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祠前方的大展台上,此刻站着一位中年人,是黄氏的族长,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酒瓶,里边正是此番黄氏酿造出来的新酒。

    “这款酒是我黄氏集五位颇有名气的酒师,用了一十八道手法酿造所得,名为夏焰。顾名思义,这酒入口即如夏日般燥热,又如火焰般炙烧,为御寒好酒,诸位冬日里将其储存在家中,定能度过整个严寒的冬日,诸位可以尝上一尝。”

    黄氏仅为一中等家族,在此次参与就会的十几个家族中只能算做末等,亦可看出其实其在酿酒之上并无何独特之处,因此黄氏虽把名字起得响亮,可介绍起来时,黄氏族长脸上发虚,内心其实并无几分底气。

    自有人负责将酒倒入上百个酒杯当中,由侍女端着送至各位代表身前品尝。人们一一端起酒杯,将鼻子凑近闻了一口淡淡的酒香,然后细细小口抿了起来。

    酒液入喉,人们神情不一:有摇头的,有平静的,也有微微赞赏的,但从众人总体神情来说,这款夏焰酒表现得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无甚令人惊艳的地方,连让人点评的兴头都没有。

    场面的平静让黄氏族长脸色有些尴尬,像是被晾在台上,这种感觉的确不好。幸亏主持者是一八面玲珑的人,赶忙上台圆了几句好话,黄氏族长脸色才好看一些,待到众人心中对这款酒有了评分,黄氏族长这才下台,另一位家族的负责人上了展台。

    ……

    要展示的家族有十几家之多,总的来说上台的顺序是按照家族酿酒实力的强弱高低排序的,弱的先上,强的留在后头作为压轴。

    前面的时光总是最无聊的,每一家都卖力地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尽力将自家的新酒说得好些,力图在人们心中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

    可话语说得天花乱坠也无用,说是这般说,喝起来却又不是这样的味道了,新酒的名字终究比酒的口感要来得体面些,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去的。

    每一家都要说些有的没的,品尝需要时间,众人点评也需要时间,零零散散加起来每个家族都要花费半个时辰以上,而往往是越到后面所花费时间越长。

    不过在经历了几家新酒的预热后,酒会的气氛微微热了起来,期间萧家带来的那款红莲酒才是真正让人惊叹,在上百人当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款红莲酒才真正算的上是烈酒,在这个冬日严寒的江城地域,越烈的酒越受欢迎,于是这款红莲入喉后,人们皆惊呼起来,似乎是不相信往年平庸的萧家也能酿造出这般烈酒,直呼萧家要崛起。

    在此后,还有口感上乘的云家绿漪酒之类的老牌酿酒家族的惊艳表现,不过总的表现与红莲酒相差无几,纵使是好一些,也达不到绝对压倒性的高度。

    在酒会正酣之时,聂氏一位慌张进来的府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那府卫在姜朔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后,姜朔神情大变,先前淡定从容的表情瞬间也变得慌张无措起来,坐在他周围的人能感受到姜朔收在台下的腿剧烈抖动了起来,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末了,那名府卫塞给姜朔一个盒子便急急走了。

    酒会之中不乏辟种高手,那名府卫就算压低了声音,话语也让一些人听了去,知道那府卫讲的是聂家酿酒失败了,那盒子拿来的是失败的酒。

    众人因此了然,终于知道姜朔为何这般慌张了起来,望向姜朔的眼神当中都有了轻视:遇事便慌张,怎么能成大事?就算天赋绝佳,如此怕事也终究走不了多远。

    知道了聂氏与姜朔的命运后,就没人关注姜朔等人了,人们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酒会当中。

    于是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推进后,酒会的氛围被越推越高,终于,在临近黄昏时,便只剩下了柳、聂两家仍未上台了。

    这时,人们的目光完全投注到了两家身上。若是在以往,众人定会兴致盎然,因为他们即将看到一场龙争虎斗,柳、聂两家将争夺标王,可如今人们却兴致缺缺,更多的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态度,现如今已经没人讲聂氏当做与柳氏相提并论的家族了,酿造失败的酒恐怕连排在末位的家族都比不上。

    人们只想知道聂氏是怎样丢人的,而柳氏又是会怎样将聂氏这一百年氏族的尊严践踏得一点不剩。

    聂氏完了。

    柳氏负责本次秋冬酒会的是一名在柳氏内部有些分量的管事,人称柳大管事。在他来酒会之前,柳氏族长曾经吩咐过,能将对手踩得多狠就踩多狠,一点情面都不用留。而当其看到聂氏本次的负责人就是外城那贫子姜朔时,他在心中畅快地笑了。

    上一回柳氏在姜朔手中损失了一名辟种强者,还丢了一个城检司的职位,让柳氏颜面大失,全身被动,想要报复却怕惹了那实力恐怖的大人,内心憋屈。而此次其竟然撞上来,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定要新仇旧恨一起算,要让其知道世家的尊严不可辱。

    于是柳管事看着姜朔笑眯眯道:“不如姜贤侄先上,让我等领略一下榜首的风采。”话语极其阴阳怪气,可是里边透着浓浓的嘲讽。

    而姜朔似乎是慌乱过了头,神情乱了,愣了半响才出言答道:“我为晚辈,不应抢在长辈面前,还是您先上吧。”

    “呵呵,分明是怕了,说得跟真正的谦让一样。”

    “原来状元郎就是这般模样,不会是走了后门得来的吧。”

    姜朔话语刚落,人群中立刻就有嗤笑声响起,姜朔听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却无法反驳。

    看着姜朔被羞辱,柳管事笑得更为阴阳怪气了,脸上嘲色更甚:“那我柳氏可不客气了,希望待会儿聂氏更给大伙带来好酒!”

    柳管事将“好酒”二字咬得极重,柳氏众人皆笑了,众人亦听出了其语气中浓浓的嘲讽意味。

    聂氏的小辈们气不过,他们打小生活在聂氏当中,哪里受过这样的嘲讽,脸色涨得像猪肝色,神情激动,就要向前理论,却被聂氏拦了下来。

    “原来状元郎还是个软蛋啊。”

    “哈哈哈。”

    听着柳氏一阵又一阵的讽刺,姜朔表面极为激动,可眼底深处却有一抹冷静到极致的冷色。

    柳管事不管被众人一踩又踩的姜朔,拿着手上的新酒自信地走上了展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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