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36部分阅读

    逐步走向尾声了,吼吼~~~~~~~~~

    第一四一章

    黑熊的事虽然过去了,但一到晚上我就睡不踏实,这天晚上还梦到现代社会的父母双亲,还有外公。也许是在这里呆久了,在梦里,我竟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处境,知道和他们根本无法对话。也因为这个,我不由连连叫着他们失声痛哭……

    “沐莲,沐莲,你快醒醒,快醒醒……”

    听到卷毛儿同志的声音,我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原来真是个梦。

    见我醒过来,他很是慌张地问:“沐莲,你怎么都哭了?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我愣了愣,随后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果然留有湿湿的泪痕。想想梦里的情形,我很是难过地低下头:“胤禛,我想家了……”

    四大爷听了这个,随即笑着抱抱我:“沐莲,不要急,再过半月咱们就可以启程回京了。”

    他温声细语地和我说着话,过了好久好久,我心里的汹涌波涛才缓缓地趋于平静。等枕着四大爷的手臂重新躺了下来,我这才低声说:“胤禛,我刚刚梦见自己的家乡了,还有我的亲人。”

    刚说完,这人的呼吸声就蓦地停住。过了两秒钟,他才又笑着:“沐莲,你既然梦到了,那……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家乡的事儿?”

    卷毛儿同志要听三百年后的故事,我的思绪不由一滞。想了想后,我这就往他那边凑了凑低声说:“我们那儿嘛,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都和这里不一样。比如说头发,我们那儿的人不留长辫,他们喜欢把头发弄得短短的,看起来干净利索,清爽潇洒。我们的衣服,和西洋的有些像。住的房子嘛,一般都是很高很高的,有些像上下分层的鸽子笼……”

    我闭着双眼零零碎碎地说话,四大爷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等说到我们女人也可以参加科举时,他忙惊愕地问:“女人也可以啊?”

    “当然喽!之前我参加医学考试时,不就是和那些男人一起的吗?”我闭着眼笑,“我们那里都讲究男女平等,女人做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二。就是因为差别太大了,我刚到这里时,什么都不能适应,整日里想着怎么回家……”

    说到这里,我的鼻子不由一阵儿酸。四大爷见我又拿帕子抹脸,这就忙道:“沐莲,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探探亲……”

    回去的话,他不说还好。现在一提,我的眼泪就倏地往外冒:“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一个劲儿窝在这人怀里呜咽痛哭,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等察觉他的衣服已湿了一片,我这才不好意思地渐渐止住眼泪。

    卷毛儿同志见我停下,这就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又在我耳边低低地温声道:“沐莲,回不去没关系,以后……我一定会更好地待你。”

    这些日子和他在一起,我一直都过得很舒心。他这么说,我心里顿时又软又暖,随即也就温柔地接口:“胤禛,我也会的……”

    他听了,搂着我的那只手臂不由紧了紧:“沐莲,以前你常常对我说,以后的日子会好的。今儿个见你从梦中哭着醒来,我心里其实也有些难过……”

    我心里一滞,随后忙跟着笑说:“胤禛,以后会好的,咱们一定会好的。只是……”

    见我顿在那儿,四大爷立马就慌张着问:“只是什么?”

    我偏过头,很是抱歉地嘻嘻一笑:“我好像……饿了……”

    这人听了,先是愣了愣,接着便轻轻捏捏我的脸,宠溺地笑说:“你啊,还真像小孩子!哭完了就饿,累了还要吃的,磨人精!”

    看他真起身伸手去捞衣服,我赶忙抓住他的手臂:“胤禛,半夜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再说天也快亮了,我忍忍就好……”

    “这怎么行呢?还得一个时辰呢!”四大爷安抚似的摸摸我的额头,“饿着肚子睡觉,会难受的!”

    我笑着转过脸,这就也跟着缓缓起身:“那我也去,咱们一块儿找吃的。”

    狮子园就我们两个主人,平日又都是我亲自下厨,半夜起身找吃的,剩菜剩饭是别指望了,最后只寻得几块有些发干的点心。

    以前饿肚子时,我连过期半个月的方便面都敢煮了来吃,现在自然也不会嫌弃这些救肚之食。

    四大爷是皇子,他吃东西一向都讲究的很。此刻见了我这等不雅吃相,不但没有嘲笑我,竟还毫不介意地也顺手掰了一块儿填进嘴里。等细细咀嚼下咽后,他这才笑说:“沐莲,每次和你一块儿吃东西,心情都会很愉快。”

    “是吗?”我淡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继续我那啃点心的事业,“食物可是好东西,我们没必要和它闹别扭,你说是不是?”

    说完,我又忍不住低头笑:“胤禛,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他不以为然地回过来一个笑容:“这不是哄人,我说的只是心里话。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第一次挨饿就遇到了你。”

    我愣了愣:“你指的是什么啊?”

    卷毛儿同志看着我笑:“崖底那次,那些干巴巴的点心,还有那只红苹果。”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最近老是提那次在崖底的事,难道他和九阿哥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矛盾了?或者说四大爷真的老了,所以才越来越喜欢回忆往事了?

    “真是巧,那晚也是我第一次挨饿。”说完,我就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胤禛,你怎么老提那件事?难不成……你是真的非常喜欢那样的遭遇?”

    他怔愣了一下,接着便笑着摇摇头:“谁想再落一次崖啊?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罢了。不过……下面若是还有你在的话,我倒可以大胆放心地再试一次。”

    “得了吧!”我放下手里空空的盘子,笑着上前挽着他的胳臂,“话多不甜。你最近说了不少贴心话,弄得我差点儿都不敢相信了,还不如来点儿实在的好。”

    卷毛儿同志呵呵一笑:“什么叫实在的?”

    我歪头想了想:“最近我天天去为佟贵妃诊脉施针,每次回来都累得腰酸背痛。我为王爷捏了十几年的膀子,你是不是也该涌泉相报一下?”

    原本只是玩笑话,谁想四大爷却很是认真地点点头:“行啊,一会儿我就帮你捏。”

    做梦都没想过卷毛儿同志会成为我余沐莲的按摩工,所以一享受到这人的服务,我也很给他面子,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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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河的日子很平顺,不,应该说是奢侈的幸福。等九月要和那人重回京城时,我却对这座普普通通的狮子园产生了留恋之情。

    四大爷见我临上马车还频频回头张望,这就忙笑着安慰我:“沐莲,以后咱们两个可以再来。”

    我听了,略略顿住,随后轻轻扯出一抹笑:“好,希望咱们随后还能再来……”

    等回到京城,我发现恬馨的医术似乎又好了很多。我不在医馆,这里的各项事务她基本上都罩得住。看着她,我就想起自己当年这个年纪在中学里读书的样子,心里也无限欢喜,深感欣慰。

    不过我最大的震撼,还是肚子里那棵将要慢慢长大的小豆芽。生孩子的事,之前我已经过两次,这次应该也称得上轻车熟路。可是依着年龄,我心里的不安几乎盖过了初闻时的喜悦之情。三十岁的女人在古代生孩子,怎么说都是一件惊人心魄的大冒险。

    比起我心里的忐忑,卷毛儿四大爷简直是欣喜若狂了:“沐莲,我们……咱们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这话弄得我立时脸红心跳,随即就低下头嗔怪着说:“你还说,我的脸今儿个都没处儿搁了!”

    他一脸懵懂地看过来:“怎么了?”

    “馨儿还以为诊错了脉,一连试了好几处!”说着,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顺势把心里的担忧缓缓说出,“胤禛,我的年纪不小了,这个孩子……我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它……”

    这人之前一直沉浸在幸福的喜悦里,现在我忽地提起那潜在的隐患,他的脸立马便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低下头看着我说:“沐莲,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很是沮丧地摇摇头:“我想要的。馨儿已快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咱们也留不了几年了。元寿他现在呆在万岁爷身边,以后的事儿或许会更多。你呢,整日里都是忙。我一个人在园子里,想想就寂寞的很。现在好容易又有了一个,真像是老天送来给我做伴儿的。可是我又害怕,自己能不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如此伤感的话,卷毛儿同志也随着犹豫起来:“要不……我找御医先为你诊诊脉,如果你的体质承受不住的话,咱们……咱们就……”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不要孩子”的话的,但我听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世上的女人,很少有几个不愿要自己的孩子。现在我这么犹豫不决,还真是亵渎天职……

    我偎在这人怀里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叹着气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胤禛,我……”

    话未说完,他就急急地说:“沐莲,在我心里,你比孩子们更为重要。结果怎么样,咱们都当是老天的意思,你看好不好?”

    我一听这个,眼泪就倏地滑出眼眶,然后便慌忙低头哽咽着轻语:“我听你的……”

    没想到卷毛儿同志请来的御医竟是钱默萱,地点就选在京城之外一个很是隐蔽的庄子里。

    看到是他,我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才慢慢地醒悟过来。

    因为是故人,钱默萱诊脉时也是相当地谨慎。完后,他这才微笑着对我们说:“王爷,格格的身子一向康健。如果真要这个孩子的话,也是可以的。”

    他见我们两个舒了口气,便又小心地叮嘱道:“格格这一胎脉象虽然平稳,但平日的保养也马虎不得,切忌劳心伤神。特别是医馆那边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做的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四大爷似乎早就有此意,他听了此话,当即就替我答应下来:“钱御医这个建议提的好,我们会注意的。”

    等钱默萱走了,卷毛儿同志这才又恳切地对我说:“沐莲,馨儿现在基本上已能独当一面了。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医馆里的事,你看……”

    我很是乖巧地点点头,接着便柔着声对他说:“你放心吧,孩子出生前,我不会再帮人看病了。”

    这人见我允了,脸上立时露出了欢喜之色:“沐莲,钱御医既然说孩子无碍,那以后你就好好地在园中安胎吧。”

    我低下头,娇羞着轻笑:“知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怀过孩子了,这次当然要小心点儿。”

    说完,我才又想起问:“胤禛,钱御医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就如此近乎了?”

    他听我问,这就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沐莲,钱御医一直都在为我办事。”

    之情我就对此有所疑惑,现在听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原来钱默萱还真是卷毛儿同志的内应,平日人们可都是把他当成是八阿哥的人看待的。这没有硝烟的战争,看来怕是不止这一处儿……

    想了想后,我缓缓抬眼看他:“胤禛,当初你答应我不娶钱紫菡,也是不想别人看出这个来吧?”

    四大爷看我嗔怒着转身离去,很快便从后面赶上揽住我:“沐莲,你想错了!”

    我在他怀里挣了挣,然后就忍不住大声道:“我怎么想错了?思来想去,为了大局着想,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嘛!”

    见我越说越激动,这人赶忙紧抱着我的膀子说:“沐莲,钱默萱的事,除了你,别人都还不知道。如果我不是真心实意为你好,今儿个也不会找他来故意让你和我闹别扭了。你再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四大爷说的的确合理,可我还是觉得他当年的情意是打了折扣的。心思一转到这儿,我就语带不满地对他轻哼了一声:“我算是看准你了,你就会哄人,好让我一步步跳进你的陷阱里来……”

    “哪至于这么严重啊?”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沐莲,只一件事儿,你就对我下这样的定论。难道其他的事,就不能算数了?”

    我听后顿了顿,接着便低下头去:“你就是个大骗子,不然……现在我也不会这样了!”

    卷毛儿同志看我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随即放声笑着揽住我的腰身,很是缓慢地朝前走去:“乖,这里不比园子舒心安逸,咱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谁想刚回去,四大爷就被康熙的随身太监召进了畅春园,接下来便为了那视察粮仓的事忙个不停。每次回来,都是要多晚有多晚。直到十一月初,这才稍稍好了些。

    哪知还没安生几天,康熙就又在南郊生重病返回了畅春园。因为不能亲自主持,初九这日他特意命我们家的四大爷到南郊恭代祀天。

    以前怀馨儿和元寿时,我的孕吐都持续了很长时间。这回依然毫不例外,等前三个月的危险期过去,我的胃口还是没有变好,一看到那些饭菜就不自主地排斥。这几日有卷毛儿同志的千般逼迫,我才勉勉强强多用了几口饭。

    现在听说康熙生了重病做了此等安排,我的心思随即晃晃悠悠地飘到了那还有些清晰的记忆中。当卷毛儿同志领旨前往南郊时,我赶忙对他说:“胤禛,万岁爷这几年身子一直都不太好,现在是大冷天,也会更容易发病。钱默萱既然是你的人,记得要多让他留点儿心。”

    自知道钱默萱的事儿后,我和他私下里还见过一面。这时我才明白,康熙得了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知道这样的病症棘手,所以我才会特意说到这个,提醒他要时时注意康老爷子的健康问题。

    他听我这么说,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柔声对我说:“你现在身子也不好,就不要操这个心了。有什么想吃的,就差人过去对我说一声,等回来时我带给你。”

    “嗯。”我笑着点点头,“大祀之事马虎不得,万岁爷既然看重你,你可要多注意些才是。还有,你的东西,我早已打点好了,天儿冷,身体要紧……”

    等这人真走了,我的心又悬得老高。我虽然知道结局,但站在一旁等待卷毛儿同志一步步地走近那个充满诱惑的位置,这样的过程怎不让人心神难安?

    也许是思虑过重的缘故,他才到南郊三四天,我的身体就开始有些不太对劲儿,接着还出现了屡屡见红的症状。恬馨一听我说起,立马就惊恐万分地开始帮我诊脉。

    看着她心急如焚的表情,我这便放松心情对她笑说:“馨儿,额娘对你说过很多次了。亲人遇到危急的病症,我们越是要冷静。你这个样子,额娘还真会担心你的医针一会儿到不了最佳水平。来,咱们慢慢沉下心,我告诉你施针的部位……”

    我只顾着教导孩子怎么做大夫,却忘了交代他们不要让卷毛儿同志知晓。等我施针过后醒来,四大爷就出现在了自己床前。

    一看我睁眼,他立马就慌张着问:“沐莲,你这会儿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

    “我已经好多了。”我看着他笑,然后便嗔怪着问他,“你在南郊那么忙,是谁叫你回来的?”

    “不要担心,是皇阿玛召我回来的。”说着,他就缓缓坐到了床沿儿上,很是温柔地摸摸我的脸颊,“我不放心你,所以这就先回了这儿,过一会儿我就去见皇阿玛……”

    康熙召他回来,我心里不由一惊,随即就起身道:“胤禛,我没事儿的,你快去吧!”

    他见我坐起来,这便慌忙低声说:“小心点儿,别起猛了。对了,我在别处儿寻了些樱桃汁儿,你要不要尝尝看?”

    前几天我一直很想吃樱桃,无奈季节不对,只得随口说说不了了之。没想到这人还真有心,竟还记这么清楚。

    现在听他提起,我不由满心欢喜地笑说:“好啊,那我尝尝。胤禛,万岁爷急着召你回来,定是有什么大事交代。你不要担心我,还是快点儿去吧,别给耽搁了。”

    卷毛儿同志这一去,再见时也将会不同于以往。所以一看他起身,我又忍不住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是几次张口,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好无奈地嗫嚅道:“胤禛,你自己要小心。”

    这人见我对他如此留恋,当即就笑着弯下腰,轻轻地在我额头上碰了碰:“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明明知道他最后会赢,可是等和远带着消息过来时,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头脑发晕,过后便是那无尽的担心:“和远,这会儿形势怎么样?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和远听我这么问,这便低声禀道:“爷……皇上要奴才见过主子后,立时请七爷到畅春园!”

    卷毛儿同志要急着找七爷?我愣了愣,接着就赶忙吩咐他道:“那你快点儿备车吧,我也过去见见七爷……”

    第一四二章

    不知和远说了些什么,七阿哥听后脸上全是惊诧之色。等见着我下车,他这才赶忙走过来笑说:“沐莲,你怎么也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怯怯地低声说:“七爷,现在大局已定,不管以前怎么样,这回您可一定要帮帮他的忙……”

    七阿哥见我这样,不由怔了怔,接着就轻声笑说:“沐莲,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要担心,我这就送你回园子。”

    见他这么说,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七爷,别不多说,那我就拜托您了!”

    卷毛儿同志初登大宝,我虽不知他为何要找七阿哥速去畅春园,但心里却明白这绝对不是无关紧要之事。

    心急惶惶地等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听说了京城九门皆闭的消息。十六日这天,康熙的遗诏终于颁行全国,他的灵柩也被安置于景山寿皇殿内。

    我前几天心里不得清静,所以脉象才会老是紊乱不堪。现见一切还算稳妥,我便重又在园子里过起了只管安胎、不理他事的日子。

    直到十八日这天歇过晌,卷毛儿同志忽地又派和远将我带入了他此时所在的紫禁城。

    这座皇宫我之前来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宜妃娘娘的延禧宫,第二次和第三次都在太后娘娘的宁寿宫。因为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一见着卷毛儿同志,我就低下头娇嗔着柔声说:“每次到这儿来,心里总是战战兢兢的。人家在园子里好好的,若真有事,差人说一声就是了……”

    以前康老爷子在时,我都是按例行礼请安的。可现在皇帝换成了自己的丈夫,怎么着都觉得别扭。想着太疏太密都不妥当,我只好就这么不带称谓地一路往下说去。

    这人听了,似乎也不在意,随即就伸出明黄|色的衣袖搭在我的肩上:“沐莲,你怎么又瘦了?没有休息好吗?”

    卷毛儿同志声如以往,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见他把我要说的台词抢先抛出,我这便也抬眼看着他说:“现在不同以往,以后该怎么称呼啊?”

    我问的这么直白,他听了就笑:“他们都在我面前拘着礼。沐莲,你就免了,以后私下还是你我相称吧。”

    我低下头,然后轻声低语:“称谓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你也知道的,我最怕行礼时那套规矩,不但不习惯,还怕出了错闹笑话。”

    他慢慢抬起我的下巴,对上我的眼睛轻笑:“既然这样,那以后在我这儿,你就不要管什么规矩了。”

    这人虽然瘦了些,但双眼却熠熠生辉,颇有神采。等他将视线重又往下滑去,我这就轻抚着肚子笑说:“这几天胃口好了些,也不怎么吐了。再过些日子,怕是就要显出身子来了。”

    他听我说这个,也很是温柔地摸了摸:“沐莲,这个孩子好命,它还没出生,咱们就走的如此顺畅。”

    我看卷毛儿同志如此迷信,不由随着笑道:“馨儿也该出嫁了,咱们就是想留,也留不得几年。思来想去,我倒希望这个孩子也能是个丫头。再过个十几年,等她一出嫁,在家事上,咱们两个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他听后愣了愣,接着便笑说:“你想的在理,不过孩子的事,咱们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我倚着他笑:“孩子的事,自当如此。”

    他低下头,动作轻盈地拉过我的手说:“沐莲,来,你随我去养心殿吧。”

    我顿了顿:“你最近都在那儿吗?”

    这人点点头:“走吧,你在路上行了那么久,咱们这就去好好歇息歇息。”

    没见卷毛儿同志时,我心里一直都在犯嘀咕,不知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现在看他还像以前那样,暂时还没有摆起皇子的架子,我心里立时暖洋洋的。

    可是等随他坐了暖轿到了养心殿的后殿,我才又感觉出皇家那豪华而又文雅的气派来。

    他见我入门后踌躇着裹足不前,这就忙笑着对我说:“沐莲,你先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我这就让他们叫元寿过来。”

    自康老爷子驾崩后,元寿也就随卷毛儿同志到了皇宫,不再和佟贵妃及和妃娘娘住在一处儿。现听他提起,我当即就连声笑说:“好好好,那就快让他来吧。”

    说完,我便在后殿的五间房里走个来回。他看我随意往四周打量着看来看去,这便顺势笑问:“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我歪头想了想,随后这才点点头:“嗯,味道还挺甜的。”

    他呆了呆,接着便笑说:“想着你身子不方便,所以我让他们特意熏了南果子香。”

    我微微笑着点首,随他在西次间的坐炕上坐下,然后这才又伸手拉拉他的衣袖轻声说:“你这些天很忙吧?等见过元寿,我这就回园子里去……”

    “说什么呢?”卷毛儿同志嗔怪地捏捏我的鼻子,“忙也不在这一会儿。我这几天有些事,暂时还脱不开身,所以这才让和远悄悄地接了你过来,不然我自个儿早就回园子了。”

    听他提起圆明园,我赶忙接口道:“这几天我做了一件事,你听了,可不要怪我啊!”

    他见我说的谨慎,随即便笑道:“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了?说吧,是什么事啊?”

    我低下头:“以先你是王爷,我在园子里开医馆,要点儿药钱也是应该的。现在你是一国之君,这件事……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

    卷毛儿同志笑:“怎么个改法啊?”

    我向他看过去,柔着声轻语:“我是这么想的,说出来你听听。太医院有不少新进的大夫,但因为资历太浅,所以缺乏为各宫诊病的机会,有时一等就是几年。与其这样,还不如专门成立一个部门,让这些人也像我们的医馆那样为那些贫苦百姓看病。他们的俸禄嘛,可以照样拿。其实我们做大夫的,除了医术,重要的还有医德,如果也能依此作为选拔人才的根据,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呢!”

    “大夫的医德确实很重要。”他笑着点点头,“沐莲,你刚刚说自己做了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啊?”

    我缓缓抬起头,停了几秒后,这才低声道:“我已经对馨儿交代了,从今往后,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两岁以下的孩子,都不再收取任何医药费用……”

    他先是顿了顿,随后温声问我:“你说的就是这个?”

    我声若蚊蝇地往下回道:“我知道这是一件大事,所以我才想……”

    “这个想法很好啊!”卷毛儿同志赞同地握握我的手,“你刚刚的提议我觉得不错。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真要成立一个惠民的医药部门,咱们园子里的医馆就不能单独存在了,你觉得呢?”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点头笑说:“好啊。现在既然已不同于往日,在咱们的园子里开医馆确是不妥。如果提议真能实施的话,我这就让他们动手撤除……”

    正说着,一个太监忽地在室外低声道:“启禀皇上,元寿阿哥奉旨觐见!”

    听这人当面这样称呼我的丈夫和儿子,我不由怔了怔。等转头看向卷毛儿同志,这人却笑着站了起来,随后便语带威严地吩咐那人:“快传!”

    我刚要随他起身,这人忙又凑到我这边儿耳语道:“沐莲,元寿既然来了,那就让他陪你说说话。我这会儿先到前殿忙些事儿,等办完后再过来看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吩咐他们去做,知道了吗?”

    我心神恍惚地轻轻“嗯”了一声,等慢慢回神儿,元寿就迈着步子慢慢进了正间。

    他见卷毛儿同志从这边过去,随即忙恭敬着上前叫道:“皇阿玛!”

    等对方应了一声,元寿才又低声说:“皇阿玛,十三叔已经到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却不理会这个,只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便温声对元寿说:“你额娘过来了,快过去她跟前儿请安问好吧!”

    丈夫做了皇帝,儿子一夜之间也变成了阿哥,我心里的震撼再次倏然袭来。

    元寿见我发呆,却仍像以前那样摇摇我的胳臂:“额娘!”

    我看他站在那儿,这便忙拍拍卷毛儿同志刚刚所在的地方笑道:“元寿,来,快坐过来,让额娘好好地瞧瞧你……”

    我们身边没旁人,不一会儿,元寿便又有了些孩子样,也比刚进来时自在多了。

    一听我说起恬馨,他就抬头问我:“额娘,你和阿姐什么时候搬进宫里来啊?”

    我笑着摇摇头:“元寿,额娘最近是不能的了。你阿姐嘛,她应该会来的,你就再等等吧,啊?”

    说完,我就忙又问他:“元寿啊,额娘想让你双嬷嬷进宫就近照顾你,你看好不好?”

    自元寿出生后,茹双几乎是他的全职保姆。所以比起恬馨,元寿也对她更为亲近。我这么一说,他当即就欢喜地笑道:“好啊,有嬷嬷在,儿臣的院子就不会那么沉寂了。”

    我听他自换称呼,这就装作不经意地问:“元寿,你皇阿玛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天天忙啊?”

    他小小的年纪,听我问起卷毛儿同志,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出来:“额娘,刚听十三叔说,皇阿玛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有时连御膳都顾不上用。他说您今儿个来,最好还是能劝劝的好……”

    卷毛儿同志一向都是个工作狂,现在他身份已变,有些事自然是要亲自打理的。他若不忙,那才是怪事呢!但是……如此废寝忘食,却真让人心疼担忧。

    等这人一回来,我就柔声细语地对他说:“我现在老是饿,又不想用点心充饥,你看……今儿个的晚膳能不能早一点儿上啊?”

    他听了笑:“好是,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我看这人答应得如此干脆,随即又笑着拉过他的手臂,轻轻地搭上他的脉门。过了一会儿,我便一脸严肃地对上他的笑脸:“请问,你知道什么是搅肠沙吗?”

    他愣了愣:“怎么,我的身体有恙吗?”

    我定定地看着卷毛儿同志,直到他的脸也慢慢沉了下来,我才又低声说:“如果一个人常常不能按时用饭,很有可能会引起搅肠沙。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以后的事情可能会更加繁重。如果长年累月地不能按时用膳,也不好好休息,那么……这搅肠沙还只能算是小病,其他的,怕是华佗再世也没有办法医治了。”

    我这么说,这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看我面带不悦之色,这就忙抚着我的手背笑说:“沐莲,你放心吧,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过,你这个大夫也太严厉了吧?”

    我见他开玩笑,随即也笑着回嘴:“遇上那种不遵医嘱的病人,大夫如果不严厉,那可就糟糕了!”

    他听后呵呵一笑:“这么说,我就是那种人了?”

    我淡淡地笑答:“我怕你是。”

    说完,我就也伸出手,慢慢地捂在他的手背上:“我明白你的处境,但身子还是最重要的。你若不好,我和孩子们怎么能安心呢?我提议的那件事,如果能办成的话,咱们馨儿以后就能闲下来了。有她在你身边提醒着,我倒可以完全放心了。”

    劳心费力地说了一大堆话,卷毛儿同志也很体恤地送了一杯茶水过来。我接过饮了一口,随后便又笑着问他:“对了,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也不放心元寿一个人在这儿。若是茹双进宫来照顾他的话,会不会好一些啊?”

    他笑:“这都是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沐莲,那你呢?”

    我偏着头想了想:“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我在园子里住久了,现在若是忽地搬进来住,肯定会不习惯。再说你那么忙,我就是搬过来,也不能天天见着你。与其这样空盼着咫尺天涯,那还不如留在园子里时时念叨着呢……”

    卷毛儿同志以前最喜欢我说这样的酸话,现在听了,他果然满眼笑意地凑了过来:“我现在忙,也只是一时的。沐莲,等过去这阵儿,可能就会好一些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期望而已。

    卷毛儿同志见我怔忡着不说话,这就又开口问我:“沐莲,刚刚我忘了问,你交代馨儿不再收病患的医药钱,那医馆现在岂不是人满为患了?”

    “没有。”我想着摇摇头,“医馆每天还是只有六十个号码牌,哪至于人满为患啊?”

    他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我还以为你私自又改了呢!馨儿虽然年轻,但也不能累住了。你提议的那件事,我会尽快让太医院的人着手办理的。”

    我对着他嫣然一笑:“这只是个提议,具体的事项我还得仔细地想一想。等所有的细节都觉得可行时,我再讲给你听……”

    卷毛儿同志想了想,随后却温声对我说:“沐莲,你现在身子不好,这件事还是交给钱默萱去办吧。”

    他这么说,自然是为了我好。我明白他的心意,随即便点头笑道:“好,如果太医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尽力的……”

    第一四三章

    我们两个好久没在一起用饭,现在虽然换了个地方,但卷毛儿同志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和以前一样,所以我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倒实实在在地尝了一回御膳的味道。

    夫妻之间的关系有时真的太过微妙,白日里说不了、不敢说的事,等到了夜里却都一一往外冒。当我和卷毛儿同志一起平躺在养心殿里的龙床之上时,我竟然对他展开了八卦式的询问:“胤禛,现在贵为皇帝,你觉得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他听我这么问,身子不由一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沐莲,我现在如履薄冰。”

    我怔了怔,接着便柔声问道:“是因为京城米贵的原因吗?”

    卷毛儿同志倏地转过头来:“这个你也知道?”

    我点点头,然后朝他身边亲热地凑了凑:“你不要担心。这两天我已经见过七爷了,我想……他会帮忙的。”

    他听了,却长长地叹了一息:“沐莲,七弟倒是个厚道的人。可他们那些人却不一样,故意囤积京城的米石,拒不发卖。为的就是想让我难堪,大失民心,看我的好戏。哼哼,这些还都只是开始,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完,我却又很不确定地问他,“胤禛,你可以下旨让他们这些人以平价售米吗?”

    我这么问,卷毛儿同志忽地笑了起来:“沐莲,你就在园子里好好地安胎。这些事我自会有解决的办法,放心吧,嗯?”

    见这人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我这便深信不疑地对他笑说:“四十不惑嘛,我当然相信你能够解决。胤禛,前几天七爷到园子里来,他说了一句话,我听后倒觉得挺受用的。”

    他饶有兴趣地问过来:“什么话啊?”

    “嗯——”我故意拖起了长腔,“七爷说‘有一真人出雍州’,当初万岁爷封你为雍亲王时,说不定就有此深意。”

    (注:“有一真人出雍州”来自唐朝高僧黄檗所作的十四首《禅师诗》,对明朝灭亡、清朝各代、八年抗战、国共内战、国民党退守台湾等事件都进行了准确的预测。本文的这句针对雍正帝的预言。 沐莲在此说这个,主要是为了宽卷毛儿四大爷的心。)

    卷毛儿同志听了,果然欢喜不尽:“七弟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点点头:“七爷一向见多识广,他既然这么说,那定是错不了的。你继承了皇位,他们那些人自然会不服气,做些不顺人心的事也是有的。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好,‘是你的终究是你的’,现在即使有困难,这天下照样还是你的,别人再捣鬼,也弄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言多必失,我呼呼啦啦说了这么一流串儿出来,卷毛儿同志随即便狐疑道:“沐莲,真是七弟说的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心里直发毛,随后只好实话交代:“这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前些天……我不小心在书架上看到里面有这一句,所以这就想起了万岁爷给你的封号。现在看来,还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话未说完,这人就翻身低头挨到我的唇边:“沐莲,你果然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

    我转开脸,故意恶声恶气地调侃道:“我这么说,可是有私心的。你想想,现在你是一国之君了,基本上是要十有八。我若不趁机说说你的好话,等老了再被你扫地出门,那可不倒霉透了!”

    “你啊——”卷毛儿同志伸手紧搂住我的肩膀,“老是把好意用反话说出。怎么,难道还怕我吃不消啊?”

    我听了此话,这才重新看着他说:“胤禛,前几天七爷到园子里来,其实什么也没说。他就还像以前那样只问问我身体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到你们这里二十年,一直认定他是自己的亲人,所以我就说了米价的事,让他和熟络的商贩打个商量,不要随那些人瞎折腾,最后落不得好下场。”

    帐外的烛光投射进来,我看见了卷毛儿同志那张沉静的面容,这就又继续柔声道:“朝堂上的大事我不懂,但看着你受累,我心里难受的很。我求七爷办事,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了,很往心里去……”

    “我明白,我明白。”他看我背过身去,这就赶忙从后面重又搂我入怀,“沐莲,以前我对你好,求的也不过是你的真心实意。如今求得了,我珍而惜之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有别的心思呢?”

    卷毛儿同志见我不说话,便又轻声说道:“沐莲,皇阿玛驾崩那天,我找了七弟去守卫畅春园。”

    我一听呆住了:“你这么信任他啊?”

    他看着我笑:“七弟是个聪明人,办起事来稳妥不失厚道,所以他值得我信任。”

    说完,这人就又微微努起了嘴:“钱御医说过不让你劳心费力,以后你若是还这样,我可真要逼着你搬进宫里来了!”

    卷毛儿同志一发威,我只有乖乖听令的份儿,当即就赶忙连声笑着答应:“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这样了。米价上涨的事,我也是不经意听病患说的,所以才留了心。”

    “不管你是怎么听来的,以后可不许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卷毛儿皇帝真是个不领情的主儿,就这一句话的时间,他竟在我头上敲了两下。

    我好心没好报,心里自然不服气的很,这就略略赌着气谑道:“孙悟空以前学功夫时,师父曾在他头上敲了三下,预示他三更时分到房里来。你现在来两下,也是有别的寓意吗?难道……是想让我二更时分叫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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