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痒,痒 作者: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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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门口那个人还没有走。

    赵自强懒洋洋的躺在病床上,眯著眼睛一幅要睡不睡的样子。

    他心里默默盘算,钱王这事儿不急在一会儿,孙皖觉的问题可是不能等。就算这老板两口子没有对自己这麽好,自己也不能眼看著一大好青春中的少年往这条路上蹦躂。

    什麽叫快刀斩乱麻?

    他悠悠的看著病房窗外的街道楼群,他是从一出生就在这个城市里的,看著这里一点点的变化,飞速的发展,回忆当然是很多,但是好的坏的占一半,假如突然就离开了,会怎麽样呢?

    好像也没什麽舍不得的。现在路况交通都这麽好,出个国也是几小时的事情,这样一想,出去发展发展也不错。

    徘徊了一日半,赵自强打定了主意,这才微微安下心些,心里唯一没底的可能就是赵妈妈,不过有老爹和妹妹照看著,他也不是不能经常回来,应该没什麽大问题。

    这几天病房清净了许多,除了家人和钱王赵自强压g没见到外人。

    因为病房的清净也是拜钱王所赐。他就像是个会表情的围墙一样,被赵自强赶出了病房就冷著张脸在病房门口赶别人,一赶一个准。

    主要那个别人大多数时候是孙皖觉,少年年轻气盛,被挡了几天可能也觉出来是赵自强的默许,便再也没来过。

    赵自强有时候无聊的烦了见著钱王更是没了好心情,一个劲的挤兑他走。

    见他一天到晚老在这儿呆著问为什麽不回学校上班,男人也不说话,就是笑笑,然後不不是剥桔子就是削苹果,好像手里不动著没办法和赵自强交流似的。

    其实孙皖觉也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他最近其实惹上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也是被人缠的没办法了,实在是抽不开身来招惹赵自强。

    赵自强老觉得钱王没守著门的时候时不时的有股子怨气和诡异的视线透过门缝往他这飘,钱王是不大可能,孙皖觉应该也没这毛病。病房里就他一个人,他虽总是说不信那些有的没的也觉得y的慌,所以更想快点出院了。

    慢悠悠的走进赵妈妈的病房坐下,赵自强还没来的及开口,赵妈妈倒是先表达了也想出院的意向。

    老人主要是觉得这种病又是治不好的,老年人谁没个三高什麽的,在家里吃著药自己注意点也就行了,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都赶著跑到医院烧钱做什麽。

    赵自强想想也是这个理,老人放到医院以前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任谁蹲大牢似的天天关到病房里也不舒服,所以他斟酌了下也先没说自己的事情,打算等著母亲退院了自己把老人安顿好再计划。

    钱王不知是从哪知道了赵母出院的事情,闷著头跑来帮忙大包小包还买了不少补品。

    一家人倒也是没别扭,赵自丽甚至还一脸理所应当的指手画脚指挥著男人收拾东西,赵自强虽然觉得尴尬不过家里就他这一个壮劳力还是残著的,也不好把人推脱走。

    一行人收拾好走到医院大门口,正准备伸手打的,钱王就拦下他们,跑著往停车场走。

    没过一会儿,一辆崭新的toyota就开了过来,虽然算不上多高级,但好歹是辆新车,赵自强本著和我有什麽关系的原则毫不含糊的就上了副驾驶。

    一路上赵自强的脑子里只知道想著,车开的技术倒是不错,挺稳的,到底是个牌子货。

    钱王则是一直时不时的偷瞄面无表情的男人,有时得到一个回瞪之後就笑一下,继续埋头开车。

    一路上连个红灯也没碰上倒是吉利得很,和和睦睦的车里看起来像是真的依旧是一大家子人似的。

    赵自强也帮不上什麽忙,东西都放到屋里後,剩下的後续的事情也就都交给赵自丽了,钱王见这一家人沈默的各干各的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就鼻子往外走。手快碰到门把的时候,赵自强终於是发了话。

    “那个,要不你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钱王快速的转头,小心翼翼的看看男人的脸色,然後迅速的收回了脚,老老实实走到沙发上坐著了。

    赵自强本来是不打算留这人吃饭的,可是人家毕竟帮了忙,而且钱王灰头土脸搭拉著肩膀往外走的可怜样子……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赵自强首先觉得不自在了,给男人倒了杯水放著,然後就跑到厨房里帮妹妹做饭。

    钱王看著这人接水的动作,看见人走开的身影,看见人进了厨房挽袖子的样子。觉得心里像是正在长出新r似的,跃动的不行,他从不知道他原来这麽喜欢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双肘撑上膝盖,交叉的手指不停的摩擦,他急躁的想要让这个人回来,回到他的怀里,回到他们的家里,重新参与进这份感情。

    第二十七章

    赵自强不见了。

    赵家人淡定,因为赵自强提前就和他们打好了招呼。

    老板娘两口子淡定,新的招聘启事已经挂出来了。

    钱王也淡定,他一直就眼也不眨的跟著这个人呢。

    所以唯一不淡定的只有孙皖觉,可是学得上,钱没有,他也只能自己想想了。

    其实当初赵自强一到办退院手续的地方就被钱王的线人盯上了。

    “喂。”

    “我说,钱大教授,你怎麽听著一幅萎靡不振的口气?”

    “哦,有事吗?”

    “刚起床吧~这声音听著太x感了~”

    “我问你有事没?”

    “好吧……你家那位,正在办手续,出院。”

    “知道了,谢谢。”

    “我说……”

    “嘟──嘟──嘟──”

    钱王拎著包从宾馆里出来,整个人已经是一脸病容了,他揉揉太阳x,去停车场开了车,直奔医院。

    快到了医院门口,他却没有靠近,只把车停到赵子强回家的必经路口,然後伏在车里等人。

    睡意正上来,一晃眼,却看见车旁边赵自丽的身影飞速的跑了过去,没等他开口叫,那厮已经和赵自强碰面了。

    赵自强只拎了个小包,其他的东西都是医院里临时买的,带回家用也不卫生。

    钱王本来想开过车去把二人接上,结果看见赵自强将包交给了赵自丽然後又不知说了什麽,接了赵自丽手中提的一个旅行包。

    钱王这才发现赵自丽的表情怪怪的。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麽话,然後又拥抱了一下,接著赵自强了女孩的额头,便背著包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钱王无暇顾及赵自丽,急忙发动车子慢慢跟上去。

    赵自强像是心情极好,悠然自得的哼著歌晃著走到了站牌边,口中还嚼著口香糖的样子。

    钱王看那人左等右等车也不来,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了,犹豫著要不要上去拉人。

    结果正想到这档口,公交来了。

    赵自强穿著一件轻绒的套头装,帽子里的身子在x口甩阿甩的。下身是牛仔裤还蹬著双翻棕色翻毛滑板鞋,一身行头是钱王多年未见的青春自然。

    病了这将近一个月,赵自强虽然气色还是不太好行动不太利索,人也j瘦了许多,但却较之前增了些艺术者的气质,有种意气潇洒的大男孩的感觉。再衬著他不算矮的个子,和长长了的碎发,看的钱王竟然有些心动。

    钱王本以为赵自强是要回饭馆,谁知道却是下了车後向著饭馆旁边的客运站走了进去。

    疑惑虽然越来越重,钱王也没立场上去追问。只能去停车场停了车然後远远跟著。虽然不是客运旺季,但是车站里的人却是不少。

    钱王只敢躲躲藏藏地看著。

    赵自强站在车次牌下边一行一行看,口中也跟著思量的念念有词,但显然是没有决定好去向的。

    其实他的口袋里只装了老板给清算的工资一千六百块。他本来是打算去南方的城市里边发展,毕竟他是彻彻底底的北方人,对南国都市还是向往的。

    不过看到车次的时候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灵光突现。

    他微微笑了起来,然後c著口袋往售票口排队。

    钱王无从知道这人到底要去哪,只能在售票大厅的外边老老实实的看著赵自强排队,买票,候车,然後入站。

    直到隐约看那人上了车他才敢跟了上去。

    赵自强自打一进车站就有种被人从背後看著的感觉,这感觉太熟悉,他在医院里就体会颇深了。

    可他回头扫视了几次也没发现什麽,转念一想,自己一大老爷们,要钱也就这麽几张毛主席头,实在是没啥好担心的。也就不理会了。

    等他结结实实的坐上长途汽车的座椅,他才彻彻底底的放松下来,拿出包里边妹妹准备好的零食,他边填肚子边打量手中的车票。

    他虽是号称北方人,但是真正类似最冷的东三省,偏西的大西北之类却是真的没去过。对南方的豪华都市是神往,对北国的神秘风光他确实怀著好奇和期待的。

    车子停了一会,司机和售票员到位後就发动了。

    车窗外慢慢的开始景物移动,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开始慢慢的从耳边过去。

    车一直开的缓慢,一直到了郊外才开始加速,风景掠过的更是快速。

    一路上虽然也不算颠簸,不过赵自强腹诽他上车前预测的果然不错,这车一路上停停走走的拉客,超载之势势不可挡。

    看在司机是个老手的份上,他也只能把不安往肚子里咽。

    长途汽车他从小到大没做过,不知道几个小时以後车厢里就开始烟雾弥漫,他之前吃的甜食几乎全数开始在胃里翻搅。即使他压了又压也觉得快要支撑不住了。

    幸亏老车耗油,过不多久车便又停进一个加油站,他赶紧趁机跟著方便的人们下车,找了个路边的土丘就吐了起来。

    吐啊吐的,终於好了些。

    赵自强站起身用手中的矿泉水洗手漱口,余光中模糊看见一辆小越野长的很眼熟,不过他这时虚脱的不行,也没力气多想,便回到车里睡下了。

    钱王停了车加油,顺便趴在方向盘上打盹,差点睡过去,被加油小弟推了推肩膀才醒过来。

    “老板,好啦。”

    钱王揉揉眼睛,重新带好眼镜,不理会小弟絮絮叨叨的关於新车安全的嘱咐,继续跟著一辆破破的打车开走。

    赵自强的头不知道第几次咚的撞在玻璃上後,车终於到站了。

    一下车,他就彻底搞不清东南西北的站在出站口徘徊。

    他本以为这里偏慌应该复杂不到哪里去的,谁知道一片车水马龙的繁华搞得他又开始晕头转向。他蹲在地上沈淀了好久,才又起身咨询了客运站的工作人员。

    背著包继续走近售票厅候车室,买票候车上车行进,此後几天他都是这麽过的。

    最终站是一个小城市,赵自强也是中途改了好几次计划才决定到这停脚的,他以前有机会曾经研究过这个地方,他还记得当时花了好几天四处收集资料才拟出了个旅游通策,虽然後来也是夭折了,不过也能打消那以後他对这里的向往。

    不过旅游这种事,赵自强认为:赶路是一个过程,怎麽样都可以,欣赏的时候却是要有充足的体力的。

    赵自强处理了些事情後又打了出租到市中心,这城市和他的想象中的印象一样,市郊到市中只有十分锺的车距。城市小的可爱。

    车站边的宾馆不能住这事儿还是他妈教给他的,欺负外乡人这种故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找了个老板看著人好差不多的小旅馆登记了。一路的跋涉导致他一进门就累倒在了床上,门都忘锁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窗外楼下的路上已经是繁星点点。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子,环视了屋子一周,最终伸了个懒腰起来了。

    走下一楼的前台,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守著,看著淳朴的很,他一笑那姑娘就脸红了起来。他不经意状的边向外看边问道:

    “今天进来打听我的那个男的住店了没?”

    小姑娘一愣,被诓的实话实说,

    “住了,就在你隔壁呢。”

    赵自强牵起嘴角一笑,“谢谢。”然後便抬腿出了旅馆门。

    另一边房间里,钱王不知是连续开车太累太累,还是开夜车著了凉,有些发烧,进了旅馆打听了那人登记了俩礼拜後就再也扛不住的订了房睡了。

    赵自强一个人慢悠悠的在这城市晃著,突然就想到了钱王的手机,那家夥的手机是智能的,虽然赵自强一向对高科技产品用不转,但是想著拿手机里有卫星地图旅游指南什麽的也是心生羡慕。

    他自己手里那著的还是老早的蓝屏诺基亚,除了电话短信就只有贪吃蛇了……

    为了节约话费,他一下车就已经办了张临时的电话卡换上,漫游费这种东西他可付不起。

    边东一招西一招的乱想边扫视著路上的人事,不知不觉也好几条街过去了。路边的各样小摊子也路过了不少,大都是外乡生意人,其实和他自己的家乡大同小异。

    不过大商场对面开个庙倒是他第一次见,看著很有意思。

    反正是出来游玩,他想也不想的就朝庙里走。

    这外面看著是普普通通的大庙,里边却其实是古香古色的小公园,他到了神像前面停了一会,还是照著记忆认认真真的跪下拜了拜,买了三炷香点上,规矩什麽的其实他也是跟著妈妈或者电视上学的。

    赵自强边c香口中边还念念有词,

    “恩……保佑我妈我爸我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然後……保佑我……和跟著我的那个,我俩能……旅途顺利,开开心心。”

    许完愿他起身拍拍膝盖,就又被庙外摇著拨浪鼓推著小车含著“波板糖”的老人吸引了注意力,走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夜游到腿软,赵自强终於收了游玩的心思,手里虽然看起来拎著一大包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但是加起来还不到30块,划算的很。

    转来转去,直到街上的行人慢慢少了起来,他这才七转八绕的找回了自己的旅店。

    前台里都没了人,就只剩一个保全小哥点著头眯著眼坐在门廊的沙发上打瞌睡。他小声的推开了玻璃门上了楼,没有惊动人家。

    赵自强虽然本来也就是不挑床的人,但是躺倒在异地的床上,又不很疲累的情况下他对於自己竟然可以睡得如此安逸仍有些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赵自强就神清气爽的醒来了,刷牙洗脸收拾床利利索索的干好,他几年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这麽有活力。

    下到一楼前台,七点锺那小姑娘就在那守著了,今天她画了些淡妆,看起来也是j神满满的样子。

    赵自强走上前去打招呼:

    “早上好啊。”

    那小姑娘依旧是一口当地的方言,依旧害羞的声音小小的,

    “哦……”

    赵自强笑了笑也不大在意,有意无意的问道:

    “我住的对面的那一排房间还有空房吗?”

    那姑娘又是一愣,感觉这情景和昨天实在相似,赵自强见人疑惑淡淡一笑,又重复了一遍。

    女孩这才赶紧接口,

    “有的,就是你朋友正对的那一间。”

    这姑娘可能是觉得他们两个人都互相打听过看著也是熟识的,所以把两人自动归为朋友一栏,赵自强也没反驳。

    “带我上去吧,我换那一间。”

    女孩没再问,低头改了登记,找了门卡就带著赵自强往上走。

    “对了,那个男的……我的那个朋友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退房走了。”

    女孩闻言诧异的回头看他一眼,见男人脸上一脸云淡风轻,心下想著两人该不会其实是仇人吧,想到电视上一些情景,便有些紧张了起来,连抬头看一眼赵自强也不敢了。

    新房间的采光和视野明显的要好太多,明亮的像是玻璃房子不说,一低头就可以看得到旅馆後院里的停车场,真好。

    赵自强拿出包里装的面包饼干矿泉水,优哉游哉的坐在窗边的小椅子上,拿起床头那本不知谁落下的青年文摘看了起来。

    钱王熬了一天一晚上,这时候起来,全身烧的无力,头也疼得像是要炸开。他庆幸自己睡前脱了衬衫西服,要不然非得皱的跟抹布似的。

    他僵硬的扶著墙转动胳膊和脖子,嘎巴嘎巴的声音一个劲的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虽然说发著烧感著冒没有食欲,但是空荡荡的胃还是在抗议。他本来就是两手空空的来,这回更是拿了门卡就下楼,准备买点药什麽的。

    经过隔壁的房间时,他停下了脚,打量著周围好像没有什麽人,便把耳朵凑上房门听,仔细听了好一会,发现除了自己的耳鸣什麽都听不到,猜测著赵自强要麽就是没起床要麽就是出去逛了,便快速的下了楼。

    他疑惑的看著前台的女孩,不明白为什麽昨天还笑的腼腆的小姑娘,今天见了自己像见了豺狼虎豹似的僵硬的往前台里缩,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皱著眉问道:

    “昨天那个人出去了吗?”

    小姑娘答得飞速,

    “没,他,他退房走了。”

    钱王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死命一捶桌台,狂奔出门。

    钱王气急败坏的跑到後院里边,打开车门时却发现前後都紧紧地停著两辆车g本没法把车倒出来,头疼加上心急气得他狂按了一串喇叭,然後狠狠的下车踹上车门。

    赵自强本来好好的看著书,猛地听见一楼停车场的喇叭响了起来,接著好几辆车的报警器都在叫,於是站起身子向下看。

    他本来就住在二楼,这阵子清清楚楚的听得见熟悉的咒骂声飘入耳朵,鼓噪著他的耳膜和一点点兴奋地情绪。

    钱王见周围的一系列车都被他整的哀叫起来更是烦心的火冒三丈,可是他又著实没有办法,脾气一上来,就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上了墙角的一块砖,眼睛眯了眯,正准备抬腿过去拾,身後带著笑意的一句话就入耳了,

    “呦……好巧啊,在这儿碰到你了。”

    这声音瞬间熄灭了他所有的火气,甚至清凉的委屈感也同时油然而生。

    钱王转过身子,脸僵硬的连个笑都反应不出来。赵自强也不在意,只看著这风度翩翩的大教授此时衣衫凌乱气喘吁吁,眼睛浑圆透红。

    看著看著,慢慢的一丝歉意涌了上来,不管这人做过多少让他呕心的事儿,自己都不能以怨抱怨不是。

    即使他之前只是隐约猜测是钱王尾随自己,到了旅馆里才确定,可是想也能想到这人为了不跟丢自己开了几天夜车没吃没睡的。

    可能是因为离开了那个不愉快的城市,他心里想的简单多了。

    只想著先拉著这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上楼回房收拾收拾吃顿饱饭。

    “走吧,先上楼。”

    他前面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後的脚步声,转身见人没跟上来不说,还杵在原地发呆,好气又好笑的叹口气,鼻子,然後走过去拉那人的胳膊。

    这一触就发现男人体温偏高的有些不对劲,他赶紧正过身子把手覆上男人的额头,也是火热热的。

    赵自强气得几乎要跺脚,无暇思索自己焦急的情绪从何而来,心疼又想骂人倒是真的。

    可是那人偏偏愣的像是没睡醒起床呆似的,只知道眨巴著眼睛无辜的盯著他。

    赵自强顿时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在小姑娘惶恐诧异的目光下先拉著人回了楼上,安顿进被窝里,才又下来买了退烧感冒之类的药,以及顺带买了内裤袜子毛巾什麽的必备日用品。

    不知钱王是不是见到赵自强就安下了心,反正他回了房间就像是终於找到妈妈的受伤的孩子一样,稳妥妥的昏睡了过去。

    赵自强一回房间,就发现这人已经睡得死沈,犹豫了下也不忍心过去摇醒他,只能先去把人身上汗臭尘土的脏衣服脏裤子一一扒了下来。

    给男人换上新内裤,又拿了毛巾把这人身子全部擦了一遍,然後才歇下手,装了脏的一套西服下楼,问了干洗店的位置,送去衣服,又顺路买了些清粥小菜带上去。

    赵自强忙完一通,回到房间就坐床边守著钱王。

    谁知钱王睡了一会儿後就昏昏沈沈的开始闹腾,睁了眼也也不见醒,也不知道说话,就是一声一声的闷哼,搞得赵自强几乎脑袋上的青筋要蹦了出来,可是对这个糊涂病人也不能干嘛,只好给塞了药以後一遍一遍的用湿毛巾给降温。

    好歹钱王这些年一直没出过病,这次虽是累垮了,但是身子底子抵抗力在,熬了一天也就过来了,只剩下些低烧和小咳嗽。

    生了病的男人醒来後比前阵子的低眉顺眼还要乖,坐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该吃饭吃饭该吃药吃药。弄得赵自强更是不忍心扔下他自己玩去。

    可他毕竟本来就是游玩的,耽误了两天後,见钱王没什麽大事了,就自自然然的来和人打招呼。

    “我今天想去趟沙坡头,你还没好利索,就别折腾了,老实在床上养著”

    本来说完就打算走的,看见钱王冷著脸皱著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的就又加了一句,

    “我就随便看看,最迟晚上就回来了。”

    钱王只听见这一句就觉得心里像是进了水似的,舒坦的不像话,也就胡乱的点了头答应了。

    这赵自强一走,钱王就开始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没问题了,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等啊等等到了中午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赵自强为什麽选择来这个城市,但是沙坡头的事情他是记得的,那是钱王的学校组织的分级别教授旅游,本来可以带家属的,当时他脑子一转不知道为什麽就给赵自强说了什麽经费不够家属不能带了的屁话,即使他知道赵自强当时从听说开始就已经准备兴奋了挺久。

    想到这里,钱王的表情又黯淡了下来,他以前怎麽总是自作聪明呢,赵自强上学时成绩一般是因为他不太好学,可其实这人心思细,脑子也聪明,自己这许多年不知说了多少蹩脚的谎话把那人的感情磨了去。

    真是自讨苦吃。

    想到这,钱王更是烦躁难耐,索x就不等,穿了衣服拿了钱包直奔了停车场去。

    导航仪上显示去那片沙漠从市里走就这一条大路。他也就放心的顺著路开去。

    开著快到了的时候出现了一座加油站,他看看油表也差不多了,便开进去加油,顺便上个厕所。

    问了厕所进去,正拉开裤链,旁边忽然窜出来一个男孩,把他吓了一跳,那男孩脸黑黑的,眼睛看著单纯的很,也没有见了生人的怯懦,开朗的笑著和钱王攀谈了起来。

    钱王见来人是个孩子,警惕心就收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著聊。

    方便完,钱王正上了车打算发动,刚才那个告别了的孩子忽然又跑了过来。

    钱王降下车窗看著来人,那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身後一个裹著粉色纱巾的女人也小跑著过来,低下身子小声说道:

    “俺们知道从这个後边有一条小路也可以进去沙坡头,而且还快,风景和那边人造的也不一样。”

    两人看钱王不为所动,也不答话,有些失望,便起身打算走开,那女人可能是见钱王开著私家车又是一身西装笔挺,不大可能是愿意逃票的人也就没再打算提这茬。

    男孩却没这份心思,又急急加了句,

    “叔,这阵子人好多呢,沙坡头正门门票五百多,从俺们这进去你只给个五十的领路费就行!”

    钱王当然不会在意省下这麽点钱,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他看了看厕所後档著的一条黄土路,有些什麽东西从脑子里闪过,虽然没有抓住,他还是决定跟著这两人走,而且这对母子只是想得个领路费,也实在是不像坏人。

    “好吧。”

    第二十九章

    钱王一路颠颠簸簸的顺著沙土路开进去,这路窄,不好走,所以车子并开不快。

    钱王本来是邀请带路的母子上车一起的,可是母子两人打开车後又给关上,扭捏著说自己的车还在加油站。

    一起开出去以後钱王才看清那是一辆老式摩托车,那对母子一起在前面骑著,钱王就慢悠悠的开著自己的小越野搁後头跟著。

    此时正是大中午,沙漠里不出意料的热的烧人,不过车里空调开著也就好太多。

    钱王没下车,就著那母子俩指的方向看去,女人其实有些畏缩,声音也细小,给钱王一个劲的嘱咐著,

    “这几天不刮风暴,沙子不咋动,你就最多翻过这个,然後再直直往前开就行了,你们车上都有指南针呢麽,看到一个大湖了以後就别走了。耍耍看看就原路回来吧。”

    这段话女人已经重复了很多遍,她看钱王眉间隐隐有些不豫这才不放心的住了嘴,接过钱王递上来的五十块钱後就领著儿子原路回去了。

    钱王打量著两人走的方向,应该思量著应该就住在加油站旁边吧,然後一加油门便直直向前开了出去。

    车程并不很远,钱王开过女人指的那个巨大的沙丘顶上之後就看的到起起伏伏的远方隐隐约约的一个湖,猜想应该就是女人说的那个,便回到车里喝了两口水继续赶路。

    下了沙丘後视野就低了许多,钱王一直惦记著左右打量会不会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一不注意就不知把车开偏了多少。

    之前的沙路都还比较硬,不知不觉中他就感觉车开的很是吃力,沙子像是在流动似的使劲往他车轮下滑,查看车上的指南针时他发现干知道方向也没什麽用,车开的实在费力,再打著转转耗下去油得不够了。

    没办法,他只好叹口气脱了外套在车里,只著衬衫和一瓶水以及指南针就徒步往最近的沙山上走。

    上了山顶的视野更是让他错愕。

    钱王本想著多少上了顶看见了那大湖就能找到真正的旅游区了,谁知爬上山丘後放眼望去周围完全是一望无际的黄沙,除了刺眼的天色外一丝其他的痕迹都找不到,他这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也不敢再逞英雄,拿出手机想给赵自强打电话。

    没有信号是必须的,这放眼望去至少得方圆好几公里都没有信号塔。

    他紧紧的锁著眉头开始懊恼自己先前的漫不经心和一念之差。

    正郁闷著,远处从沙地里翻起来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拔足狂奔过去,一路上边跑边心里得意的不行,他不愿承认他开心的愿意大多是因为幼稚的觉得能和这人在这种情况下相会真是太有缘了!

    赵自强是先看见了钱王才翻身起来的。

    他早上本来想照著那个带路的男孩说的找到湖那边玩一玩就回的,谁知一路上发现了好多类似奇形怪状的石头啊,别人落下的小旗啊之类的东西,走著走著就脱离了原轨道。

    不过赵自强自知自己走的不算偏远,而且包里旅行的干粮和行头都准备的充分,也不著急,就原地坐下吃起了东西。

    凑巧顺著爬过的壁虎看过去,就看到了很远处沙丘顶上站著的人影,他心下第一反应就是钱王,也说不清为什麽。

    这时候再恶作剧什麽的就不好了,於是他索x站起身子向那个方向挥起了手。

    钱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两人相会,各自都是很开心,毕竟在算是迷路的境况里哪怕遇到的是个陌生人都会雀跃一下的吧?

    二人一起收拾了赵自强的包裹後就打算先回车里,赵自强没问钱王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答案也是来找他的,何必多此一举。

    钱王见赵自强大大方方的也就不再小心翼翼,一路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话。

    讲到带路的女人时,赵自强更是笑得开心,

    “原来你也是为了贪钱跑小路来的啊~这家人真是太狡猾了。”

    钱王撇了下嘴,有些不太赞同的小声道;

    “我是觉得你有可能也走这条路才跟来的。”

    赵自强没回声,两人已经到了车跟前,他拉开车门探进身子查看,发现车上除了一件西服外套什麽东西都没有时,有些不高兴的回头教育人,

    “你说说你,什麽都不带还跑到敢到沙漠里来,我瞅瞅……连药都没带是吧?……”

    钱王听著这人恍如隔世的关心,心里边开心的几乎要炸开,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老老实实的听著受教。

    赵自强数落了一番,见男人老老实实的听著眉头也没皱一下,优越感倍伸,也就住了口。叹口气故意道:

    “哎……接下来怎麽办呢?听你说这车也不好开了啊,总不能开著他去探路,万一没油了不是惨了。”

    钱王也是颇有感触的点点头,沈思了一会儿才大义凛然似的捋起衣服袖子,

    “我去吧。”

    赵自强翻个白眼,把被风吹得垂下来的发丝拂到後头,

    “说的好像我让你去举著炸药包炸桥似的。得了,一起吧,我这东西全著呢。你方向感又不好完了把你丢里头我还得找。”

    说著便重新背好包朝著之前确认过的方向走过去。

    钱王也只能赶紧跟上,被唠叨、被数落、被责骂著关心,这种得了个了不得的贤内助的感觉让钱王一路上的心情都很飞扬。

    心情归心情。

    现实是残酷的,他俩来来回回几趟兜兜转转也没找著原来的路,反而是耗得累得不行,索x回了车里吃东西补充体力。

    太阳快落山,地平线上的夕阳和天色美得不行,赵自强看著看著就入了迷,嘴里喃喃道

    “怪不瞧人家都喜欢旅游呢,这大自然就是漂亮啊,真好,比啥都好!”

    钱王坐在驾驶座上,侧过头看著眯著眼睛笑的温温柔柔的人,心里边一动一动的,怎麽看都看不够,像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似的,喜欢极了。

    第三十章

    趁著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趁著赵自强还在慢悠悠的对著窗外的风景出神,趁著……难得像是那几个月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氛围。

    钱王说不清当时心里面是怎麽想的,就是在一声比一声咚咚的跳的厉害的心跳声下,他小心翼翼的探过去吻上了赵自强的嘴唇。

    直到触到了那片有些干涩的温软,钱王心里面这时候才清明起来,他的紧张鼓噪的太厉害了,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懊恼为什麽要在气氛这麽好的时候打破这种平衡。

    出乎意料的是,赵自强的没有推开他,没有愤怒的冷眼嘲讽,而是微微张开嘴,迎进了钱王已经开始自作主张的舌头。

    然後便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熟悉的唇齿交缠,和久违的亢奋。

    座椅被放下,饶是地方太狭小,车内相拥著深吻的两人也浑然未觉似的,钱王喘著气从赵自强的身上支起些距离,三十几岁的大男人眼睛里竟然透出些委屈可怜。

    赵自强看的想笑,可是接吻的滋味实在太好,他可舍不得一下就放掉。

    於是他没有出声的继续拉下男人的脑袋,轻轻舔舐男人的嘴唇。

    赵自强心里面其实也是茫然,是真的原谅了这个人,还是那段委曲求全的感情已经被好好的放下,不知道……或许只是这一刻不愿意辜负这麽好的风景吧,也可能这就是男人的本能,想做就做了,谁愿意自己的右手陪伴终身。

    将要入夏的天气,衣服本来就穿的少,这会儿更是好脱得让人觉得好像不存在。

    钱王像是个从未品过佳肴的,即将尝到美味的青涩少年,动作和呼吸认真迷乱的让赵自强的眼睛几乎要化出水来。

    沙漠的寂静让人觉得仿佛隔世般的无须在意什麽,於是温柔狂乱的,纠缠,翻滚。合著二人都如原始野兽般的chu重的喘 息。

    不过钱王的手探到赵自强後面扩张的时候,赵自强到底还是迟疑了一下,理智毕竟还残存些,他伸手向自己的背包探过去,里面好像有“那个”。

    钱王见状懊恼的差点咬到舌头,这种时候想起不好的事情是必然可恶的,但是提出来就遭了,於是他只能把头埋到男人肩窝里,忏悔似的呢喃重复:

    “只有你……”

    赵自强听懂了那话的意思,犹豫了几秒,还是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钱王却又恢复小心,不敢轻举妄动的像只认错的小狗一般,只一下下舔弄著赵自强的脖子。

    赵自强脸上微微泛红,心下反是突然就坦然了,这种时候有生理需要的大男人,“赤诚相见”过这麽多年,扭捏可就没意思了。

    他索x自己低下头去找到还伏著身子的男人身下那chu长的一g,用手慢慢的把它塞进了自己身体里去,然後目光转回钱王脸上,眯著眼睛长长吐了口气。

    赵自强刚才那动作确是有意无意的挑逗,见钱王默默清醒了过来也就乐得舒展了身子等著那人动。

    钱王则看著身下微微张著嘴闭上了眼睛的男人,心里边猛地生出一股子矛盾的难过和喜悦……以及已经势不可挡的冲动,於是直起身子握著男人的大腿挺动起来。

    身子前前後後晃啊晃的人什麽都不想,只感受这一刻欢愉,合著拍子似的吞吐身後进进出出的物件。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车外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温度也骤然冷了起来,可车里的热意却是一分不减,甚至连车窗上都隐约可以见一层雾气。

    ……

    情事过去,二人体力都消磨的够呛,赵自强自顾自的拉起手边的衬衫随便裹了裹就迷瞪了过去。

    钱王却是尚未平复激动般的直愣愣盯著赵自强的睡颜出神,车里的灯昏昏暗暗,更是衬得睡著的男人轮廓深邃。

    他起身穿好裤子,把一堆衣服一层层搭到赵自强的身上,赵自强吱咛了两声便蜷的更是安逸的睡了过去。

    男人本来想把车灯熄灭,转念一想万一晚上这沙漠里还有人走动呢?便留了下来。

    事实证明,留个万一到底是正确的,十一点多的时候,钱王有些迷迷糊糊的听见几声狗叫,赵自强则醒的更快,确定不是幻听也不是狼嚎後就飞速的把身上的衣裤都随便套好,在钱王迷迷瞪瞪的打量下打开车门跳下车。

    远处果然有灯光打过来,还有个女人扯著嗓子的叫声,

    “哎~~~~~~~~~有人呢没~~~~~~~~~~”

    钱王听著这声音也清醒了过来,跟著下了车,站在赵自强身边打亮手机挥动,远处的光束果然更快的移动了过来,没几分锺,一个算是“庞大”的队伍就出现了。

    ──那是两只骆驼一只狗以及一对男女。

    看清来人後赵自强发现那女人果不其然就是白天的指路人。

    可他还没开口,女人就很不好意思的一个劲数落自己,

    “真是太对不起了,给你们指了这个路,俺……俺就是……”

    赵自强打断她,安慰了几句又道了谢,其实这种时候真的是除了感动和感激什麽别的情绪都没有了,钱王也是难得的摆了个好脸色。

    已经是夜里了,大漠里y森森的冷,女人虽好奇两人怎麽会碰到一起,也不好多问。

    一行人也再不多说什麽,赵自强和钱王回到车里,女人和男人继续骑著骆驼原路带著他们往出走。

    原来这女人也是这几日才想到或许可以指路挣个钱的,他们一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这边的沙漠周边几十里都算是熟悉的,这几年见这边的旅游搞得越来越好,这才突然想起或许能用这麽个方法分一杯羹,而赵自强钱王则无疑成了他们实验的第一及第二个客人。

    这母子自白天给两人指了路以後就轮番和儿子在商店边等著,谁知这一等到晚上都没见白天进去的人车出现,这才著了慌,毕竟是朴实善良的人家,担心万一有个好歹什麽的,便做不下去了。

    给男主人一说了,人家就借了老乡的骆驼进来找了。

    这路对於赵自强和钱王来说可能是迷得的很惨,但是对土生土长的这一家人,很轻易的就能找到了迷失的两人。

    到了国道上,女人还是一直不大好意思的低著头,男主人倒是爽快的称要把二人的钱退给他们,两个人当然不会要,推脱了以後便驾车离去了。

    ……

    “真是有惊无险啊!”

    路上,赵自强的语气还挺兴奋,这种迷途的刺激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那个对探险什麽的还是满怀激情的年代。

    钱王也是若有所指的应了一声,然後不再看身边的人,心情极好的一心一意的开车。

    两人都没再提那情潮涌动的几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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