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毫无逻辑的说了一大堆信息,独孤傲云听懂了三分,又糊涂了七分。待林冰哭声渐止,开口问道:“我与沐姑娘一面之缘,何以说我害她身死?”

    林冰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忽然又激动了起来,质问道:“一面之缘?当日我亲眼见你赤身...师妹心里从来就没把男人当成过人,她是绝对不会主动的,必定是你强要了她。”

    独孤傲云听了这话也有几分心虚,自己当日的情形确实惹人猜测,只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毁人清白。

    “当日发生什么,在下确实不记得了。既然死者已矣,还请姑娘节哀。”

    “节哀?我凭什么哀?师妹负罪自杀,师父郁郁而终。我有什么脸哀?”

    林冰嘶吼着,眼泪狂涌。

    独孤傲云就是在人前把大魔装的再像,毕竟也本性善良,见了这样的林冰难免心生恻隐,好脾气的听着林冰发泄,也不打断。

    林冰的手却忽然指着他,“你,都是你。你知不知道无忧宫女子的面纱不能随便摘下?我就是看上了你这个缺心少肝的傻子才到这般地步。”

    “这是你的事。”

    独孤傲云听的云里雾里,但也明白了个大概,自己似乎真的无意间害了她。但是他无意或者刻意害的人还少吗?恨,就让她恨吧!

    林冰眸间闪过一摸她自己都不知的失望,“你不是魔头吗?我几次三番杀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杀一个美人的,何况这美人还对我有情?”

    “你无耻。”林冰剑指如兰,再次攻向独孤傲云。

    独孤傲云一把抓住林冰的皓腕,戏谑道:“想嫁给我就直说,反正我独孤山庄大的很,不差你一间房。”

    林冰用力甩手挣扎,独孤傲云也不强求,顺势放手。

    林冰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我林冰立誓:有生之年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独孤傲云自嘲一笑,并未阻拦,“情深义笃业孽重,桃花难躲劫数多。施恩且得怨来报,青山古寺未来佛。佛门大机缘吗?可惜,现在就是少林也不敢留我。”

    数月后的一简陋酒家内。

    “让你胡说八道,还神算,你算到自己今天有血光之灾没有?”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昂贵锦衣的肥胖蒙人,他的脚大力的踢打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这人被被两个粗壮的汉子钳着手臂,跪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奶奶的,说本少爷有血光之灾,你做好死一万次的准备了吗?”

    那胖蒙人骂骂咧咧的,似乎怎么打都不能让他出气,抽出腰间的弯刀,就朝着道士的心窝而去。

    “啊...”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当啷一声弯刀落地,胖蒙人的右手手腕被一只竹筷洞穿。

    “他说的没错!你今日确实有血光之灾。”

    蒙人左手紧握着右手手腕,两名手下立刻挡在了他的身前,死死盯着说话之人。

    这人黑衣黑帽,手握酒壶,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两碟素菜,若是此时还认不出此人是谁,那绝对是死了也不冤屈。

    胖蒙人再想不起来手腕疼痛,跪在地上碰碰磕头,“酒神大人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

    一个字而已,那胖蒙人却如蒙大赦,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带着两个手下走了。

    那中年道士踉跄起身,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不紧不慢地掸掉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地走到独孤傲云桌前道:“谢酒神出手相救!在下刘伯温有礼。”

    “刘先生不必客气,如不嫌弃,坐下来共饮一杯如何?”

    “在下却之不恭。”

    刘伯温方一坐定,眼尖的店小二便送来一副碗筷。

    刘伯温却没有去拿碗筷,而是看着那两碟小菜发呆。

    独孤傲云笑道:“刘先生可是嫌弃我这酒菜寒酸?”

    “岂敢岂敢!天下第一庄如何会寒酸?”

    独孤傲云听这一句话,心下一惊,复又不再在意疑问一声,“哦?”

    刘伯温指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藕片道:“糖醋藕片如赤玉,玉赤为琼。”

    独孤傲云道:“仅此?”

    刘伯温复又夹起一筷子萝卜丝,“素拌双丝余一丝,为孤。”

    独孤傲云笑道:“先生既猜得出我是谁,还敢与我同桌而食?”

    “庄主有大福泽,在下来沾沾喜气。”

    独孤傲云为刘伯温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斟满一杯,仰头而饮,笑道:“莫沾了一身晦气就好。先生看走眼了,在下不过一个福薄之人。”

    “庄主一生会跟两个帝王做朋友,自然贵不可言。”

    “两人?”

    独孤傲云知朱元璋必定称帝,可另一人是谁?

    刘伯温唱道:“一届渔子投天完,不为苟利不畏权。勇比项羽急称帝,可怜文武空双全。”

    “在下出身渔家,就是浪荡一天都要饿死一家。”

    “男儿有志当天下,收拾江山胡虏破。”

    “此人称帝?”独孤傲云恍然想起与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陈友谅,共过患难,也算得朋友吧!

    刘伯温也未答,又道:“枝枝叶叶现金光,晃晃朗朗照四方。江东岸上光明起,谈空说偈有真王。”

    和尚?这是说大哥吗?

    “先生果然高人。”

    刘伯温道:“庄主可否告知此语所说何人?”

    “先生说的如此详尽,难道不知?”

    “在下只是粗通术数,不过窥得一角天机罢了。若真能未卜先知,何苦沦落至此。”刘伯温指着自己一身破旧道袍道:“大元制典,人分十等,一官二吏贵之也,谓有益于国;七匠八娼九儒十丐,贱之也,谓无益于国。这便是此时读书人的地位,尤在娼妓之下。”

    独孤傲云道:“先生是想投一明主,求一场功名利禄?”

    刘伯温坦言道:“人活斯世,总要雁过留声。”

    独孤傲云两人你来我去,聊的热络,数次要酒。酒到酣处,刘伯温问:“庄主不想为自己卜一卦?”

    独孤道:“好,先生如此有兴致,我也就不推脱了。敢问在下死于何时何地?”

    刘伯温走江湖占卜也有数年,年轻人一般问功名,女子多问姻缘,年老迟暮才问生死,独孤傲云直接问死期,还真是出乎刘伯温的意料。

    “一场大梦忘故乡,旧形残体瓮中亡。”

    “哈哈,缘是酒徒死于酒缸,也算求仁得仁。”说着独孤傲云又一杯酒下肚。

    “庄主还真是洒脱。常人知身死于何物必定远离,庄主竟是毫无惧色。”

    “酒实在是个好东西,忘忧止痛之良方。”

    “好在庄主这个亡恐怕并非真的命陨,有柳暗花明之相。”

    “哦?怎么说?”

    刘伯温道:

    “苦尽终有甘来日,月下筝声唤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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