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索间,徐七却进来了,俯身行了一礼:“王爷,代小姐来了。”

    言之疲惫的蜷起拳头,揉了揉眉心:“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说着,代玉已从门后走了进来,面有戚戚,一眶眼圈已红了。徐七已惊得目瞪口呆,这女人也忒厉害,不过片刻,竟如自己死了爹,我家王爷还没怎的呢。

    言之却是淡然,面色依然无任何变化,这倒使代玉有些不自在了,匆忙的将眼角的泪给拭了,本来早在心里整理好了的一番说辞都不好说出口了。

    踌躇的站了好久,咬着嘴唇,却越来越慌,不知说什么好。

    徐七腹诽道,这代家小姐是怎的,刚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么?现在,倒拘谨的不知说什么好。

    气氛实是尴尬的焦心,代玉索性从摄政王说起,不然,还能安慰眼前这个人吗?看来,他从来不需要。其实,自己一直想做他的贤内助,举案齐眉,多好,多好的幻想。

    低眉福了一福:“玉儿前来为公公吊唁。”说着一旁的鸳鸯便上前取了香着了给代玉,代玉朝着灵位拜了三拜,将香插上。便转头,又走到言之身边,福了一福:“玉儿走了。”

    本不期望他回答,但他却答了:“毕竟还未进门,这声公公,叫的不该。”

    代玉在说时,本就已带了试探之心,却未曾想到他竟说的如此露骨,半点情面也不曾留。

    低头苦笑,代玉还是答道:“是,玉儿明白了。”

    徐七作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代玉出去了。

    言之在他们走后,整个人都窝在了椅子里,整个人都跟失了线的木偶,摊在椅子上。

    静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今天阿坤叫人从宫里送来的吃食,待徐七回来了后,便问道:“宫里送来的吃食,叫人热了,送到老夫人房里去。”

    徐七欢喜道:“是,徐七这就去吩咐,皇上从宫里送来的一看就知道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小的现在也可沾了王爷的光了。”

    言之笑道:“你可真会钻空子。”

    徐七越发的欢脱起来:“王爷这是答应了,奴才这便去准备。”

    言之看着徐七小跑着远去的背影,心里竟也有些期待呢。

    进了门,徐七才见王爷正与夫人坐在一处,不知说什么,笑的甚是开心。老夫人的眼还是红着的,却在笑,看着甚为惹人心疼。

    谁不是呢?

    徐七领着人进了屋,老夫人似个孩子嚷道:“言之说是宫里来的,好吃的紧,我今日可要尝尝。”

    言之却说:“那可不行,儿子可要给你看着量,不然多了,母亲夜里不消食,睡不着怎成?”

    老夫人笑道:“好好好,母亲今后可要被你给管紧了。”

    翠环在一旁快嘴地接到:“是呀,这吃零嘴儿可都要注意着了。”

    老夫人佯怒啐道:“你这丫头,还接我的底,便还在儿子面前。”翠环却只是嘻嘻的笑着。

    翠环生的圆润,笑起来也讨喜的很,脸挤作了一团肉,只留一口白牙,眯眯的小眼都要看不见了。

    待菜上齐后,言之捡起筷子道:“光我与母亲吃也无趣,徐七翠环便一起坐着吃吧。”

    徐七哪是个客气的主,笑嘻嘻的向言之和老夫人道了声谢,添了两副碗筷,就一屁股下来了。

    翠环本该忸忸怩怩的不敢坐,却见徐七无耻如此,又将碗筷都添好了,也嘻嘻的笑着坐下,俩活宝网那一坐,活生生的跟金童玉女一般,看着着实喜人。

    阿坤倒想的周全,本以为敲鱼面只不过一碗,她却吩咐了人,叫做成一碗汤,当菜吃,量当然也是按普通汤的量。不然,少了谁都不好。

    一顿饭吃的热热乎乎的,倒也好,总好过哭哭啼啼。

    人活一世,过眼繁华,不过个好字,若是走的舒坦,这些人又何必难过。

    年定坤这时倚在窗边的榻上,吹着风,她向来喜欢如此,发呆。

    言之哥哥已官居摄政王之位,未想朝局该如何变化,却模模糊糊地想着这开国来的年家与风家。

    却说这当年年曾忆开国,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又需要什么摄政王,其实不过就是“年风同政”罢了。

    说来,也是父皇小儿心性,空有诗人的激情,却无为人主的狠辣。当时也是一时兴起,便封了这摄政王之位,可就是这摄政二字,天下竟可能要名正言顺的易主,言之哥哥呢,他会想要吗?若是日后撕破脸,怕也是必然的吧。

    而翡翠竟希冀着言之哥哥担任摄政王后自己的境遇会好一些,但她不知道,所谓帝道,王道,霸道,最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谁知道,在权力面前会不会完全扭曲他呢?

    摇了摇头,没办法,她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充满十分十的戒心,但对于有关朝堂的人毫无遗漏的充满戒心,又何况是已经处在权力中心的人呢?更要提防。

    翡翠小心翼翼的端了汤婆子进来,急急忙忙的跑到年定坤跟前,殷勤的递上,年定坤正准备接时,那汤婆子却突然掉了,金属的质感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声音回响在房间里,甚是磨人耳朵,只听的人一阵心惊。

    年定坤磨了磨太阳穴,刚刚汤婆子翻了,倾出的炭块,一阵热浪撩了手,现在手心里甚至出了点薄汗。

    年定坤看着翡翠慌忙拾起汤婆子,但又慌里慌张的被烫了手的样子,心里更是心烦不已,索性起身道:“请人进来帮你,别烫了手。”然后就往床上去,年定坤窝在被窝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消失了,年定坤一个翻身,卧倒在床上,面向床榻内里面。

    到底是要放权呢,还是收权?这个答案显然是毋庸置疑的,这是我年家的天下,但若是言之哥哥也要,她必不会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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