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听莫病说了大泽派的事情,此时又处于大泽峰下,第五安便觉得那两道身影显得可疑,当即脚踏洛书九宫步飘忽而上,不多时又重新盯紧了那两道飞掠的身影。

    转过一个山坳,前方忽然出现一团光亮,两道身影向着光亮直掠而去。第五安悄然而上,逼近后又寻着一棵大树藏好身,再探头定睛一瞧。

    这一瞧却有些意外,他竟是见着了几张熟面孔。

    光亮是一堆篝火,火堆旁围坐着七、八人。其中竟有三、四名男子,正是前段时间无礼张迪不成,却被第五安一一打过耳光的月旨门弟子。

    此时的第五安不是只替张迪打耳光的第五安,而是知道月旨门是和大泽派一起危害武林的第五安,见此情境,他立即放松身体、扩开听宫穴,数十步外那几人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

    “……没出息!既然看到有人,为什么不看得仔细一些?你没脸没皮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丢了我们大泽派的颜面,让梁师兄他们笑话。”

    “杭师兄千万别这样说,我们月旨门和大泽派的弟子便如亲兄弟一样,哪里会看对方的笑话?”

    “梁师兄说得是,是我杭舍失言,莫怪莫怪!”

    “杭师兄,你就别责怪易医和祁莴两位师兄了,我们今夜本是冲着那个陆晗来的,别的人就算了吧……”

    “肖小休得无礼!我与杭师兄说话,岂容你插嘴?要想跟着我梁神,你就得学会管住自己嘴巴!”

    “梁师兄勿恼,肖老弟说的也是,实没想到这个陆晗竟是来自天古天真,哈哈,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啊,既可以铲除一个想参与南盟大会的小子,又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上古天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哈哈哈,杭师兄说得我手都痒痒了,不如现在便行动?”

    “不急不急,梁师兄已布下冷月映泉阵,陆晗便是瓮中之鳖,跑不了的,等下边有了动静再说吧。”

    “杭师兄如此说,却让梁某惭愧难当,我与迟师兄他们没有学得冷月映泉阵的精髓,丢了我月旨门的脸面,这次却是不能再大意了。”

    “梁师兄切莫这样说,上次第五安、李长然能够侥幸逃脱,那是他们天大的造化,而不是梁师兄你学艺不精……”

    第五安听得分明,暗道:“原来石坑中是他们布下的冷月映泉阵,难怪石柱会那样接连倒塌。大泽派和月旨门果然是武林危害,上次险些害了我与李兄、张姑娘,现在又想害上古天真的陆晗。”忽又一怔:“上古天真?”

    身为乾元宗弟子,第五安对与宗门齐名的隐宗有着难以言状的情结;山水荒便不说,上古天真却是隐得太深,连他也从没有机会打过交道。

    其实应该说,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和上古天真打过交道。

    正如张迪,当初大大咧咧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对上古天真小师妹的身份却绝口不提;李长然又怀有些许小心思,也没向第五安说明。

    此时反应过来陆晗是上古天真弟子,第五安心中生起第一次见着上古天真弟子的好奇,同时更容不得那些大泽派、月旨门弟子去加害他。

    微微定神,他再探头瞧去,见那一圈人已经站起身来,那个名叫梁神的男子手臂一挥,众人纷纷向前一跃,然后忽然全部消失。

    第五安没有迟疑,几个腾掠便从大树上赶至了篝火旁边,发现面前有一道石崖,约有两丈多高。崖下面较为平坦,早已无叶的桦树像一根根巨大的木桩插在地面上。

    梁神等人的身影在树林间腾掠,片刻后入了树林深处。第五安悄然跃下石崖,远远坠在梁神等人身后。

    过得片刻,他听得梁神等人似乎商量了一番,然后分别隐藏起来。此时没有任何光亮,他也看不清梁神等人到底如何布置,便也藏身在树后,密切关注着前方的动静。

    又过得半柱香时间,林间什么动静也没有,梁神等人似乎是睡着了。

    第五安暗道:“看这样子,他们应当是想等天亮以后伏击陆晗,可此处并没有危险的石崖和石柱,他们如何使用冷月映泉阵法?”转念又道:“不管他们如何使用阵法,我只需悄悄上前将他们一一制住,那便什么阵法都起不了作用。”

    刚从树后现身,他又瞧着远远有点灯火,正朝着这方而来。微微思量,他斜向而动,绕道向灯火处掠去。

    既近,他看清灯火是一个火把,而持火把的则是一个年轻男子,于是掠身上前,抱拳道:“足下可是上古天真陆晗?”

    男子正是陆晗,自小师妹张迪私离燕山,他想向师父禀告,却又找不着闭关的师父;按理说会传回消息的大师兄,却也没有传回任何关于小师妹的消息。

    除去十五神甲的上古天真,他是排位最高的弟子,自认为有着看管张迪的责任,于是经过再三思量,他终是独自下山,欲往龙门派寻回张迪。

    见第五安突然掠到身前,且报出自己姓名,陆晗虽然意外,却并不惊讶,道:“正是!却不知足下是谁?”

    “在下第五安,乃是乾元宗大弟子。”

    “原来是第五师兄,幸会幸会!”

    “陆兄怎么深夜赶路?”

    “说来惭愧,我是首次下山,少与武林中人交道,听人家报上师门,自己也就忍不住透露了上古天真的消息,这却是师父所不允许的。没有办法,我只好白天歇息,夜里赶路,省得碰上人后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第五安怔了怔,又觉得有些好笑,暗道:“二师弟总说我以前木讷,看来这个陆晗和我以前一样啊!不对,就算是以前的我,若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似乎就可以不说,应该不会像他这样为难吧?”

    虽然与自己暗自比较一番,而且似乎还比赢了,但第五安却对陆晗生出亲切好感来,道:“陆兄下山来可曾得罪什么人?”

    陆晗摇头道:“这一路来,我就与洪桐派和月旨门的弟子正面遇过,不得已而打过招呼,其他便没有与人有过交往,哪里谈得上得罪什么人?”微微一顿,又道:“第五师兄怎么会认识我?”

    第五安瞬间明白所以,定是梁神等人知道陆晗要去龙门派,便认为他要参与南盟大会,故而起了谋害之心。

    明白此节,他对梁神等人的行径更加愤概,也明白莫病让他参与文选的必要性,更是明白保护参加南盟大会的武林同道不会等到文选,而是从现在就要开始。

    念头及此,他暗自决定要好好教训梁神等人一番,甚至不排除为武林除害的可能。

    只是他不清楚陆晗身手如何,还须得将其安置一下,于是示意陆晗将火把插在地上,让远处的梁神等人能够看到光亮,然后拉着陆晗走到一旁,寻着一块青石坐下,方道:“陆兄,你暂时不要赶路了,就在此歇息到天亮吧。”

    陆晗摇头道:“不可!天亮后若是再遇上别人,我怕是又要报出上古天真的名号…….你看连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第五安无奈,只好将梁神等人的意图向陆晗说明,不想后者闻后一喜,道:“如此甚好!我长居燕山,并没有多少与人交手的机会,现在倒可以施展一番拳脚。”

    第五安暗道:“看来就算是以前的我也和他不一样,他这不是木讷,而是呆啊!”口中迟疑道:“如此……也好,那就等天亮吧,你我一起将大泽派和月旨门的败类制伏,为南盟大会除去祸害。”

    陆晗摇着头站起来,道:“既然要打架,何必要等到天亮?”

    正在这时,夜色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厉的破空之声,竟是从梁神等人方向射来一只箭羽。只是距离甚远,这只箭羽明显失了准头,从二人身边十数步外穿过。

    二人抬眼瞧去,见前方树林里隐有人影闪过,但很快就没有了踪迹,也不再射来箭羽。

    第五安记得当初在石坑时,对方利用箭羽攻击只是配合冷月映泉阵的施展,便知道此时定是对方诱敌之计。

    他本想向陆晗说道一番,但还未来得及张口,便听到后者一声怒喝:“霄小贼人,哪里逃!”同时长剑在手,纵身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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