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草 作者:以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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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草

    作者:以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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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知道我很懒的……

    所以,嘿嘿,等得了就和我一起在坑里蹲着呗,等不了就等养肥了在来呗,在不行就白白呗。

    一直答应了给外遇写个文儿,响了好多好多的故事,都没一个能写下来。

    这个故事,其实是去年12月某天的一个梦,梦到了很让我怦然心动的细节,于是拖拖拉拉了一段时间后开始攒文。

    我想你也肯定没时间看我瞎扯,看文去呗。

    有人说爱情是道复杂的函数,黎笑的数学一向都很好,可为何在爱情这道习题上有心无力。

    关于爱情的这块智商,黎笑一直觉得自己像妈妈。爸爸妈妈在她十七岁那年“终于”离了婚,妈妈说,爱情是复杂的函数,人性是微积分。

    照理说妈妈失败的爱情应该是会打击到她对爱情的信心的,可是遇到滕亦辰,她的理智全跟着哥伦比亚号一起解体了。

    相爱不容易,和明星相爱更难。黎笑一直记得滕亦辰出道前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因为珍惜,所以铭记。反倒是对他出道后的几年时间里,她对他们之间的爱情几乎没有记忆点。

    怎么和他相遇的?

    跟着妈妈离开爸爸,离开优渥的生活条件,支持妈妈有骨气地拒绝了爸爸的赡养费,然后她们母女几乎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骨。

    大学时代半工半读,她每天只睡几个小时,恨不得把24小时当成48小时来用。白天上课,给纨绔子女们当枪手赚外快,晚上在地下酒吧表演,午夜后去24小时便利商店上班,只上4个小时,时薪低到不可思议。

    她是在便利店遇到了滕亦辰的,他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的初相遇。那天天气很冷,凌晨三点的便利店连只小猫都没有,她看着他的吉普车呼啸而来,他从驾驶座上跳下来走进便利店,直直的步子,目不斜视。当时她站在收银台,他拿着两盒杜蕾斯来付账,毛线帽几乎盖住了半张脸,巨大的耳机罩在帽子外头。整个过程只有3分钟不到的时间,可是黎笑却觉得自己像过了整整漫长的三个世纪。

    那天回家后她失眠了,那么那么累,却失眠了。脑子乱哄哄的,漫无边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前一直不停地反复出现他右手食指上的骷髅戒指,以及右眼角那道细细的疤。后来她毅然地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

    半年后她在练习室再次见到了他。想来也对,那天他那样的装扮分明就是玩摇滚的人才会有的。她也玩摇滚,可是更多的是为了生计,她喜欢画着厚厚的烟熏妆,就如同她的面具,保护罩。

    很多人喜欢唱歌时的黎笑,她的现场很赞,听过的人都不会忘记。略带沙哑的嗓音、惊为天人的爆发力、有感染力的情绪、因为深度近视而迷离的眼神……

    那天她照常去练习室练团,推开门就听见一阵笑声,然后她的目光就这样和他的相遇了。他眼角带笑,和半年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在她还在惊愕的时候他对着她挥了挥手,说了声:“hi,黎笑。”

    自然而然就和他熟稔了,即使她的心脏细不可知地微微颤抖着。

    有一天练习完,他叫住了她,团员们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经过她身边时眼神也充满了暧昧。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他坐在高椅上,也没看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吉他弦。

    她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五分钟后,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和爸爸离婚的第四年,妈妈再婚了,在她的祝福与坚持中妈妈跟着新任丈夫离开了这个城市。然后她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租住了四年的小房子住进了滕亦辰的窝。

    和滕亦辰在一起那年黎笑20岁,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爱情冲昏了她的头脑。滕亦辰是她感情的第一次付出,爱上了,义无反顾如飞蛾扑火。他们住在一起,一起唱歌,一起做许多疯狂的事情,他们黏在一起,疯狂到将装有彼此血液的项链戴在胸前。所有玩乐团的朋友都知道,黎笑和滕亦辰是一体的。

    她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他给的,她觉得自己像水蛭,紧紧吸附在他的生命里,若有一天强行剥离,她觉得自己会死掉。他喜欢抱着她,无时无刻,走路、坐车、睡觉、吃饭……他很酷,却很喜欢对她笑;她一直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情景,以及他眼角的疤。她觉得自己被他宠坏了,以至于她再也没有勇气去假设没有他的人生。

    滕亦辰和她不一样,他玩乐团是穷极无聊。孤寂的豪门,叛逆的青春,他用弹了十五年钢琴的优雅十指拨动吉他弦,将自己对生命的不满嘶吼全部融进歇斯底里的轰鸣中。他对音乐是有天赋的,同时对音乐也是怀抱着梦想的。黎笑一直知道,偶尔他会向她倾诉对音乐的雄心壮志。

    他也彷徨过,犹豫过,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忠于自己的心。他很顺利就出道了,势如破竹的青春和嚣张,她也还小,二十一岁还是爱玩的年纪,却为他收敛了所有的刺,安安静静地躲在他身后。

    她一度爱上了《nana》,心醉于nana和莲的爱情,却为晦暗不明的结局揪心不已。他笑她傻,可她却觉得他像莲。他们本来一体,可有一天他却为了梦想突然远离了她的人生,她也突然有了宁为玉碎的疯狂。光怪陆离的演艺圈,她能忍受所有,却独独不能忍受他的逢场作戏,可他却游刃有余,暧昧不明,坏得让她歇斯底里。

    他很忙,太忙了,她日复一日地守在他们的小窝里,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想苦守寒窑18年的王宝钏。他赚了钱,买了豪宅,可是她拒绝搬进去,那里太大了,没有他的家空荡荡的,杯子碎在地上时回音久久不息,那里安静地让她心慌。他成了空中飞人,巡回在不同的国家和城市间。他们的约会都是在机场完成的,或者是偶尔,很偶尔他有一点空挡,他们安安静静在家里窝上几天。

    乐团和她比较好的伙伴一次笑着对她说:黎笑,散了得了,你又不是没人要,犯得着这么作践自己嘛。黎笑笑着回说:我乐意。无奈又无助。

    伙伴说的没错,黎笑很漂亮,这点在她唱乐团的时候就得到证明了,多少公子哥儿捧着钱等着包养她——黎笑对这点有点啼笑皆非,也许在其他人眼里,玩摇滚的女生都是叛逆愤世、没有贞操观念的。

    黎笑的美很有灵性,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有水雾,生生的迷蒙惑人。黎笑的身高超过175公分,性子清高骄傲,往那儿一站自成一股气场,似乎就隐约有光华在她周身流转。本来是个倾国倾城的冷美人,可是画上烟熏妆后硬生生成了妖精一枚。要是非要在她身上找缺陷,那就是身材了,滕亦辰曾开玩笑地说:我媳妇儿这身板儿,将来我儿子估计得成饥民了。不过黎笑倒是没在意过这点,小胸部也有小胸部的好处,至少从小到大她跑八百米的时候从来不觉得累赘。

    坐在小窝的阳台栏杆上,黎笑盯着天空发呆,脑子里一直闪过她和滕亦辰在一起的所有。

    指尖燃着细长的雪茄,淡淡的樱桃味——烟啊,吸烟这档子事也是滕亦辰教她的,一步步引诱哄骗,直到她和他一样变成一个瘾君子。

    她是不是老了啊?不然怎么一直在回忆?

    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打开一看,是他的短信:候机,两个时后到,老地方见。

    笑着合上手机,想着终于能见到他了,像个孩子一样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知道我很懒的……

    所以,嘿嘿,等得了就和我一起在坑里蹲着呗,等不了就等养肥了在来呗,在不行就白白呗。

    一直答应了给外遇写个文儿,响了好多好多的故事,都没一个能写下来。

    这个故事,其实是去年12月某天的一个梦,梦到了很让我怦然心动的细节,于是拖拖拉拉了一段时间后开始攒文。

    我想你也肯定没时间看我瞎扯,看文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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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身上汗淋淋的男人,黎笑侧过身子闭眼休憩。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成了在机场匆忙幽会的地下情人了,他们的交流变得很少,前两年事业刚起步的时候他甚至常常忙到连打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每次见面也是匆匆忙忙,像是为了安抚她一样,这样的肉体交缠成了他表达自己心情的最佳途径。

    可是……

    身后的男人很快贴了上来,他将她拉进怀里,心疼地细细抚弄她颊边的发,目光温柔地几乎滴出水来。

    “什么时候走?”她闭眼,转了个身面对他,猫咪一样滑进他的怀抱。因剧烈运动而绯红脸蛋在他胸前轻轻地磨蹭着,贪婪地吸取他的温暖。

    “笑笑……对不起……”灿烂满足的笑脸被愧疚取代,有千言万语想说,想安抚她,想取悦她,可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心中对她的愧疚越来越深,他是那么爱这个女人,从第一次听到她唱歌就陷下去了。那天他和几个哥儿们去一家地下酒吧喝酒,驻唱的乐团很多,可是他正眼都没瞧一下,直到她开口。他在抽烟,眼角飘过她眉眼的瞬间被烟狠狠呛了一下,她就那样走进他的生命,他就那样看到了她,先是舞台上的她。后来他想,一定是被呛到的那001秒大脑缺氧,以至于他在那一瞬间后疯狂爱上了她。

    黎笑没有回应,她闭眼假寐,唇角浮起一个似虚弱又似嘲讽的笑。他一定已经忘了他是第几次和她说对不起了。他不需要道歉,这是他的人生,他并不需要为她负责,或者说他其实没有那个责任非要在他未来的人生里设想她的存在。她知道他爱她,就如同她爱他一样,可相爱并不意味着他们必须有一方要牺牲自己的人生去迁就另一方。

    “等我做到了我想做的,我就带你走,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咱俩好好过日子。”

    他的言辞间充满了抱歉,可黎笑听到却是更多勃勃的野心。

    “笑笑……”他不安地撑起身子想要看她的表情,却看到了她眼角的湿润。他的笑笑从来没哭过,心脏不可抑制地冲上一阵钻疼,他死死地抱住她,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好啊……”她拍拍他的背,安抚他。

    “对不起……”可他却更难受。

    “其实,一个人挺难受的。”故作轻松的陈述语气。

    “笑笑……笑笑,等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房间里除了他们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在公众面前明明是个以酷帅闻名的大男人,为什么在她面前却变成了这副无赖的模样。

    许久,她轻轻地应了声。

    “嗯。”

    他像获赦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笑笑,跟我说说话,这回整整有两个月没见到你,我想死你了。”

    “好。”大部分时间还是他在说她在听。他酷,她更冷。

    “上会在香港看到一个歌迷,眼睛长得和你真像,当时差点没把持住飞回来狠狠抱你一回。”他靠在她胸前,委屈地撒着娇。

    “小样儿,你委屈啥,该委屈的是我吧。”失笑。

    “你还敢说!”顿时哇哇大叫。“我让你当我的助理,这样我就能时时把你带在身边了,可是你死活不肯!”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呜……笑笑,俺想你……想得心疼、脑袋疼,下面也疼!”

    这男人可以再无耻龌龊一点!

    “有一部国际大片想找我给他们做主题曲,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不过……”他踌躇满志,不停地向她诉说最近工作的进展,诉说自己的理想和野心。

    接下来的话题都和他的工作有关,黎笑也慢慢沉默了下来。阿辰,你的天空那么宽那么广,阿辰,我快要跟不上你的脚步了……可是她舍不得打断他,她想多听听他的声音,想多感受一会儿他胸腔震动的真实感。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第一次分歧出现在她出国念书这件事上。他希望她呆在他身边,可是她想飞。

    “你世界各地到处飞,我在哪个城市又有什么区别?阿辰,你有梦想,我也有,现在我想去实现我的梦想,你甚至从没问过我想干什么。”就这样,他无奈地默许了。

    黎笑没有拿他的钱,即使到了物价高得惊人的美国。她读书的机会是通过教授和学校的极力推荐以及数次的申请和面试得来的,所以她全身心地念书,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全力以赴,她根本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她要拿全额奖学金,有时间就去接临时工作,她也想过接受他的帮助,可那却会让她有低他一等的感觉,她并不想欠他什么。面对她的倔强,他气坏了,却无可奈何。

    从美国回来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她顶着硕士的头衔出国,回来时她是普林斯顿大学应用数学博士和建筑学博士。她主攻建筑设计,而她的运气似乎也出人意料的好,某些老外喜欢中国味浓的建筑,于是她中西合璧的毕业设计被教授推荐参赛,并一举夺得了当年的全美建筑设计新人奖,这对一个即将毕业进入社会的学生来说几乎就是一个神赐。毕业后她进入了全球第一的建筑设计公司,从给大设计师打下手到自己独立设计作品,苦苦奋斗了三年。

    用几十个字就能概括的经历,可是期间的苦辣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能有今天的成绩是她无数个挑灯夜战的不眠夜换来的,是顶头上司一次次将设计图纸砸在她脸上、同事一次次挖她墙脚扯后腿得来的,如今她被派回了亚洲,担任公司在亚太区首席设计师职务,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衣锦还乡,可是当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她的双脚真正站在祖国的土地上的那一刻,她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有人跟我一样傻。”清脆的嗓音,和黎笑略沙哑的嗓音完全不同。

    转头,只见一名抱着婴儿的美丽女子盯着她直笑,奇怪的是,黎笑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直视失礼,只是偷红眼眶被人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女子怀里的娃娃,三四岁的样子,粉雕玉琢,可爱到了极致。

    终于回来了啊!

    “你好。”黎笑反常地主动和眼前这个陌生人打个招呼。

    等行李的时候,黎笑发现她和自己竟是同一个航班。

    “黎笑。”她主动伸出了手。

    “莫小米。”对方将儿子换了只手,伸出右手与黎笑相握。

    “多久没回来了啊?”取了行李,两人一边走一边像老朋友一样闲聊了起来。

    “五年了。”黎笑发现这女子只比自己矮了一点点。

    “跟我四年前回国是一样,也是五年。不过我比你更夸张,差点没跪下来亲吻土地。”

    黎笑直笑。

    “夫人,您怎么没有等我啊。”迎面急急跑来一个年轻人,一站定就接过小米手里的行李。“长途飞行多辛苦啊,总裁安排好特殊通道了,您怎么就不多等我一点时间。”

    “我自己能走干嘛要等你啊,搞得我跟特殊分子一样,麻烦。”

    短短两句对话,黎笑早就听出对方身份肯定不一般,再看那年轻人,果然是一副眼角抽绪的模样。

    出了关,小米指着远远朝他们走来的男人。“我老公来接我们了,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黎笑站在原地目送小米离开。她老公走在人群中,可身边的人却硬是暗淡了光芒,看到小米,男人加紧脚步迎了上来,先是揽住妻子,接着才抱过儿子。

    黎笑含笑着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心中不由感慨了起来,回国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么幸福的女人,是不是预示着,她在中国会很顺利,呵呵。

    公司亚太区的人已经等在那里,黎笑快步走向他们,笑容也缓缓收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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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工作环境和美国并没什么太大差别,半年的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建立威信,培植亲信,她在几乎是从零开始的亚太区跌跌撞撞,终于暂时站稳了脚跟。只是习惯了国外的人际模式,最初中国的人际关系和官场生态让她着实尴尬了好一阵子。

    在公司她几乎没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和滕亦辰的约会仍然仅限在机场,或者偶尔出差两人刚好在一个城市,匆匆见一面。久而久之,她竟觉得和他见不见面都变得无所谓了。

    这半年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她还是交了一个朋友,回国第一天在机场遇到的莫小米。在中国办事要到处求人,即使你是全球知名的建筑设计师,但在中国你如果想要负责大项目打开知名度,必须通过政府。刚回国的她毫无头绪,到处碰壁的时候遇到了莫小米。其实她们算是完全不熟的,可是那小女子却帮了她,一通电话,解决了她奔走好几个星期却无从下手的所有问题,她也由此知道了莫小米吓人的背景。不得不感叹权利的好处,可是也因为这个朋友的背景,除了那一次之外她再也没找过小米帮忙。她不希望自己和朋友的交往间牵涉了太多利益关系,她太骄傲了。

    又是全新的一周,生理钟在清晨六点半准时发挥作用,黎笑睁开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那是他现在工作城市的时间,然后她打开手机,起床,梳洗,上妆,着装,出门。

    还是习惯画烟熏妆,但早就没有像玩乐团的时候那么夸张了,淡淡的黑色眼影和眼线。她不戴眼镜,虽然眼镜会让她看起来更专业,但她更喜欢深邃有神的眼睛给人的强硬感,她的目光坚定,眼妆突出了她的坚定。

    28岁的年纪,成熟了,也寂寞了,身边的人一个个有了家庭和爱人,说不在意是骗人的。答应了要等他,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就觉得身心俱疲了?

    开车到公司还很早,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公司里只有加班睡在办公室里的倒霉鬼。到了上班时间公司渐渐喧闹了起来,秘书小乔掐点端了一杯即溶咖啡进来,并把黎笑一天的工作安排做了一个大致的汇报。

    “真寒碜。”黎笑端起咖啡灌了一大口。

    “得了你,就你这牛饮法,我还真不信除了提神外你还懂咖啡的其他优点。难道你真稀罕joseph的猫便便?”小乔转身出了办公室,再进来时手里捧着一大束荷兰郁金香。“孙小开的孝心到了,风雨无阻啊。”

    “快递送来的,风雨关他什么事。”

    “你稀罕他亲自送?”拆出一半郁金香换掉了昨天的白玫瑰,剩一半小乔决定带回家装饰自己的小窝。

    “诶!”小乔的目光被对面大厦的墙体广告吸引了过去。“哇塞!什么时候挂上的!上星期五下班的时候还没有……祸害啊祸害!我们以后怎么工作啊!”

    “只要你克制住不往我办公室跑,我无所谓。”黎笑撰着铅笔敲了敲桌子。她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顶级男性香水的广告牌,整整5层楼那么高,整张图片营造出一种刚起床的慵懒氛围,图片里的男人半眯着双目,坏坏的注视,□的上身,敞开的牛仔裤扣子——有什么力量要一冲而出的感觉,他背后靠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修长的双手从背后伸过,贴在他坚实有力的腹部——很性感,但不下流,吸睛效果十足。

    “滕亦辰也!我好喜欢他!这是什么香水,下班马上去买……呜……好帅!真想知道他真的睡醒时是什么样子。”小乔夸张地趴在窗前,捧着脸颊一脸梦幻。

    刚睡醒哦……性感得让人尖叫,又有点孩子气。起床时血糖有点低,迷迷糊糊的完全放空一段时间,然后……然后半睡半醒时再把她拉回床上狠狠折腾上一番……

    上班时间她在想什么!黎笑“轰”地一声红了俏脸,她狠狠摇了摇头,正气凛然地轻斥自己的秘书。

    “你太色了,赶紧回去工作!”

    色?她色?小乔无辜地瞪大了眼。

    “啊!对了!”小乔跑出去又再跑回来,冒冒失失的模样。能爬到设计助理必然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不看重小乔在专业方面的工作能力,黎笑觉得自己早就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踢出自己的办公室了。“tc早上传来的。”

    笑着接下,黎笑不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不急不缓翻开文件夹,里头的内容果然不出她所料。

    铅笔敲了敲纸张,黎笑向后一靠,抓起话筒。

    “早。”

    “早。”一声早安让黎笑突然意识到,此时的tc身在法国,那边刚是凌晨。“我下午打电话给你。”

    “你说。”那头的声音简洁清醒,间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tc,我不接这个case。”

    “理由?”

    tc是最通情理的上司,但有时也是最不通情理的,无论什么事他都需要一个理由,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私人因素。”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黎笑。”

    “嗯。”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别跟钱过不去。”

    下班时开车经过超市,想到冰箱里的储货不多,便下车采购。在书报区抽了几本时尚杂志,意外地看到某人上了某八卦杂志的封面——之所以意外,是两年前他一场轰轰烈烈的绯闻彻底惹恼了她,大吵了一架之后的结果是他举白旗投降,从此与绯闻绝缘。

    心里略有不快,但很快黎笑对这八卦的内容一笑置之,照片是他半个来月回来的时候被偷拍的,地点是他用自己赚来的钱买的第一个豪宅,也就是他们的另外一个家楼下,照片里的女人是他经济公司的一个高级主管,当时她也在场,不过是躲在车里。

    掏出手机想给他发短信,但这个时候他一定还在工作,于是作罢。

    回到家,将纯净水、水果、糖果和零食放进冰箱,从购物袋里取出一条新鲜的鱼,给自己熬了一锅鱼片粥。打开电视看新闻的时候,娱乐新闻里依旧有他的消息,除了绯闻外,还有新电影的宣传,一年前他开始涉足电影圈,小试身手获得肯定后愈发感兴趣,但音乐依旧是他最狂热的追求。

    短信滴滴作响,打开一看:笑笑,俺想你。

    可以想象他说这句话的逗趣样,撒娇的语气和现在电视里的酷劲完全打不上边儿。顺手回了短信,将电视频道换到新闻台,打开手提电脑和文件档案一边听一边开始工作。

    十点多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会打这个电话的人只有一个。

    “妞,在家哪。”欣喜的语气。

    “废话,你都打座机了。”这男人,天天打家里座机查勤,生怕她背着他偷溜出去玩儿。小样儿,她要是真有心要玩,他防得住嘛!

    “想不想我啊?”

    “没空。”

    每天例行的电话,长则一个多小时,短则几分钟,说的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但却成为她每天必不可少的养分。每天一到这个时间她就会开始期待电话响起,如果哪天他实在太忙没空打,她会忍不住感到失落。

    从二十五岁开始,妈妈就开始担心她的终身大事,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失败的第一段婚姻给她留下了阴影,更对此感到愧疚不已。她跟妈妈解释了很多次,她告诉妈妈自己对爱情的观念很正常,没有悲观更没有偏激,但却迟迟无法开口诉说自己现在的感情状况。妈妈还是妈妈,只是现在有了新的家庭。妈妈仍是她最爱的妈妈,但她已经长大了,必须学着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负责。滕亦辰是她的选择,这样的爱情是她的选择,就算哪天真的不幸跌倒了,那也是她必须要承担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到今天才发现我是贱骨头,这文儿,不开坑不就懒的写,开了才认真起来。

    以前写文,每次开电脑第一件事情就是上来看点击和书评,现在好了,不更新就想不到开网页。老油条了我,现在写文纯粹就是满足自己y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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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的临时会议,黎笑有点恼,虽然她对tc这个决定早有准备。会议结束后,同tea的人鱼贯离开,一号会议室只剩下她和tc两个人对峙而坐。

    “我以为我上次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黎笑皮笑肉不笑得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

    “elly,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应付的,这次的抽成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利诱之。

    “要那么多钱干嘛。”

    “钱是好东西。”

    “tc……”

    “你是一手□出来的,按他的作风,我不认为你有做不了的case,不然你早被他踢出局了。”tc双手在胸前交握。

    “我不是做不了,是不想做。”

    “这个行业,只有做不做得了,没有想不想做,没有教你?”

    “tc,我不想跟黎家人再有牵扯。”

    tc笑而不语,他注视了黎笑许久,才缓缓开口。“黎笑,这么任性,你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的情妇!”因为她的成绩和的维护,美国那边早就在传她和关系匪浅了。

    “培养一个像你这样的好手太费时间和金钱了,我不会冒着失去你的危险让你去接收益不高的case,但是elly,你知道这次这个case的重要性的,你知道不服你的人很多,你不是想迅速在亚太区稳固地位?”

    黎笑嫌恶得皱眉。

    “ok,说吧,条件。小狐狸。”tc退了一步。

    黎笑考虑了片刻,毫无疑问tc最后一个理由诱惑到她了。于是她被自己的决定狠狠恶心了一把,离开时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和这家人有瓜葛的,但事隔十一年她却要为了钱重新面对他们。

    “那就请他们准备好耐性。另外,分红时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老狐狸!资本家吸血鬼!最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然后自己赚得荷包满满。

    “要那么多钱干嘛?”tc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黎笑。

    “面对一只成精的老狐狸,我用得着客气?”

    老?tc眉一挑,显然忽略了“老”以外的恭维。也许“老”这个字真的有点打击到他,以至于他开车离开公司的时候对着汽车后照镜看了半天,眼角的细纹让他郁闷了半天。

    “老是一种奉承。”多年后知道tc的纠结,黎笑如是解释。

    和黎朝宗约在六星级酒店atntis的露天餐厅进行双方第一次非正式会面。黎笑很喜欢在这里谈事情,很安静,所谓露天,其实并不是真的露天,这个亮晃晃的大厅顶上一块巨大的水晶玻璃,晚上细碎的点点灯光让人如置星空,不远处是一个游泳池,人造棕榈树,据说这个泳池不对外开放,但偶尔会听到水声嬉闹,餐厅的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手工沙发,柔软舒适得不可思议。

    黎笑来得早了,面前一杯冰水已经变暖,水珠不时滚落,湿了桌面。

    “还是你懂得享受啊。”小乔环视四周,暗自给这家餐厅打了一个极高的分数。果然年薪决定一切,像黎笑这样不算抽成就拿百万年薪的高阶主管生活当然小资了。

    “你也不错啊。”黎笑翻着杂志,搭了句话。

    餐厅外的大厅那头传来一阵熙攘,黎笑在小乔的惊呼声中抬头,目光竟和他神奇地相遇了。大厅那么多人,可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往那儿一站就是一种蛊惑,独成一股气场,四周的人一下子变成了灰白——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滕亦辰的墨镜拿在手中,唇角不着痕迹地扯出丝笑意。那个小女子,明明一身专业的打扮,但讶异的表情看在他眼里却生动可爱得透彻。

    “滕亦辰!天哪!我居然遇到滕亦辰了!”小乔捂着心脏连连惊呼。

    手机短信嘟嘟地响了一阵,不用想一定是他发来的,黎笑低头查看,随即失笑。

    人被簇拥着离开了很久,小乔久久才从激动中恢复,看到黎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满地嘟囔了起来。“黎笑你是不是女人啊,看到滕亦辰你居然还能这么镇定。”

    “那我该怎么样?”

    “至少得像我这样啊,我平时多镇定啊,可是……”见黎笑眉毛一挑,小乔心虚地咳了声。“这男人太妖孽了,要是女人这么美就算了,你说这样的美貌搁一个男人身上不是存心让天下的女人羞愤而死嘛。”

    黎笑笑而不语。

    “按我说这样的男人一定是个gay。”

    “怎么说?”黎笑的视线没有离开杂志。

    “要是这样的男人被一个女人独占,那还让不让其他女人活了吖,会活活嫉妒死的。所以我跟很多女人一样,宁愿yy滕亦辰是gay,虽然他平时酷酷的很适合做攻,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他做受,强受一枚,最好男友比他小,那就美攻美受强攻强受外加年下了,完美!”小乔的理论一套一套的。

    滕亦辰?被男人压?黎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滕亦辰被压的画面,可镜头往上,压在他身上的是自己,脸瞬间哄的一声爆红。

    “大白天的,你也太色了,好好工作。”

    小乔无辜地眨眼。

    黎朝宗很准时,看到黎笑也没有丝毫惊讶。

    服务生来换饮料,黎笑再要了一杯冰水。

    例行的会面,具体合作事项当然是留在彼此的会议室里,虽然黎笑觉得这次所谓的会面完全没有必要,但tc打的什么主意她不用猜都知道了,果真是资本家。

    黎朝宗点了一杯雨前龙井,在小乔略带惊讶的目光下先开了口。

    “你很优秀。”

    黎笑耸肩,不置可否。

    “你妈妈她好吗?”

    “结婚好多年了。”不冷不热的应答。

    “啊。”黎朝宗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大案,有丝丝错愕。“笑笑,你……”

    “黎总,我们这个合作案最少要两年,彼此客客气气才能和气生财,我希望以后见面你能叫我一声‘黎副总’或者‘黎小姐’,谢谢。”

    “笑笑,那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和你无关。”

    黎笑被恶心到了,就像小时候和堂妹吵架,对方也用同样的口气告诉她“别把大人牵扯进我们小孩的事儿里来”。她垂着眼,伸手,还云里雾里的小乔立刻递上pda,黎笑翻看自己的行程,应酬道。“我待会儿还有两个会议,黎总长话短说如何?”

    黎朝宗第一次被女儿的笑弄得坐立不安,十一年,以前那个娇滴滴的女儿彻底脱胎换骨变成别人了。

    “黎总。”

    黎朝宗凝视黎笑,相较于现在的妻子为他生的这对子女,显而易见眼前这个女儿要优秀很太多。

    “我生活在单亲家庭,而我也不喜欢别人提到我的家事,如果黎总想接着合作下去,请坚守彼此的底线。”说完黎笑抓起包包离开,小乔立刻跟上。

    “你果然恨我。”黎朝宗有一些失落。不过,他们是父女,血浓于水。

    经过吧台时又想,每月拨下来的应酬款项还是要用起来的,于是去付账,不想服务生说已经有人签了单了。

    黎笑并不记得自己遇到什么熟人了,但想到楼上那个男人又立刻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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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时下班,开车到达atntis已经晚上七点了。提着公事包下车,行进间唇角不自觉扯起一抹笑,上头某间房里的某人肯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经过大厅时惹来了不少目光。身着职业套装的黎笑看起来很干练,一丝不苟,可眉眼间生生透着一股妖气。厅里坐着许多人,多半是少女,追星来的,有的守在饭店门口,有能力的就进来消费,指不定能在餐厅遇上偶像。

    到达十九楼,整个楼层都已经被包下来并封锁,但守在电梯口的几位工作人员是和滕亦辰长期合作的伙伴,一看到她就客气地放行,还笑着报了个房间号码。

    “你怎么才来。”男人一开门就嘀咕抱怨。

    “大少爷,我替人打工,还要上班的。”黎笑任由他把自己拉进房间,任由他耍赖般得抱着自己。

    “搬来饭店跟我住。”怎么都抱不够,鼻尖是她满身的馨香,滕亦辰的心几乎要柔得滴出水来。

    黎笑推开他,示意他解释清楚。

    “我要在这里拍戏,差不多要待两个月,不过因为剧组的关系,大家都得住饭店,方便导演调派场次赶进度。”他拉着她到床边坐下。“没道理我人都在这里了还要跟你分隔两地是吧。”

    黎笑几乎无力。

    “笑笑……”

    “我要上班的。”不可能总是陪着他。

    “我知道,但我希望每天下戏就能看到你。”自动进入协商状态。霸道惯了的大男人,可一遇上眼前这小女人就全无了气势。

    “你拍戏常常日夜颠倒,就算我住在这里我们也不一定见得到。最糟糕的状态是,我们会互相打扰彼此的休息。”黎笑理性地拒绝滕亦辰的提议。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他的世界,她并不想参与。饶是相爱的男女,也没有必要参与彼此全部的生活,他们要空间,有距离。他们还不是夫妻,彼此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们的人生只在相爱的部分才有交集。

    滕亦辰泄气地看着黎笑。什么时候开始,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很轻易地被她说服了。

    “只要你有空我就来看你。”黎笑拍拍他的脸算是安抚他。

    “也得是你有空不是吗?”抓住她的手裹在手心,他有气无力。

    黎笑以笑混了过去。过阵子她负责的其中一个案子就要启动了,估计要忙到昏天暗地,还得时常出差,不过她当然聪明地先不提起。

    “今天你怎么把我餐厅的单子签了啊,公司的应酬款项不用白不用。”黎笑转移话题。

    “我没有啊。”顺手放下了小女人绾起的发髻,滕亦辰最喜欢她长发披肩的样子,尤其是,躺在黑发中。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黎笑预料的那样,他们同在一个城市,可彼此都忙得昏天暗地,滕亦辰的戏已经拍了一半,但他们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就数完了。

    今天客场作战,黎笑带着tea里的其中两人远征黎氏,虽然只是彼此探底的一次例行会议,但黎笑和她的手下们全都做好的万全的准备,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这次的合作项目是黎氏近十年内最重要的一个投资,旨在打造全中国最豪华的高档住宅群。

    会议室里,黎笑和黎氏的代表各据一方,投影机前解说得头头是道眉飞色舞的是黎笑手下一员大将。黎氏的人刁难般地提了一个问题,手下一时语塞,求救的目光投向黎笑,后者笑着接过问题,三言两语解释完毕,无懈可击。

    “果然是行业第一的黎笑,我对我们的合作很有信心。”会议结束,黎氏的代表首先上前与黎笑握手。

    “岑副理过奖了。”岑姓经理是黎朝宗太太的弟弟,在这样的家族企业里是外戚,其实这样的结构极其不合理,但这与黎笑无关,至少目前为止,黎氏还是有利润可榨取的。

    行至大厅,一群人簇拥而至,走在人群中间的男人冷冽的气场连大厅这头的黎笑都感觉到了。鹤立鸡群的身高,刚劲强壮的体魄,刀削斧凿般地五官,凌厉又异常地柔和,可以用温文儒雅来形容的气质,可又不尽然,如星子般的黑亮眼眸明明和煦含笑却诡异地让人头皮发麻。迎面走来的男人,黎笑脑海中唯一浮现的词汇竟是:人间绝色。

    只见黎朝宗跟在男人身边,虽也一脸冷硬地昂首阔步,但黎笑却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之间都极尽讨好之能事。

    黎笑当然知道为什么,换她说不定也要成这态度。那男人,华尔街赫赫有名的金融奇才,国际连锁饭店atntis的拥有者。

    一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不冷不热的天气,黎笑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下了班,马不停蹄地赶去形象沙龙,一个小时后又被tc接到某会场参加宴会。

    “tc,我要求双倍加班费。”黎笑脚踩十公分的高跟鞋,身着露背晚装,扯着僵硬的嘴角像花蝴蝶一样陪着tc在会场里满场应酬。

    “嗯哼。”tc的声音有淡淡的笑意。

    这么痛快!“五倍?”

    tc被一群大佬级的人物抓走谈事,黎笑留在原地应付贵妇人女强人们。从时尚谈到男人,再从男人谈到豪门秘辛,话题辛辣,荤素不忌。远看是一群女人在谈笑声风,但只有黎笑自己知道她的嘴角都僵到动弹不了了。

    魅力四射的大美人,一进会场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钱佳瑜远远和黎笑点头致意,和会场迎上去寒暄的人打完招呼就主动过来和黎笑打招呼。

    “黎小姐,你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你好,钱小姐。”在这样的场合遇上一个熟人,黎笑不自觉热络了些。钱佳瑜是滕亦辰公司的皇太女,也是上回和他闹绯闻上周刊的人。

    “他在这里拍戏一段时间了,有见面吗?”钱佳瑜端过服务生托盘上的一杯香槟。明明身高比黎笑矮上了一大截,可气势上却丝毫不弱——这是良好家世堆砌出来的自信和气质。

    “有的。”下意识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气滕亦辰,黎笑淡淡应道,本想就此打住和他有关的话题,但先让钱大小姐不是这么想的。

    “本来要在b市取景的,可是因为滕大牌的关系改在s市,黎小姐要是有时间久多去陪陪他,他一个人很寂寞的。”

    直到钱佳瑜被熟人叫走黎笑才觉得稍稍放松了些。她望着钱佳瑜摇曳生姿的背影,也许是女性特有的敏感,黎笑总觉得诡异。真够耐人寻味的啊,阿辰寂寞?身为一个娱乐公司的未来掌舵者,统筹全局,会细微末节到连旗下艺人的情绪都关注到了?

    “还真够能招蜂引蝶的啊……”不禁喃喃自语。

    tc见完要见的人谈完要谈的话便挽着黎笑高调退场。

    “送你回家。”tc向来不喜欢让司机开车,可今天在会场喝了些酒所以例外了。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珍惜生命。

    没让tc送她回家倒是报了酒店。

    “情人有约?”

    黎笑佯装抬手看看腕表。“boss,据我所知我已经下班了吧,员工下班后的行程没有义务一一报告老板吧。”

    tc挑挑眉,示意司机开车。

    到达酒店时已经将近十一点,手机没电无法联系,不过这个时间滕亦辰很可能还在拍戏。晚礼服很华丽很慎重,所以走在大厅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进了电梯,先按了8楼的按键,在8楼停了一会儿才按剧组所在的楼层。

    虽然只是想碰碰运气,但滕亦辰真的还在拍戏的事实让黎笑还是有些沮丧。坐在房间沙发上不停换电视台,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工作后黎笑的睡眠一向很浅,所以当有人将她腾空抱起时她几乎立刻就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留言的这三个娃我就觉得我充满干劲了。。

    嘿嘿嘿~

    好久不见啦~

    不得不说,jj的广告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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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醒你了?”滕亦辰无视黎笑轻微的挣扎坚决不放她下地。

    “我睡着了……”半睡半醒间性感的沙哑,黎笑不好意思地笑笑,下一刻她已经被扔到床上,夜归的男人也紧跟着压了上来。

    这男人会不会太猴急了些?瞧他的模样,还带着鸭舌帽,明显乔装过的样子。

    “露背?恩?”大掌在她光裸的背上来回磨蹭,想到她穿着这种衣服大大方方地在人前展露美丽,不知名的酸味就弥漫了上来,但同时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别闹,刚才陪boss应酬。”黎笑最怕痒,被滕亦辰死死压住可美背却遭袭击,她闪躲的扭动立刻改变了身上男人想要惩罚的初衷。

    耳畔的呼吸浓重了,黎笑放肆的笑容也不自觉缓了下来,呼吸也跟着紊乱。

    “我……还没洗澡。”

    闻言,滕亦辰翻到一边让黎笑起身,可下一秒他又将她扯回怀里,唇角扬起一个坏坏地笑。“正好我也没洗,节省时间,一起吧。”

    根本没时间开口拒绝,他说完就重重吻住了她,一边拉扯她的衣服一边磕磕碰碰往浴室走。黎笑无奈地承受他的孩子气,稳了稳节奏,她伸手掀了他的鸭舌帽,跟着回吻,点燃漫天□。这样的热情对他很有效,他含糊地嘟囔了几句,一头埋进她的脖子,等不到进入浴室就将她抵在了墙上。

    “轻点。”她捧着他的头,配合着他的动作扬起脖子,被他吮吻的地方生生的疼。滕亦辰平时嬉笑无状,可每当这样的时候黎笑总觉得滕亦辰像只危险的小兽。他莽撞不知轻重,时常把她弄得一身伤,可这样的他却让她感到自己在被他征服着,这男人吻她爱她时总有一股气吞山河的霸气,好似彼时彼刻他就是她世界里的全部。

    他就那样边吻边闯了就进来,没有任何前戏。黎笑疼得皱紧了眉头,可那一刻身体却为他深深地悸动着。这男人太熟悉她的身体了,他知道她也急,这样的热切让黎笑有些头疼,因为待会儿,他会用整夜的时间弥补此刻的急切,他会放下节奏慢慢挑逗折腾她。

    奶白色的水,红艳的玫瑰花瓣,落地窗外辉煌的夜景,灯光一流气氛绝佳,黎笑靠在滕亦辰胸前,此刻两人正坐在大浴缸里一起泡澡,彼此都有些疲倦,于是有一言没一语地交谈着。

    “听说你这戏本来是要在b市拍的?”

    “还不是为了想多见见你所以找借口改在这里了,还以为能天天见面,没想到你比我还忙,害我郁闷了老半天。”滕亦辰拧了拧黎笑的脸。

    “又不是我让你这么过的。”

    娇声娇气的嗔怪,扰得滕亦辰一阵心猿意马,直呼祸害。

    “对了,你g市的那几个房子我给卖了。”

    “你看着办。”黎笑回国后滕亦辰就把自己所有的身家交给她打理,自己甚少过问。一年下来滕亦辰的资产在黎笑手里番了好几番,大多投资房地产,是黎笑熟悉的行业。

    “诶,那是你的血汗钱,好歹你也关心关心好伐?”

    “我还怕你把我卖了啊?”

    “猪肉倒是涨价了,现在卖刚好。”

    “我是猪?”

    “傻孩子,再不满意自己也不能说自己是猪吖。”

    “小妖精,吃我豆腐是吧!”说着又伸手搔她痒。

    “不带你这么赖皮的!”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两人面对面,各据浴缸一方。

    “回来。”空空如也的怀抱,滕亦辰不干了。

    纤纤玉腿就这么抵在他胸前不让他靠近,滕亦辰有些恼,但手下玉腿滑不溜湫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等等,我跟你说正经的呢。”黎笑用力地拍水,洗澡水顿时溅了滕亦辰满脸。后者倒是收了手,但一脸“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的表情。

    “g市那几个房子,我看这时间房价好就卖了,一线城市再涨也就那样了,钱我给投到二线城市去了,反正跟着温州炒房团走。做了几个case认识了几个温州老板,那地方的人太彪悍了,哪里有钱赚就带头钻哪里,比美国的犹太人还精明。”虽说经济学家们天天嚷着中国房地产泡沫化,但毕竟中国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需要住房子。

    “说好了?”俊眉一挑。

    “暂时没了。”

    “那贫僧要收妖了!”大手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无处可逃的黎笑拎回了怀里。

    “空即是色!”黎笑尖叫着闪躲。

    “色即是空!”滕亦辰半步不让。

    女施主,贫僧修为浅薄,尚不能隔衣疗伤,得罪了……突然想起了小乔一日说的荤段子,黎笑咯咯直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这男人太懂得如何撩拨她了……

    “快点……”伏在他肩上,她娇喘连连。

    男人坏坏地笑起,放开了扶着身前女人纤腰的手,往浴缸边缘一靠。“自己动。”

    小人!

    她恨恨地咬他的肩,但身子却不能自控地借着水的浮力上下起伏着,满室春光。

    戏拍完了,滕亦辰依依不舍但还是走了。黎笑照例没去送机,可这次眼睁睁看着他乘坐的汽车消失在街角,她竟有种曲终人散的恍惚感。

    自嘲笑笑,果然是老了。

    和黎氏的合作案稳步进行中,合作的大方向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手下几员大将的企划书做得非常漂亮,几个设计意想很有亮点。

    可这时候黎笑手头另外一个项目却出了差错,一次心血来潮的视察,发现在建的商城无论是墙体厚度、建筑用材,都和她给出来的设计不同。

    “怎么可能!这几个数据不可能出错的,我们的原始数据根本就不是这个,最后确认的时候也没有误差。”小乔将厚厚的文件用力扔在会议桌上,情绪有失控的征兆。

    战无不胜的黎笑,今天就败在一个小小的数据上?

    怎么可能!

    黎笑坐在落地窗前,咬着手指甲,若有所思。

    “很明显有人偷偷修改了我们的数据,想整死我们。老大,怎么处理?”王凡很不甘心。这是他们整个团队费了很多心力完成的作品,人为因素的破坏让人不能接受。

    “先看开发商那边的书面报告再说。”黎笑倏地站起,白色衬衫和高腰女式西装裤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

    接到tc的越洋电话黎笑一点都不奇怪,本来以为除了这么大一个岔子免不了一顿排头,但tc却反常地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交代她先把现在手头的案子做好。

    “tc,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回来再说。”

    可回来后tc还是没多说什么,但黎笑至少明白了这次的失误和她这个小组没有任何关系。派系斗争?多久没听到这个词眼了?想起在身边那段最没日没夜的日子,整个人就像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黎笑的眉头狠狠皱起——有人想拿她开刀打击tc。

    作者有话要说:o dy gaga,我居然华丽的日更了!!!

    我说,我太喜欢抓虫子的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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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来晚了。”停好车走进餐厅,黎笑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显示此时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装修很温馨的餐厅,晕黄的灯光,增加了进餐的气氛和食欲,环境也相当优美高档,带着些中国味儿。

    “姨,爸爸说迟到是很不好的习惯。”关贝玺正奋力与面前的栗子蛋糕奋战,间隙皇恩浩荡般抬头与黎笑说了句话。

    “是是!姨姨错了,姨姨一定吸取教训,关小羽要罚姨姨什么都行。”赔笑。这小妖孽是十足的潮流达人,这么丁点儿大已经会自己选衣服搭配了,且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带来不同的惊喜。今天关贝玺小朋友头戴一顶黑色的限量鸭舌帽,身着一件火红的羽绒服,因为餐厅里头气温高脱了放在旁边,内衬一件白色潮t和格子围巾,深蓝牛仔七分休闲裤,奶白色波鞋。白白嫩嫩的小脸,肥嘟嘟的双颊,乌溜溜的大眼睛,比网络爆红的小潮男们不知道可爱了多少。

    “嗯……”关贝玺暂时满意,他点点头,继续认真吃蛋糕。

    “最近忙什么呢,找你那么多次都没时间。”小米现在是个闲人,她怀了第二胎,刚确定怀孕时就被迫放产假休养,如今孕期进入第五个月,情况基本上都稳定了才获准外出的机会,只是某人还是会时不时电话查勤。

    “还行,遇上了点麻烦。”

    吃的是中西合璧的餐厅,招手叫来服务员,两人麻利地点餐。

    “要不要我帮忙?”小米伸手掸去关贝玺前襟的蛋糕屑,转头对服务员说。“这里可以上菜了,让厨房快点。”

    “好的,关太太。”

    “不用,还能应付。”两个大人聊着近况,但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停留在关贝玺身上。(关小羽:耸肩,你不会明白的,长得太可爱太帅也是很烦恼的)

    “你真奇怪,要是别人听我这么说,巴不得我帮忙呢。”小米失笑,没有丝毫不善的意味,只是感叹。

    “我倒是想,不过一切都还在控制范围内。”

    “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件事考虑过了没有?”

    “小米,我想知道……”黎笑的动作一顿。“你找我是因为我是你朋友还是肯定我的能力。”

    “哟,你不是嚣张自负的黎笑嘛,这时候没自信了?我老公什么人啊,过不了他那关我再推荐也没用。你知道我的,特自私一人,老公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朋友没了可以再交,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朋友做对自己老公没好处的事儿。”小米学关贝玺的招牌耸肩动作。

    “你这话真够伤人的。”习惯了小米直来直往的说话调调,可乍听这么直接的表述,黎笑还是有点被唬了。

    “我那叫不虚伪,女人都是重色轻友的。”服务员送上色香味俱全的几样菜品,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上了。“我说真的啊,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老公那边不急,明年才启动的项目,现在前期工作都还没开始呢。”

    “商业大楼、住宅区、博物馆啥我都设计过,这学校我还真没试过,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嗯,这水煮牛肉真不错。

    “这些等你答应了跟我老公他们谈去。挺不错的我觉得,现在国内的有钱人就喜欢‘贵族学校’这个噱头。”小米夹了个扇贝,不出意料的鲜。

    “我看是为了关小羽吧。”

    小米有种被揭穿的尴尬,她嘟嘴笑了。“他们这群哥儿们发小差不多都结婚生子了,现在领出来好几打娃娃,而且我老公他们集团从国外聘请的高级主管挺多的,他们儿女的教育问题安全顾虑也需要解决,算是公司给他们的员工福利,虽然是小学,但实行双语制,其实性质和机关小学啥的有点像,不过就是一些细节方面的区别。”

    “你老公是天生的商人啊,留人才的法子挺多的,顺带方便了自家人之外还能吸引好多家境殷实的孩子入学。不过你老公办教育……”难以联想。

    “哪是我老公啊,他只负责出钱弄批文啥的,真正想弄的是我五嫂,她多喜欢孩子啊,而且本来就是小学教师。反正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到时候就找你了啊,把年后的工作安排全空出来,我先定下了。”小米拍板儿,预示着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好啊,回头我让我助手你和老公那边约时间。”算是口头应下了这个工作。

    乌黑纤长的筷子在黎笑手里显得格外有美感,让小米也不禁多看了几眼。“黎笑,你以前玩音乐的?”

    黎笑一愣,随即笑开。

    “真的?”小米有些惊讶,随便猜猜就猜中了。

    “以前玩过。”

    “我说呢,手指头那么漂亮,还有茧子。”

    “火眼金睛啊。”

    “那是,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你是个妖孽。”小米得意死了。

    “妈,我在场呢,注意家教。”关小爷这头发话了。

    “哦!是!”灿笑,完全自豪的神态,猥琐样分明就在说:看看看!这我儿子!多酷多有型多聪明啊!

    餐厅靠近门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包括关贝玺在内的三人全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妈,是宝贝……”

    “真的也。”

    “快捂住我耳朵。”

    “怎么了儿子?”

    “我爸说了,宝贝是个小白痴,她的话听多了我会变笨的。”

    小米咯咯直笑,连黎笑也被逗得咧嘴大笑。

    再说餐厅那头的情况,只见一小妞气嘟嘟地叉腰站在一对用餐的男女前面,本来是粗鲁的画面,但因为那个小妞竟生生透着一股美感。这孩子比实际年龄看着小了很多,是时下流行的童颜loli,嫩嫩憨憨。模样倒真是清新脱俗,她身着一件俏丽的短风衣,小脚的靛蓝牛仔,铆钉小马靴,散乱的小髻,简单到再不能简单,可是越发显出她的细腰丰臀长腿,还有雪白的脸上那双扬着灵动生气的眸子。黎笑突然就想起了亦舒在《印度墨》的一段描写:人家的五官怎么那样好看,浓眉长睫高鼻子尖下巴,上唇形状像丘比特的弓。

    不过小妞开口的语气就不怎么客气了。

    “你就是那小三儿?”夏宝贝别过脸去看着那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确实比她家方洁漂亮吖,不过再漂亮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宝贝是个极护短的人,无论谁对谁错,都是和她不熟的那个人的错!

    “什么三不三的,你懂不懂礼貌啊?”三儿大大方方的站起来,竟比宝贝还高了些许,怎么坐着就没看出来。宝贝再暗衬:我已经一米六六了,这姑娘都过一米七了,赢号称一米六的方洁太多了!

    “我姐夫教育过我,小三儿是世界上最低等的物种,犯不着跟小三讲礼貌。”本着“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代码、查得出异常、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新房、斗得过二奶、打得过流氓”的新世纪女性标准,宝贝也挺起了胸膛。

    “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关你的事儿了?”倒是争上了

    “怎么不关的我事儿?你这样的第三者人人得而诛之,除了姓黄内小明星外小姑奶奶我还没见过三儿当得你这么高调的。真想立马把我37码的鞋pia到你42码的脸上!”宝贝低头看眼自己的小马靴,很好,够硬,绝对内伤!

    脸大不是罪,不过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宝贝自己瓜子小脸,人家三儿也是一标准脸型,可往宝贝身边一站愣是大了一号。

    三儿瞬间涨红了脸。

    “夏宝贝,这是我和方洁之间的事儿,你别管。”贾健也跟着站了起来。

    “本少爷才懒得管你这点破事儿,方洁让本少爷传一句话给你,听好了。”宝贝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咱俩够有缘无分的,甩了你是我不对,但请你还是要对生活抱有希望的。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以后见了姐你给我绕道走。”

    鸦雀无声。

    外头有人推门进来,连带着一阵风刮进来,吹醒了贾健和在场愣住的所有人,贾健下意识得拨了拨刘海。

    宝贝嫌恶地皱了皱眉。“人丑还学人蓄刘海,请你自重。”

    教训完人踢踢踏踏转身要走,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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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姑娘真有趣。”黎笑压低声音和小米耳语,生怕声音太大打断了那边的“表演”。

    小米猛点头。

    “我爸说,这是低智商的表现。”关贝玺学着他爸皱眉的模样。其实他也挺喜欢看夏宝贝耍白痴的,可是爸爸说了,和夏宝贝呆多了会变笨的,他要一直像爸爸那么聪明,所以千万不能和夏宝贝太好。

    “嘿,这不宝贝嘛。”门口相遇。刚把那股风带进来的极品帅哥眉一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嗯,这不莫六哥嘛。”宝贝冷淡地点点头。这厢老喜欢闹她,不好,不好。

    “今儿不是星期三嘛,这个时间……”莫六看了看手表。“哦……你惨了,今天是小江的选修课,你逃课……”

    宝贝眼角一阵抽搐。忘了,江末修那个恶魔……“莫六哥,我姐夫呢?”

    “看你的记性,三少带夏絮和莫贝宇回s市看你爸妈了。”

    “哦……”宝贝一副“你完了”的猥琐表情。“我跟我姐夫说,说你叫我姐名字。”

    轮到莫六眼角抽搐了。

    “看吧,我爸说的没错,我英明神武的六舅遇到宝贝后就变笨了。”关贝玺耸肩摇头。

    “关小羽。”莫六朝黎笑他们这个方向指了指。

    “贝贝啊……”宝贝眼睛一亮,立刻飞奔了来。

    “贝贝啊,你想我不啊?我想死你了,呜呜……人家都三天没看到你了!”宝贝拉了椅子挤在关贝玺身边,后者一副嫌恶又无奈的表情,小手死死抵在宝贝脸上,严禁自己被某人湿答答的吻偷袭。“贝贝啊,我一定要等你长大嫁给你,呜呜……人家最爱小正太了!”

    一桌子的俊男美女,什么类型都有,倒是引得其他客人不时往这里看。

    “六哥,怎么是你来?”小米给黎笑和莫六介绍完,歪头问道。

    “勋子临时有个重要会议要开,让我来接你们回去。”莫六笑盈盈地径自拿起小米的筷子吃了起来。刚下班就被勋子逮到充当司机,饿死他了!

    “黎小姐,久仰大名,我是莫慎和,小米的六哥。”人帅就是占优势,狼吞虎咽也有美感。莫六暂时止住了饥饿感,抬头朝黎笑友善一笑。

    “你好,我是黎笑,小米的朋友。”黎笑有些感叹,这家子人未免太梦幻了些。

    “小米……”莫六想说什么,但频频失笑。“黎小姐就是宝宝的偶像。”

    小米有些傻眼。“什么?你是说,黎笑就是宝宝口中比神还彪悍的那个偶像?”

    “嗯哼。”莫六很确定地点头。

    黎笑一头雾水。

    “是这样的。”莫六清了清嗓子。“我老婆,宝依涵,是你清华大学的学妹,不过学的是艺术设计,现在在念硕士班,因为崇拜你所以她也选修了建筑设计。”

    “崇拜我?”黎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崇拜的。

    “相信我,你在建筑学院很有名,包括你现在的成就,你以前在学校的荣耀,你的乐团,还有你的男友。似乎清大过段时间会有一个请杰出校友回校演讲的活动,你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上。”

    “黎笑的男友?”显然,小米对这点比较有兴致。

    对于一个工程项目来说,停工的损失是难以计量的。光是停工一天,这个楼盘的价格就出现了些许波动,让开发商们抱怨连连。黎笑阻止不了,两天后,工程复工了。

    套装换成了休闲服,细跟高跟鞋换成了波鞋,黎笑戴着安全帽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视察工地状况,细微末节,丝毫不放过任何一处。

    整个视察过程中,黎笑始终盯着王凡手里的图纸,仔细听工作人员交代工程进度。

    在工地耗了一天,吃了满嘴灰,也憋了一肚子气。

    八楼高的购物商城,与商城配套的40层高档写字楼,已经进行了五分之一的工程,投资过百亿,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豆腐渣工程!

    tc人还在国外,他千叮万嘱她不能轻举妄动,万事等他回来共同商议过后再做决定。这件事给了黎笑当头一棒,国内的环境太过安逸,以至于她的警戒心防备心都收敛了起来。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臭的不只是她黎笑的名声。她被人狠狠戏耍了一番,连带也会连累tc。

    有人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人连喝水都会塞牙缝。黎笑一直不信这个邪,但今天她却不信都不行了。

    时近岁末,合着娱乐圈也大大热闹了把,好几个漂亮女明星相继嫁入豪门,但最劲爆的却是天王滕亦辰的新闻。近三年私生活没有出过任何绯闻的滕亦辰,这回在狗仔手里狠狠栽了个大跟头,就连黎笑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回家看见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滕亦辰,黎笑的心霎时沉重了起来,原本她还对绯闻抱持将信将疑的态度,可他的行为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黎笑站在客厅玄关,迷眼看着明显憔悴了许多的男人。

    “笑笑,先进来。”滕亦辰上前接过黎笑的公事包,将她拉到客厅。

    “怎么突然回来了?surprise?”她揉揉眉心,疲惫不堪。

    “笑笑,最近有没有假期?”他不答反问。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他张开双手将她圈在怀里。

    “怎么说?”

    “我是想,快过年了,不然我们出国渡假好了,去拉斯维加斯怎么样?咱们把婚给结了吧。”滕亦辰小心翼翼地说道,双眼牢牢盯着黎笑的连,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黎笑面色如常,从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突然微微一扬又迅速消失的笑容看得滕亦辰心惊胆战。她离开他的怀抱,一声不吭进房间,洗澡,而他反常地没有跟进去。

    洗完澡出来,他还坐在原地,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便主动拿走毛巾帮她擦头发。

    “阿辰。”黎笑有些恍惚,上次他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后替她擦头发已经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他总是来去匆匆。

    他的手立刻僵住,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为什么突然跑回来了?你说过你有电影要拍。还有,为什么突然说要结婚?”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还是……”她转头,盯着他,目光如炬。半湿的的长发贴在两颊边,让她愈发显得苍白精致。“阿辰,绯闻是真的……”

    明明是疑问句,可滕亦辰听着却变成了陈述句。黎笑的语气很笃定,他们在一起快九年了,她太了解他了。

    滕亦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无言以对,只是无措地狠狠抱紧了她。

    “而你,却想在这时候结婚……阿辰,不能这样的,你不可能什么都要……”

    半夜躺在大床上,明明很想困,眼睛酸得直流眼泪,可却反反复复无法入眠。他没有回房,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呆在一起却没有抱着她入眠。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折腾了大半夜,醒来的时候才五点多,天还没亮。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停住是不是很贱?

    哇哈哈哈,我就是个贱人。

    chapte 9

    他还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是满出来的烟头,他手里还夹着一根,一点猩红在黎笑眼里看来竟有些触目惊心。

    拿走他的烟,熄灭,她伸手推推他。“去睡会儿吧。”

    他反握住她的手,不动,也倔强地不愿开口。半晌,看到她光着脚,他眉头皱了皱,伸手将她抱到自己大腿上,紧紧圈着她。

    屋里没有开灯,湿冷的夜,外头淅淅沥沥地下着冬雨,空气中弥漫这一股寒气。黎笑蜷在滕亦辰怀里,鼻腔内满是他的体味和烟草味,有丝惑人,又是恼人。

    “nana和莲那么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总觉得莲和蕾拉不对劲,莲说蕾拉根本不拿他当男人看,可我看到的却是莲和蕾拉让人难受的暧昧。莲太寂寞,所以他动摇了,蕾拉那么美好,他一定动摇了。不喜欢蕾拉,从她出现起就不喜欢她,她受到那么多人的宠爱,连nana唯一的莲都抢走了。觉得莲好可怜,情有可原的,可是他对不起nana,nana那么爱他,nana不是没想过一直陪着莲的,可是她不想成为莲的附属品,如果要站在莲身边,她必须要让自己配得上他……”

    “阿辰,我很努力……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或许我很自私,我只想到了自己的感受……阿辰,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可是……”

    “别说了。”那一句可是彻底击垮了滕亦辰的伪装,他的手臂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他了解黎笑,如同她了解他,他明白她的底线,他超越了底线。

    “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只有那么多,你能给的也只有那么多,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有人要进来,就有人不得不离开。”回忆起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黎笑突然失笑。其实都有预兆的不是吗,只是她太笃定滕亦辰的爱情了。钱佳瑜……她时常出现在他工作的地方,她知道他寂寞,她充满敌意……

    “我会和她说清楚。”他说,很无力。

    “是三个人的错,不能让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承担后果。阿辰,你知道我的身世,我痛恨背叛,可我怜悯孩子,因为我曾经就是受害者。而且,你舍不得不是吗?你那么喜欢孩子,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还做不了决定。”

    “你不能逼我选择。”他将脸埋进她的脖子。

    黎笑的心钻疼,脖子上温热的触感是身后男人的脆弱。突来的泪意涌上来,呛得她呼吸困难。他哭,她也几乎要忍不住。

    其实她已经很自私了,可以再自私一点的,别人的痛苦与她无关不是吗?和她分手他会很痛苦,可不要那个孩子他也同样痛苦。她有洁癖,她有强迫症,她无法想像他们将来的日子,她不能忍受他呆在她身边可对别的人心存愧疚,她已经看不到他们的未来了,她不愿看到将来某一天,他突然想起那个孩子,然后恨她。

    因为太爱滕亦辰,所以她无法接受他们之间从此存在芥蒂。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相爱了。

    黎笑觉得很奇怪。她应该歇斯底里才对,可现在她却理智得不可思议,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怀疑她是不是还爱他。

    或许,她早就做好准备了,从他踏入这个圈子起。他们怎么相遇的?他本来就是个多情的人,他像个孩子,怕寂寞,喜欢热闹,她没有陪在他身边,就势必意味着她有一天会失去他。

    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一个上帝特意为你打造的另一半。她的付出不及格,所以结果就像现在。

    “笑笑,我不想分手……”他在她耳边低吼,却不再那么底气十足了,他是不想分手,不是不要分手,这不一样。她转身抱着他,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没有哭,哭不出来,伤心到极致了,所以反而连眼泪都没有了。

    “不分手,咱们不分手,到下辈子也不分手……”她轻拍他的背,像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其实她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才对,她很难过,找不到出口的那种难过,她觉得自己像困兽,内心歇斯底里却发泄不出来,这种感觉快把她逼疯了。

    那天黎笑没有去上班,她陪滕亦辰去了个地方。

    以前奶奶总告诉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外头再怎么玩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可那天滕亦辰身上出现了生平唯一半个纹身,一个复杂无规则图案拆分开来的纹身,半个在他身上,另外半个在她身上,世上绝无仅有的纹身,寓意“束缚”。

    “说好了不分手的……所以我等你,可这次我不会等你很久,我只等到我认为够了的那天。”就是因为太了解他了,所以光是他一个眼神她几乎就立刻理解了他的抉择。她是黎笑,黎笑那么爱自己,她不会允许自己难过太久。等哪天她能坦然面对自己了,她就会让自己重新出发。

    很快会过去的,现在难过是因为她还爱他。因为她爱他,所以他才那么闪耀,等她不爱他的那天,他就什么也不是了。是他先离开的,所以她也会转身背对他。她是黎笑,黎笑最爱的是自己。

    同样的分离,这回滕亦辰再也没有去在意路人的目光,他俩站在街头,他紧紧抱着她,抱了很久都没有放开。

    那一瞬间黎笑很想哭,她想回抱他,可手指才触到他的背又生生放了下来。

    “我希望你不幸福,和我一样,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他放开她,戴上墨镜,回复了冷硬的表情,如同她第一次看到他时那样。

    黎笑很难过,就像面对第一次相遇时他的冷漠一样,不对,更难受,得到过再回到原点,更难受。可她还是对着他笑了笑,真心的笑容,她目光含笑,很温暖很温柔的笑。这次她没有目送他,转身先离开。她不想每次都是她看着他离开,不想每次自己都是被丢下的那个。

    爱情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也使人忘记爱情,爱情是可以忘记的,可血脉相连不一样。血浓于水,那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并不是母凭子贵,他们的爱情没有输给时间没有输给外来者,只是输给了良知和天性。

    她也在设想,如果亲人和爱人之间必须做出抉择,也许她也会选择亲人。

    这一刻,很想很想妈妈。

    “笑笑……”他轻声唤她的名字。滕亦辰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可以做出伤害彼此的事情,却总是狠不下心断了最后的念想。他不希望她忘记他,甚至不希望她少爱他一分。

    “黎笑,要很幸福。”

    chapte 10

    这些年黎笑很忙,昏天暗地,时常过年也在外地出差,黎妈妈甚至一年都很难见到她一面,更多的是偶尔的电话联系。所以黎笑的突然出现让黎妈妈吃了好大一惊。

    冬天的南方小城和北方的干冷不一样,寒气伴着湿气,即使穿着再厚的衣服也冷得彻骨。黎笑裹着件大风衣,身上只有钱包和手机。她瑟瑟发抖地站在妈妈家门口,犹豫了好久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按门铃。

    “姐姐?”身后电梯开合,然后听到一个极年轻的声音。

    “陈洋。”黎笑站在原地,有丝进退维谷的尴尬。他是妈妈现任丈夫的儿子,和黎笑只见过一面,要不是他叫了声姐姐,黎笑甚至不认得他。

    “姐姐,你怎么来了啊?回来度假吗?”再看看黎笑空空的双手又觉得不像,陈洋也不多说。“来了怎么还站在门口,多冷啊。”陈洋招呼黎笑边开门。“爸,阿姨,姐姐来了。”

    “笑笑?”屋子里很温暖,妈妈穿着家居服站在客厅里,看着黎笑的眼里有一丝难以置信。

    那一刻黎笑竟笑得有些羞涩,像个无措的小女孩。看着妈妈,愧疚和心酸霎时涌了上来,她很忙,也觉得妈妈过得很幸福,所以她尽量不让自己打扰妈妈的生活,可她忘了,她是妈妈的女儿,而身为女儿,她忽略自己的妈妈太久太久了。

    “笑笑!你怎么有空来了?”妈妈回过神来,欢欢喜喜地迎了出来,抓住黎笑的手就再也舍不得放开。“手怎么这么凉啊,天冷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你这孩子,回来前应该先打个电话啊,妈妈好准备准备。吃了饭没?”

    黎笑摇摇头,有点委屈。

    “啊,笑笑来啦。”陈叔叔跟在陈洋身后从书房里出来,鼻子上架着老花眼镜,手里还捧着一个瓷杯。

    “叔叔。”黎笑和陈叔叔一样都有些不自在。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很久了,妈妈心疼地拧紧了眉毛。“你要吃啥?妈妈给你做。”

    “想吃妈妈做的鸡蛋面。”那时妈妈和爸爸刚离婚,忙着找工作忙着赚钱,她们母女时常凑合着就是一顿,鸡蛋面是黎笑最常吃的一样食物。

    “好!好!马上就有的吃了。”妈妈转身钻进厨房,偷偷摸了摸眼泪。

    以前吃腻吃怕了,其实妈妈做的东西很好吃。黎笑吃得很用心,喝汤、咬一口香喷喷的鸡蛋,再吃面,学妈妈那样不咬断,一口气吸到底,然后吃着吃着她的眼眶就红了。妈妈一直坐在她身边看她狼吞虎咽,眼眶红了又红。

    晚上黎笑和妈妈一起睡。陈洋说妈妈特地给她准备了一间房,虽然她从来没有回来过,但妈妈还是坚持定期收拾房间,生怕哪天她回来了没地方住觉得委屈觉得自己被忽略。贴在妈妈身边,母女俩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

    “妈妈。”

    “嗯?”

    “爸爸要和你离婚的时候你痛苦吗?”

    “当然会啦。”事过境迁,妈妈提起这件事已经很平淡了。“可是还是想让自己很有骨气,不肯流一滴眼泪,不开口做任何挽留,也努力让自己活得很好。其实后来想想挺傻的,干嘛不要他的钱啊,要那么多骨气做啥,苦的是你啊。”

    “不苦。”闷闷地抢答,像小时候的撒娇,娇娇软软,脆生生地可爱。

    妈妈失笑。

    “怎么会不苦啊,妈妈打工,你也打工,那么小就学会自己养活自己了。其实妈妈很骄傲,但也很伤心的,伤心自己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后来又伤心你太懂事,那么倔强的娃娃,出国那么大的事,你也不肯拿妈妈一分钱,我知道你不想欠你陈叔叔,可……”

    “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妈妈就是心疼你。”

    转了个身,依偎进妈妈怀里,压着声音无声地哭了出来。

    妈妈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一下地拍抚她的背,整整一夜没停。

    第二天黎笑就发烧了,全身烫的跟烙铁一样,吃了药就沉沉地昏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手背上插着针。空气里飘着食物的香味,客厅那头陈叔叔和妈妈在交谈,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吴侬软语。

    “老陈,晚上我给你们煮面吃好伐?笑笑发着烧,我想看着她,我们简单吃点哈。”

    “别做饭了,我和洋洋叫外卖吃就好类,你赶紧去看着粥,熬糊了待会儿。”陈叔叔的声音很真诚,带着浓浓的关切。

    “阿姨,你去照顾姐姐吧,粥我帮你看着。”

    黎笑浅浅地笑了起来。小时候写有关亲情的作文有好多金银句,比如那句:家是孩子永远的避风港。以前写来只是文章,可现在却有了体会。受伤了,躲会妈妈怀里肆意发泄,她包容你的任性,心疼你的眼泪。还有什么比家更好?

    想着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妈妈叫醒的,喝了妈妈亲手熬的粥后再躲进被窝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醒来妈妈就睡在她身边,一只手帮她捂着被子边边,冻得冰凉。

    黎笑心疼地把妈妈的手捂在手心。

    早晨起床后量了耳温,正常。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黎笑借口跑了出去,找了家银行,取了一叠钱出来,再办了张新卡,转了一大笔钱上去。她现在唯一不缺的只有钱,她知道用钱很俗,但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表达自己的心情——用最俗气的方法做着高尚的事情,她觉得这是最直接的方法。

    将现金装进红包袋给了陈洋,小伙子一点都不客气收了,欢欢喜喜地说了好几句恭喜发财。再把银行卡递给妈妈,妈妈当然不收,直说她平时给的已经很多了。黎笑摇头,坚决要她收下,妈妈没办法,只好先收起来,说存着将来给她办嫁妆。

    其实陈叔叔家的家境很好,至少妈妈嫁给他后没为钱苦恼过。可黎笑总觉得自己给的比较有保障。给妈妈些钱傍身,她觉得她们一直联系在一起,还是一家人,自己好歹也尽了点孝心,这样她心里比较好过。

    吃了午饭,黎笑说自己要走了,妈妈死活不愿意。

    “前天晚上才回来吖,病了一场就走,你让我怎么放心吖。”妈妈这回真急了。能不急嘛,女儿突然就这么跑回来她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躲在她怀里哭了一夜,哭完就病了,病完又立刻要走。

    “年底回不来了,所以抽空赶回来一趟。我下午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呢。”下午tc回国,他们两个人之间确实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你这孩子,真有事儿做就不用回来了,这么赶来赶去多累啊。”听女儿有事,妈妈也不敢耽搁,只让陈叔叔赶紧去开车,他们送她去机场。

    听妈妈一边唠叨埋怨一边又忍不住心疼,黎笑突然觉得心没有那么疼了。有点理解他的心情了,那是血浓于水,与无亲无故的外人不同,不同的……

    都觉得永远会很远,但其实它可能短暂得你都看不见。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吧,其实,一辈子也没我们想象得那么长。

    作者有话要说:一般更新时间都在晚上十点左右,最近人品奇佳,不幸日更了,不过你们知道的,我人品比纸还薄……

    chapte 11

    回到北京时已经下午三点多,打开手机发现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tc的秘书打来的,赶紧取了车往公司赶,可道路塞塞停停,黎笑到公司时已经傍晚了。

    “跑哪去了?”tc将文件夹递给黎笑,自己也翻开一叠资料,又不自禁抬头多看了她几眼。“你的脸色很难看。”

    “回了趟家。”她低头迅速浏览内容。

    tc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按说工程的问题和设计师并没有直接关系,工程要是真出事了,追究责任时我们只要证实不是设计本身的问题就没事了。但这个工程有点特殊,我们公司也有份参与投资,工程的状况高层心里有数,所以我们无法让工程停止建设。去年开始你和公司的工作合同内容已经有所改变,你的设计知识产权归你本人所有,要不要公开设计图纸由你自己决定。”

    “tc,公开设计图纸根本无济于事。”黎笑合上文件夹。

    “他们身后有力量,没出事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这就是中国的生态。”tc往椅子上一靠。

    “曝光?总有记者不怕死的。”

    tc笑而不语。

    难不成真要将来出现伤亡才能有所应对?那对他们的声势无疑打击巨大,搞不好tc还会丢了亚洲区头把交椅的宝座。坐以待毙,这不是她认识的tc。

    “你至少要让我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

    tc打开面前的雪茄盒,拿出雪茄动作熟练地点燃,递给黎笑。

    “我在戒烟。”黎笑拒绝了。

    他轻轻吸了一口。“lily是rvce的未婚妻,这样的派系斗争很残酷,她对亚洲区志在必得。而咱们的大boss早就不管事了,现在公司的一切由rvce全权做主,他们只等着我犯错。”

    之前的疑惑得到解释,黎笑将事情都串了起来。“所以,公司反常地投资了这个工程,但却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比例,即使出事损失也不会很严重。等等,我有点不明白,这个工程要是真出问题了,公司也脱不了关系。”

    “投资是rvce的授意,可却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知道有问题却必须要签这份合约,出了事他们大可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事实上他们就是打算这么做才有了那么多事。”

    “那么说,没我什么事儿了?”明白了始末。黎笑淡淡地开口,眼里有一丝幸灾乐祸。她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会受冲击但却能明哲保身。

    “可以这么说。”tc点头,眼中浮现一丝笑意。

    “不过,既然你是我的boss,我想,tc,我该帮帮你。”唇亡齿寒,这是教她的第一件事情。黎笑厌恶背叛,生性护短。她见不得自己人被人欺负,tc是她的上司,他们是同一个tea的人。

    “在中国,没什么比政府的力量更有力。”

    “可是你说他们背后有力量。”

    “elly,你知道更有力的人在哪里。”

    终于掀底牌了。黎笑先是疑惑,又恍然大悟。“我就说,那时我刚回亚洲没半年,甚至你还不知道我是不是能信任,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我。tc,你早有预谋,可是你就不怕我也会踩你一脚?”

    “用人不疑。”显得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tc也在赌,既然有人把他往死里逼,那他只能跟自己赌一把。他相信 的眼光和□。

    “好吧。”tc在黎笑不相信的眼神中摊摊手。“其实只是凑巧,我在为这件事头疼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和关太太一起逛街。而之前,你刁难你的那件case不也是她帮你解决的吗?你占着这么重要一个位置,我总得探探你的深浅。”

    黎笑想了想。“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们的利害关系比我们更复杂。”

    tc不置可否。

    “我试试看,但tc,你得有别的办法,万一这条路走不了。我可不想习惯了你的处事风格之后又得重新去适应别人。”

    “我尽量。”

    “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听完事情的始末,关启勋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帮不了了?”有反应的是小米。“我说关启勋,我朋友有事儿请你帮忙是看得起你,你还拿乔了啊?有啥事儿是你办不了的啊?”

    黎笑拉拉小米,朝关启勋抱歉地笑了笑。“小米,这里头太多利害关系了,打扰关先生了。走了,小米,你不是说要去逛街吗?”

    “哼!”小米身子一扭,拉着黎笑就要走。

    太座生气了,关启勋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我帮不了你,不过有人可以帮你。”关启勋的话成功阻止了两个女人离开的脚步。

    “有法子你怎么不早说啊。”小米又扭着身子把黎笑拉了回来。

    太座的埋怨,关启勋有苦难言。“夫人,那也得你给为夫开口的机会啊。”

    黎笑低笑,小米脸一红,狠狠瞪了关启勋一眼。

    “你找他吧。”关启勋递给黎笑一张名片。“我有私人原因不便出面,不过这事儿挺严重的,这个人一定会插手的。”

    方晏儒?

    “你确定?”黎笑默念着这个名字,有些难以置信。

    “虫虫哥哥?他会管这事儿?”小米瞄了名片一眼。

    “夫人,为夫何时骗过你?”他离开座位,将小米从头到位打量了一番。“香嫂熬的汤喝了没?”

    “诶,到时间了,黎笑,我们去接关小羽下课吧。”小米一副“今天天气真好”的表情语气。

    “早着呢,爷爷会去接的。”关启勋抓起电话按了几个键,对方几乎立刻接起。“小七在我这儿,您让警卫员送过来吧,嗯。”

    小米是脱不了身了,黎笑在她哀怨的眼神中起身告辞。“谢谢你。”

    “不用客气,最重要是能帮到你,我会先打电话跟晏儒说一声的。”关启勋帮黎笑打开办公室大门,吩咐秘书送黎笑下去。

    “拔拔啊,人家吃补品已经吃到想吐了啦。”逃避不成反撒娇。

    “几个月前是谁不乖怀孕了乱跑还出事的?你身体不好,大家紧张你。”关启勋搂着小米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虫虫哥哥帮忙。”接着撒娇。怀孕后的小米很粘人,有时会和关贝玺抢爸爸的怀抱,当然赢的总是她。

    “那工程是林少投资的,咱爸近来和林老有职务上的切磋,我出面不方便,会落人口实。”

    “成王败寇。”小脸一扬,德行像极了老爷子。

    关启勋失笑。“林老是晏儒爷爷的老部下,方老爷子的性子你也知道的,要让他知道底下人出了这种事儿,肯定要收拾的。所以这事儿晏儒一定会管,而且,比我合适管。”关启勋耐着性子解释。

    小米边听边点头,算是接受了老公的说法。“你是借虫虫哥哥的手帮咱爸啊?”

    “愿打愿挨,他乐意。”

    “那黎笑下次要是有事你可不能不帮啊。”

    “遵命,小磨人精。你那朋友,我看她光今天来找我帮忙就尴尬地要死了,还下次。”

    “她也没啥,就是骄傲了点。”

    “不止一点了。”

    “不许说我朋友的坏话。”

    “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点击和留言,本少爷竟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悲壮!!

    chapte 12

    这个方晏儒,酒店业的巨头,超星级连锁酒店atntis的拥有者,当年黎笑还在手下时就接触过他,纽约第三间atntis的设计任务差点就落在手上。见一个大人物到底有多难,那时为了这个大case早半年就预约见面时间,结果半年后面是见了,人家只给你十分钟。

    再次感叹权力的便利,第二天黎笑拨通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当然不可能是方晏儒本人接的,他的秘书一听她的自我介绍就立刻变了态度,见面的时间定在隔天上午。

    黎笑今天算是盛装打扮过的,大冷的冬天,她穿着白色蕾丝连身裙,cl的细跟高跟鞋,外罩一件大风衣。精心的打扮是对对方最高的尊重。

    方晏儒住在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里,公寓式的格局,比一般房间多了一丝家的味道。这男人是个混血儿,从小在美国长大,长大后心系祖国,把事业版图扩展到中国,据说这男人只要身在中国就住在这里。

    此时他站在书桌的侧边,室内温度很高,他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干净修长的手指捧着一份文件,另一只手还不时翻看桌上的资料,很忙碌的样子。

    这男人工作时的气场太强,黎笑莫名地感到拘谨。

    “黎笑?”方晏儒突然抬头,黎笑几乎立刻站了起来。

    他低声笑起。“能帮我整理一下这堆文件吗?”

    “他……”黎笑看看大门,方晏儒是最高决策者,他的资料难免涉及到机密的事件,她不方便,更何况他的秘书就在外面。

    “今天是圣诞节,aalen已经下班了。”他指指那堆资料,又低头忙了起来。

    黎笑连一丝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犹豫了几秒,她还是走了过去。一大堆海南的资料数据,看起来是从不同地方收集过来的,堆放无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被翻译称了英文。

    海南!黎笑的目光闪了闪,心头有一丝异样。

    时间在两人沉默的忙碌中悄然而逝。

    方晏儒习惯性地抬头想让aalen倒一杯咖啡进来,不想看到的却是黎笑的侧脸。回神才想起是自己拉她打下手的。

    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方晏儒是没仔细留意过,但眼前这女人却挺赏心悦目。夕阳穿过落地窗投在她身上,似有一层光晕。她站在桌前,快速翻阅那堆杂乱的资料,分类的方式很科学,手法快速娴熟。方晏儒的中文不太好,但此刻他却不端想起了“低眉顺眼”四个字,不知道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但此时的黎笑确实是这样的,她低着头,几缕发丝贴在颊边,星目半垂,很专注。她脖子的线条很优美,低头的动作更突出了曲线,竟有丝脆弱生嫩的美感。视线转到了她的脚上,她穿着一双很高的鞋子,这么高的女人还穿这么高的鞋子,他身高逼近190,她几乎没比他矮多少了。似乎站太久了,她不时换脚,可又似乎太专注了,她没一丝不耐的神情。

    倒是欣赏起美人来了,方晏儒的心情没由来地大好。

    “要不要休息一下?”

    “啊?”突来的声音,黎笑倏得抬头,那一瞬间的表情说不出的迷茫娇憨。

    方晏儒眉头动了动,突然觉得这女人很对味。

    “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他将文件夹放到桌上。

    “可是快整理完了。”

    “我下班了。”方晏儒看看手表,再看看黎笑。“或者你可以明天再过来帮我整理。”

    想得美。黎笑撇撇嘴,赶紧把资料放下。

    “好了,过了工作时间,现在你可以说你的事了。”方晏儒示意黎笑坐下,自己一屁股坐在书桌上。

    黎笑觉得很有压迫感,她挺了挺胸,调整了下姿势,努力让自己有气势些。

    “那件事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后我一定会处理的。就算你没有必要专程来求我。”方晏儒背着光,他将黎笑的表情看得真切,却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黎笑不自禁皱了皱眉头。“方先生,我是来请你帮我这个忙,并不是求你。”

    “有区别吗?”

    “当然有。”

    方晏儒一声嗤笑,似在笑她傻。

    “那好,你请我帮忙,那你要怎么请我帮你这个忙?”

    “你不是说了,我不必专程来,只要你知道这件事就一定会处理。我还没请你帮忙,现在也不用请了。”黎笑有点不爽,这男人不止坐的比她高,连语气态度也高高在上。

    这回方晏儒真的笑了,很大声很爽朗的那种笑。

    “ok,那算我请你,刚才我请你帮我整理了一下午的资料,现在为了感谢你,我想请你吃饭,赏脸吗?”

    “为什么不。”视线落在那堆资料上,黎笑这才收起情绪扬起笑脸。将来总要有求与他的,自然不能得罪。

    方晏儒的爷爷是国内高官,很高很高的那种。他外祖父是美国犹太人,五岁那年父母就双双因空难去世了,国内爷爷奶奶处在事业的黄金期,无暇照顾他,于是同样有钱有势的美国外公就用非常手段将他借去了美国。方晏儒是在美国长大的,只在每年中国农历新年才被接回国,他的作风很洋派,人也不像国内的贵公子那么爱装深沉。工作时他很严肃,但下班后他却很好相处,他能和你谈笑声风,很是健谈。在黎笑印象中身处这样地位的男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所以她有丝惊讶,心里不禁多了分好感。

    吃饭的地点就在楼下的露天餐厅里,这里是黎笑最喜欢的地方。

    此时整个餐厅没有任何人,灯光柔和气氛绝佳,旁边的游泳池空无一人,水底的灯光透上来,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头顶那片水晶玻璃此刻也亮起了灯,很唯美很浪漫。餐厅外的大厅里放置这一颗高约三层楼的巨大圣诞树,节日气氛浓烈。而眼前这男人就像从自家书房走到自家书房吃饭那样自在惬意。

    “看来你很喜欢这里。”方晏儒放下餐具,端过酒杯轻轻啜了一口。

    “这里很舒服。”黎笑确实很喜欢这里。

    闻言,方晏儒很开怀地笑了,眉目弯弯。

    这男人再次应证了那天她在黎氏的评价,人间绝色。

    “黎笑,我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不会。”叫都叫了。

    “既然不介意,那我就再冒昧地问一个问题,你有男朋友吗?”

    第一次见面而已,这男人难道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意图吗?太过轻率会让人觉得不被重视。

    “有。”黎笑轻声应道。

    “真可惜。”方晏儒遗憾地耸耸肩,他掏出笔,拿过纸杯垫,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慎重地交给黎笑。“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希望你快和你的男朋友分手了,到时不要忘了通知我。”

    黎笑被这话逗笑了。“哪有人在圣诞节这么祝福别人的。”

    “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嘛。”他咧嘴笑,不忘想卖弄一下自己的中文造诣。

    “是窈窕淑女。”

    “嗯?”眉一皱,无辜地撇撇嘴。“看来我爷爷的中文没学好。”

    吃完饭出来,透过大厅的玻璃竟发现外头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今年的初雪。

    “我送你回家。”绅士地帮黎笑穿上风衣,方晏儒似乎还不想就这么结束。

    “我开车过来的。”黎笑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原意是想拒绝,但不想方晏儒竟直接拿过她的车钥匙,反而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了大堂经理。“开车跟在后面。”转头对着黎笑。“现在能送你回家了?”

    黎笑无语。

    chapte 13

    购物商城的工程是停了,但事情并没有就这样完了。后续战火波及,自然烧到了风口浪尖上的tc。几个月缠斗下来,纵是有“铁人”之称的tc,眉目间清晰地显出了疲累。

    “惊动大boss了,目前的情况还控制之中。”

    tc从来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有黎笑这员大将为他解决了最棘手的部分,他自然要抓住机会反咬一口的。大boss虽然很信任rvce,但也不是一味的愚信。在这件事上他谁的说法都不信,谁都不偏袒,大家用成绩说话,谁先做出成绩他的天平就倾向谁。

    另外一件事,虽然黎笑觉得泄漏人家的商业秘密很没有道德,但那是人家大大方方请她看的,既然知道了自然要物尽其用,不然太辜负人家的天赐良机了。atntis的海南酒店设计甄选,黎笑他们比其他同行早闻风了两个月,准备充分自然比别人多了几分底气,而tc和lily似乎都同时把宝压在这个甄选上。

    来年开春的四月,小米和她的嫂嫂同一天在医院生下了女儿。黎笑接到报喜电话是在小米产后的第二天,不老实的产妇,虽然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弱,但却掩饰不住喜悦。

    下了班直接开车到商场,想着要送宝宝些什么东西,然后看到了某品牌首饰柜台陈列的一块玉质长命锁,价值不菲。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和小米神似的粉雕玉琢般小脸蛋,如玉的通透水灵,于是乐滋滋地刷了卡。

    到了医院已近晚饭时间,小米住的楼层没有其他病人,她病房的对门就是她三嫂,两间病房大门敞着,亲戚家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恰巧看到关启勋走出来便将长命锁交给了他,请他转交给小米,对方客套地道了谢。

    黎笑没有进病房,里头笑声不断,多半都是双方的长辈,她进去反而打扰他们一家人的相处,她说下次再来看小米,关启勋看看里头的情况也没多做挽留,只是亲自将她送到电梯口又再说了声谢谢才转身回去。

    黎笑其实很羡慕小米的,这么幸福的女人谁会不羡慕呢。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手机里可以联系的朋友只有小米一个人,突然就恍了神。不知道谁说的,如果手机里的老朋友越来越少,不要觉得孤单,那是必然的。可黎笑那一瞬间突然就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孤单地存在着,不免有些难受,所以她想要更珍惜这个朋友。

    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职场、情场,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觉得自己好累了。可又告诉自己,每个人都会累,没有人能为你承担伤悲,人总有一段时间要学习自己长大,她从来都是自己学习怎么长大,所以孤单和累其实没那么可怕。

    向护士询问了育婴房的楼层,黎笑去看了宝宝,小米在电话里告诉她宝宝叫关子瞳。小床上写着关子瞳的名字,小得不可思议的娃娃,皮肤还有些红,因为足月生产,所以比起旁边其他孩子老成了许多。听说婴儿除了吃其他时间都是在睡觉的,可关子瞳却没有,她眯着乌溜溜的眼睛和黎笑对视,俏生生地可爱。

    护士见黎笑一个人在那里站了那么久,便抱起关子瞳和她招了招手,黎笑立刻笑弯了眉眼,那一刻她的目光竟黏在关子瞳身上舍不得离开了。护士对着她笑了笑,转身将孩子抱走了,似乎是要抱到妈妈那边去。黎笑也笑了笑,朝关子瞳挥挥手,目送她离开。

    原来这就是孩子。连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都在感动小生命的诞生,那身为父母,一定更感恩吧。小小的一个生命,从孕育到出生,然后长大,那么神奇,倾注了那么多人的期待和爱。

    走出医院已经是华灯初上,离停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黎笑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浓浓的暖意,闲聊了几句,问妈妈吃了没,告诉妈妈现在她刚下班正要回家,嘱咐妈妈要吃饱穿暖。

    挂了电话黎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以前读书的时候和妈妈通电话,通常是妈妈嘱咐她吃饱穿暖,如今角色似乎换了一换。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因为妈妈老了,所以她也长大了,接下来的几十年,是她要照顾妈妈了。

    爱情,人生活那么那么小的部分,怎么值得伤神那么久。她还有妈妈要照顾,还有幸福要寻找,还有生活要经营,还有未来要规划,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她笑了笑,将手机塞回口袋,拿出车钥匙开门。

    引擎的呼啸声由远而近,最后在黎笑身边停住。一辆很骚包的玛莎拉蒂,车窗里探出一张带笑的脸,眼神闪光,毫不掩饰的算计和邪气,性感得让人想要尖叫。

    “嘿,你也来看小七?”方晏儒看起来心情很好。

    黎笑点了点头。

    “你都没打电话给我。”听着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抱怨。

    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这男人这么忙,黎笑也不闲,况且黎笑并没觉得自己和他有熟到没事也要联系的地步。他们只见过一面,吃过一次饭而已。

    “我和我男朋友还没分手。”

    方晏儒一脸匪夷所思。“没分手也可以打给我啊。你看我条件不错吧,难道你不觉得先抓住我当备胎也不错吗?”

    黎笑笑而不语,只是打开自己的x6,发动引擎,按喇叭。

    “麻烦让一让,我要回家了。”俯视他的感觉真好。

    “不行,你先打电话给我。”方晏儒坚决不让。

    轮到黎笑匪夷所思了。他们现在面对面好吗?还是这男人有那么幼稚任性,之前她没打电话逮到就非要她打个电话给他才肯罢休。

    “快点哦,你想跟我一起在这里被人欣赏?我是没问题啦……”

    这一提醒黎笑才惊觉,方晏儒身后已经等了好几辆车,已经有人不耐烦地不停闪灯了。

    算你狠!黎笑恨恨地掏出手机。

    “电话号码!”

    “我已经给你了。”

    “放在办公室了。”

    “手机给我。”

    那人捧着黎笑的手机认真地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存好,再拨出去。黎笑从未设置过的快捷键如今也被人抢了先。

    “我也有你的号码了,快捷键一是我的号码,记得打给我。”将手机递回,再扬扬自己的手机,方晏儒挥了挥手,踩着油门呼啸而去,好不嚣张。

    黎笑用力地将手机摔在副驾驶座上。她发现自己只要遇上这男人就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用完的人品。

    好忙!

    上班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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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晏儒十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上班时他全力以赴,下班后也决不允许工作侵占他的休息时间。让黎笑惊讶的是,经营那么大事业的男人,竟有办法让自己像上班族那样朝九晚五、周末休假。他很大言不惭地说:赚钱是为了享受,要是享受不了人生我赚那么多钱干嘛,我花那么多前雇那么多精英,当然要最大限度使唤他们。

    资本家!绝对的资本家!

    电话号码被他用猥琐的手段获得后,黎笑便陷入了被他定时骚扰的境地。周末他更会直接开车到她家楼下硬要带她出去玩,也不管她是不是想要睡懒觉或加班。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倒也熟稔了。黎笑某天开会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烈女怕缠郎”的名言,然后暗自囧了半天。

    以往周末黎笑不是加班就是出差,和方晏儒熟稔的这几个月里,她休假的时间都要超过她过去几年休假的总和了。连小乔也在调侃她,终于学会享受生活了。

    黎笑对和方晏儒这样的互动有些上瘾。心照不宣的暧昧,彼此不拒绝也不靠近,有空就出来见个面,忙时互不牵绊。这男人是有企图的,可是他不急不缓,老神在在,总让黎笑有被狩猎的错觉。

    抛却某些恶劣的特质,方晏儒的个性其实很迷人,该沉稳时很大气,该放松时很幽默,他甚至能从你的一个眼神看出你需要什么,这样的人不是天生的妖孽就是已经修炼成精了,黎笑那一点点道行在他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都不会想那个人吗?当然会想。搬了家,扔了所有旧东西,换了车,换了心情,可他的影子还是会时不时在眼前一闪而逝。开车时遇到红灯就闪神了,想起了他那辆大吉普,他总在红灯前抓着她忘我地狂吻,任凭身后车阵喇叭震天;对着镜子刷牙时会闪神,想到他的浅蓝色牙刷,他总爱在满口泡沫的时候找她玩亲亲;一个人走在街头的时候也会闪神,想到他的手,他会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紧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就给她一个微笑。

    这时黎笑总会告诉自己,好了,够了,看开一点,伤就会少一点。

    可说的容易,人要是能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就不能称之为人了,抗争无果,黎笑只好放任自己的情绪。只是她会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充实一些,她正常上下班,去健身房,练瑜珈,还报名学跳舞、学做菜,她发现原来她的人生那么多彩。

    就像现在,她就坐在某资本家的游艇的船尾,尽情享受她的周末。身前架着一杆鱼竿,她学资本家那样气定神闲地享受海风。周末出海钓鱼,这种消遣她只有小时候在港剧里看到过,真正身临其境竟觉好不惬意。

    海风很舒服,带着咸咸的湿味。其实黎笑发现自己的皮肤被海风一吹就会变黑,可却甘之如饴。船尾这里是一块低低的甲板,适才她还泡了一会儿脚,某人还嘲笑她正好把鱼熏上来,不用钓了。黎笑没理他,在这里泡脚很舒服,巨大的浮力,海水漫过小腿的感觉很微妙。

    身边的男人盘着腿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船随着海流的涌动一起一伏,黎笑舒服地有些想睡觉。

    “我的设计通过初选和复选了。”来之前黎笑其实想了挺多方法想要打探这件事儿的,可是后来想想,什么合理的理由在这精明的男人面前都会变得蹩脚,索性就直来直往了。

    “嗯。”方晏儒轻轻应了声,漫不经心的样子,可能随便应付或者根本没认真听。

    “你看过了吗?”

    “嗯。”

    黎笑贝牙轻咬,有些恼怒。她随手抓起鱼饵朝方晏儒扔了过去。

    “想钓我?不用这么隐晦的,你说一声我就马上投怀送抱。”方晏儒敏捷地躲了过去,还不忘吃她几句豆腐。

    “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啊?”语气中有黎笑自己没发现的娇嗔。

    “听到了,不过私人时间我不谈公事。”他咧嘴笑笑,轻巧地绕过话题。

    “那咱当私事谈还不成嘛。”将自己的鱼竿丢在一边,黎笑跑到他身边学他的样子盘腿坐好。“来嘛,透露一点你的感觉。”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有什么共同的私事可以谈啊?”他还是嬉皮笑脸。

    “说不说!”这男人少吃她几次豆腐会死是不是啊!

    “你真想听?”方晏儒眉一挑,似乎在问“你确定”。

    “难道还假的。”

    方晏儒点点头,表情慢慢变严肃。他放下鱼竿,看了黎笑一眼。“你的设计很优秀,但我不喜欢。”

    黎笑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直接的答案。

    “你的设计不是我所需要的,入围的三个设计,你的设计是最差的。”

    “怎么会,我……”黎笑想开口替自己的作品辩解,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那么差?”

    “呵……”方晏儒乐了。“我说了很优秀,但不是我需要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说没有挫败感是不可能的,这次的设计她很用心,连着她的团队也跟着她忙活了很久,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

    方晏儒倒是沉默了,他也将鱼竿放下,转头盯着黎笑看了许久,直到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黎笑,我想我无法准确地告诉你你的作品哪里不对劲,因为它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它全都不对劲。黎笑,你去过海南吗?你有多久没去旅行了?”

    黎笑愣了愣,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星目半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设计很有格调,如果我的酒店在纽约或北京我一定选你的设计,不过我要的是度假酒店,我不需要把纽约的紧张照搬到海南,那会让我透不过气。”

    方晏儒将墨镜架到鼻梁上,面朝大海专心钓鱼。

    黎笑坐在原地盯着海面,冥思了很久。

    轮到方晏儒暗爽了。他在钓鱼,她在思考。她很专注,漂亮的眼睛像含着水雾,一闪一闪的,生动迷人。她陪在他身边,虽然无关风月却很和谐很温馨,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了起来。有点麻烦,他现在想唱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我的设计太沉重,更适合繁忙的都市。你要盖的是度假村,顾客需要轻松惬意的感觉。我懂了。”黎笑认真地点了点头,听着是在对他说,不过怎么都感觉她是在对自己喊话。

    方晏儒有点傻眼,她想了那么久就把他刚才的意思用自己的语言重新组织了一遍?

    “怎么那么可爱……”说话时左手已经爬上她的脸,重重地掐了下去。

    “痛!痛!痛!”黎笑立马回神,打掉他不安分的手。

    “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我的感受。”他乐呵呵的,和她商量的语气。

    “谢谢。”黎笑以为话题还在她的设计上。

    “不用谢,我是有条件的。”奸笑。

    她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方晏儒指指自己的脸颊,另一只手五指在唇边合拢再弹开,做了一个响吻。

    小人!

    他晃晃脸,示意她赶紧。

    黎笑恨得牙痒痒,那厢还在暗爽,他抿着嘴笑,颊上深深的酒窝,优美的唇角,说不出的孩子气和俊朗。

    亲就亲吧!不也亲过宠物嘛,亲猪亲狗亲他都是一样的。黎笑牙一咬,迅速贴了上去,然后……悲剧发生了,那厢竟快她一步将脸转了过来,她正中红心,粉唇不偏不倚贴上了他的唇。

    愣了3秒之后她迅速退开,看着他享受又得意的脸,黎笑差点没有一脚把他踹到海里去。

    “快点说!”黎笑一边低吼一边用手背狠狠擦拭嘴唇。

    方晏儒还在闭眼享受中,她的唇软软嫩嫩的,像外甥最爱的果冻。睁开眼,她在擦拭他的痕迹,他也不恼,只是看了大海一眼。

    “真要我说?”

    “说!”代价都给了,他休想赖皮。

    “我发现……我很想游泳。”大手一扬,他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将她推入海里,下一秒自己也扑通一声跳了下来。

    “亲爱的,其实我想是看你t恤里面的,穿了不分享也太对不起这么漂亮的比基尼。”广阔无垠的海面上回响着他开朗的大笑,以及……

    “啊——方晏儒!你混蛋!流氓!”黎笑的尖叫。

    “哈哈哈哈哈……”

    高高兴兴出海,喝了一肚子海水回来。虽然晚上他请她好好吃了一顿好料理,但黎笑决定绝不轻易原谅他。

    车子开到她家楼下已经深夜了,她重重甩上车门,幻想着他的手就贴在车门边。不解气,想到今天在海里扑腾了半天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更可恨的是,她的白t恤被海水泡过后彻底变成半透明,那臭男人如他所愿看到了她的黑色比基尼。

    “黎笑。”他降下车窗叫住她。

    “干嘛。”没好气地回头。

    “如果有机会一个人去旅行,记得关掉手机,彻底放逐自己一段时间。”抛下一句自认为帅气的话,趁黎笑愣住的时候驱车扬长而去。

    一个人的旅行……

    黎笑回神,只看到跑车车屁股的一缕青烟。

    “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下了班就回来码字,加上昨天的,终于凑够一章,我容易嘛我。

    来,给我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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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前接到小米的求救电话。那厢已经做完了月子,可却死赖在家里不出来,只为身材还未恢复原样。小米让她帮忙买的是女人的东西和新一季的服装,且一再叮嘱黎笑所有的新衣服都要买她生之前的大小,她要刺激自己赶紧减肥。这种事儿,她家“孝顺”的老公和哥哥们自然不方便代劳。

    小米的胸部因为生儿子生了一个cup,生完女儿后再生一cup,如今她……黎笑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应该,还有再发育的机会吧。

    atntis的一楼二楼不是本城最大的精品汇集区,却是本城最高档的奢侈品汇集处。停车的时候黎笑眼尖地看到某资本家那辆新买的骚包bhi停在他的专属车位上,这人真不知道低调是什么意思啊。

    好吧,她承认自己开始慢慢注意起和方晏儒有关的事物了,这是个好现象不是吗?

    其实,世界就那么大,该遇的人总是会遇到的。黎笑还未将自己调适到完全接受的状态,所以她完全没有想过和这人相遇的场景,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出奇的镇定淡然。

    钱佳瑜今天是陪姑妈出来逛街的。怀孕七个月,她的身体不是很好,身边的亲人都想着法子陪她多运动让她开心。看着一排排精美的夏装,钱佳瑜有些不开心了,店里无处不在的镜子不停地让她看到自己臃肿的体形。而这种不悦在门口那个女人款款靠近后达到一个临界点。

    钱佳瑜盯着黎笑曼妙的身姿,从未有过的自卑感袭上心头。都说孕妇情绪容易波动,钱佳瑜是患有轻微的孕期躁郁症,在怀孕的过程中她变得易怒暴躁、爱胡思乱想。

    “黎小姐,您好久没来了呢。”和钱佳瑜她们一样,黎笑进来后也有专人迎上去接待。小米是这里的常客,黎笑陪小米来过几次,后来自己也时常在这里消费,所以店员立刻认出了她。

    黎笑淡淡地点头,目光飘过钱佳瑜和她隆起的肚子后转到了衣服上,表情波澜不惊。倒是钱佳瑜身边的贵妇人先有了反映。她用手肘推了推侄女,用极低的声音在钱佳瑜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一脸惊讶。

    相安无事过了半个来小时,钱佳瑜先挑起了战火。看着不时穿着新装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黎笑,她的情绪失控了。

    “黎小姐是该好好打扮打扮了,年纪大了,男人可没年轻是那么好找了。”

    身边不停赞美黎笑人美身材好的专柜小姐愣了一下,随即识趣地闭嘴,低头专心为黎笑调整服装。

    黎笑淡淡地抬眼,透过镜子看了钱佳瑜一眼。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素面朝天,不止身材走样,没高跟鞋加持的钱佳瑜此刻气势全无,臃肿笨拙地像只企鹅。

    黎笑轻轻笑开。

    “倒是,所以赶紧来买衣服了。这季流行束腰,钱小姐应该多买些挂在家里激励自己,免得生了孩子就得意忘形放任自己了,要知道,男人,很现实的。”视线掠过钱佳瑜身边的贵妇人,黎笑的的唇角浮现一丝冷笑。

    黎笑很不喜欢这看似高贵典雅的女人,因为她永生都不可能忘记这张破坏她幸福家庭的脸。这女人很有手段,仗着家世够好便肆无忌惮,她无名无份地跟着有妇之夫,为他生儿育女,等到木已成舟,再透过家族施压,让那男人毫无选择地抛弃了家世平凡的原配夫人。

    “漂亮衣服什么时候不能买?我们小瑜的肚皮争气,不像某些人,跟了人家十来年连个子儿都蹦不出来。”钱佩妤按住侄女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而自己不急不缓地还击,谈吐优雅。

    这话倒是把黎笑和黎妈妈一起骂到了。钱佩妤不就仗着生了儿子才挤走原配扶正么,而黎笑,她和滕亦辰在一起八九年都没有孕育孩子。

    黎笑庆幸自己涵养好,不过这妇人不该把话题牵涉到她妈妈身上。

    “总比一家子都喜欢当第三者好。”

    现场的火药味很浓,所有人都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眼前这高挑美艳的女子是近来社交圈风头正劲的时尚名媛,社会精英;高贵妇人是名门之后,有关她的事大家多多少少耳闻过,只是没人敢明目张胆说而已。

    钱家一双女人被“一家子都喜欢当第三者”气得不轻,尤其是钱佩妤,即使当了十多年的黎夫人,可到如今她还是被社交圈的其他夫人小姐指指点点,“第三者”这个烙印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第三者成为正宫是本事,不像那些下堂妇,人言可畏又怎么样,输赢才是现实。”钱佳瑜生气归生气,但在黎笑面前她自认是胜利者,自然有姿态。

    黎笑有点恼了,旧仇新恨。黎笑一直坚信唾沫是用来数钞票而不是用来吵架的,钱佳瑜对她黎笑来说只是个第三者,破坏她幸福的人,之所以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是看在滕亦辰的面子上,不过似乎并不是每个人都配你的风度的。

    她瞟了钱佳瑜的肚子一眼。“他是个好男人,所以被你肚子里那块肉牵制住了;我是好女人,所以他只能二选一。既然你想跟我谈现实,那我就告诉你现实,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没有母凭子贵,只是他向自己的骨肉天性妥协,而我拒绝有瑕疵的爱情。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答应过他,我们不分手,到下辈子也不分手,他要我爱他,我就继续爱他,我会一直爱他,爱到我不想再爱他的那天为止。有些东西,有手段是没用的,就像有些人,就算挤掉原配成了人家老婆,但族谱上永远写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在别人眼里也永远是个不要脸的第三者。你觉得你赢了?别傻了,才开始呢,你跟他慢慢耗吧,我倒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肯让你称心如意。”

    钱佳瑜气极,黎笑一番话恰巧戳中了她最尴尬的痛处。是,她怀孕了,也顺利挤走了黎笑,可滕亦辰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要结婚,甚至他再也没有碰过她。他说她会是他孩子的母亲,但也仅此而已。现在黎笑说拒绝有瑕疵的爱情,滕亦辰不会让她称心如意,这无懈可击地解释了她此刻的尴尬境地。他们相爱,所以黎笑不要他,而他放不下孩子只好离开,也只要孩子。

    但毕竟是见过场面上得了台面的,短暂的慌乱之后钱佳瑜的斗志似乎昂扬了起来。“我还在想呢,我们家那一堆戒指啊手环啊之类的旧东西,他是交给我处理了,我就在恼要不要丢。现在我决定了,留着,要让他时时看到以前的愚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和下章纯属出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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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决定了,留着,要让他时时看到以前的愚蠢。”

    夏宝贝大包小包地闯进精品店,声势浩大,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她第一眼先看到的却是那个只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的女子,她站在落地镜前,细腰丰臀,堪比模特儿的身材和长腿,眉目泠然,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那是,别人的前男友你不也在用嘛。管得倒是多,别说现在还没进门了,就算结婚了又怎样,老公怎么了,都临时工,足球有守门员还进球呢。”咋咋呼呼的声音,带着软软的娇气,听得人心情立刻飞扬了起来。

    说了宝贝是护短的人,黎笑和小米是朋友,她当黎笑是半个自己人,自己人被人挑衅这种事,她当然要出手。更何况她夏宝贝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第三者。

    “宝贝。”突然有人出声支援,黎笑愣了愣,看清来人后随即笑开。再看了眼夏宝贝手里的袋子一眼,会心一笑。和她买的东西都大同小异呢。“帮夏絮买的?”

    “哇!黎笑姐你好厉害哦!”宝贝连连点头。

    夏家也算得上地方大户,家学渊源赋有盛名,大女儿嫁入莫家给原本就矜贵的夏家锦上添花。钱佩妤当然认识这夏家幺女,她盯着夏宝贝看了一会儿,嗤笑。“夏文晋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夏宝贝一个激灵,居然牵扯到她的亲亲老爸了。“嘿!你这老太婆,忒爱挑衅人是伐?我爸教出我怎么了?太优秀了碍您眼是吧?也难怪,您家那位千金,啧啧,太远近驰名了。”

    其实钱佩妤保养得很好,近五十的年纪看着像三十多岁,美妆美发美姿,时尚得不像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所以黎朝宗才被她抓得牢牢的,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让男人找到年轻的感觉。夏宝贝叫她“老太婆”太失偏颇,不过这才是夏宝贝。

    “夏家那样的书香门第,出了个夏絮那样的是理所应当,你……”修得光鲜的指甲搭在手臂上不耐地弹动,钱佩妤根本没把宝贝这种毛没长齐的娃娃放在眼里了。

    “我怎么了?我当然不能让所有的人满意,因为不一定所有的都是人。我就是我爸的宝贝蛋,他还就得意养出了我这么个女儿了。再说了,我爸也纳闷,钱家这样的门第怎么就养出了您这样的女儿。比起您我算啥啊,充其量小打小闹瞎折腾,那叫天真无邪。”嬉笑怒骂是夏宝贝,这样的宝贝有话直说,在她的生活圈里是人见人爱的宝贝蛋,夏絮和莫慎人结婚后夏宝贝也走入了莫家的社交圈,几个哥哥对她也疼到心坎儿里去了。

    “当人家奶奶的年纪了,还学人家非主流,上帝也太有创意您也太有勇气了,您要自重知道伐。”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也是夏宝贝,这夏家的宝贝蛋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她爸给乐死气死,能治的了她的世界上只有一个江某人。

    一番言辞下来大有秒杀人家的迹象。

    aalen一直坐在角落里等东西,店里诡异的气氛让他进退维谷,直到店经理出来。

    “黎……小姐。”躲不了,且现场还有boss心仪的佳人,aalen忙上前打招呼。

    “你好aalen。”黎笑花了一秒钟收起快要喷发的笑意,转身后的表情无懈可击。

    aalen本名韩奇,是方晏儒的特别助理,boss是那么高调的人,aalen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他的这张脸就是他的通行证,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方晏儒。钱佩妤也是社交圈里的活跃份子,自然认得韩奇这号人物。

    韩奇点点头,只顾着和黎笑寒暄。“我帮boss下来拿东西。”这是女装部,想想又补充道。“boss的奶奶要的东西。”

    黎笑看看身上的黑色小洋装,笑得媚眼生花。“好不好看?”

    韩奇一愣,下意识地点头,连夏宝贝也看呆了,傻傻地跟着点头。

    这女人生得好看,迷茫的媚眼像水洗了般的清澈灵动,此刻她眼里有一丝丝恶作剧的窃喜,生生惑人,连他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都移不开视线,加之身为彪悍女强人的性格那么诱人,难怪boss上了心。无可否认,人与人之间,外貌的第一印象太重要了,更何况方晏儒这种阅尽人间绝色的人。内在,说实话,等你外在吸引了我再慢慢探索吧。

    “把刚才我试过的衣服都包起来送到我家里,把我刚才选的衣服送到关太太那里去。单子,上顶楼,方先生会签。”黎笑承认这一刻自己是在故意作秀,这样的表演很幼稚。可说她变态也好不甘心也好,她很喜欢看那两个女人不雅的嘴脸。就像此刻,她们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用小时候写作文儿的专用语句就是,像打翻的调色盘。

    “我也要我也要!平时哪有机会打劫方哥哥啊,黎笑姐我崇拜你!”看看!看看!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妖精吗?只是楼上那位破费了。

    黎笑没换回自己的衣服,拿了包包拉了夏宝贝直接走人。

    真真是摇曳生姿。aalen盯着黎笑的背影啧啧感叹,再看看店里尴尬难以置信的两个女人,突然有点同情她们。

    果真物以类聚不是,这女人和他家boss根本就是同一类人。妖孽啊!妖孽!

    五分钟后看到闻风下来的boss,当然是他上报的消息。不过让aalen偷笑的却是,明明人已经走远,可boss还是要过来晃一圈。怎么会忘,boss是比夏家宝贝更护短的人,刚才在电话里听了全程,想也知道现在他兜里揣了多少杀气。

    “boss!”aalen敛着笑意迎了上去,自觉准备配合演戏。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啊!

    “黎笑呢?”方晏儒环视了一周,佯装寻找早就走得不见人影的女人。

    “黎小姐和夏小姐一起走了。”

    方晏儒点点头,当场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在哪儿呢……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还有什么事比陪你更重要……我会处理……妞,还没回答爷现在人在哪里……停车,我现在过去……皮痒了你。”挂了电话,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看得出电话那头的女人让他如沐春风。

    “aalen,奶奶的东西让人送到院里去,你留下转一圈,让他们赶紧把下一季的新款运来,把目录里的好东西都送到黎笑那里去。”一只手不停地把玩手机,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吩咐。

    “boss,我下班了。”

    “那加班啊。”眉一挑,理所当然的表情。

    “那加班费……”

    “不一直都是你自己在算吗?”转身阔步离开,没一会儿就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这是工作外的额外加班,让我算……”窃笑,又有一笔额外收入。aalen自言自语完,回头再看了眼有点错愕的两个女人,更觉得她们可怜了。

    妖孽!果然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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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看小米那天,黎笑在她家呆了很久,两个小女人窝在一起谈天扯地,聊得比在外头更自在更深入。

    小米说她下辈子还要做莫家的女儿,所以她这辈子要做很多很多好事,希望下辈子也能有这样的福报。问她下辈子还要不要做关启勋的太太,她皱皱鼻子想了一会儿才答:那得看他下半辈子对我好不好,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亲人和爱人是不一样的。

    黎笑沉默了,她再一次打心底里羡慕小米,有那么多相亲相爱的家人,光是想象都要幸福得冒泡了。

    “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棵树。”她说。

    “看韩剧了?”小米问。

    “我不看电视剧,那些都是骗人的。”黎笑摇头。相比小米这样的电视儿童,黎笑涉猎的电视节目基本就是新闻,以前还有娱乐新闻,现在连娱乐新闻也不看了。

    “为啥要做树?”

    “想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她笑得有些虚幻。

    黎笑的家庭温暖全都来自妈妈,小时候父亲忙于生意并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和妈妈,后来她长大了,也过了要父亲陪伴的岁月,再后来,家散了。从有印象开始妈妈就是不开心的,父亲的二女儿只比她小了四岁,她是到后来才知道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在外面就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偶尔她在想,在她渴望父爱的年岁里,她的父亲是不是把他的父爱全给了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异母妹妹。

    幸福家庭这个词汇对黎笑来说是陌生的,所谓的父爱从小就在她的生命里缺席,没有沉溺不曾着迷,所以也没有留恋之说。树很好,她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家院子里的大榕树,那是她童年的乐园,树上有个秋千,树荫下还有一张藤椅,妈妈就喜欢坐在藤椅上看着她玩。印象中那棵树枝繁叶茂、宁静恒远。

    有些事,明知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不服气;有些人,明知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最初的爱情太过纯净;有时候,明知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回不了头。她知道自己太过自我,总是要吃苦头的,可她无法说服自己去妥协低头。现在的黎笑觉得忙碌很幸福,因为没时间体会痛苦;她觉得奔波很快乐,因为她在真实地感受生活;她还觉得疲惫是一种享受,因为疲惫的时候无暇空虚。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一杯茶,不会苦一辈子,但总是要苦上一阵子的,苦后是会有回甘的。黎笑不喜欢喝咖啡,沉迷一件事很愚蠢,但现在她却迷上了喝茶。她的办公室里放着市价8800一斤的茶叶,她家里放着一套功夫茶具,偶尔她还会到方晏儒那里喝几杯有市无价的特供茶叶——那个有四分之一犹太人血统、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假洋鬼子是个茶痴。

    “诶,对了。”小米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和虫虫哥哥怎么回事?他在追你?”

    “别听他瞎说。”黎笑否认。

    “我不是听他说的,我听他爷爷说的。”小米一脸暧昧的笑。

    方某人传说中的那个爷爷!黎笑囧了。

    “我听方爷爷说,虫虫哥哥最近春风满面的。上回送了我家关子瞳一长命锁……”小米安慰地拍拍黎笑的手。“没错孩子,跟你送的那个一模一样,虫虫哥哥给乐晕了,当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硬要我家老公说这是缘分!回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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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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