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照铁衣 作者:梅影诗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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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感君情意长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八)感君情意长

    听得杨邦杰即使知道自己身世,仍说著想要举案齐眉,郑以诚x中涌起千万波涛,他却淡淡推辞,「非是我不信将军,实在是事关重大,容我三思。」

    杨邦杰知道他意动,心中虽然著急,也不好催促,只得挤出一线笑容说道,「你也别觉得为难,我不会强迫你的。」

    「时候不早,先睡了吧!」

    「也是,明日怕还有战端呢!」

    两人熄了灯火,还像往日那样同榻而卧,只是此时的感觉,却变得相当微妙。杨邦杰一开始是僵直著身子,翻来覆去,总觉得不太对劲,他迟疑了许久,才伸手揽住郑以诚。

    郑以诚感觉到杨邦杰的手臂伸来,莫名郁闷的心绪,顿时消解开来,他侧身躺在杨邦杰怀里,乌黑的长发随意垂落,就像往日那样依偎著,这才觉得安心。

    一夜无话,两人却都睡得甚不安稳。

    杨邦杰梦到楚国大军来犯,漫天黄沙之中,郑以诚引领著成千上万的兵马,口称复仇,向自己杀来。他正拔剑抵抗时,郑以诚却从眼前消失,杨邦杰纵马狂奔,却在河畔的营帐内,发现郑以诚全身赤裸,同时和十几个男人交欢,浪荡之情状,是他前所未见。杨邦杰大叫著跑出营帐,却发现自己紧抱著郑以诚,身後有无数追兵。他吓出一身冷汗,看郑以诚仍在营帐中安睡,方知是梦一场。

    杨邦杰就著暖炉透出的火光,细细看著郑以诚历尽磨难却仍清俊的脸庞,由不得感慨。他确实是个好看的男人,秀气但无脂粉气息,眉宇间倒是透出一股书卷味。

    充军数年,劳役与烈阳在他身上只留下不太明显的肌r,肤色因为被俘後这一年暗无天日的营妓生活,而变得白皙。此时睡颜安适平和,甚是引人爱怜。杨邦杰轻巧地帮他盖好棉被,将人紧紧搂入怀中。

    翌日起来,郑以诚帮杨邦杰绾好发髻,用红色抹额从前额向後束紧,披上大红色圆领窄袖虎纹战袍,束黑色革带,尚未披甲。郑以诚取来配剑替他挂上时,双手就被杨邦杰那双chu糙而厚实的大手握住了。

    杨邦杰x中一时激盪,说得慷慨,「子信,从了我,我不想放你走。」

    郑以诚像是早就料到了般,轻笑说道,「昨夜才说不会勉强,今晨怎又反覆了?」

    杨邦杰柔声说道,「我思量了半夜,怎麽想都是一样的。留我身边,不单是为我,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将军若说想与我做夫妻,这点心思我是知道的,怎会扯到天下苍生?」郑以诚虽是笑著,眼神却认真起来。

    杨邦杰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得恳切,「如今天下动盪,得子信者如得半壁江山。镇军大将军霍致平雄才大略,如果有你的帮助,相信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天下一统,才可能有太平治世。若是子信为他国所用,只会让烽火延续,来日战场相见,我……我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以诚抽手回来,摇首推辞,「将军把我看得太高,神童之名,不过就是年幼无知时,会胡乱作几首歪诗,家父底下那群逢迎拍马的人,附会相传罢了。」

    杨邦杰正色说道,「子信太过谦虚,我们议论战况之时,都让你回避了。你只是从只言片语,就能推论大局,还会出谋策划,若真有你的辅佐,何愁天下不平?读书人最在意的,难道不是所学能为世所用吗?」

    郑以诚看他认真的作派,不禁笑道,「将军,你这番话是不是南泽先生了递小抄,特地教授的呀?」

    杨邦杰无奈地看著小星说道,「你又在取笑我,这些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我从军也不是为了名利,只是希望能帮著贤德之人,早点了结这个乱世。」

    这话说得郑以诚诧异不已,他抬头直视著杨邦杰漆黑的双瞳,但见眸子如一汪秋泓,澄澈纯粹,坦然而无畏。郑以诚这才信了杨邦杰说的是实言,他撩起长袍缓缓拜下,「如此,小人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杨邦杰连忙搀住他,「子信怎麽说得这麽生分?」

    郑以诚不肯起身,他缓缓抬头,神色是难得的坚定,「以诚有个愿望。」

    「什麽愿望?」

    「但愿干戈永息,天下再无遭遇如以诚者。」

    杨邦杰虎躯巨震,扶起郑以诚,不可思议地看著他,「是我小瞧了你,还以为你会记恨,怎知子信竟有这等抱负。」

    「以诚也要谢罪,如果将军不说,我还以为将军只是贪恋我的皮相,才一心一意要留我下来。」

    杨邦杰尴尬地著脑袋,「其实这点私心,你也清楚不过……」

    郑以诚「噗哧」笑了出来,杨邦杰红著脸说道,「子信不要笑我,你应当知道,我确实是爱慕著你。」

    郑以诚相当清楚,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不知道不知会惹上多少麻烦,他低著头说道,「我是清楚不过,否则说什麽也不会愿向将军吐实,一般人怎会说对一个寻常营妓,说什麽举案齐眉呢……」

    杨邦杰见他这样子,知道他是肯了,紧紧搂著郑以诚,柔声说道,「你也别一直叫我将军,唤我的表字吧!」

    郑以诚耳g子滚烫,低低喊了一声,「孟轩……」

    杨邦杰忍不住动情,搂著他轻轻吻了起来。郑以诚没有拒绝,反倒把人搂得更紧,伸出舌尖,灵活地挑弄起齿腔内壁,迫切地探入口中求索著。唇与唇瓣接合,软嫩的触感,让拥吻著的两人都起了反应,恨不得此时便能和对方合而为一。

    杨邦杰强压著身下传来的躁动,按著郑以诚在榻上坐下,也替他绾髻。他替郑以诚用玄色纱巾梳上软脚襆头,靛色束带环住天青色交领长衫,倒也一派风流。

    杨邦杰说道,「你我之事,早晚要让将士们知晓,免得再有些不好的风言风语。今日晨会结束,就由我替你引见帐下将官如何?」

    郑以诚说道,「贸然让我跟著议事,只怕众人不服哗议。再说,这一两日西骜要不是做困兽之斗、大举攻来,要不就是连夜撤守千岳关,若是後面这种情况,难道你就不用设点埋伏,这麽轻易放过人家?」

    杨邦杰正色说道,「那跟引见有何关系?况且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有什麽好议论的。我非但要引见你,还要让他们用郡君之礼待你,不然我好生愧疚。」

    郑以诚听到杨邦杰说,要用郡君之礼对待自己,不禁愣住了,那可是从四品上宣威将军的正室,才能拥有的礼遇。

    久久他才回过神说道,「……这得费多大功夫,更何况我是男的……」

    杨邦杰说道,「我也没有再娶的打算,确实是无妨。不过子信说的也是有点道理,西骜威胁未除,花太多功夫讲这些确实不妥。你若真不愿意见人,不如晨会之後,请南泽先生前来相见,这样可好?」

    郑以诚点头答应了,服侍完杨邦杰穿衣披甲,便在帐中静等晨会结束。

    王澧手下已从西骜细作口中获得确实情报,他等众人都到齐了,便兴奋地说道,「你们听听这些消息,判别一下真假。」

    「那些细作说,西骜现在内斗得厉害,里达可汗与左贤王面和心不和,今趟入寇我国,原是左贤王的提案。里达可汗派人支援,却不给粮草,都让左贤王供应。怎知边境能抢的物资越来越少,只得占了关塞,打算长期掠夺。」

    杨邦杰听得这话,便说道,「左贤王仇视我国,大家均知。至於因何西骜伺机占据关塞,昨日有人也是这麽推断,我想这些口供大抵是真的。」

    王澧好奇问道,「是何人推断的?记得昨日咱们议完事情,也将近酉时了。」

    杨邦杰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就是我家那颗小星。」

    王澧似有不满,撇嘴说道,「他的话你也当真?」

    杨邦杰说道,「他是郑以诚。」

    众人本来正无奈地看著两位上司斗嘴,听到小星本名,全都议论起来,「不是吧?那个神童郑以诚?」

    「算年纪差不多也就是小星这年纪了。」

    「真是郑以诚吗?不会是冒名的吧?」

    王澧也有点疑心,吩咐亲兵说道,「取营妓的名册过来,这事太荒唐了。」

    杨邦杰颇为不满,略皱起眉头说道,「这有什麽好冒名的,背负著盛名却沦为营妓,这是何其痛苦。」

    王澧说道,「反正儿郎们都去拿了,姑且看看吧!」亲兵果然将名册取来,档案上籍贯、出身与小星所言相符,登记的本名确实是郑以诚无疑。

    王澧阖上名册笑道,「你竟睡了神童那麽久,这会子知道了,可是负荆请罪了整个晚上?」

    杨邦杰瞪著他说道,「你不知礼贤下士,把人家弄到乐营里,这才是罪过。」

    王澧哂然说道,「我又不经手这些,谁会一一核对战俘的名字?底下那些不识字的就更不懂了,还不是挑脸蛋而已。」

    杨邦杰说道,「命运弄人,我想请他跟随南泽先生学习,好为我军出谋策划。」

    此言一出,底下果然一阵喧哗,「他还是个营妓……」

    「神童相助,一定对我军大有帮助!」

    「好像有一句话叫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作家的话:

    ☆、(9)小试知浅深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九)小试知浅深

    底下将士听杨邦杰说,要让郑以诚出谋策划,不免议论纷纷。就见令狐图站出队伍说道,「大家别吵了!这是不急之事,日後再议即是。」

    他又拱手对王澧与杨邦杰说道,「两位将军,还是先说点正经的吧!依照目前局势推断,西骜大军可能会撤回千岳关,九蟠山峡道这一带山高草盛,便於设伏,将军不妨派人施行。」

    杨邦杰自知理亏,连忙抱拳说道,「多谢南泽先生提醒!」因指著舆图说道,「九蟠山大家都怕有伏兵,行经时一定小心万分,不如设伏於关云山山麓这一带。」

    王澧也说道,「孟轩说得是,此处设伏虽然不如九蟠山隐蔽,但敌人防备之心也稍低些。」因问底下将士何人愿往,果然派了三千步兵前去设伏。

    众人正议著,就听哨兵通报,西骜又派部队来袭,大队骑兵拿著角弓,往城垛s击。王澧、杨邦杰对看一眼说道,「来得好快!」

    王澧吩咐手下说道,「只怕来不及设伏,让骑兵准备好追击。」

    杨邦杰沉声说道,「先挡下这一阵,这种孤注一掷的作法,最损伤难以估计。」说著便拿著盾牌,还是登上了城头和士兵们一同御敌。他亲自执起槐木长弓,在箭雨中回s,士兵们皆藏在墙垛後伺机回击。

    西骜士卒此番竟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用盾牌护著直往前冲,都喊著,「杀进城吃饭啊!」杨邦杰问了懂西骜语的人,这才知道,西骜这阵进击,竟是烧粮的後果。

    他也不慌乱,趁西骜骑兵s箭的间隙,瞄准一个身上批甲的、看似队长以上的军官,对著他的脸拉了一个满弓,那羽箭顿时没入军官的眼窝,整个人从马背上翻落下来。杨邦杰接连数箭,箭无虚发,都有西骜士卒中剑落马。

    士卒们见主帅如此神准,也振奋起来,趁隙拉弓回击。待骑兵冲到战壕附近,弩兵队终於现身,用弩机s得西骜骑兵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只是弩机填装缓慢,s得一轮便需耗时填充,弩机数量又少,行伍里只有一成多的士兵装配。

    这填充的空档虽有弓兵防守,到底威力不同。只得任西骜大军已来到城下,双方再次面临到不相上下的战况。云梯才一架起就又被毁损,火油已然用尽,只得拿热水不住地下泼。西骜本不善於攻城、士气又低,而蜀军气势正盛。此消彼长之下,西骜渐呈败象,拓跋纪康见到这番局势,只得鸣金收兵。

    杨邦杰见西骜暂退,这才松懈下来,却见日头已过中天,唇舌焦躁、肌火中烧。原来他自晨起便食水未进,又和西骜对抗了半日,自然头晕眼花。

    他一回到营帐,郑以诚立即迎上说道,「孟轩可是饿坏了?我一听到鸣金之声,就请伙夫做了饭食。」说著便帮杨邦杰卸甲。

    杨邦杰卸下盔甲,却不用餐,迳自倒了一碗水喝乾了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得巡过一趟,等儿郎们都有得吃了再说。」

    郑以诚也不勉强,只是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又看杨邦杰身上有两处箭伤,只是都被甲片挡住,伤痕甚浅,因问道,「要请军医过来吗?」

    「他们正忙活,这点小伤没必要麻烦人家,吃饱後再帮我包扎便是。」杨邦杰说完便出帐巡视,过了将近一顿饭的时间才回来。他著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让你等候多时,怎麽不先用?」

    郑以诚笑道,「整日也没什麽事做,哪里饿得到了。倒是孟轩以身作则,用餐不忘士卒,这可不是《六韬》上写的:『炊者皆熟,将乃就食』,可谓『止欲将』了。」

    「又在那边说一些我听不懂的,坐过来陪我一道吃吧!」杨邦杰说著就把郑以诚拉到身边,按著他坐下吃饭,又说,「我今日晨会时,略略提说了你的事情。」

    郑以诚皱眉说道,「这麽急著说做什麽?底下难道没有鼓噪?」

    杨邦杰叹息说道,「我原是不想委屈了你,不想众人意见纷歧,怕是没有我料想的顺当。尤其是叔涵底下那帮将官,喧噪得很。」

    郑以诚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毕竟……小星之名,忠武将军身边将士多少有所耳闻,所以我才不愿你说得那麽急切。」

    杨邦杰看著郑以诚低头时,不经意露出颈部美好的线条,心头一阵荡漾,他按捺下心绪说道,「是我孟浪,原想著众人应当体恤的,唉……我看还是先见见南泽先生,再做打算,你们读书人应当比较有话说。」

    郑以诚却犹豫起来,「却不知南泽先生的态度为何?」

    杨邦杰回忆起当时情景笑道,「我瞧他似乎对你挺好奇的,无须担心。」

    郑以诚叹道,「也罢,终需一见,就由孟轩安排了。」

    一时完膳,郑以诚帮著杨邦杰处理完箭伤,杨邦杰便请军师令狐图前来与郑以诚会面。

    令狐图裼裘而来,捋著胡须端详起郑以诚。看他一袭天青色长衫,眉清目朗、身量高挑,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俊雅。殊无女子的豔丽柔媚,但在眉宇间自有一股独特的风情,也难怪底下人会说他是男狐狸j。

    杨邦杰引见之後,令狐图不胜欷嘘,言道,「子信兄之名,不才也略有耳闻,未想今日会在将军帐下相逢。」

    郑以诚长揖说道,「南泽先生高名,以诚向慕已久,今日得以向先生学习,实是万幸不过。」

    「子信兄太过谦虚,过去之事,子信兄大可不必介怀。《孟子》云:『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子信兄经此历练,尚能怀抱初衷,不随波逐流,这其中需要如何动心忍x,不才确实敬佩。」

    「先生过誉了,小人身世如飘蓬,唯有隐忍苟活而已。幸蒙将军厚爱,脱离苦海,如今只想替将军分忧解劳,早日平息干戈。」

    令狐图眯眼捋须,拱手问道,「国事蜩螗,鱼游沸鼎,有为者自当挺身而出,子信兄有此心志最好。却不知子信兄如何看待当今局势?」

    郑以诚知道令狐图意欲考较自己,便回礼说道,「以诚见识浅薄,流离之际虽欲读书,却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如今仅能就亲身经历,略略述说。」

    「以诚听闻,北燕虽民风剽悍,然而不重农耕生产,上位者又横征暴歛,虽一时势大,但终不可持久。

    西骜眼下为我国边患,然其自吴延恩兵败之後,南下受阻,国力不复当年。且里达可汗与左贤王不合,内部矛盾日增,若能因势利导,说不定能化敌为友,与我国和平共处。

    楚国为後楚大都督许壅,拥立牛元亨之孙牛博所建,牛氏并无实权。许壅在世时,确实经常兴兵,意欲夺回中原政权。眼下许壅已逝,大权落入外戚颜言之手。颜言野心勃勃,以诚断言,不出三年,楚国必有内乱。

    南犛素与我国相善,然其新君好大喜功,整军备战,气象一变,若不能及早消灭,恐成大患。北汉刘旭励j图治,驱逐北蒙、东莱,经营东方,可与我国匹敌,当及早防备。

    今日蜀国,必先安内而後攘外,勘定西部,再求东进。若怕北汉坐大,则可扶植其他势力,与其抗衡,在南犛未定之前,勿撄其锋。」

    令狐图听完这一席话,甚是诧异地说道,「不想子信兄竟有这番见识,却不知子信兄颠沛流离,如何识得天下大局?」

    郑以诚拱手说道,「以诚曾充军数年,当时,西魏故相韩临、故大将军孙纬,两位夫子知道以诚身世,趁馀暇之际对以诚多所提点,口授诗书,至於天下局势,只是以诚一己之妄言而已。」

    令狐图长揖说道,「不想子信兄竟为此二人高徒!令狐图失敬了!」

    郑以诚答礼说道,「南泽先生何必多礼,这是以诚於不幸中之大幸,未被上苍抛弃,才有此际遇。」

    令狐图又抛出不少问题,郑以诚一一对答。两人从天下大势论起,次论及《孙子兵法》、《六韬》、《三略》、《吴子》、《鬼谷子》等兵家宝典,聊著聊又谈起诗词,还做了几个对联互相考较。杨邦杰原本还听著,听到後来只觉得头晕眼花,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令狐图看杨邦杰这样子,便止住话题,拱手对郑以诚说道,「不才有一言相劝。」

    「先生请讲。」

    令狐图慨然说道,「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霍大将军奴仆出身,大家依然敬重。子信兄既有经纬之志,实不必划地自限。明日可酌请将军安排,与下辖将官相见,依子信兄之才能,当能一解众人心中疑虑。」

    杨邦杰闻言,也跟著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早晚是要见一见弟兄们的。方才子信那一席话,我听著也吓著了。原以为你能帮著出点谋计就很不错了,不想子信能竟然综观天下而论,一语道破各国得失。」

    郑以诚仍谦让说道,「都是道听途说,拾人牙慧而已。」

    杨邦杰笑道,「那我就当你首肯了,明日若无战事,便让帐下的弟兄们与你见面。在我营内,子信也没见过什麽人,确实无须多虑。至於王叔涵那儿就别管他了,人家怎麽想,也不干我们的事。」

    郑以诚敛容说道,「将军都说成这样了,以诚还有什麽话好说的?」

    杨邦杰点头又问,「你方才论及西骜,眼前咱们正和西骜打仗,你却说可以与他们化敌为友,理由为何?」

    郑以诚见问,恭敬答道,「我国两处用兵,兵力甚为吃紧。西骜已不复当年入关时威猛,连年举兵来犯,说到底还是为了抢些钱粮过冬。我国之金银、布帛、日用器什,西骜所缺;西骜的牛羊马匹,我国征战所需。如能通商互市,结为兄弟之邦,可以除却一大边患,进而成为我国後援,何乐不为?」

    「子信兄说得是。」令狐图颔首应和,「只是中原长年对西骜用兵,对西骜深恶痛决,只想著要报仇雪恨、赶尽杀绝,却未曾想过通商互市、议和一途。」

    杨邦杰双手抱x,颇有愤懑之色,「骜藏族那些家伙,会跟我们讲理吗?粮草被一把火烧光了,却还死命地来攻城。更别说是强占我国千岳关、累得陈将军殉国,还大杀我国子民,如何能就此罢手?」

    令狐图捋须冷笑,「当然要先打掉他们的锐气再谈,所谓以战逼和即是。」

    杨邦杰仍有难色,「此事需要皇上首肯,没听说过一打仗就想求和的。」

    郑以诚缓缓劝道,「谈和是两利,边患自古就有,历代也是谈和居多。继续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不是长远之计。皇上那边可遣信使探问,以当今局势,皇上当会应允。将军无须心急,等我军得胜之後,再烦恼也不迟。」

    「也是。」杨邦杰倒是笑了,眼下还没胜利就想著谈和,倒显得多馀。

    郑以诚又道,「西骜内部最好有人愿意支持谈和。」

    「此处不妨用陈平献图解围之计。」令狐图说完,与郑以诚两人抚掌大笑,看得杨邦杰一头雾水。待郑以诚如此这番跟杨邦杰说明了,他才恍然大悟。

    ☆、(10)再战关云山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十)再战关云山

    及至夜里寅时,杨邦杰和衣而卧,搂著郑以诚睡得正香甜,却见两名斥候来到营帐回报说道,「启禀将军,西骜大军连夜撤往千岳关!」

    杨邦杰闻言,立即披衣起身问道,「西骜果然撤退了,应当是撤得有条不紊吧?」郑以诚眠浅,也察觉到杨邦杰醒了,他连忙点起油灯,帮杨邦杰绾髻,又取来战甲与宝剑。

    斥候说道,「将军明察,西骜大军一点重辎都没留下,马队编组相互掩护,可需要追击?」

    杨邦杰皱眉说道,「如此撤退,恐怕追击不利。你们连夜赶路也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如有状况,即时回报。」

    杨邦杰梳完头,即刻传帐下将官来见,吩咐说道,「西骜大军连夜撤退,忠武将军已先行率人设伏於关云山山麓。石军、伯聪你们两个领三千兵马,协同宁远将军手下的将士一同留守。其馀人马,即刻整装备战,卯时开拔,随我援後,配合忠武将军夹击西骜军。」

    众人得令,都不再多言,即刻传令开拔赴援,杨邦杰又对郑以诚说道,「子信你同石军他们留守平天关,引见之事可能只得暂缓。」

    不想郑以诚却摇首说道,「哪有当军师却不随军同行的?『运筹於帷幄之中,决胜於千里之外』,也就是那麽一说。若我能在夺还千岳关一事上多出点力,日後会见其他将军,也方便说话。」

    杨邦杰笑道,「我是怕刀剑无眼伤了你,竟招来这一席话。你爱跟就跟著罢,可别犯傻了,想拿起兵器和人拼命就是。」

    郑以诚亦笑道,「小人惜命得很,不劳将军大人提醒。」

    不消一个时辰,杨邦杰便率领大军出关,期间斥候队不住往来奔波,让大军得以遥缀在西骜军队之後,又不至被发现。

    追击将近半日,斥候回报,西骜军终於与王澧的伏兵接触,杨邦杰一声令下,让大军用鹤翼阵从西骜後方包抄。西骜大军中伏,行伍间正慌著,不想杨邦杰又率领大军来袭,全都乱了阵脚。

    杨邦杰也不多说,只是吩咐说道,「围上!」训练有素的步兵,则分别持盾牌、大刀、长矛,分别列队,长短兵器相互辅助,从後方步步逼近。

    後方的西骜骑兵见到杨邦杰的军队只是步兵,仗著骑马高人一等的态势,还想从後方突围。不想还来不及接近,长枪已经朝著腰间铠甲的间隙突入,西骜军还没回过神,就发现那些手持长刀的步兵,靠著同伴盾牌的掩护,朝著马匹攻击。马匹不比士兵有盔甲防御,吃了几刀,全都痛得四处狂奔。还有更多的马被砍下一足,西骜人马一并倒地,全都做了刀下亡魂。几个回过神来的,全都拼命的往前挤,而前队人马正遭到王澧部队的,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

    拓跋纪康见状,一连砍了五六个混乱行伍的士兵,大喊说道,「众人不要慌乱,敌人数量不多,集中攻击,往千岳关方向突击。」西骜军队总算稍微镇定。

    王澧身披银色鱼鳞甲一马当先,高举长剑呼喊,「儿郎们围好!不要让西骜狗跑了!」手起剑落,一名意欲进身的西骜士兵,立即惨死在他的剑下。

    蜀国部队的包围已然形成,眼见西骜士卒越来越少,拓跋纪康蓦地大喝,「看箭!」却是拉开了弓箭,朝著蜀军的帅旗一箭s去。就听「啪!」的一声,王澧的帅旗应声而断,蜀军一片哗然。

    趁著这个当口,拓跋纪康率领残存的骑兵,朝著王澧中军发动突击。一般军队大抵是两翼较中军薄弱,王澧怕西骜从两翼突围,特地於左右布下重兵。不想这拓跋纪康脑子不太好,胆子却挺大的,直接对准中军猛攻。也不管身旁有多少兵器招呼,双腿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般直奔王澧。

    王澧举剑挡住拓跋纪康的弯刀,两人在马上交锋了几回,战得不相上下。左右将士顿时反应不及,西骜骑兵却趁此时,硬生生让突破了一个小个开口。众人一阵追击,却是再也追之不及,只得眼睁睁看著残存的西骜部队,躲入千岳关。

    关云山山麓这一役,蜀军斩首一千二百零六级,俘虏三百九十一人,缴获战马四百一十七匹,各式铠甲二百零五副,武器防具无数,王澧军阵亡四百二十三人、杨邦杰军阵亡二百一十三人,虽然让拓跋纪康逃脱,但西骜军也已元气大伤。

    待夜里大军择地扎寨安歇,草原之上,四望无垠,夜深沉,只有关山一轮明月高悬,远处狼声喧噪。

    王澧跑到杨邦杰帐里讨酒喝,笑道,「孟轩快点交出私藏的美酒,今天不醉不归。我带人蹲了大半天,弄得一身泥土,却还是让那将领给跑了,你说可不可气?」

    「围师必阙,围得太紧让西骜狗又不知道会如何行事,到时候让他们反咬一口,也不甚好。我本来就没指望,能就此歼灭他们的。」杨邦杰看王澧一身簇新的银朱色圆领窄袖直缀,知道他是刚沐浴过,又劝道,「莫要贪杯误事,况且我军来得匆促,哪有心思带酒呢?」

    郑以诚递上刚煮好热腾腾的n茶,好声说道,「忠武将军且喝这个吧!伙夫说骜藏族都喝这个御寒。」又对杨邦杰说,「如今夜里严寒,孟轩也用点。」

    王澧见是郑以诚,便对著杨邦杰挤眉弄眼,笑问,「酒没带出来,人倒是带出来了。还不给我引见引见,如今是该称这位郑先生,还是要称什麽?」

    杨邦杰哪里不清楚王澧要取笑自己,他故意一脸正色说道,「当然是要叫嫂子。」

    王澧立即拱手作揖,笑著行礼,「小弟王澧,拜见嫂夫人。」

    郑以诚恭敬地回礼说道,「忠武将军真是风趣,小人郑以诚,见过将军。」

    王澧连忙扶起他,故作轻松说道,「嫂子别那麽客气,我和他都是在霍致平将军底下一起长大的,就跟兄弟一样,不是外人。」又说,「如今孟轩想借重嫂子的能力,解天下百姓之苦,也是美事一桩。眼前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夺还千岳关,不知嫂子有何高见?」

    郑以诚暗道,这位也是来考较自己的,少不得打起j神说道,「忠武将军真是太过谦虚。依以诚看来,千岳关失陷得突然,我军并无大型攻城器械,且若强行攻占千岳关,届时城池残破,修缮起来也是相当麻烦,因此少不得用计。

    若是一般军队,断不可能轻易出关迎战,然而西骜部队皆为骑兵,不擅防御,诱他们出关应该不至於太难。以诚这样想的……」

    郑以诚如此这番地向两人说明作法,引得王澧大笑说道,「就依你所言行事,孟轩先行一步,我军晚个一两天出发,正好调集重辎过来。」

    郑以诚却不理会王澧的反应,仍旧严正地说道,「此战用意是为了以战逼和,却不在斩草除g。毕竟大草原上部落,一族衰落,一族又起,如今灭得西骜,保不定会有东骜北骜,不如释出点甜头,令他们知道和解的好处。」

    王澧指著x口笑道,「孟轩会喜欢你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一样的好心肠。」又指著自己的脸道,「就连议事时的表情也一样。」

    杨邦杰皱眉说道,「王叔涵,你没喝酒就醉了,却是为何?」

    王澧微笑说道,「我这是为孟轩得到贤才感到高兴,让我以茶代酒,敬郑先生一杯。」说完便将手上的n茶喝一饮而尽。

    郑以诚长揖说道,「以诚才疏学浅,所说的话其实将军们都已知晓,忠武将军太看得起我了。」

    杨邦杰按住两人的手说道,「自家人客套些什麽,明日晨会不妨吩咐弟兄们照办便是。」

    王澧点头说道,「也对。」

    郑以诚叮嘱说道,「这得急事缓办,切莫打草惊蛇。」

    「这还用多言?」

    拓跋纪康撤回千岳关,一直担心蜀军会趁胜追击,不想蜀军迟迟没有出现,倒是来了好些百姓。就见千岳关前零零星星出现不成行伍的车队,顶上挂著锅碗瓢盆,各类日用器什。

    西骜士兵拦下来查问,都说,「蜀国军队好残忍!说什麽日前在行伍里发现了细作,深怕细作深入民间,便挨家挨户的搜查。我们在关内住得好好的,只因有骜藏族血统,全都被赶出来了。」

    「我们只是做生意的,没想到他们竟下得了毒手!」百姓们说到伤心处,无不放声大哭。还有人直说,他们的远亲就在西骜军中,叫过来相认,还真是亲戚。再让斥候往前察看平天关附近察看,果然见到蜀军大动作盘检,看似无辜的百姓,一一被军队驱除出城。

    西骜将领拓跋纪康获报,审度现有情报研究了半天,都看不出破绽,不禁纳闷,「这是真的百姓,还是蜀军的计谋?」

    西骜策士陀瓘提说,「将军不妨差人多带几个百姓过来盘问,如果是由蜀军装扮,应不会我族语言、不解我族风俗。再看他们饮食习惯,是否都与我族相同,应可知道真伪。」

    拓跋纪康果真唤了好些人前来盘问,用骜藏语和他们对谈,都说得极为流利,叙起骜藏风俗,是丝毫不差。拓跋纪康也知晓,西骜入关以後,有部分百姓留居中原,胡汉混血之情况确实常有。

    看样子这批百姓,果真是因骜藏血统而被驱逐,他只得吩咐,「中原人冷血,抛弃我族子民,我们不学他。先拨几个营帐圈起来安置,等过了冬天再做打算。」都让他们在千岳关外的空地住下,派些士卒看守。

    过没两天,就看到那些士兵和百姓们变得熟络,拿著些皮革换取冬衣器用、跌打伤药。粮食被烧的西骜士兵还一直问道,「有没有粮食可换的?」

    那些百姓都说,「咱们被赶出来时,粮食携带得也有限,还得过这个冬天,军爷们得体恤小人。」到最後百姓还是从存粮里挤出了点粮食,让那些面有饥色的西骜士兵们高兴了许久。

    对於这些私相授受的交易,拓跋纪康本想制止的,但那些百姓迎著笑脸,献上锦缎蚕丝被说道,「将军,冬天睡这个暖和。」又说,「咱们原本的石屋,都让蜀军拆光了。得抓紧时间,赶制几顶帐棚,来春再换些牛羊,也就能凑合著过日子了。」

    拓跋纪康听百姓说得可怜,也就不好太拦著人家做生意。又想,那些中原人要派细作什麽都还说得过去,但说什麽也不可能给敌人送粮食过来,对那些百姓的防备也日渐降低。

    只是百姓物资有限,交易热络没几天,能换的东西也就空了。没机会换到物件士兵,就看同袍拿著些工艺j巧的中原器什,羡慕不已。要知道,这些物件在他们平日抢夺的时候,打破的机率,远比得手的机会高。

    就在众人忙著做生意的这些时日,杨邦杰的军队已经悄然来到千岳关外。

    作家的话:

    ☆、(11)血战动山河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十一)血战动山河

    西骜虽然不擅守城,但既占据了千岳关,便少不得要驻派人马戒备。不想这个举措,正中蜀军下怀。

    杨邦杰每晚派人在关外叫嚣,鼓声雷动,声音如万马奔腾,真的派军出去找,那群胆小如鼠的家伙都不见了踪影,声音也没了。这种战法最为磨人,明知道蜀军不会真的攻城,但要主帅下令士卒更休,就得有相当大的决心。即便士卒真的获命休息,那声响还不是吵得人无法入眠。

    几个晚上下来,西骜士兵被搞得萎顿不堪,全都吵著要发动攻势,给蜀军一点颜色瞧瞧。拓跋纪康正犹豫著要不要出关攻击,就看侍卫入帐禀告,「启禀将军,我军在末凉河附近捉到一个中原信使,将军是否要亲自审问?」

    「带上来!」

    两名士兵押解一个西骜百姓服色的汉子入帐,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属下发现这家伙鬼鬼祟祟的要渡河,向前盘问,却是一句骜藏语也不会说。倒是在他的靴子里搜到这封信。」

    士兵呈上一封用油纸包裹得严谨的书信,拓跋纪康把信拆了,见是汉文,遂转给让策士陀瓘,让他念著。才知道这原来是蜀国宣威将军杨邦杰,写给忠武将军王澧的书信。信上写道:

    叔涵吾兄台鉴:久疏笺候,时深驰系。谨启者,日前镇军大将军来信,悉知西南方

    战役业已平息,大将军不日前来会师。届时吾等功勋无望,当把握时机,驱除骜

    藏。特此顺颂

    时绥

    弟孟轩谨启

    陀瓘将书信翻来覆去看了许多次,只觉得这文字工整,格式严谨,不像出於武人之手,不知是由军师代笔的书信,还是鱼目混珠用的道具?他猛地用汉语大喝:「真正的书信在哪里?」

    就看那汉子身躯一震,脸上闪过一阵诧异的神色,旋即用迷惘的眼神对望,答道,「真正的书信?那个就是真正的书信。」

    陀瓘将信掷到信使面前,抓起那汉子的领襟,「这信分明是假的,劝你趁早交出密信,省得我们用刑。」

    蜀军信使还嘴硬,大声喊道,「既然被你们抓到,要杀要剐贱命一条,给我来个痛快吧!」

    「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真话。」陀瓘向拓跋纪康请示过後,转身吩咐士兵。就看底下人取来一只大麻布袋,里头吱吱作响,似有什麽窜动。

    陀瓘笑道,「我听说中原人最爱用耗子逼供,看你是嫌指头太多只了,还是那话儿太长了?」那汉子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哆嗦著说不出话来。陀瓘一挥手说道,「来人,脱了他的裤子。」

    士兵们把信使压在地上,扒了裤子。那汉子一开始还挣扎著,待见到那麻袋真要捂了上来,吓得晕死过去。士兵们揪起信使的头发笑道,「真是不中用,还没用刑就给吓晕了。军师,该怎麽办?」

    陀瓘看那汉子发髻松落,从里头掉出一枚蜡丸。连忙拾起蜡丸,挥手让众人噤声。将蜡丸打开,只见里头书信写著:

    叔涵吾兄:

    我派了好些兵马到千岳关外吵闹,吵了几天都躲著他们,如此一来,敌人定料得我

    不会真攻击。我预计十二日戌时依然佯装喧躁,等敌军松谢之後,亥子之交出击。请叔

    涵发兵前来助阵,好夺回千岳关。

    另,你底下将士的嘴可得管管,莫污辱了我家小星。

    弟孟轩

    这书信字迹相当潦草,还有个松懈的别字,但是力透纸背,可见确实是杨邦杰亲笔。再看十二日不过是两天之後,陀瓘连忙译成骜藏语,和拓跋纪康一长一短地说了。

    拓跋纪康听罢笑道,「蜀军y谋既然已被我军知晓,不如将计就计。这几天养j蓄锐,全军备战,等到十二日亥子之交,杀个蜀军片甲不留。」

    「如此甚好!」陀瓘点头称是。又将书信重新用蜡封好,找人帮信使梳起发髻,将蜡丸藏回。

    蜀军信使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幽闭的营帐中,十指与那话儿都安然无恙,只是手脚绳索勒得紧实。幸得帐中有几口木箱,他用箱角磨断绳索,趁著守卫错眼不见,盗了一匹马,将蜡丸送往王澧军中。

    果然这一两天,蜀军仍继续派人前来喧躁。拓跋纪康已经吩咐将士,完全不予理会,任凭大队人马在关外叫嚣,胡乱s些没有准头的箭。他勒令部队好生休息,严阵以待,又埋下两支伏兵,待蜀军夜袭之时,一同夹击。

    十二日夜里,蜀军确实如信中所述,戌时依旧遣了一队轻骑前来喧躁,鼓噪了一阵便没了动静。待蜀军撤回,西骜军遂熄了营火,披甲持戈隐於城楼之中。亥子之交一到,蜀军果然遣大军来犯,一时间杀声震天,漫山遍野全是火把、人头。

    谭越遣了一队轻骑探路,城楼之上一阵火箭攻来,蜀军大惊说道,「不好!我军行动被识破,西骜早有防备,莫非有人泄漏军机?」

    「你们这些中原猪,还以为我们不知情吗?你们中计了!」西骜兵将们忍受噪音多时,早就憋得一肚子闷气,见到蜀军真的来攻,就等号角三声,立即抄起刀剑,打开一线城门出击。

    蜀军原以为西骜别无防备,谁知对方早已枕戈以待,气势顿时输了半截。又一阵火箭攻得乱了阵脚,又见西骜大军出击,争相传说,「快撤!」

    「弟兄们上啊!把这些中原猪杀光好睡觉!」再看西骜士兵,虽然睡眠不足,但气势极盛,一下子就把蜀军冲得七零八落。

    「骜狗厉害,大夥快逃啊!」蜀军随意抵挡一阵,便吓得弃下兵器火把,全往平天关遁逃。

    拓跋纪康见是时候了,下令伏兵出击。号角吹彻战场,两队西骜军旋即从左右包夹,大喊,「这些王八羔子,只会让人不得安眠!大家夥杀呀!」火把照映之下,眼前俱是西骜明晃晃的弯刀,在黑夜中划出无数到银色锋芒。

    西骜骑兵动作飞快,全往蜀军左翼集中攻击,全数高呼著,「全军突击!」两军才一接触,蜀军左翼就竞相抛下铠甲武器逃逸,都说,「快逃啊!怎麽骜狗还有这麽多人?」

    「这是怎麽回事?」蜀国中军本来还有意交锋,没想到左翼一下子就溃败了,士气先减了一半。又看到西骜骑兵气盛,攻击无力,格挡没多久,也也战意全失,慌不择路地逃亡。右翼见状,支撑不到一刻钟,也都全数溃逃。

    西骜士兵们杀得起劲,见蜀军大溃,立即一涌而上,「追啊!杀光中原猪!」多数的西骜骑兵拿著弯刀追击,还有好些饿坏的人,乾脆停下来抢地上的粮食,「这有一整车的乾粮!还有牛r乾呢!」

    几个比较清醒的还赶著同袍说道,「先追上再说!等回来再拿这些啊!」

    「这是中原猪给咱们送粮草了!众人杀啊!」

    「一个都别跑!」

    「不要追!小心有诈!」拓跋纪康大喊著,可惜士兵全杀红了眼,什麽都听不进去。他举起火把细看地上,马蹄、人迹凌乱不已,重辎、武器散落一地,就连珍贵的粮食也翻倒在路旁!确实是大败迹象,拓跋纪康这才领著亲兵,安心追上。

    谁知追赶至半途,乍见峡道间冒出无数火光,战鼓咚咚作响,一时间杀声大作,竟是蜀国伏兵!

    「杀────」

    忠武将军王澧手持宝剑,银色鱼鳞甲、月白色战袍领著蜀国士兵奔腾而出,在月光下化成一道银色锋芒,所到之处,西骜士兵无不应声倒地。西骜大军早被先前的胜利弄乱了行伍,乍见山头无数火光,都道蜀军不知有多少人马埋伏於此。

    拓跋纪康大喊,「退!快退!」

    其实不用他多喊,睡眠不足的将士们看到眼前火光,早就被吓出一身冷汗,原先的气势荡然无存,全数转身撤回千岳关。谁知回到千岳关时,暗夜无月,眼前一片漆黑,但见两炬火把照映著城楼上的大纛,上头「蜀」字写得清晰。

    「怎麽会是蜀军?」西骜士兵为之愕然,即便目不识丁者,也都识别得出敌军旗帜在城楼上飘扬。

    「莫非是千岳关沦陷了?」将士们还不清楚发生何事,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鼓声连同杀声。

    「杀────」战鼓直催,嘶喊之声大作,让人几乎听不清附近的人在说些什麽。他们只得抽出刀剑,和来袭者猛攻猛砍。正是,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y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g。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天也渐渐泛出曙光,西骜将士这才发现,竟是留守士兵与出击士兵互相砍杀。再看地上尸首服色,十有八九都是西骜士兵,人员死伤不计其数。

    「怎会如此!」拓跋纪康气得浑身发抖,抽出弯刀朝著空中猛力挥下,又传令说道,「还能作战的都集合起来。」待大军结集,仅剩两千馀人。

    就在此时,蜀国大军才布著鹤翼阵,声势浩荡地正面来攻。由杨邦杰领头,他的身旁,是鲜血染满半个银甲的王澧,两人并驾齐驱,缓缓来到千岳关前。

    杨邦杰一身金色明光甲、红色战袍,旭日之下威风凛凛。他手按宝剑,大喊道,「骜藏族的将军,你们还想要继续打吗?」

    ☆、(12)仁义息干戈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十二)仁义息干戈

    杨邦杰手按宝剑问道,「骜藏族的将军,你们还想要继续打吗?」

    陀瓘附著拓跋纪康的耳朵翻译,只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久久才吐一句,「蜀国的将军,我们既然中了你们的诡计,惨败到这种地步,大不了就是一死,你还在那边说什麽?」

    杨邦杰摇了摇头,继续喊话,「我们不是为杀你们而来的,而是希望骜藏能够归还我们千岳关,此後两国和平共处,做为兄弟之邦,互市通商。」

    「真的假的?」此言一出,蜀军就骚动不已。杨邦杰让通译对著西骜军喊话,西骜士兵听完,也都骚动起来,「要谈和?我没听错吧?」

    「打仗难免伤亡,互市可以各取所需,似乎不错。」西骜士卒才得了与百姓交易的甜头,各自思虑起打劫好还是互市好。

    「不用打仗其实也不错。」

    「你傻啦?是要打西南边,所以只好谈和。」蜀国士兵们议论纷纷,都在猜谈和可能与西南战局有关。

    「不可能!你们怎麽会想和我们互市通商!」拓跋纪康摇著头说完,看著士兵们一脸雀跃之色,又犹豫起来。

    「请回去告诉你们可汗蜀国的意思。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请你们立即撤离千岳关,否则我军将会发动攻势。依照目前状况,只是徒增西骜的伤亡而已。」杨邦杰说完,抽出长剑挥向天际,阳光照耀著剑锋,光芒耀眼得刺人。

    拓跋纪康看著遍地尸首,一阵悲愤涌上,大喊说道,「哪有把关塞拱手让人之理!」挥舞起弯刀,引领亲兵就往前冲。

    杨邦杰轻轻叹了口气,挥起宝剑,两腿在马肚上一夹,呼喊著,「上!」身先士卒杀入敌阵,化身成金红色的锋芒。这长剑一舞撼动四方,豪气顿挫、绝冠群伦,声势如雷霆震怒、骖龙遨翔,所到之处漫起一片血雾,天地为之惨然。

    西骜的抵挡比想像中来得剧烈,即便中伏、自相残杀了大半夜,他们仍有股不服输的傲气支拄著。西骜军一路撤往城楼,怎想到细作早早打开关防,蜀军轻易就占领了城楼。拓跋纪康只得率领部下往右翼薄弱处进击,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右翼原是由李淳率领,见拓跋纪康杀来,率骑兵环成围合之势。拓跋纪康还想反击,却不知哪里s来一只冷箭,直透x膛。拓跋纪康捂著伤口,挥舞了几下弯刀,再也支撑不住,应声坠马。蜀军们一拥而上,砍下拓跋纪康的首级,挑在长枪上示威。西骜军见状,终於彻底放弃抵挡,或束手就擒,或弃甲奔逃。王澧追出好几里,这才收兵回关。

    北地寒苦,草枯沙净、水平天远,虽未降雪,士卒们早已换上冬衣,杨邦杰若有所思地呆立在城楼上,看士兵们清理战场。英武的国字脸上是一脸严肃,眉心紧锁的川字,与那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勾勒出饱历沙场将军轮廓。

    大战过後,死伤难免,大军择定位置驻扎,重辎业已抵达,伤兵陆续抬往营地疗伤。骜藏族人的尸首堆在一起,拿著火把烧得一乾二净;蜀军的亡者,则让人辨识记名,割下一绺发丝,好托人带回家乡,尸首则在关外就地掩埋。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生生死死,兵将们看多了,早已麻痹,此番征战伤亡惨重,杨邦杰仍不免慨叹,「我原想他们会放弃抵挡的。」

    王澧半身鲜血,只用水将脸上血痕洗净,露出一张俊俏的椭圆形脸,踏上城楼,来到杨邦杰身侧笑道,「我就说你家那颗小星还是太过天真,骜藏族不可能轻易束手就擒的。不过毕竟也算是胜了,回报朝廷,等候指令便是。」

    杨邦杰正色说道,「称郡君,再不然叫嫂子也成。」

    王澧见杨邦杰一脸正经的模样,倒觉好笑,「你倒是真把人家放在心上了,他又还没被封诰命,如何称郡君?手头若还有授官牒文,封他一个节度掌书记、节度参军什麽的,也就很足够了。」

    杨邦杰皱眉说道,「他还在贱籍,如何拜官?这麽说也就是让他心里好过些。」

    王澧听著,倒是感慨起来,「看不出孟轩是个多情种子。」

    杨邦杰脸皮薄,被王澧说中心事,便有意规避话题说道,「我竟想不到,可以用互市通商劝说边民,让他们帮著在城楼上换旗子、敲锣打鼓。也想不到,只是派个死囚送封信,就把人家唬弄得一愣一愣的。」

    王澧却不放过他,巴巴著追问,「孟轩,我在说什麽,你在回什麽?你看中人家才能,帮他请命除籍、裁量授官才是正途,你却将人收在枕边却是为何?」

    杨邦杰沉著声回应,「这是权变,该当如何,我自有斟酌。」

    「还权变呢!」王澧见杨邦杰脸是仍是一副生硬的表情,有意闹他,「这麽问,咱们上次是同御一女,改天咱们同御一男如何?」

    杨邦杰手按长剑,狠狠瞪著王澧,「王叔涵!你没听过,朋友妻不可欺吗?」

    王澧拍著杨邦杰的肩头笑道,「你看,这不是上了心吗?我也没说那男的,非得是你家那位。」

    「呸!我警告你别胡乱动他的主意,懒得陪你说这些疯话!」杨邦杰说著,转身下了城楼。

    王澧快步跟上,「咱们向来是有难同当,有女同欢的,没想到你小子没良心,遇上个男人就见色忘友,说什麽要重用人家,其实还不是作戏给外人看。」

    杨邦杰总算是给王澧逗乐了,他笑著回道,「一码归一码,我看你是太久没泄火,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要是缺男人,乐营里男妓还是有的,我挑几个给你送去。」

    「免了,我没有那种老婆,把自己搞的怕了女人。」

    「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就提这个!」

    两人一路谈笑,往营地里探视伤兵。两位将军也知道,此时正是收买人心的时机,都不嫌脏秽地帮著士兵们包扎,劝慰伤患静养。忙活了半天,杨邦杰步出帐外透气,就看天上日影不见,彤云密布,朔风渐起,眼前白絮飘落,原来是下雪了。

    塞外降雪不比关内,素来是狂风飞雪,来得突然。诗人如此描绘:「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可见风雪之势。

    王澧死命拉著杨邦杰回到自己营帐,说道,「这鬼天气走两步就冻坏了,留我这儿,明日再回你营里。」

    杨邦杰见这风雪势大,伸手不见五指,只得随王澧回到将军帐中,燃起地炉取暖。毡墙毳幕抵御住北地风霜,帐中火光腾耀,照映著壁衣花纹和地上柔软的红氍毹。

    两人卸下铠甲,拥著狐裘閒话,说起西南战局,皆为镇军大将军霍致平忧虑。杨邦杰擦拭著长剑,不免慨叹,「想当年,高祖用犛泽势力,方能驱逐後卫殇帝,创立我朝。不想今日南犛竟翻脸不认人,趁我国内部空虚之际偷袭。西南防线不若西北,丛林沼地甚多,我军地势不熟,很容易吃亏。」

    王澧深知杨邦杰心事,递给他一杯葡萄酒说道,「南犛此番来得凶猛,你要是担心,等这边局势稳定,不妨主动请缨,留我驻守就行。」

    杨邦杰将剑收入鞘中,接过酒杯,与王澧乾杯喝了,说道,「大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实是想前去增援。而且怀远、宁陇一旦失守,顺著涵江水路,即可直驱京师,如此一来,我国危矣!」

    「我知道,要不是这样,我们俩说什麽也不可能被单独丢到西北。就看西骜的可敦,会不会被银钱收买。若是谈和有望,你也不用牵肠挂肚的。」

    王澧说著,自己又倒了一杯葡萄酒,持著酒杯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孟轩还不多喝几杯?」

    「不了,明早西骜虽无力再战,接受议和与否,却是另一回事。」杨邦杰推辞著,盖过酒杯不让王澧添酒。

    王澧心头堵得厉害,见他不喝了,自己执起酒壶就往口里猛灌。大口喝完,把酒壶掼在地上,自己也躺平了,「轩哥,你那小星滋味就这麽好吗?」

    「叔涵,你醉了。」杨邦杰见状,转过身要拉王澧起来。

    王澧顺势带过杨邦杰的手,就往自己下身探,「帮我撸撸。」

    杨邦杰皱著眉头,抽手回来,「随便找个营妓帮你败火就是,非得要我?」

    王澧坐到杨邦杰身侧,又拉起他的手,「营妓还没跟上,又没要肏你,只是撸撸。」却拿眼偷看杨邦杰的表情。

    杨邦杰甚是尴尬,却又拿这兄弟没办法,只得说道,「撸完你老实点睡觉。」

    「这是当然。」王澧笑著解开裤头,还真的让杨邦杰帮他撸了出来。王澧还想替杨邦杰套弄,却被他一手推开,王澧也不以为意,嘻皮笑脸地睡下。

    ☆、(13)风雪盼归人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十三)风雪盼归人

    翌日醒来,两人只做没事一般,看士兵们继续清理战场,察看城墙受损情况,布下一些基本的城防。巡完一轮,日已近黄昏,杨邦杰见风雪渐减,这才回到自己营帐。

    郑以诚盼望多时,见杨邦杰得胜而归,笑著迎上,「恭喜将军得胜而归!」

    杨邦杰顺手解开毛毡斗蓬,让郑以诚帮著他卸下金色明光甲,握著他的手说道,「多亏子信与南泽先生巧计,诱得西骜出关迎击,省却我军不少功夫。否则这点兵力,如何强攻得下?」

    郑以诚见杨邦杰手脚冰冷,渥了一阵子,便递上怀炉笑道,「西骜素来不善守备,不懂运用关塞优势也属常态。倒是将军昨夜不归,怎麽不早说?我还著人准备酒菜庆贺,结果全都便宜旁人了。」

    「昨天那雪来得突然,王叔涵一时兴起,强拉我住下,可是委屈了你。」杨邦杰搁下怀炉,凑到郑以诚身侧,吻著他的脸颊。只觉郑以诚身上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却不知道是什麽香气,因问道,「好香,这是什麽香气?」

    「哪有什麽香气?只不过是昨夜下雪,让士兵们融了些雪水沐浴罢了。将军也清洗一下,征战了多日,身上脏的。」

    「这麽费事。」杨邦杰虽是这麽说著,郑以诚还是让士兵抬进浴桶,就著炉火烧烫了几壶热水,往雪块上浇淋,折腾了半天,总算化出一大桶热水。杨邦杰这才脱了衣裤,露出健壮的身躯入浴。

    郑以诚帮他擦拭的时候,才发现杨邦杰左臂上又添了两道新的刀痕,虽已结痂,但是红裂裂怪吓人的,由不得怨道,「受伤了也不早说。」

    杨邦杰举起手臂察看,这才注意自己的伤势笑道,「刀痕浅,什麽时候伤的也忘了,不碍事的。」

    郑以诚连忙将伤口擦乾,拿了金疮药抹上,再用纱布裹好说道,「让我服侍你吧!」

    杨邦杰看郑以诚忙进忙出,侍候得殷勤,不知比前妻还像真正的妻子多少,心头暖洋洋的,一阵情动,那话儿顿时变得僵直。杨邦杰一手握住郑以诚的手说道,「子信,一起洗吧!」

    「浴桶窄小,多有不便,孟轩洗完再换我洗就是。」

    杨邦杰哪由得他,站起身来,一把扯开郑以诚的腰带。郑以诚看他下身笔直地顶著自己,由不得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子信应觉得高兴才是,你这可是因你而起。」杨邦杰笑著拉起郑以诚的手,著自己跨下的阳物,又道,「我不习惯你服侍,搞得好像有主仆之别似的。」

    「我是看你受伤,浸不得水,谁要你想那麽多。」郑以诚说著便套弄起杨邦杰的阳具,十指灵活地挑弄著。

    一股舒泰的快意汇流而下,杨邦杰低低哼了几声,连忙按住郑以诚的十指,「等等等等……只是要你一起沐浴而已,你若真的要这样伺候我,等下看我怎麽伺候你。」

    郑以诚抽手出来,抚弄著杨邦杰厚实的x膛,有意在他那x前的两点搓弄了几下,笑道,「将军大人让人伺候惯了,怎知伺候人的手段?」

    「等下你就知道了。」杨邦杰轻轻拍开他的手,倒是认份地缩回水里,由著郑以诚帮他梳洗。

    郑以诚解开杨邦杰的发髻,用猪苓洗过,仔仔细细篦过一趟,拭乾了再松松地盘上,「孟轩这麽年轻,竟有好些白发。」

    「别笑我老,你不过小我半轮而已。」

    「这是心疼,山河动盪,孟轩劳虑了。」

    两人閒话家常倒也不觉无聊,待杨邦杰洗完,泼去脏水,添上热水,再换郑以诚沐浴。杨邦杰只罩著一件瓷白色里衣,静看郑以诚动作。只见白晰美好的身形裸裎,隐隐透出一层粉色。他的四肢修长,x腹线条明显,被自己瞧得杏眼含羞,因笑道,「人说莲花似六郎,我说子信胜莲花。」

    郑以诚笑道,「原来孟轩也是爱耍贫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孟轩是唐突了莲花。」说罢,侧著身子梳洗,却是别过头用斜目横扫,秋泓底下藏著几分欢喜、几分情韵,著实动人。

    杨邦杰让他看得浑身火起,要不是他自视庄重,告诫自己千万别学王澧那j虫上脑的小子,不然他早就想冲去浴桶,把郑以诚捞起,压著狠狠地干了。好不容易等郑以诚洗完,他立即把人纳入怀中,也不管身上水珠沾湿。

    杨邦杰强势地吻落,他只觉得喉头乾渴万分,好像有把火在烧灼著。明明唇瓣接合的时侯,两人吮吻的唾y是那样润泽,为什麽舌底还是觉得燥渴?舌间滑过齿龈的时候,撩起的不仅是欲火,似乎有什麽更深沉的东西被触动。他从没想过拥吻是此甜美,那麽地煽情……

    一时云散雨收,两人整理完毕,这才叙起别後情状。

    郑以诚摊开舆图,指著天平关北方向说道,「日前斥候来报,此处有西骜部队移动,疑为里达可汗势力。此役虽然夺回千岳关,但拓跋纪康为左贤王麾下,里达可汗的实力仍在,虽伤了西骜筋骨,仍不容小觑。」

    「都打了这几场战役,天气也渐冷了,正常人是不会顶著寒冬再战的。」杨邦杰看郑以诚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从背後抱紧了他开玩笑道,「骜藏族也是要过冬天的,他们在我国抢不到东西,难道不会去抢北汉?」

    「北汉岂是好惹的?宁愿信他们是暂时不来而已。」郑以诚转身瞪了对方一眼,这才发现杨邦杰满脸笑意,竟是在开玩笑,「你逗我?」

    「说笑几句你就当真了。」杨邦杰点了点头,又说,「本次战情已经快马传往京师,十天之内必有回音,这期间加强城防,等待旨意就是。」杨邦杰口里说得轻松,其实有几分无奈,若两国真的议和,也是鸿胪寺的事情,自己无用武之地。

    「还请将军像之前计定的,派员制造西骜内部议和的舆论。」

    杨邦杰拉过郑以诚,搂著吻了笑道,「我话才一出口,他们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还等你制造舆论?」

    郑以诚正色说道,「必须得提防主战派打压舆论,这点功夫不能少做。」

    杨邦杰知道他认真,笑著说道,「明日我便派人著手进行,子信大军师这可满意?」

    郑以诚被这个说法逗得笑了起来,「说成这样,我静候佳音便是。」

    其实自大玄灭亡,中原饱经战火,已长达四十年,士卒百姓厌战,就连素来好战的骜藏族,也因伤亡过多,内部逐渐产生分歧。杨邦杰将议和的提案抛出,士卒口耳相传,竟已产生议和、通商互市的舆论,局势看似大好,议和有望。

    等候朝廷音讯的期间,杨邦杰正式让郑以诚会见麾下将官。众人对郑以诚多少仍带有点偏见及疑虑,但他们亦知道,这趟能以极小的损失夺回千岳关,都是他的主意,也不便再提出质疑。

    面对这些杂音郑以诚只是装聋作哑,全当不知,只是一心向令狐图请教,留心观察杨邦杰练兵情形。此时杨邦杰的部队已经撤回平天关留守,千岳关防备则交由王澧负责。原本的宁远将军赖威,落下半身的毛病,以明威将军检校尚书左丞、赐绯鱼袋致仕。

    没了王澧士卒熟识的问题,郑以诚这才比较愿意在营地里活动。这一日,令狐图正说解完长短兵器如何与盾牌搭配运用,破除西骜骑兵的战术,郑以诚摆弄著那些兵器沉思之际。杨邦杰却取了一把榆木制的长弓过来,对他说道,「子信你试试这个。」

    郑以诚看杨邦杰手上的长弓,纳闷问道,「试什麽?我又不会s箭。」

    杨邦杰将长弓塞到郑以诚手里笑道,「日前我看你拉弓,臂力很是足够,只要动作修正一下,应当就能用来防身。这世道乱,我未必能随时在你身侧,护你周全,还是学得一技防身才是正途。」

    郑以诚又把弓塞回杨邦杰手里,皱眉说道,「乱军之中,要是敌人欺近,学s箭也没什麽帮助。」

    杨邦杰诚恳地说道,「我也想教你舞刀弄剑,就怕你不爱。如你愿意,我即刻找人专门替你教你。」

    郑以诚摇手说著,「确实不爱。」

    「我想你文弱,要真的拿刀子和人对砍,只怕狠不下心。若用弓箭远远s过去,心里面也不至於那麽难受。」

    杨邦杰顺势又将那张弓塞到他手里,拉起郑以诚的手,带著他往靶场走,一边说道,「所以还是先学s箭。这困难的就是能将弓弦拉满,你因先前充军的关系,免除了这困扰,如此底子,浪费可惜。」

    郑以诚拗不过他,只得跟上,又问,「定要学的话,何不用弩呢?力道也比较足够。」

    杨邦杰耐心地替他说明,「弩机填装慢,临战时反应不及。你没看对阵时,弩兵s完第一阵,就得退到行伍後头去。你一人能用的也就是臂张弩或角弓弩,力道s程都不如伏远弩、木车弩这些用重弩,用弓箭还是正途。」

    郑以诚没好声气地说道,「对阵归对阵,你要我学这些,本来就不切实际。我不管,都取过来让我拣择。」

    「先练弓,别还不会走路就想著要飞,过几日我再让人拿弩机给你玩。」

    杨邦杰说著便细细说解s箭技巧,手把手地教导郑以诚练习。经过他这指点,郑以诚连s十箭,竟有六箭落在箭靶上,这下子郑以诚的兴头也被挑起,不用杨邦杰催促,也练得颇为起劲。

    作家的话:

    ☆、(14)平明送行远忠犬攻 温柔受(限)

    (十四)平明送行远

    过得半个月,朝廷终於派遣鸿胪寺少卿柳绍前来,杨邦杰等人才知,事态并无如此单纯。

    柳绍身著浅绯色白鹇绣纹官服、系金带十銙、银饰鱼袋、头戴展脚襆头,正式来见,杨邦杰亦著深绯色虎绣纹官服、系金带十一銙从大帐出迎,令狐图则与柳绍一般的装扮跟随在後。

    众人寒暄落坐以後,柳绍便向杨邦杰说道,「西骜可敦已收受我国餽赠的金银珠宝,在里达可汗面前劝说议和之事,里达可汗似乎颇为心动。然而,日前为我军所杀的拓跋纪康将军,为左贤王之心腹,故而出言阻挠。」

    杨邦杰沉吟问道,「据我所知,里达可汗虽是倚仗左贤王的力量即位,但是近年来二人并不融洽,甚至时有冲突,他至今无法自主吗?」

    柳绍拱手答道,「依下官看来,左贤王主战是为了藉此主导大局,里达可汗则乐得让他磨耗实力,故而对我国发动攻击时,意见相当一致。此番里达可汗意欲休兵,大概是自己手下的兵将也有所耗损。」

    令狐图听到柳绍如此说法,亦拱手言道,「下官听说,里达可汗与左贤王至今尚能和平共处,实是有人周旋其中,若能从此处下手,或许能有所突破。」

    柳绍答道,「那是太后吴氏周旋其中。」

    杨邦杰想起西骜素来与西魏亲善,又是吴延恩所建,故而问道,「这吴氏与西魏有关系吗?」

    「这吴氏确实是西魏宗女,和亲嫁至西骜。西魏为东齐所灭後,对中原诸国甚是反感,而今东齐又为我大蜀所灭,就不知是敌是友了。」

    郑以诚本来侍立在杨邦杰身後,听到如此便低声向杨邦杰说道,「若这个太后吴氏是我所知道的那位,我可能有办法劝说。」

    「子信请说。」杨邦杰这才向柳绍介绍道,「这位是郑以诚郑先生,近日方到我帐下效力。」

    「绍也曾闻郑先生神童之名,不想今日在宣威将军帐下得见。」柳绍听到是郑以诚,连忙起起身作揖。

    「浪得虚名而已。」郑以诚长揖回礼,又说,「小人与几位西魏旧臣,有师生之谊,大人此番出使,若能让小人同行,伺机秘见太后,论述故国旧情,说不定事有转圜。」

    柳绍拱手问道,「若能这样,再好不过了,却不知先生将如何说服吴太后?」郑以诚如此这般说了,众人听得直点头说道,「这样做应当不错。」

    杨邦杰本想出言制止,但因是郑以诚主动请缨的,他思虑了一会儿,还是作罢,只得向士兵吩咐,「请游骑将军前来一同议事。」又对柳绍说,「大人此番前出使,是否介意增添护卫若干?」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虽然西骜凶残,但未曾闻杀使之事,将军无须多虑。」柳绍正要拜下推辞,忽见令狐图递了个眼色,示意著杨郑二人。柳绍本是灵透的人,看到杨邦杰盯著郑以诚不舍之神色,立即明白了,笑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待谭越进帐,杨邦杰交代了任务,叮嘱再三,「此番出使,要紧的是让郑先生密见太后吴氏。卓伦务必照顾郑先生,待先生如待我一般。」

    谭越是杨邦杰一手带大的亲兵,长形脸、身材不高,手脚十分敏捷,心思细腻不过,虽然年方二十一,却已饱历沙场。他抱拳笑道,「夫人出使,小将自当全力保驾,将军不用担心。」

    杨邦杰没想到谭越竟当著众人的面说出来,由不得红了脸,厉声斥喝,「你这小子,不要多言。」

    「若不言明,大家怎知敬重?」

    谭越笑嘻嘻地答礼,就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傻了一会儿,这才爆笑出来。柳绍拍著大腿笑歪了,令狐图侧著身子低头而笑,底下的将士一开始还憋著,最终仍是忍不住,用手捂著嘴笑了出来。郑以诚红了脸,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还是站回杨邦杰身後。

    杨邦杰乾咳了几声,正色说道,「被你这麽一闹,还怎麽议事?莫要把军国大事看做儿戏。」

    众人总算收起笑意,又详细讨论了各项事宜,这才告辞出帐。

    杨邦杰等众人离去,立即握住郑以诚的手说道,「我那时还道你有什麽办法,怎知是你要自请出使。」

    郑以诚抚著那双厚实的大手,微笑说道,「我那时不是说,我有办法劝说吗?总不会是约人家太后到将军帐中说话,自然是要随使者同往。」

    杨邦杰叹道,「西骜凶残,我不放心。」

    郑以诚勉强著微笑劝慰,「游骑将军会照顾我的。」

    「你还提他!这小子怎会如此口没遮拦?」杨邦杰一想当时情景,由不得有些恼怒。

    「孟轩,他虽冒失,却是好意。」

    「让我们尴尬在当场,这叫好意?」

    郑以诚搂住杨邦杰轻声说道,「我虽有虚名,毕竟身在贱籍,若是日後被柳少卿知晓,或是让底下士卒认出,遇上一些举止轻薄的,反倒不好。不若藉此笑闹,让众人知道分寸。」

    「我不觉得他有这麽细心,你倒是帮他说话。这一去不知多久,莫要被火烧得勾搭上人家。」杨邦杰顺势将人揽入怀里,一手探入里衣,著x前突起,轻轻搓弄起来。

    郑以诚听得不乐意,绷著脸说道,「你当我乐意随意和人勾搭?那次是意料之外,平时用角先生处理便是。」

    「即便是金、玉、象牙,到底不比真人,不然你说你喜欢我这rg,还是角先生?」杨邦杰说著,拉起郑以诚的手就往自身下早已挺立的分身带去。

    「你就这麽信不过我?」郑以诚解开杨邦杰的裤头,轻轻套弄起他滚烫肿胀的x器。

    「不是信不过你,实是不愿你出使,又恐你卷入西骜政局。」杨邦杰被挑逗得起火,要郑以诚换个地方,两人牵牵扯扯挪到榻上。

    「在西骜眼里,我不过是个随行的奴仆而已,不会有事的。」郑以诚帮著杨邦杰宽衣,待要脱自己衣衫时,就被杨邦杰一手按在榻上。

    「莫要轻贱了自己。」杨邦杰强势地吻落,一手扯下郑以诚的腰带,松开结衣的束绳,玉白色的肌肤顿时坦露在空气中。

    「你别毛毛躁躁的,仔细扯坏了衣衫。」郑以诚身边衣物不多,怜惜得很,连忙起身把衣服都退下。

    杨邦杰也知道战地里赶制衣衫不易,便帮著他脱去中衣,附耳笑道,「等改天回去,我一定要把你的衣裳撕烂。」

    郑以诚还来不及答话,又被杨邦杰吻上了。舌尖慢无章法地交缠著,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变得chu重,唇瓣分离时还垂落了一线银丝。杨邦杰搂著郑以诚笑道,「子信可要好好记得我的滋味。」

    郑以诚似挑衅般抚弄著杨邦杰古铜色的x膛,修长的十指轻轻滑移过遒劲而饱满的肌r,柔声说道,「孟轩得要让我销魂,才能好好记下。」

    「这有何难?」杨邦杰紧紧拥住对方,吻遍郑以诚的全身,刻意在每一个部位都烙下属於自己的印记。他俯身含弄起对方高挺的玉柱,双掌轻抚著他跨下的囊袋。yj的尺寸恰到好处,因为兴奋染上了漂亮的粉红色,惽廸还滴出几滴晶莹的汁y。

    杨邦杰何曾这样伺候过别人,牙齿难免磕碰,只觉那硬挺的东西含在口里,怪有意思的。他猛力地吸吮了几下,又用舌头在顶头的蕈状部位打转,就看郑以诚身子拱了起来,不住喘息地喊著,「孟轩……别这样……」

    「你不喜欢?」杨邦杰还真的收手了,改用套弄的。

    郑以诚只觉得下身传来的快意,比想像中来得强烈,欲望宰制了全身,大脑酥麻得无法思考,他口里还说著,「太用力了……哪有人……吸那麽大力的。」腰身早就不自主地迎著杨邦杰的套弄,领受著醉人的滋味。

    「那这样喜欢吗?」杨邦杰见状,加剧了手上的速度。

    郑以诚还带著他的手,继续摩挲,低低呼喊著,「就这样……不要停……」语声柔媚,眼神如痴如醉,双颊红晕勘比桃花,雪白的身躯扭摆著,竟有万种风情。

    杨邦杰只觉得下腹部的热流汇集到快胀裂了,好想立即就压著郑以诚。他手上的速度不减,越发气闷,「你怎麽还不泄?我都快等不及了……」

    「别弄了,我本来就没那麽容易泄的。」郑以诚说著,出一盒香膏,取了些许就往自己的後庭涂抹。

    杨邦杰知道那是他之前遗留下的问题,只是说著,「让我来吧!」便将香膏抢过,就往郑以诚身後小x探问。幽x相当紧实,但似有股强大的吸力般,指头一下就没入。等到扩充到三指的宽度,杨邦杰立即抽手,用身下硕大坚挺的凶器狠狠贯入。

    「啊……你慢著点啊……」郑以诚抬起腰肢,迎接著男人的进入,挪动身躯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却没想到自己这般迎合的情态,更让身上的男人燃起征服的欲望。

    「是你太诱人了……」杨邦杰用力往甬道的更深处顶入,感受到肠壁炽热的包覆,密合无间,忍不住低低哼了几声,用力抽送起来。郑以诚受到刺激,忍不住呻吟著,杨邦杰俯身冲刺,将他修长的双腿架到肩上,规律而有节奏地进击著。

    快感如浪潮般袭击两人,郑以诚痴迷在欲望的情潮里,清脆好听呻吟声,难以制止地漾开。他随著男人的挺进,十指不自觉地在杨邦杰的背上抓出红痕,收紧臀部肌r,扭摆著腰肢。

    杨邦杰持续身下的动作,喘息著问道,「子信……这样……可销魂?」

    郑以诚这时哪还说得出话,只能发出一串柔媚而浪荡的呻吟,杨邦杰听得激盪,俯身冲刺将郑以诚的双腿挂在腰际,顶入更深更幽闭的尽头。郑以诚不自主地扭动著身躯,肠壁几乎要裹住熨烫的rg,杨邦杰仍是持续抽c,两人浸润在激情之中,同时喷发出一道浊白的体y。

    清理过後,杨邦杰紧紧搂住郑以诚,轻吻著他的额头说道,「此去千万小心,凡事不要逞强,若有事端,随时让士兵通知。我会请江湖上的朋友帮忙照应,你也别怕麻烦人家,大家都是兄弟。」

    郑以诚靠著杨邦杰,感受著他可靠的温柔,轻声说道,「有必要这麽劳师动众?有又不是三岁孩子出远门,鸿胪寺少卿、游骑将军才是正主,要出问题也是针对他们,再说,底下护卫士兵难道还少了?」

    杨邦杰从盒子里掏出一对符牌,替郑以诚戴上,「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个符牌你持一半,另一半我会交给暗中支援你的朋友。」

    「你上战场似乎都没这麽费事。」杨邦杰凝视著郑以诚幽邃的眸子,牵起他的手,迟疑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还有……你若真的憋不住,找了其他男人,我不怪你,只是别让我知道就好……」

    「孟轩,你放心,我为你守著便是……」郑以诚轻抚著那温暖的双手,却什麽话也接不下去。

    作家的话:

    终於,终於更到了之前砍掉重练前的进度。

    原本这边在第七章,如今到了十四章~~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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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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