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事!新来家丁秦川到了”,一个家丁喝道。

    秦川眼扫四周,七八个缸里面,全都是染料,两旁皆是布匹,约莫几百匹。

    一个女子看了秦川一眼,便道:“你是秦川?”

    秦川疑惑的看着她,一旁的家丁轻轻说道:“这就是何管事”

    哦!秦川恍然大悟,原来管事是个姑娘啊。当下拱手道:“在下秦川,这厢有礼了”

    何管事点了点头,令人带他去晒布了。

    “这一千匹布,过几日就要送去京城了,你们好些晒”

    “是!”

    其中最为烦恼的就是秦川了,想他在万舒园,喝喝茶,采采花,不时调戏一下大小姐,而今到了布坊,哪里还有那么自在。

    据家丁所说,这何管事名珊,自成年以来,在苏家做了三年了。除却经商外,她也会医术。

    “何管事,我那三百匹布,好了没”,不知道什么时候,布坊内走来一个华服人,身后几人跟随。

    何珊轻轻看了他一眼道:“王老板,你那三百匹布,要等下个月!”

    “胡闹……”王老板呵斥到。何珊面露为难之色,这一千匹布,万万少不得。

    姑苏有王赵张苏四大家族,这王老板就是王家掌柜。他要的布,应当是下个月。而王苏两家向来不和,这王老板便是要闹上一闹,让苏家交不了货。

    “胡什么闹?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想怎样?将三千两银子还给王老板,他的布,我们不做了!”何珊淡淡说道,随手就将三千两扔了出来。“这是你的银子,你走吧”,何珊淡淡道,神色毫无波动。

    “妳……”王老板指了指何珊,脸色发青,后者黛眉轻皱,“你走罢!别碍着我们做布”,王老板怒拂袖,起身离去。

    秦川却是见到,何珊一脸疲倦。他走到她身旁道:“何管事,妳怎么了?”

    何珊摆了摆手,“无妨,只是那王老板的布……”,将王老板的布退了,也就余出来三百匹布。

    秦川摸了摸下巴,道:“我们去房中吧”

    何珊一怔,旋即一巴掌扇向秦川。“你敢轻薄我!”

    我日!去房中又没错,只是妳想多了罢,这就叫做污者自污!关我毛事!

    秦川连连拦下,没好气地道:“我说何管事……我秦川就那么像登徒子吗?我说去房中,是我要笔纸!”

    何珊脸微微一红,瞬间便恢复如常了,淡淡地道。

    “哦,要笔纸,我去取就是了”

    何珊将笔纸拿出来,给了秦川,旋即自己便忙去了,秦川看了看毛笔,把它扔到一旁,拿出铅笔,刷刷刷几笔,便画了一件衣裳。“何管事...”,“莫要烦我”何管事道,在记着账本。秦川走过去,只见都是壹贰弎肆。

    “妳这样写,不觉得烦么?”秦川道,“我教妳,呐,这个叫数字,这是零,这是壹...”,唉,天生就不是当老师的料,秦川感慨道。好在何珊悟性极高,这点东西,一点就透。只是一个时辰,加减乘除都会了!

    “你怎的知道这么多?”何珊惊讶道,秦川干笑一声,变算混了过去。“何管事,我想到了那些布拿来做什么了”秦川道,“做衣裳!”

    噗哧...何珊白了他一眼,不做衣衫,还能做什么?秦川尴尬一笑,将那画给她看。

    “这是什么衣裳?”何珊道。“这是我家乡的衣裳,叫做旗袍”,秦川稀里哗啦讲了一大堆,何珊蹙眉许久,这新事物万一不被人接受,可不是亏大了嘛。秦川笑了笑,“?何管事,我问妳,做生意怎样才赚钱?”,何珊沉吟了一会,道;“须有人买,才能赚钱”

    秦川一呆,说的——真是丫的有道理。可这说和没说有区别吗?罢了罢了,秦川摆了摆手:“那何管事,我在问妳,怎样才可以让人买你的东西?”,“须先有人知,先有人用,在看之其效”

    秦川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可以做个推销,只是这推销怎么做呢?”,秦川笑了笑,这还不简单,你找几个漂亮女子,搭个梯台,走上一走,不就得了?在找些托儿,摇着手呐喊两句,不就完了?只是这年代,托儿好找,这般开放的女子有几个?

    “何管事,委屈妳了”秦川腼腆地道,将想法与她一说,何珊脸色生红晕:“这如何使得?”,秦川抬头看了看天,叹息道:“妳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何珊眉头一皱。“你说甚么?”,“没没没,什么也没说”秦川连连摆手,这人现在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惹不得。何珊良久轻叹:“也对,我不入地狱谁入?我便去吧。”

    “不止是要这样,我们还得把旗袍分成三六九等,那些有钱人,为了上档次,也不在乎多点银子,便多赚些。简而明了,就是有钱的地方就得赚!”秦川一席话,说的何珊目瞪口呆。“奸商!”她吐出这两个字。“也不知道你这人从哪里来的这么多主意,我苏家向来诚信经营,你偏偏要整这么多鬼点子”

    秦川打了噶哈哈,什么鬼点子?我哪里没有不诚信了?只是做了个手段罢了,和妳这小妞也说不清,他挥了挥手。“这一千匹布还没好呢,先不管那么多事了。赶着后天便要送到了京城”

    苏家厂业遍布九华,京城也有分支。而且,那里的东西,大都是给皇宫里做的。就像天上布坊的广袖霓裳裙,当今天下,也就皇宫有一件正品,是苏家造。花了上万两银子!苏家称之为天下第一府,也不是没有道理。其财产太过庞大了。

    “后天就要完工?!”秦川惊道,这还差三百匹呢!

    嗯?秦川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何管事,让京城人去试试这旗袍吧,送一件进宫去,看看能不能让那公主来打个广告”,让公主做广告,啧啧,听起来就刺激。何珊瞥了他一眼,这人胆子可真大,便对这旗袍那么有信心么?万一公主不喜欢,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无妨!若是公主喜欢,我们就说公主喜欢的衣裳出来了,若不喜欢,就说公主不喜欢的衣裳造出来了,若她不说话,就说连她也评价不出的衣裳来了。总而言之,公主只是个推销工具,让旗袍名声大噪即可,至于她喜不喜欢,关我啥事?”秦川笑意浓浓。何珊一呆,不禁叹道这人可真是狡诈,连公主都利用上了。

    “不过,这旗袍的股份,我要占六成!”秦川道。

    “股份是什么?”何珊道。秦川摆了摆手,“就是说,这旗袍赚的钱,我要占六成!”

    “痴心妄想!你个奸商!”何珊斥道,我说你怎么会这般在意旗袍,原来是要自己赚钱。秦川翻了翻白眼,斜了她一眼:“姑娘,这旗袍,妳会做么?”,何珊哑然,秦川只是画了一个草图,她是做不出来的。这不就得了!秦川哼哼道。

    “我做不了主,这事要姥爷夫人答应”何珊道。秦川挥了挥手,表示他知道。说办就办,不到一个时辰,便来了夫人的话,“秦川可占三成!”

    秦川干笑一声,看在苏家出钱出力的份上,我秦某人占五成吧。夫人得知后,点头答应。这也是出乎了秦川的意料,她还真答应了?

    “是大小姐与夫人说了”那传话的家丁道。秦川摸了摸下巴,轻轻一笑。

    “那谁去宫中?”她问道。秦川摸了摸鼻子,“我啊——”

    呸!何珊轻呸,定然是你这人想进宫才想出这等歪招。忙了一天,再回到房中时,已是累之极。

    秦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到银子要大把大把的来了,就咧嘴而笑。

    突然,一阵香风传来,只见是那个白衣女子,站在房中。

    “姑娘,多日不见,妳还好否?”秦川笑嘻嘻道。白衣女子轻轻扫了他一眼,道:“我饿了”

    秦川无言,妳个一掷千金的人,还能饿到?白衣女子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难得露出一丝忸怩:“我来苏州一个月,那一万两银子,用完了”

    噗哧!秦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一万两银子,一个月?!败家子啊。

    “妳这样,嫁不出去的”秦川叹道,有谁有那银子,养得起她?

    她自由在师门,不是人间烟火。也不知道该怎么花钱,便是一餐饭,也不愿与人同吃,都是包场。所以这一万两,用的到一个月,已经是奇迹了!她在苏州也不认识人,只知道秦川,便寻他来了。

    秦川看她肚子扁了,也是轻叹一声:“妳等一会啊”,一刻钟后,秦川端着一大碗饭菜过来了。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秦川无奈道:“我知道,妳是仙女嘛,吃个饭都不容看的,好啦,我走!”

    “别..不用了”白衣女子小声道。秦川懒得理她,摆了摆手,就朝门外走去。

    “你叫什么?”

    秦川在屋外看天,突然从屋内传来一句话。“我姓老名公”

    “老公?”白衣女子轻轻道。哇咔咔!

    “哎!老公在的”秦川应道,哈哈大笑。白衣女子知道上当了,轻斥一声,便破门而去。

    “姑娘,妳别走啊。我叫秦川,你叫什么?”秦川大喊道,只是那女子哪里理他。秦川轻轻叹了叹气,却听到一声轻语传来。“宁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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