也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肝肺都掏出来摆人家面前让人家看个清清楚楚。而对小格格,他是满怀着希望和宠爱的,毕竟是第一个孩子,他之前为了给孩子起名字曾经翻烂了字书,为了给孩子找可靠的奶妈亲自查遍了旗下的包衣,也曾经一个人想着以后孩子那漂亮可爱的模样,幻想她用软软的声音叫自己“阿玛”的样子,甚至有过冲动,把京城和驻京蒙古子弟中年龄相近的男孩子看一遍,他还有太多太多的计划,他要做个最好的父亲的愿望还没实现,这孩子就没了。

    他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在现代,也许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可是这个孩子已经品尝到了痛失爱女的滋味。

    他把自己关了好几天,谁也不见,送进去的饭菜也不大动。等他终于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简直形销骨立,一点儿都看不出原先的俊秀了。

    德宛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心疼极了,一时间情难自抑,抱着四阿哥又哭上了。

    康熙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的场景。

    看着看着,康熙就想起来当初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承瑞。承瑞是荣妃在康熙六年所出,那年自己十四岁,初为人父的自己也曾笨拙的守在孩子边儿上却不敢碰一碰这看起来软绵绵的好脆弱的孩子,那时的自己多么的欢喜,也曾在太皇太后面前说等他长大一定要带他去草原打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大清最出色最勇敢的巴图鲁。

    然而之后,康熙九年,长子承瑞殇;十年,三子承庆和长女殇;十一年,次子,也是嫡长子的承祜殇;十二年,次女殇;十三年,四子赛音察浑、六子长华殇。从九年到十三年,自己年年都要失去儿女,有的时候,一年失去的不只一个。那段日子,儿女出生,他不敢去看,不敢去听,他害怕,万一自己真的付出了感情,他们却又死去了,自己怎么办?看着孩子一个个死去,他甚至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克子之人。凭什么别人可以一个接一个的站住孩子,可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总是站不住呢?

    到如今为止,他已经一共失去了十一个儿子,五个女儿,即使到了现在,每次听到孩子去世的消息,仍是忍不住难过。

    他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个孩子呢?

    皇家的孩子不好养,这个还要他以后慢慢的去体味。

    摆摆手,康熙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就像他从没来过。

    之后,康熙赐下了很多的东西给四阿哥和宋氏,来抚慰他们的伤痛,虽然未必有用,但却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随着康熙的赏赐,众兄弟们也发挥了手足情,赶来安慰他。

    其中,有和他一样经历过这种事情,明白这种痛苦的,如太子,迄今为止,他也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现在唯一的一个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住。

    也有其他不过面上情的,比如大阿哥,他现在的唯四的女儿都活得好好的;再比如三阿哥,他还没有孩子,对父亲这种角色还没有尝试过,他们自然也体会不到这种伤心。

    也有真心为四阿哥难过的,比如五阿哥、六阿哥,但是四阿哥觉得他们无法感受自己的痛苦。

    至于其他的小萝卜头,倒是很想安慰哥哥,可惜,他们实在还只是孩子,有心无力,哪能对四阿哥有所帮助呢?

    而六阿哥受四阿哥影响,对让女人生孩子这事儿倒有些害怕了。

    在康熙三十一年,他也有了福晋。嫡福晋瓜尔佳氏宝琳和侧福晋富察氏锦心。瓜尔佳氏是镶黄旗人,三等公傅尔丹的幼妹,富察氏则是一等男米思翰的小女儿。其实,对此,德宛还是很奇怪的。毕竟她记得米思翰早就该去世了,可人家现在还活着呢,虽然身体已经非常差,眼看就要断气了。

    虽然六阿哥真的在乾清宫来了个一哭二闹三打滚,最终也没能真的把那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推拒出去,还第一次被康熙拎起来训了有小半个时辰。幸而后来康熙为了安抚他这受伤的小心肝,给他找了宫里最年轻漂亮的宫女钱玉容去伺候他,并承诺等他再大一些,可以跟福晋圆房的时候,只要福晋有了身孕,就把那个宫女赐给他做格格。

    康熙其实很受伤,他可是费心给这个儿子选了出身好,长相也不差的两个福晋,怎么这个臭小子就这么看不上自己的心意呢?堂堂皇子阿哥,竟然是一个只知道美人的小色鬼,这像什么话?不过康熙也是个倔强的,你不要我就偏给你。不过又怕这个被宠坏的孩子又搞出什么来,又不得不找了个漂亮宫女来吊着他。

    这不,前头吊了根胡萝卜,叫做小六的犟驴也不得不跟着萝卜朝前走。

    现在,他的福晋也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可看看自己四哥的样子,他却突然害怕了。万一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好歹可是自己的孩子呢!

    于是,六阿哥第一次对这个自己从未喜欢过的嫡福晋用正眼瞧了。

    其实瓜尔佳氏宝琳一点儿也不丑,可惜清秀的相貌入不了酷爱美丽的六阿哥的眼。然而在六阿哥罕见的青眼之下,宝琳聪明的发现了六阿哥的心思。宝琳用来吸引六阿哥的方法就是母爱。当然并不是说她真的把这种母爱当作了工具,而是她会在他面前完全展示出来,她会和他谈起孩子的性别,孩子会更加像谁,孩子的未来,零零总总。

    每当想到这个孩子,宝琳都会笑得很温柔,她很感激上苍。她知道丈夫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康熙的话,也许他根本不乐意接近自己。可是,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六阿哥虽然脾气糟糕,人又霸道,但他也有自己柔软的地方。他自幼就崇拜他的皇阿玛,并热爱着他的额娘。他喜欢威风凛凛,气度雍容尊贵的皇阿玛,但他最喜欢的却是他的额娘柔软的微笑,温和的抚触。而现在的宝琳,成为准妈妈之后,就蜕去了原先的青涩稚嫩,变的柔软温和起来。这样的宝琳,开始让六阿哥觉得,很舒服。再想到从前,自己喜欢玉容,对她总是爱理不理,冷冷淡淡,就是她有了孩子以后也没有对她好过,可是她却一直对自己关怀备至,也从不仗着出身好就胡来,对额娘更是孝顺体贴,便突然发现自己很是对她不住。

    就这样,两人一个有心弥补,一个顺势而为,竟然呈现出一派和谐景象。

    玉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好在康熙信守承诺,宝琳有孕后就升了她做格格,但看着六阿哥的心渐渐离了自己,她还是恨恨不已。

    而侧福晋富察氏锦心呢,却暗自高兴。从前六阿哥虽然不得已碰了嫡福晋,但眼里只有一个钱玉容。现在总算他的眼睛从钱玉容那里移了开,只要钱玉容那里不再是独占宠爱,自己就有机会了。

    果然,宝琳自己不能留六阿哥过夜,又不愿意再便宜了钱玉容,这么一来,就只能劝六阿哥去侧福晋富察氏那里了。

    其实富察氏锦心倒是个挺俊俏的姑娘,可惜之前被那个钱玉容的光芒遮了个严严实实。现在六阿哥一看,原来,自己的侧福晋也是个能入眼的,便也开始不时来走动走动了。

    富察氏是个性子活泼的,唱歌跳舞都很娴熟。六阿哥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便觉好奇不已。他自己文化素养在康熙的督促下很是不错,富察氏也是自小吟诗作画的,六阿哥比较一下现在不大能动的嫡福晋,大字不识一个的钱玉容,就当找到了知己,日日写写画画,兴头十足。

    钱玉容的宠就又被分走了一块儿,气得在屋子里直砸东西。

    不过,很快,钱玉容就等来的翻身的机会。

    两个月后的一天,她去给福晋请安,路上不知怎么就昏倒了。大家忙找来太医一看,她有孩子了,一个半月。

    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有了身子,六阿哥很是开心,忙赏这赏那赏了一堆。

    嫡福晋顿觉压力大了起来,暗自祈祷一定要生个小阿哥。

    富察氏在屋里扭着帕子心生不平。六阿哥身边就三个女人,从前他不到自己这里来也就罢了,可现在大家都能侍侯他,凭什么其他两个都有了,就自己还肚子平平。

    不过,富察氏转念一想,其他两个都不能伺候六阿哥了,这岂不是给了自己天大的机会吗?好好乘这几个月笼络住六阿哥是最好的,若是笼络不住,能得个儿子也好啊。便觉得反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贵妃没了

    六阿哥的嫡长子弘憭的出生并没有给皇宫里带来多少笑声。因为在他出生三日后,宫里就迎来了一件丧事。

    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三,是贵妃去世的日子。

    在生下女儿之后,贵妃的身子就一直不甚康健,而之后又一直操心宫务,也一步步拖垮了她的身体。

    毕竟也是陪了康熙十多年的人,又一直没有犯过什么错,只是一味恭谨守礼,对上对下也都周到得很,康熙对她也是信任的。

    虽然知道她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但康熙也没想到贵妃竟然这么突然就去了。这一场病,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把贵妃带走了。只留下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而康熙犹豫了两天,还是追封了贵妃为皇贵妃。

    看着十阿哥迷茫的模样,康熙叹了口气。这是宫里除了太子以外出身最尊贵的孩子了,养在谁的身边是一件绝对不可以随便决定的事情。

    康熙首先排除的就是德妃。再想想明珠和索额图,惠妃也被排除了。剩下的荣妃和宜妃,想想荣妃之前连死四子,想给荣妃一个补偿,又想到宜妃的九阿哥和十阿哥素来感情不错,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葬了贵妃之后,康熙终究还是决定把十阿哥交给宜妃抚养。

    “九阿哥,朕知道你素来和十阿哥亲厚,你们也能玩到一起去,以后多照顾照顾他。”康熙摸摸十阿哥的头,把他交到了宜妃和九阿哥手中。

    宜妃很是高兴。要知道十阿哥可是钮祜禄氏唯一的皇子,若自己能够抚养他,也就意味着自己和钮祜禄家也能搭上线了。

    十阿哥也稍稍放了心。在后宫中他最亲近的兄弟就是九哥了。那些年长的哥哥们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再年幼一些的弟弟们他也没什么兴趣哄他们玩儿。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呢,七、八、十二几个他也不大瞧得起他们的出身,最后只剩下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和他玩得来了。正好九、十一两个阿哥都是宜妃的儿子,所以他也就不那么排斥宜妃了。

    他一直是个骄傲的孩子,因为他的额娘是贵妃,他的母族是钮祜禄氏。说实在话,他其实瞧不大起除了额娘之外的每一个宫妃的,当然也包括宜妃。可现在,自己却只能寄人篱下,想想前几天舅舅跟自己说的话,十阿哥低下了头。额娘,你放心,儿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六阿哥府中,钱玉容和富察氏心情也很好。

    原本福晋生下嫡子,对她们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孩子出生的时机真是太好了,他出生之后,贵妃就病重,他洗三之后,贵妃就没了。这一下,本应深得康熙喜爱的六阿哥嫡长子就这样失了圣心

    瓜尔佳氏无奈,只能抱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暗自垂泪。

    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德宛还是叹息一声,赏了几样东西下去了。顺便也跟垂头丧气的六阿哥吩咐了,“这孩子是委屈了,可毕竟是你的嫡子,万不可因此就对他不喜了。孩子还小,以后好好教养,未必没有机会得到你皇阿玛的看重。”

    六阿哥虽然觉得不怎么吉利,但也没有因此就以为自己儿子怎么样了。其实,对他来说,贵妃就是压在额娘头上的大山,虽然不能说他就真的盼着人家早点儿死了,但是对于贵妃的死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

    德宛却是实实在在为贵妃的死而烦恼。

    当然,也不是说她就真的对贵妃有什么感情了。只是贵妃死后,必然又会引起一番权利的争夺,她虽然不愿意争夺,但更不愿意做案板上的肉。到底该不该出手呢?德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子。

    突然,二十八年康熙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子出现在脑海中,德宛浑身一激灵。

    罢了,还是着力于自保吧。至于权力之类的东西,对现在自己来说,可绝对没有康熙的心意来得更重要。

    于是,德宛再次过起了悠闲懒散的生活,每天绣绣花,打理打理花草,哄哄孩子,不时的做几道小菜给太后和皇帝尝尝,反正她手头权力不大,相应的事务也就不多,倒给了她享受生活的机会,再说,她现在发现,每天没事的时候,像个局外人一样看其他的妃嫔演的这出清朝真人版《金枝欲孽》,也真的觉得很有趣味。想想看,皇帝和太后是不是也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就看这宫斗戏解闷儿,只要不出格就看个好玩儿,要是过了火就换个人来演。

    当然,德宛也是信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人,有好戏看怎么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娃。于是,哈宜呼、噶卢岱都成了票友,就连六阿哥和十三、十四阿哥也不时捧捧场,四阿哥呢,虽然没兴趣可奈何不了群众的力量,也不得不偶尔参加一下集体活动。

    说实在话,德宛现在的心态很好。只要自己这只蝴蝶不要再乱扇翅膀,只要这历史不要被改动太大,未来自己做太后的日子长着呢,何苦争这一日之长短?

    有的时候,德宛不得不暗自庆幸自己穿的是德妃而不是其他的妃子,想想惠妃她们几个晚年的时候还要看着自己儿子受那样的罪,就觉得感慨起来了。然而想到自己这几个儿子,历史上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可是敌人呢,现在又多了一个未知命运的六阿哥,德宛也有些迷茫了。万一以后自己还得看着他们兄弟内斗,她就觉得浑身发冷。自己对他们的影响有多大,尤其在关系到皇位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把握。

    想来康熙是被其他几个妃子的争斗闹得头疼,倒是来永和宫的次数稍微多了几次。康熙来得多自然是好事,德宛也每每都把自己名下的几个小东西拎出来跟康熙说笑玩乐一番。永和宫的孩子们跟康熙都是亲近的,彼此之间很是亲昵,让康熙很是受用。

    作为父亲,自然是喜欢跟自己亲近的孩子。但是在皇宫,跟皇帝接近的机会可不多,即使皇帝是他们的父亲也一样。所以有的很少见到康熙的孩子在康熙面前自然是紧张的、畏惧的,甚至是疏远的,这样的态度也会进一步拉开康熙和他们的距离。而永和宫的孩子不一样,康熙常常到永和宫,这些孩子和康熙的接触自然也多,当然就亲密得多。而他们这样的表现也更能满足康熙做一个慈父的心愿,自然康熙就更加喜爱他们了。

    对于这点,德宛是相当乐见的。不过还是会对他们敲打一番,“皇上虽然是你们的阿玛,但他也首先是皇帝,你们小的时候还不打紧,可长大了以后就要注意了。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你们先是臣子,然后才是儿子。皇上是个好阿玛,他疼爱你们,所以,你们也绝对不可以让他伤心。孝敬皇父,友爱手足,你们可记住了?”当然有些再深一些的话就不好说了,谁知道康熙在她身边安排了些什么人呢。再说有些事也是需要他们自己去体会的,自己体会出来的才会记忆深刻。

    “娘娘,贾贵人和徐常在来给娘娘请安了。”

    “?让她进来吧。”德宛对这种制度很是无奈。看着这些年轻鲜嫩的新进妃嫔,德宛就无法不去想到自己的年纪。所以,德宛对这些年轻的宫妃很是不喜欢。可是别的宫里的可以不见,自己宫里的却是要每天早晨来请安的,所以每天早晨对着贾贵人和徐常在,德宛的心情都不会很好。

    不过随便说了一小会儿的话,贾贵人就先退下了,这时候,徐常在却突然跪了下来。

    “徐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娘娘,奴婢有要紧事要禀告。”说着,她向两旁看了一眼。

    德宛一愣,便挥手让奴才们都下去了,只留下晴雯和喜雨。“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娘娘,这事儿已经憋在奴婢心里多年了,奴婢一直不敢说。可奴婢实在受不了了,再不吐出来的话,奴婢真的……”徐常在哭了起来,“奴婢原先是伺候敏主子的,跟奴婢一起的就是叶子,奴婢一直都没有发现过什么。可是佟娘娘出事的那几天,奴婢就觉得敏主子一直心神不宁的,而且不只是敏主子,连佟娘娘身边的彩霞姑娘也有些不大对劲儿。后来佟娘娘去了以后,奴婢发现敏主子似乎对那个叶子很是忌惮,叶子说什么,敏主子都不敢驳她。可奴婢虽觉得奇怪,却不敢多说什么。直到后来敏主子没了,叶子出了宫。奴婢后来才知道,原来叶子和彩霞姑娘是亲姐妹。奴婢心里害怕,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也不敢说。可这些事情藏在心里,奴婢真的快疯了。求娘娘,查查我们主子的……”说到最后,徐常在已经泣不成声。

    德宛浑身一震。她猜想过章佳氏的死没那么简单,可事情真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是真的希望自己从没听到过。

    余光扫过喜雨,德宛暗自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麻烦事

    夜间,茶水间的常顺准备好了吃食。等着值夜的宫女们来休息。

    “常公公,”宫女们对这个老太监还是很尊重的,常顺也总是一副和气模样。

    “咦?常公公,怎么晴雯姐姐的粥就和我们的不一样呢?”

    “就是,公公偏心,下次我们也要。”

    其他宫女纷纷笑了起来。

    “好了,就你嘴多。那是娘娘晚间赏下来的,我当时不饿,才给了常公公,让他夜间给我做上。倒是你们眼尖,平日里做活儿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争过。”晴雯笑了笑,“罢了,你们实在想要,我的就给你们分了吧。”

    “好姐姐,我们不过就是说说罢了,哪能真用了姐姐的东西。况且这是娘娘赏下来的,我们怎么好用。”大家哪里敢真的用了她的,忙笑着推了起来。

    “你们呀,现在不要待会儿可就没了。”

    “真的不用,晴雯姐姐快用吧,娘娘可是一时都离不得姐姐的。”

    晴雯匆匆用了吃食,又赶忙回了工作岗位上。

    早晨,德宛一起身,晴雯就近前来伺候了。

    “如何?”趁着旁人还没进来,德宛悄声问了一句。

    晴雯冲着她点了点头。

    “好了。”德宛拍拍她的手。这时,其他伺候的人已经上前来了。德宛也就停下了和晴雯的交流。

    然而,这天中午,德宛正在和几个宫女闲话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当有人发现的时候,徐常在已经成了水下冤魂。

    她身边的三个宫女,有一个叫茉莉的失踪了,另外两个,被康熙直接下命杖毙了。

    可一直到事情完结,无论是太后还是康熙,都没有说过一句要查查徐常在死因的话。仿佛她这样死去很正常。

    德宛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一片冰凉。

    “晴雯,以后对着喜雨还和以前一样,就像从没发现过。你们还是好姐妹。”德宛拍了拍晴雯的手。

    那人既然已经把喜雨这条线,放在了明面上,她也只能接着了。那暗地里的钉子呢,有几个?会是谁?不过,如果那人不愿意的话,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那个暗地里的钉子了吧。

    可是,那人为什么会让喜雨化暗为明呢?仅仅为了警告自己别管闲事?这不可能。为了让自己乱了阵脚?也不应该。那是为了什么呢?算了,那个人的想法,只怕自己永远也想不透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就什么也不怕了,到时候喜雨还能做一个护身符呢。

    这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晴雯、喜雨以及其他的人都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德宛自此倒是凡事不避喜雨,对喜雨来说,永和宫几乎透明化了。

    只是德宛比往常更沉默了。虽然不喜欢徐常在总来给自己请安添堵,可也没想过要她彻底消失呀。

    在宫中死个把人算得了什么呢?尤其,对那个人来说。

    只是,徐常在的死,对那人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佟妃的死,关系着怎么样的秘密?使他容不得别人去碰触?

    罢了,要那么多好奇心做什么?她又不想做第二个徐常在,她还有那么多孩子要照顾呢。敲敲脑袋,算了,忘个一干二净好了。更何况她还有其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呢。

    三十四年一月底,六阿哥的格格钱氏生次子弘旸,三十四年五月,侧福晋富察氏有孕。三十四年四月,四阿哥的格格李氏生次女多西珲(比历史提前了三个月)。

    弘旸和多西珲刚出生的时候,身体都很好,看着让人很放心。于是,德宛心情便很好了。

    “老六呀,两年得了两个儿子,怎么看着倒不怎么开怀的样子?”德宛靠在榻边,上头睡着两个小家伙,弘憭睡得沉沉的,嘴角微微翘起,很是喜气,弘旸才三个月大,看着白白胖胖很像他母亲。

    “没什么。”六阿哥虽然这样说,可眼角眉梢却分明写着“我很生气,大家快来安慰我”。

    “到底怎么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德宛可不信有谁能欺负了这个小霸王去,他不去欺负别人就很给大家面子了。

    “哼,倒是没有人欺负了我去,可欺负了我哥哥,不跟欺负我是一样的吗?”

    “什么?”德宛眉毛一挑,瞪向四阿哥,“老四,怎么回事,倒有人欺负到你头上了?”

    “哪有的事,他说的是五弟。”

    “才不是,四哥和五哥都被人欺负了。就是那个李尔佳家的叫艾欣的那个,额娘还记得不?”

    “怎么不记得,当年还到过咱们宫里一趟不是?似乎和老五很是亲近。”德宛心里一沉,该不会是她害的吧。

    “哼!当年我就看她不上,要不是五哥偏偏喜爱她,我才懒得理会她。结果呢,最近倒是装模作样起来,对五哥爱搭不理,还老说她对五哥没那个心思。我呸!她既没那心思,当初何苦勾引我五哥来?现在又掉转头整天想着勾引四哥,害四哥天天躲来藏去的。还有八弟也被她缠上了,不过八弟性子温和,倒是老让她得寸进尺了。就因为这个,五哥最近也跟四哥疏远了好多,都是她害的!真是不要脸!”上一次选秀时艾欣本就该参选的,可正逢着她祖父过世守孝,便往后推了。为了她,五阿哥好容易才说服了皇太后暂时不给他指婚,只等着她出了孝做自己嫡福晋。谁想到,那会儿没见她说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必成的时候,那个艾欣居然弄了这么一出,给大家一个措手不及,还害了天家兄弟不和,这可是大忌。

    德宛心头一跳,这可是清穿女的必备戏码,总是要弄得兄弟几个之间有了嫌隙,便问道:“老四,你可有去找过老五,我看还是跟他解释一下吧,免得他误会了跟你生分了。”

    “额娘,这事儿儿子想大概五弟一时转不过弯儿来,早晚他会想清楚的。”四阿哥叹口气,不是他不想找老五,而是这个弟弟现在躲他躲得紧,就是见着了也根本不愿意跟他接近,害他想解释都不行。

    六阿哥在一旁打趣起来,“谁叫你随了额娘,咱们兄弟里谁还能比你更好看?”

    “胡说八道!男儿家谁会只想着一张脸,再说,要论相貌,八弟和九弟也极出色的。”四阿哥有了些不自在。

    八阿哥相貌确实漂亮,看见他就很难不想起《红楼梦》里的一句话: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而九阿哥呢,现在的身条儿也从肉丸子向香肠过渡,相貌又尽随了宜妃,容貌秀美,身段俊俏,举止风流,所过之处,常惹得小宫女们面红耳赤,媚眼乱飞。然而此二人一柔一媚,与四阿哥的清隽,倒是皇子中相貌最出色的。不过德宛看来,还是四阿哥最是顺眼,其他两个生成那样,倒是有了两三分女态,失了男儿家的刚气。

    “这般水性扬花,老五当初怎么就看上她了?老四,你还是趁早跟老五谈一谈,你们兄弟虽是打小的情分,可人心毕竟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还真保不住五阿哥就因此心里存上一段心事,害了你们兄弟感情。”想起前世所见的,多少兄弟因为女人反目成仇,她就心里直打颤。

    “至于吗?不就一个女人吗?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那个婉宁值得五哥为这么件衣服就断了手足?过不了多久五哥就会忘了她的。”六阿哥对此真是嗤之以鼻。

    “呸!”德宛怒道,“就算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但你看看去,缺胳膊断腿儿的常见,当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你见过吗?再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眼里的鱼眼珠子保不住在别人眼里就是珍珠了呢。”这个歧视女性的混帐小子,要不是看你现在还算有点儿孝心,老娘真恨不能把你回炉重过一遍。

    六阿哥也明白了,自己额娘也是女人,自己这么一说,能得了好脸色才有鬼,当即点头哈腰端茶倒水摆出一副十足的奴才相才把德宛哄得又露了笑脸。

    对这些儿子,德宛除了常开些小玩笑,倒也是常常生气的。不管是真气,还是假气,总要让他们知道,自己额娘也是需要哄的女人。

    为此,德宛也时常暗自唏嘘的。上辈子,就因为这一身的病,夫妻感情冷淡多年,也没机会做那种被哄的小女人。而这辈子,做了皇帝的女人,只有自己小心翼翼伺候的份,想被哄一哄?做梦梦到的概率都比现实中的大一些。没奈何,居然沦落到从儿子这里来找平衡了,德宛都觉得自己真的成了茶几了。

    其实,康熙对他的后妃还是很好的,可德宛对这个还真是又爱又恨。作为女人,自然希望自己是丈夫心中的唯一,是他的最爱,可现在置身于这样一个封建后宫之中,德宛又乌龟地希望自己能泯然众人,不要引起公愤。结果这种矛盾心理在康熙十数年如一日的“对她很好,但对别人也很好”的表现的刺激下,使得她那副冷淡的面具越来越不稳了。

    德宛想起从前自己看那些清穿文的时候,那些女主们在拥有了一个“真爱”之后,对剩下的那些不是“真爱”的“怜惜”、“敬仰”、“心疼”们总会有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总是在“忘了我吧,这样你才会过得更好”和“那样的感情怎么能真的忘记了呢?”之间来回拔河,结果却使得“真爱”和“非真爱”们都痛苦不堪。对此,自己还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现在自己也走进这样一个死胡同了吗?虽然没有什么“真爱”,也只有这么一个歪脖树充当一下“非真爱”,但她对这种纯属找虐加虐人的感情还是非常愿意退避三舍的。

    于是,几位阿哥格格们又发现,他们的额娘似乎又“中邪”了。

    然后,他们发现,和额娘一起“中邪”的还有他们的舅舅博启,真不愧是亲姐弟呀。

    博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不时的习惯性摇头哀叹,对月流泪,迎风伤情,让几个小阿哥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要长满全身了。

    不过一次六阿哥无意中对着康熙说了博启的“中邪”症状以后,康熙也多少留了点儿心。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发掘出来的好苗子,可不能轻易被毁了。得看看他是不是被什么纨绔子弟给拐带坏了。

    爱情与友情

    几天后,博启被召进宫。才刚进殿,一摞诗稿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那个姓林的就是你性情大变的原因?”查了半天,康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子竟然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看上的还是有主儿的,像话吗?

    “皇上……”博启跪在地上,脸色大变。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他可是觊觎朋友之未婚妻了。若是没有人发现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但被发现了,还是被皇帝发现了,博启心里开始打鼓了。

    “你喜欢她?”

    博启低下头,默不作声。

    “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去战场上立功回来,朕可以把她赐给你。”

    博启倏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可是,皇上,林姑娘她,是个汉人。”博启脸色又暗了下来,并不相信康熙肯因为区区一个自己而把林姑娘抬旗。

    “哼,满汉不通婚,你的嫡妻朕自然会挑个好的。”

    博启脸色彻底惨白,皇上的意思是,林姑娘做自己的妾?这怎么可以!

    想起那日在庙里,无意中闯入的院落,那一个葬花的身影。自那以后,博启心里就植入了那个身影,醒时念着,睡时也要在梦中看一眼。吃饭时想着她,写字时想着她,对月时想着她,赏花时也想着她。明知道身份不同,这段痴情定然不可能花好月圆,然而心里却总是不停地想东想西,总想找机会再见她一面。

    想方设法查出了她的身份,才知道她竟然已经定婚了,对方正是礼部尚书张英嫡出第三子张廷璐。

    手下去查探的人说,她是都转盐运使司运使林海的女儿,因没了母亲才被接到外祖母身边代母尽孝,据说她的外祖母本是想要把她嫁给贾宝玉的,怎奈那宝玉母亲王夫人更看好自己姐姐的女儿薛姑娘,林海对林贾两家亲上加亲也没多大兴趣。而且,两家毕竟身份不同,贾家是包衣,林家却是汉人,才只得罢了。

    虽然这林姑娘已是定了婚的,可心里的不甘还是促使他找上了她的未婚夫。以各种方式的巧遇让他相信他们之间有“缘分”,再处处迎合其爱好,使之引以为知己。如此这般努力了数月,才成为密友。

    后来在张家,无意中见到了一叠诗稿,皆是女子笔迹,心中就钦佩不已。张廷璐见他喜爱这些诗词,恐他说出去,才告诉他此乃未婚妻林氏所作,求他不要流出去。

    此时,博启心中一面羡慕林氏的才学,一面又难免空落落的。

    便几度强笑着打趣张廷璐,见他虽然尴尬,但眼中含情,面上也腾起红云,说起林氏来,连语气都柔软上几分,便知道这张廷璐对这个未婚妻心里也是极喜爱的。

    此后,博启便新添了一段心事。对林氏,总是放不下牵挂,可想到好友,心中又惭愧不已。人家以诚心待他,他却觊觎着人家的未婚妻,便愈发瞧不起自己了,觉得自己真是面目可憎,禽兽不如。

    看着张廷璐因为婚期一日日的接近而气色越发好了起来,时不时的走神,眼中满满的期盼,脸上不时拂过的红云,都让博启几次难以抑制地在心底生出了恶意,暗暗希望两人之间的婚约突然出了什么岔子。事后又自责不已。

    然而此时,在他心已灰了大半,心魂俱碎之时,康熙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希望。

    博启的心已经难以自持了。一时间因为有了希望而欢欣雀跃不已,一时间又不忍那样难得的女子只能为妾,一时间想着只要自己以后好生护她爱她就是,一时间又添了“近乡情怯”之感,一时间又生恐林姑娘因他横刀夺人之妻而看薄了他,真真是左思也不对,右想也不妥,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配不上那人,又觉得自己怎么做都心里难受。

    看着殿上的康熙,博启感念他对自己的好,觉得自己自暴自弃很是对不住康熙。然而若是自己做那等小人,难道又对得起他这么些年对自己的栽培吗?

    不觉间又想起张廷璐那张温和的面孔,爽朗的笑容,信赖的话语,他曾说过“我和你是好兄弟,便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他茫然了,不知该如何自处。

    “罢了,朕给你三日的时间,你好好想想,三日后告诉朕你的决定。”许是知道他的矛盾,康熙还是没有再逼着他,而是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奴才谢皇上。”博启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你怎么了?这么神魂不定的?”第二日,张廷璐来找他时,见他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是大吃一惊。

    “没什么,只是碰到了难以决断之事。”博启甚至不敢看他,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不配和他成为朋友。

    “什么事,若是可以说的话,不如说出来兄弟帮你出出主意?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

    博启苦笑,只怕我真的说出来,这兄弟就做不成了呢。“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去军营里面,我真的下不了决心。”

    “什么?”张廷璐大吃一惊,“你才十五吧,怎么也要再等几年,成了家立了业再说吧。”

    看着博启一副苦瓜脸,心道可能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张廷璐最终还是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兄弟,你放心,你做啥决定我都支持你!”

    “你的婚事,我……”博启还是不大说得出口。

    “得了,我知道。要是当了兵,哪能那么方便,就算你不能来喝兄弟的喜酒我也不会怪你的,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你说是吧?”张廷璐笑着安慰他,更让博启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呀,咱们是好兄弟。”博启顿了顿,“不论发生什么,咱们都是好兄弟,对不对?”

    “那是当然,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对!一辈子的好兄弟,不论发生什么,咱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而德宛这时候才知道博启居然喜欢上了林黛玉,顿时觉得真是天雷滚滚呀。

    “无妨,朕看他是跟着京里这些纨绔们学坏了,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就整日里学着风花雪月的,不求上进!等把他往军营里扔个几年,你看他回来以后还这么儿女情长不?只怕那什么林姑娘花姑娘的都忘到脑后了。”康熙到现在还是觉得不满。

    德宛无语。康老大呀,你不要以己度人好不?你自己无情就罢了,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我们家博启这可是初恋呀,虽然初恋多以失败告终,可最最难以忘怀的不就是初恋吗?再说,我们博启眼光不错呢,看上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林黛玉呢!只可惜林黛玉是汉人,不然配给我们博启也挺好的。想当年德宛可是最喜欢林了,但凡是能在网上搜到的陈晓旭版的林黛玉剧照都收集起来了,没事就看看偷着乐。这会子倒是起了心思想要瞧瞧林黛玉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臣妾倒是想瞧瞧那个林氏是怎生模样。”

    “哼!有什么好看的?”康熙倒是对林黛玉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也难怪,康熙毕竟对林黛玉在后世的知名度一点儿都不知道嘛。

    德宛只能哀怨了。林妹妹见不到,自己的宝贝弟弟又要被扔军营里去当大头兵去了。不过想想博启若不是因为林妹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远离父母到那样艰苦的地方去,顿时心里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然而,心情低落的人可不只博启一个。

    德宛发现最近十三阿哥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粘在自己身边,每当其他孩子们围在自己身边嬉闹的时候,他都安安静静的,让德宛觉得很是奇怪。

    原本德宛还担心十三阿哥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可十三阿哥说没有,整天和他混在一处的十四阿哥却告诉德宛说最近十三阿哥跟自己不向从前那样亲密了,所以他的事情十四阿哥现在也不大清楚了。

    德宛愣了,这孩子是怎么了?难道叛逆期到了?可,他才多点儿大呀,难道叛逆期提前了?

    德宛还没找到原因的时候,十三阿哥又经历了一次打击,精神便更萎靡了。

    “你说什么?十三阿哥被皇上训斥了?”听到这话,连德宛都不敢相信了。十三阿哥聪明乖巧,康熙素来疼得紧,怎么突然间就训斥上了?

    “回娘娘的话,今日皇上去检查皇子们的窗课,十三爷没背下书来,皇上提问十三爷的问题也没答好,皇上就训斥了十三爷。”

    十三阿哥功课没通过康熙的检查?这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可联想到最近他的精神状态,德宛只能叹了一口气。看来若是不能搞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会时常发生的。

    叫来十三阿哥身边的奴才们,问了一通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德宛都快要泄气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想起了什么。

    “回娘娘,奴才记起来了,似乎几天前,九爷跟十三爷见了一面以后,十三爷就变得很是奇怪了,不爱说话,也少见笑脸了。”

    难道是九阿哥欺负十三阿哥了?“还不快把那天的事儿细细说一遍!”

    “那天十三爷嫌身后跟了一群人实在累赘得很,就把奴才们甩开了。等奴才好容易找着十三爷的时候,爷一个人站在花园子里,表情很奇怪,可奴才瞧着不远处走过去的人像是九爷,还以为是九爷欺负了十三爷,可十三爷却啥都没说。后来,十三爷就不对劲儿了。”

    九阿哥跟他说了什么吗?能让十三阿哥变成这样,甚至对自己也……

    德宛突然顿住了,难道是这样?

    决定

    三日后。

    “皇上,奴才愿意去边疆为大清守边,”博启在殿下磕头,“可是,林姑娘,奴才不能要。”

    “?你不满意朕的决定?”

    “不,奴才很感激皇上您对奴才的厚爱。可是,林姑娘已经是奴才好朋友的未婚妻了,奴才不能做这等夺友所爱之事。只要……只要她活的好好的,奴才就,心满意足了。”博启跪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冰凉,难以自抑的颤抖起来。“奴才会为皇上戍守边疆,做大清的巴图鲁,等奴才回来,会给皇上看到一个全新的博启,一个让您骄傲的博启,一个不枉费您教导的博启!”

    看着下面的博启,康熙笑了,这才是那个他喜欢的孩子。

    “你这孩子,”德宛看着眼前犹带着稚气的博启,“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你才十五岁呀!”眼泪止不住倏倏落下。

    因为博启马上就要离开了,康熙允许已经不再是孩子的他来跟德宛道别。

    “姐姐,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你放心。等我回来以后,就会忘记这段感情的。我只求姐姐别怪林姑娘,我只是无意中见了她一面。她并不知道我,我的感情她也完全不知道。求求你,别迁怒她好不好。等我回来以后,就会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那个林姑娘,可就是那个贾家外甥女,贾贵人的表妹,林海的女儿?”

    “是,正在那个林姑娘。”

    德宛看着弟弟,想起那个前世曾极度喜爱的林妹妹来。她从没想过,现在会面临这样的情形,自己的弟弟被她连累到这样地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真的能不能继续去喜爱她了,虽然她确实很美很好,可,她不忍责怪自己已经如此悲伤难过的弟弟,只能忍住不去怪她了。

    “你真的确定,不会后悔吗?”德宛定定望着他。

    “是,我不会后悔。喜欢不代表就要占有,我只要看着她过得好就好了。那人对她很是深情,人品也正直无私,又才华横溢,我相信他一定会对她好的,这点我可以放心。而我,只是去磨练自己一番,等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就会发现,原来您的弟弟是这么出色的男子汉,您不必担心我,我一定会平安的。”

    两个月后,博启准备离开家的时候,张家兄弟们来了。

    “博启,我爹叫我给你带句话,有志不在年高,虽然你才十五岁,可是他相信你会成为第二个冠军侯的。”

    “张大哥,我才不做冠军侯呢,我会做独一无二的博启!”博启努力做出一副骄傲的模样来。

    “就是,我们博启哥哥文武双全,哪需要跟别人比?”张廷瑑满脸的羡慕,他也好想去战场建功立业呀。

    “好啦,等我回来,一定给你好好讲讲战场上的事情。”博启拍拍张廷瑑的肩膀。

    “廷璐哥,几个月以后,你就要成亲了吧。做了别人的夫君,就一定要担负起责任来,一定要好好待嫂夫人。”强压下心头的苦涩,博启直直望进张廷璐的眼中,神色严肃。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对博启突然的变化,张廷璐有些诧异。

    “没什么,”博启低下头,“我已经十五了,等几年以后,只怕连廷瑑都已经儿女双全了,我还是孤身一人呢。”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些萧索了,“廷璐哥,嫂夫人才华横溢,怕是再难找到这样的女子来配你了,所以,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对吧?小弟不能喝哥哥的喜酒了,就只有在这里预祝哥哥和嫂子鹣鲽情深,白头偕老。”

    “好了,你放心,我和你嫂子一定会幸福的。”顿了顿,张廷璐又笑了开来,“好啦,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我们博启只怕要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现在喝不着哥哥的喜酒没关系,等回来以后,哥哥和廷瑑的孩子都得给你敬酒了,到时候,你这个做叔父的可不能小气了!”

    “那是,你放心,只要你们的孩子肯给我敬酒,我绝对小气不了!”

    大笑过后,博启踏上了征途,心中豪情万丈!

    德宛没有太多的时间为博启担忧,因为她还要操心选秀之事和十三阿哥的心事。

    德宛很郁闷。明明记得才选了没多久,怎么又开始选秀了?

    这次选秀任务不轻,太子已经二十一岁了,侧室不少,可嫡妻还没有着落呢,另外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也应该栓婚了。尤其是五阿哥和七阿哥,六阿哥还比五阿哥小一岁呢,跟七阿哥也是同一年出生的,可人家六阿哥嫡子都有了,这两个身边儿连个人都还没有呢。七阿哥腿脚因为那次的意外有了问题,因而脾气有些怪异暴躁,心思也较旁的兄弟更为敏感,万一这次又不能得了好的福晋,心里多想了,怕也是个难办的事情。

    至于京城里宗室子弟,等着皇帝指婚的大小伙子也有二十来个,各府福晋最近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进宫跑得腿都细了。

    德宛却懒得管旁人怎么想怎么做。反正今年她没有哪个需要娶老婆的儿子,娘家也没有传话求她帮忙指婚,也就清闲了下来。正好解决十三阿哥的问题。

    “胤祥,额娘今儿想跟你谈一谈。你最近似乎很不对劲儿,神思不属的,功课眼看着也落下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母子两个,你有什么事情也不必藏着掖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额娘,儿子真的没事儿,累额娘为儿子忧心,儿子心里甚是不安。”十三阿哥规规矩矩回道。

    德宛愣了,以前他虽然也守规矩,却不曾对自己这般疏远过。难道九阿哥真的对他说了他生母的事情?

    十三阿哥的出身并不是什么秘密,德宛也几次想过要不要跟他说,毕竟她也担心以后若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些挑拨的话,倒还不如自己先把话说清楚了。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只得一次次想着他还小,就这样拖下来了。看来,现在是一定要说出来了,否则只怕十三阿哥的心结再难解开了。

    “胤祥呀,你知道你最近这个样子,额娘有多担心吗?你再这样下去,不只是额娘,就是死了的人也……”果然,德宛发现在自己口中吐出“死了的人”的时候,十三阿哥的神色变了一瞬,却仍是一语不发。

    “胤祥,你也大了,额娘也不好逼你。晴雯,带十三阿哥去后殿,让他一个人呆着,好好想想。”后殿就是章佳氏当初住的地方。现在那里还有一个陈嬷嬷,是当初伺候章佳氏的心腹嬷嬷,如今也时常在那里为章佳氏和十三阿哥念经。

    陈嬷嬷和十三阿哥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不过德宛只要知道十三阿哥自那之后性子又明朗了起来,对自己也重新亲近起来就够了。

    康熙这几日也很欢喜。他的养女,和硕纯禧公主兰馨终于生下了一子。兰馨二十九年嫁给了蒙古科尔沁部台吉班第,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好消息。现在得知兰馨生下了一个儿子,康熙自然不免得意了起来,有一个与大清有血缘关系的继任者也是一件好事。由此也不由得想起了荣妃所出的二公主和硕荣宪公主,她在三十年六月嫁给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至今也没有子女,虽然荣宪过的很好,和额驸关系也不错,但康熙仍然很有些烦躁。同样没有子女的还有布贵人所出的三公主和硕端静公主,她是三十一年十月嫁给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的。没有大清血统的继承人,只嫁个公主过去能有多少作用?然而虽然他是皇帝,却也不是什么都管得了的,比如这生不生孩子的事情他就管不了。

    此时德宛的三个女儿中,哈宜呼已经十四岁了,萨伊堪也十三了,这两人一个有太皇太后的余荫,一个有皇太后的爱护,德宛并不担心她们会嫁得过远。而她最担心的是自小就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女儿噶卢岱,噶卢岱也有十岁了,年纪虽小,却很聪明,这从她那双眼睛就可以看出来,有时候她也会说一些自己对某件事情的看法,也确实有可取之处,而这也是她最为担心的一点。因为康熙似乎也已经发现了这个素来安静的女儿聪明灵慧的一面,并且有意无意的在培养她的能力,这让德宛的神经很是敏感,生怕这是康熙想要把她嫁往蒙古的征兆。

    当然,德宛的神经被深深刺激到的是噶卢岱对蒙语和骑射,甚至是政治等都非常感兴趣,成绩也非常漂亮,康熙时常夸她很多方面胜似男儿,有时也会惋惜她居然生作了女儿身,实在是可惜极了。然而德宛却认为这是康熙父女两个达成的协议,虽然她怎么也不能从小丫头的嘴里套出话来。

    德宛也知道,两个年长的女儿依靠着两位太后,留在京中还能说得过去,若是小女儿也留京,那些远嫁的公主和后宫的嫔妃们只怕都要说闲话了,这个女儿其实是不可能留住的。于是,在努力无效后,她只能加倍疼爱她,为她多准备嫁妆,甚至允许小丫头常常跟着哥哥们到宫外看看,以期在她心里能留下尽可能多的关于童年的美好回忆。

    而噶卢岱这一次也很充分的利用了德宛对她的疼爱。

    “额娘,我想去看看选秀好玩不?”听说这次参选的就有李尔佳家的艾欣,她哪里能按捺得住。

    “那有什么好玩的?”德宛可不认为那是什么有趣儿的事儿。真是个臭丫头,给自己皇阿玛选小老婆的事情都这么积极。

    “可我想去看看嘛,试试做秀女是什么滋味。”之前只是听探春说过,可她那是小选,跟这一点儿都不一样。

    “胡闹!这种事情是顽的吗?而且你才多大,人家一眼就知道你年龄不够。”选秀可是大事,哪里容得她这样任性。

    “可人家在宫里很闷啊,能陪我玩的人又不多,好容易外面来了好多年纪差不多的,人家……”故意留下话尾不说,只是垂头委屈起来。

    “不行。”德宛语气很坚决。

    “要不,让姐姐去总行吧?姐姐今年岁数可是够了的。”大眼睛水水的,似乎马上就要泛滥了。

    不过关系到这种事情,德宛最终还是顶住了她的泪眼攻势,只退了一小步,让她见见那些经历过选秀的表姐妹们。

    选秀1

    石答应有孕了。一个没多少宠爱的答应有了身孕并不能给高位的妃嫔太多的感想,但是跟她品级差不多的却不是这么平静了,比如说秀答应。

    石答应就是原先佟佳氏提拔上来的小佩,而秀答应则是彩霞。在佟佳氏去后,康熙就封了她们做了答应。

    秀答应比石答应长得好,原先在主子那里也比她身份高,现在圣宠也要隆那么一点,可是偏偏就是石答应先她有了身孕,她怎么可能服气。石答应却很是惊喜,毕竟她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只怕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不过,这点小小的涟漪对德宛并没有太多的触动,作为协理宫务的妃子,她必须对选秀投注一定的关注。

    当然,现在最忙的还是家中有应选秀女的人家。比如李尔佳府。

    初选已经结束。回到府里,纳喇氏问起女儿感觉如何,艾欣倒是很自信:“我是一定通过了。”

    果然,次日,复选名单出来,艾欣果然通过了初选。

    艾欣还在犹豫自己在复选中究竟该如何表现,对五阿哥的心意她很清楚,也很感激,可对于五阿哥她实在没有什么爱情。而且想到宫里的情形,艾欣抖了抖,她进宫的时候常看到死人的情形,死的有奴才也有主子,每当她胆战心惊、无法置信的时候,身边每一个人都表现的似乎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天杀的,这死的是人,不是只蚂蚁,艾欣觉得她快要窒息了。然而,想到宫里的主子们都已经很自然的把自己和五阿哥看作了一对,要是自己做出什么伤害了五阿哥的感情,那自己会不会也被……喀嚓了?已经见识到皇宫的残酷的艾欣现在对清穿文中永远有人出来营救女主的情节早就绝望了。她曾亲眼见过一个贵族千金突然间病逝世,起因也不过是因为后宫争宠,而那位千金也不过是不小心被利用了而已,那一家人最终也被革职的革职,降爵的降爵,猛然间就从上层权贵变成了普通小官员。那一次是一场绝对直接的震撼,现实毕竟不是小说,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叫给别人来掌控。所以,她想搏一次,她想做未来夺嫡成功者身边的女人,未来的后妃,甚至是更以后的太后。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做一粒小小的棋子被人玩弄于掌心。可最终胜利者究竟会是哪一个呢?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要不,就搏一次吧,若是自己真的和五阿哥有缘,就接受命运吧,至少那还是一个王爷,也是个最终得了善了的,日子也会好过。若是老天都帮自己,说他们之间无缘,那也怪不得自己了,只能说,这是天意。

    而乌雅家,哈宜呼派出来的人也在叮咛着即将参选的荪扎奇,“荪扎奇姑娘,小主子交代您想要落选的心愿已经都跟娘娘说了,你放心,娘娘已经答应了会让你落选的。不过,主子交代你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忘了。”

    一旁坐着的荪扎奇很是轻松,“还请格格放心,奴婢自然不会辜负了格格的信任的。”

    到了复选的时候,荪扎奇所在的正黄旗住到了储秀宫,也许是有人打了招呼,她和艾欣住到了同一间屋子里。

    哈宜乎她们几个对对这场选秀倒是真的很好奇,特地派了探春去储秀宫去做探子。

    德宛有的时候闲下来了,也会陪着女儿听听探春的回报,这家的秀女如何漂亮,那家的秀女怎样娇气,有时倒还是有些趣味的。

    “你是说,那个李尔佳氏艾欣以前听说过你?”德宛想,跟贾家二姑娘近距离相处,应该能够满足一点儿艾欣的好奇心了吧。

    “回娘娘,艾欣小主儿一开始的时候打听奴婢叫什么,后来得知奴婢名叫探春后就问奴婢是不是姓贾。也许是认识奴婢的家人吧。”虽然那个艾欣说她认识宝二嫂子,但其实探春也不敢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她们的出身实在相差太远了。

    “罢了,她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一一回来。”

    “艾欣小主儿在初初知道荪扎奇小主儿是正黄旗乌雅氏的时候,似乎特别的惊喜,还问了小主儿是不是娘娘的亲戚。”事实上,那个艾欣当时的表情可不只是惊喜了,看着荪扎奇的眼神简直就像是饿了多日的大灰狼看见一只肥肥的小绵羊。

    “后来荪扎奇小主儿回答了她以后,她说小主儿和娘娘特别像。”

    “?我们两个像吗?”德宛没见过这个荪扎奇,一听这话倒真的来了兴致。

    “回娘娘的话,艾欣小主儿不过幼时进宫见过一次娘娘,怕是记差了。娘娘雍容华贵,是他人所不能及的。”

    “好了,继续吧。”

    “是,荪扎奇小主儿听了艾欣小主儿的话以后,就问艾欣小主儿是不是见过娘娘,艾欣小主儿说她小的时候见过娘娘一次,说娘娘又温柔又漂亮,还说四爷长的俊就是随了娘娘。还说她不只见过娘娘和四爷,还和四爷、五爷、六爷、八爷是好朋友。”

    好朋友?鬼才和你是好朋友呢,哈宜乎在心里奇怪着,怎么她都没有发现其实永和宫的阿哥格格们一个个都恨不能从来都不认识她吗?

    “然后荪扎奇小主儿就说,她们家的女儿是不能像艾欣小主儿那样随便出门的。可能因为荪扎奇小主儿年纪小,看起来也乖巧,艾欣小主儿就总是跟荪扎奇小主儿说些奇怪的话,像什么最好时时跟好了她,免得受别人欺负一类,让荪扎奇小主儿总是跟旁的秀女不能好好相处。”

    德宛真的想叹息了,这五阿哥的眼睛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居然就看上了这样的人。除了长得漂亮以外,她还有什么好处吗?同时也可怜一下这个未曾见过的侄女儿,跟艾欣共处一室,真是难为她了。

    “本宫记得,那个艾欣似乎脾气有些急躁是吧?跟荪扎奇说一声,让她撩拨撩拨一下艾欣的火气,还有艾欣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让她不着痕迹的传一传,最好让旁的秀女知道这个艾欣说她们都是些凶神恶煞,专会欺负人的。”

    “是。”

    德宛看着探春离开的身影,心里觉得松快多了。艾欣呀,不是本宫专门要跟你作对,要怪就怪你太自以为是,把持好你的老五就是了,何苦再来招惹本宫的儿子。你该庆幸四阿哥和八阿哥没有被你勾引到手,否则你现在面对的,就不是本宫这小小的为难,而是皇上的毒酒了吧。希望你落选以后能好好反思一下,改改自己的行为吧。这孩子,穿来的时候年纪应该也不大吧,肯定是被那些混的风生水起的清穿小说给误导了。不过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没半点儿长进,一副没长大的样子,难道在清朝的这么些年的时间她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再想想,以她的作为,只怕想为难她的应该不只是自己吧,至少五阿哥的额娘宜妃和八阿哥的养母惠妃是不会看她顺眼的。

    再回头看看一起叽叽喳喳的哈宜乎和噶卢岱,德宛道:“好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作为也值得你们这样重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趁早做做功课呢。”

    “可是,额娘,我们真的对这个艾欣好奇极了,额娘,就让我们……”

    “好了,”德宛连忙打断了她们的请求,她恨不能她们离那个艾欣越远越好呢,“看来我是太纵容你们了,才让你们学得这么没规没矩的。什么样的人该亲近,什么样的人该躲远点儿,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吗?”

    哈宜乎和噶卢岱见德宛真的不高兴了,忙跪下请罪认错。

    德宛看着两个女儿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也心软了,“罢了,念你们初犯,就不狠罚你们了。你们回去各抄写十遍《女诫》,没有写完不许出来。若再有下次,就请连嬷嬷来重新教你们一遍规矩好了。”

    两人同时一个激灵。那连嬷嬷是什么人,她们可是知道的。当初跟着她学规矩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了,只要落在她的手里,多硬的骨头都能被摆布软了。要是再被送她手里重新来一遍,那样的恐怖的情景她们实在是不想再回味了。

    选秀2

    “什么?荪扎奇出事了?”德宛真的是大惊失色。虽然自己和荪扎奇没什么感情,可毕竟她顶着自己娘家人的名头,这岂不是打自己脸吗?

    “回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也没注意什么时候荪扎奇小主儿的桌子上出现了那盒糕点的。”探春暗暗后悔自己的粗心,若是自己注意到了,荪扎奇小主儿未必会吃下去,也就不会被人害了。幸好只是腹泻,若是旁的,自己可真是万死莫赎了。

    “好了,先别忙着请罪,你给本宫说说这几天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是不是她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回娘娘,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奴婢觉得可疑。”探春努力回忆了一番,才犹豫着开口。

    “好了,你记得什么都说了吧,自有本宫自己判断。”

    “前几天,荪扎奇小主儿倒是按着娘娘的吩咐告诉玉华等几个小主儿艾欣小主儿之前说过的话。奴婢看着那几个小主儿怕是恼了艾欣小主儿,尤其是玉华小主儿,时常找艾欣小主儿的茬。荪扎奇小主儿出事以前,玉华小主儿和艾欣小主儿刚吵过一架。玉华小主儿讽刺艾欣小主儿水性杨花,最后准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果艾欣小主儿大概是气着了,竟然说出要玉华小主儿嫁个好老公的话来,把玉华小主儿脸都气白了。结果当天晚上,荪扎奇小主儿的桌上就多出了一盒加了料的点心。奴婢无能,查不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

    “老公?”德宛知道,只这一个词,就足够让艾欣完蛋了。也许艾欣不清楚,可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的德宛却是知道的。“老公”这个词,在清朝就已经是有了的,可惜其意义和现在相差实在太远了。老公,是太监的称谓,而且是一个连太监们自己都深恶痛绝的称谓。因为在京城,同太监一样被称作是老公的,还有一种被太监们恨得咬牙切齿的生物,就是乌鸦。艾欣自己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在郭络罗氏等人看来,这绝对是最直白的侮辱与蔑视。若是当众说了这话,只怕玉华就恨死她了,玉华可是内定的八福晋呢,这样一来,八阿哥不也被骂了,八阿哥的养母惠妃和玉华的姑母宜妃,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不快的。而其他的秀女自然也是看不过眼的,只要她们回家以后跟和长辈姊妹们交流一下选秀体会和妇德见解,艾欣的名声可就要全毁了。再说那些太监们可必定被她得罪狠了。这个艾欣,一句话真是要把人得罪光了。

    德宛沉吟着,有些头疼了。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呢?似乎很多人都是有嫌疑的。首先李尔佳艾欣就是有嫌疑的,毕竟是荪扎奇把她平日那些不合时宜的话给散播出去的,的确很有可能会遭到艾欣记恨的,但是以艾欣的行为模式来看,也不像是能作出这种事情的人呀。再说光凭着进宫时候的检查,几乎是没有可能把这些药品带进宫的,那么要做到这种事情,就要在宫里有人才行,艾欣显然并不符合这种条件。在秀女中,宫里有人的,就是郭络罗氏玉华了,但她和荪扎奇并无过节,她厌恶的人应该是艾欣才对,难道她们本打算给艾欣吃的,可最后却害错了人?那么如果是代人受过的话,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失误了,另一种就是艾欣怀疑那糕点有问题,故意把祸水东引,这样一来,既可以免于受害,又可以引起做为荪扎奇靠山的自己的重视,她自己却可以做到片叶不沾身。

    不过,还是按兵不动好了,继续看看再说。

    然而之后,秀女中就起了谣言,艾欣在大家口中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凶手了,毕竟之前她的名声就已经受损,看她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能给她制造麻烦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艾欣自己也很苦恼。荪扎奇的遭遇确实把她吓着了。那天回来,看见自己桌子上有盒点心,她以为是荪扎奇的,不小心被放错了地方,就又给她放了回去。哪里知道,那盒糕点竟然是有问题的。荪扎奇被送出了宫,艾欣却被困在宫里胆战心惊,她现在知道对方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荪扎奇只是被自己连累了。

    宫里也针对此事查了一通,凡是当日进过那间屋子的都被盘查了一遍,跟荪扎奇和艾欣有交集的也询问了一番,结果却没有任何的定论。

    查不出结果,这是德宛是早有准备的。

    许是因为德妃的侄女儿受害,所以最近康熙倒是常来永和宫,有时候就是一起说说话,有时候就留下来过夜了。

    “皇上,不管怎么样,还是想法子平息一下吧,省的这些秀女们人心惶惶的。不过这几日看那些秀女们的表现,也是有趣儿的很呢。”

    “?有些什么事儿,说来听听。”毕竟里面有可能做自己儿媳妇儿的人,康熙也来了兴致。

    “跟臣妾侄女儿住一屋的李尔佳氏,似乎是被吓着了,这些天只闷头一人待在屋里,不过大家都怀疑是她使坏,她日子也不好过。倒是他他拉家的姑娘说这事儿不是她们这些做秀女的该管的,各人自守本分为好,这话倒是让一些人不再乱传话了。因为这事儿,宜妃倒是宣过她几次,似乎对她很是喜欢呢。还有郭络罗氏,倒是个大度的,虽然李尔佳氏对她说了那么些不中听的话,她居然在这时候也没有去落井下石,真是难得。”德宛笑着说,这两个,一个是宜妃看好的儿媳妇儿,一个是注定的八福晋,她倒不介意多说说她们两个。

    这些天,虽然乱了些,但确实有妃嫔从这样的混乱中选出了不错的秀女,就比如说他他拉氏,虽然父亲职位不高,只是个员外郎,但就因为她这几天表现的端庄持重、不跟风也不嚼舌头,才让宜妃看上了眼。还有一个纳喇氏,原本相貌、才艺都平平,也并不引人注意,就因为这些天一来的沉默、低调,以及一直以来的朴素,引起了成嫔的关注。

    倒是哈宜乎很是难过。一直以来,能跟她谈得来的同龄人不多,萨伊堪在皇太后那里,规矩极严格,她们在一起连说话都不敢有丝毫随便。而噶卢岱又太小,有很多话题都说不到一起。这次见到了荪扎奇以后,因着彼此性情相投,倒生出一种相见恨晚之感来。如今荪扎奇出了事,哈宜乎却是最着急的一个,时常遣人去探看。

    幸而荪扎奇无甚大碍,不过躺在床上休息了几天便恢复了过来,只是终究还是没能参加最后的皇帝亲阅。

    而德宛的心思这时候已经离选秀了很远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祖母,但听说四阿哥得女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孩子太小,还不能入宫,德宛现在能见到的只有四阿哥夫妇。

    看着乌拉那拉氏细细跟自己说起小格格的情况,看着她眼中无意中流露出的忧郁和渴望,突然生起了一股深切的同情。别的女人给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她不但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乐意,还要殷勤周到的照顾好对方,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呀。

    便想起了自己的从前,当她听年幼的儿女哭着说他们的爸爸有了别的女人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痛苦绝望。只是那时自己还可以哭泣,可以愤怒,可乌拉那拉氏呢,她没有哭的权力,没有愤怒的权力,除了微笑,她什么也不能做。

    这样的制度,做妻子的痛苦,做小妾的痛苦,做孩子的痛苦。而做丈夫的呢,看起来是享尽了齐人之福,可他们年轻时被当作种马看待,年老了又要看着儿女们相互争夺仇视,不也是痛苦的吗?可这种痛苦,没个人竟都当作理所当然了。

    而自己之

    3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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