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得去!”明辉态度十分坚决,“我知道,除了你闫哥谁也看不上,他那么聪明的人,我忍了,但组长你……绝对不行!我要跟你一块去!”

    吴错一边伸手去搭过往的车,一边道:“你跟小金子把臧洪波看好,稳住后方大本营,就是最大的功劳。”

    明辉不依不饶,“以前我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我都知道了,你还不让我去?!”

    她情绪失控地嚷道:“那我在市厅被炸那一下算什么?我命差点丢了!连你们这点信任都换不来?!”

    吴错不想跟她纠缠,也恼了,“你要信任?!行啊!那我告诉你!我是去送死的!不用人陪!”

    明辉还想反驳,吴错已经搭上了一个老乡的摩托车,明辉苦于被甩下,急得直跺脚。

    好在,她很快也拦了一辆顺风车,一边亮出警官证,招呼司机快点追,一边冲金子多道:“人交给你了,能看住吧?”

    金子多冲她挥手,“放心!”

    金子多先是将司机家属地址发给了吴错,犹豫片刻,终于又将这地址发给了维少。

    北春园15栋,3单元,6号。

    开门的是个女人。

    女人背后的墙上赫然一幅遗像,遗像中的男人40多岁的样子,鬓角花白,很瘦,瘦得颧骨凸起眼窝深陷。

    吴错一眼便认出,正是撞死李盼的肇事司机!

    目光再次回到女人身上,看年龄是两口子,女人的脸色苍白,眼睛充血,一看就是连续哭了好几天。

    “钱呢?”女人看着吴错空空的双手,“我男人说了,那些钱是他用命换来的,你们不给钱,我就……”

    吴错一愣,先挤进了屋,关门。看来买命的交易出了问题,货车司机留了一手,真的有证据!

    女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见吴错强行进屋,戒备地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胡乱挥动着。

    “你干什么?!别过来!我告诉你,杀了我你们也得完蛋!”

    吴错只得安奈下心中焦灼,解释道:“大姐,答应给你钱的人落马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一照,“买凶杀人的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干,东窗事发了。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来通知你,拿上他的犯罪证据——是录音吗?——跟我去市厅说明情况吧,你不想你男人死得不明不白吧?”

    女人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遗像嚎啕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呦……你白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呦……不活了,我们一起死了算了……”

    这一哭可就犹如洪水开闸,无论如何都收拾不住了,无论吴错再说什么,女人只是充耳不闻。

    就在一声接一声的哭中,吴错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是溜门撬锁的行家,一根铁丝走遍天下,自然能分辨出那绝不是正常用钥匙开门,而是屋外有人跟他用同样的方法在撬锁。

    吴错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女人吓得一愣,随即剧烈挣扎,吴错在她耳边低声道:“外面,来灭口的,听我指挥。”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女人虽还分辨不出该不该信他,却总算安静了下来。

    一安静下来,女人便有攥起了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刀尖一会儿冲着吴错,一会儿冲着正发出响声的门。

    外头的显然不是个撬锁熟练工,鼓捣了半天,门竟然还没有开,吴错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配枪只剩三发子弹了。

    一手握枪,一手摸向了门把手,就在他要转动门把手的前一刻。

    嗡——

    怀里的电话震了一下,吴错略一分神,门锁开了。

    1米9的大高个子,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熟悉是因为他们已经在重案一组共事了一年,陌生是因为对方受了伤,脸色不太好,头上还缠着绷带。

    小白!

    吴错下意识地拒绝扣动扳机,对方却十分决绝。

    嘭——

    左侧肩头一麻,整条左臂都没了知觉。

    在被子弹的冲力带着仰面躺倒后,疼痛感才由轻到重地袭来。

    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吴错脑门上,他能感觉到,握枪的那只手有点发抖。

    他大口喘气,努力抑制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

    “小白……小白,你听我说……我就是来送死的,我不反抗,”他将自己的枪扔开,“但我不能死在你手里,我必须死在那个人手里……小白,20年了,那个案子我探究了20年,就快有答案了……可我没证据,太久了,实在是没证据……只有让他杀了我,才能坐实他杀人的罪名……是他派你来的,对不对?小白,你让他来,让他亲自来杀我,你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

    小白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是因为即将杀死吴错而不安?还是被他这番求死的想法震撼,吴错不得而知。

    他只能用热切的双眼望着小白。

    小白只觉得那双眼睛里如同烧着漫天大伙,而他就像一头被串在烤架上的猪。

    他必须完成这次任务,他无法面对这双眼睛。

    他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握枪的手稳下来,闭眼,不再与吴错对视。

    只要一枪,就什么都解决了,队长,以后别纠结了吧。

    千钧一发间。

    就在他闭了眼而尚未扣动扳机的瞬间,他的枪被卸了。

    吴错翻身而起,垂着左臂,右手却稳稳地握着枪。与此同时,他脚下一踢,将自己刚刚扔下的那把枪踢到了远处的屋角。

    “你什么知道的?”小白问道。

    “最近,不过老闫一开始就知道了。”

    “一开始?”

    “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当时说’进市厅也就是随便混混日子,捧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谎言实在是拙劣,整个公安系统谁不知道,重案组的铁饭碗,没两把刷子可捧不起来。

    我们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小眼线,监视我们而已。谁知道他连杀人的活儿也派给你,可见,他真的山穷水尽了。

    想要得太多,所以做了这么大一个局,想一次性清场,结果尾大不掉,漏洞百出。”

    小白叹了口气,“我今后会怎么样?”

    吴错看了看肩头的伤,“幸亏伤得不重,我死不承认是你打的呗,就算有弹道鉴定结果,我非说擦枪走火,苦主都不追究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你这么做,有条件吧?”

    “当然,给派你来监视我们的人打电话,约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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