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折剑 作者:cctt

    18

    《三折剑》「情色版」(18)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穿十八章」八大门派集会南陆火灵圣母眼看恽钦尧等人果然离去,心头怒气难遏,目注金铁口,喝道:「现在老身可以出手了吧?」

    金铁口双手连摇,叫道:「慢来,慢来,小老儿说过,小老儿动手,妙不可言,不能让人偷学了去,老大姐,你那位千金,和老管家,四位大姑娘,也该走远点吧?」

    火灵圣母怒道:「你要他们到那里去?」

    金铁口耸耸肩道:「少说也得退到十丈以外去……」

    火灵圣母怒道:「你有多少本领,只管使来,没有人会偷学你的。」挥手一掌,迎面直劈过去。

    金铁口这回不再躲闪,依样葫芦,右手抬处。挥手发掌,迎面劈来,一面说道:「老大姐,你好好说话,别光火好不?」火灵圣母明明发掌在先,但不知怎的,自己掌势未出,对方一只枯瘦的手掌,已经抢在前面,压到面前,迫得自己竟然无法出掌。

    金铁口逼住了她的掌势,接着说道:「其实小老儿这也是为你老大姐好,你是崆峒派的副掌门人,成名多年,威望久着,如果……嘻嘻,万一给小老儿的麻衣手法所败,给你手下的老管家们看在眼里,老大姐岂不没有面子

    火灵圣母听得怒不可遏、沉喝一声:「匹夫,你有多大能耐,敢口发狂言?」右掌一收即发,平x推出,左手同时化掌。斜切而下,双掌齐发,出手快逾电闪。

    金铁口道:「不敢,不敢,小老儿就只有这点能耐。」同样双手齐出,右掌平推,左掌斜切,完全和火灵圣母的招式,一般无二,但他依然抢在火灵圣母之前,等火灵圣母双掌甫发,已被他抢了先机,就像出路被人堵住一般,掌势再也劈不出去。

    火灵圣母愤怒的喝道:「你是什么手法?」

    金铁口耸耸肩,得意的嘻了一声,才道:「这就是「麻衣手法」,老大姐,你可别小觑了它,真要给它劈上,你子孙准得披麻戴孝呢。」

    火灵圣母怒笑一声道:「很好。」突然欺身扑上,双手扬处,接连劈出了九掌。

    崆峒「九凝掌」,以掌法奇幻,令人滋疑而出名。「九凝掌」掌法展开,除了挨打,你休想封架,因为这一套掌法,似实而虚,似虚而实,每一掌都可实可虚,你g本无从法封架。火灵圣母就是因为方才接连两掌,都被金铁口抢了先机,逼住掌势,故而使出崆峒派独门秘技「九凝掌」来。

    这下果然不同凡响,但见她出手掌势忽拍忽切,忽推忽戮,不但变化j妙,抑且动作奇快,令人目之为眩。金铁口口中「啊」了一声,脚下往后连退了两步。火灵圣母看得暗暗冷笑:「就算你退上百步,也休想逃得出老身的手掌。」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际,只听金铁口叫道:「老大姐,小老儿那就只好还手了。」双手跟着递出,但听接连响起一阵「啪、啪」轻响,和火灵圣母连对了八掌,掌掌接个正着。原来他在火灵圣母第一掌递出之时,脚下后退了两步,这两步后退,正好避开了第一掌。

    这人怪也就怪在这里,他自己好像从没学过什么招式,完全靠临时学样,跟对手来个依样葫芦,摹仿人家的出手招数。这回火灵圣母使出「九凝掌」、来,掌势奇幻、奇快,他学不像了,故而在第一招上,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不,他这后退两步;就是为了要看清楚对方的手势,好加以摹仿,因此等火灵圣母第二招出手,他就依样葫芦,使出第一招来。这就是说火灵圣母掌法使得太快,他只好落后一招,以你的第一招,对付你的第二招,以你的第二招,对付你的第三招,这样依次学样,直到最后以你的第八招,对付你的第九招。

    「九凝掌」,一共只有九招,接下第九招,掌法也已经使完了。这八掌,记记接实,发出八声「啪」「啪」轻震,两人居然功力悉敌,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三步,这下看得火灵圣母心头大为凛骇。这个瞧不起眼的猥琐老头,一身功力,居然还不在自己之下。

    当然更使他惊异的是对方以「九凝掌法」,接下了「九凝掌法」。她浸y这套掌法,已有数十年之久,可以说熟得不能再熟,据她所知,第一招绝不可能用来接第二招。申言之,第二招也绝不可能用来接第三招,第三招也绝不可能接第四招,第四招不能接第五招,第五招不能接第六招,第六招不能接第七招,第七招不能接第八招,第八招不能接第九招,但他都接了下去。他竟然把不可能封架的招式,用以封架了自己的快速奇幻的招式,岂非奇迹?

    火灵圣母心头虽然感到无比的凛骇,但「九凝掌法」并不是她压箱子的本领,尤其试出对方内功,最多和自己不相上下,也未必高出自己,心中依然有恃无恐,冷冷的道:「看不出你还有点门道。」

    金铁口耸耸肩,嘻嘻一笑道:「老大姐夸奖了,咱们谁也没有输给谁,那就不用比了吧?」

    「不比可以。」火灵圣母白发飘飞,厉笑道:「你只要把命留下来就好。」

    金铁口吃惊道:「老大姐,你……认真了?」

    火灵圣母冷然道:「你以为老身是和你玩的?」

    金铁口酒糟鼻,呵呵笑道:「这么说,小老儿这趟给你带信来,变成玩命来的了?」

    火灵圣母目s凶光,点点头道:「不错。」

    金铁口望望火灵圣母趑趄的道:「那么老大姐要怎样才放小老儿走呢?」

    火灵圣母道:「很简单,只要你能接下老身一掌,老身就任你离去。」

    金铁口抓抓头皮,说道:「看来你老大姐这一掌,一定比前面几掌还要厉害了,你前面几掌,已经把小老儿看得眼花撩乱,差点接不下来,这一掌,你出手可要慢一点才行。」

    「好。」火灵圣母答应了声「好」,但她笑容后面,却隐藏了无限杀机,随着右手上拍,右掌缓缓举了起来。这一瞬间,但见她整只右掌,呈现出一片火红之色,登时热焰炙人。

    「火焰刀。」金铁口耸耸肩膀,同样右手一抬,右掌缓缓举出、口中嘻的笑道:「火克金,小老儿正好姓金,但真金不怕火,你来试试。」他虽然依样葫芦,学着火灵圣母的手势,但伸出来的手掌,还是黄中透白,并没变成赤红。他自然没练过「火焰刀」因为「火焰刀」载在「祝融经」,原来是衡山派的独门绝学。

    人灵圣母冷笑一声道:「找死。」这回她放心了,金铁口装腔作势,摹仿着她的手势:「火焰刀」又岂是你摹仿所能学得像的?

    正因方才试出金铁口内力不在她之下,故而这次使出来的「火焰刀」,没有上次对付岳少俊那样快速,右掌直立如刀,去势相当缓慢。去势缓慢,正是运起了十成功力。金铁口还是和先前一样,他虽然学着火灵圣母的姿势,但出手较快,右掌一立,就笔直朝前推出,一面说道:「既然出手了,那就乾脆一点,这样缓吞吞的,连蚂蚁都打不着……」火灵圣母怒恼已极,口中沉哼一声,掌势如刀,突然加快。

    金铁口的手掌,早已伸着在等,眼看双方手掌快要接触。火灵圣母忽然发觉自己满布「离火真气」的手掌,竟似被一层无形气体阻拦住了,再也推不出去,一时心头为之一凛,暗道:「此人居然练成了先天气功?」

    但此时自己运集了十成功力的手掌,已然推出,也就是双方已经较上了劲,对方如果不收手,她也无法把掌力收回。因为这是较量内劲,两只手掌上凝聚的是两人的内气真气,只要一方攻力较差,或是稍作退让,对方立可挟排山倒海的威力,乘势追袭,那是非死即伤。

    金铁口手掌直竖,盯着两颗斗眼,一霎不霎。火灵圣母更是满脸戾色,一头自发,不住的拂拂自动。两人手掌虽然并未接触,中间还有一尺距离,但明眼人一望而知他们正在各自鼓动真气,全力以赴。火灵圣母身后站着的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望着两人。

    祝巧巧悄悄走近靳半丁身边,低声问道:「右护法,你看娘是不是能胜过那个糟老头?」

    靳半丁微微摇头道:「依老朽看,圣母和他功力修为相差有限,胜负之分,目前还很难看得出来。」

    祝巧巧道:「难道娘的「火焰刀」还胜不了他?」

    靳半丁道:「此人一直没有露出他的真正来历,甚至此刻圣母已经使出了「火焰刀」,他竖立的依然只是一只普通手掌,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功夫,因此这场拼博就很难说了。」

    他究竟是老江湖了,阅历较深,已然看出一点端倪来了,很难说,就是说火灵圣母获胜的机会似乎不多。因为「火焰刀」凝聚的乃是「离火真气」,何等霸道?普通气功,g本无法抵挡得住,火灵圣母要胜,一出手早就胜了。

    祝巧巧轻哼道:「哼,这糟老头有什么了不起,我去助娘一臂之力。」

    靳半丁吃了一惊,忙道:「大小姐,使不得。」祝巧巧那里肯听,右手抬处,三支火龙镖品字形出手,去势如电,朝金铁口侧面打去。

    金铁口忽然回过头来,嘻的笑道:「小姑娘,你这算什么,小老儿和老大姐只是闹着玩的,你这三支镖,偷偷的打来,小老儿若是一个照顾不过来,岂不被你打个三镖六洞,穿心而过?」说话之时,右手向空乱抓了抓,看他毫无接暗器的手法,但三只火龙镖全被他抓个正着。

    火灵圣母眼看他别过头去说话,这机会岂肯错过,立即猛吸一口真气,掌上又增加了几分功力,朝前推去。祝巧巧看他把自己火龙镖接去,心中虽然觉得手法古怪,有点吃惊,但也暗暗高兴,忖道:「糟老头,姑娘的火龙镖,岂是好接的,活该你倒霉。」

    要知火龙镖名虽暗器,实乃火器,方才恽慧君用吸金剑接住她三支火龙镖,掷到草地上,就化作一蓬碧焰,连山石都会燃烧,自然接不得的了。

    只听金铁口怪叫道:「好哇,老大姐,你们母女两个,居然来个前后夹攻,幸亏小老儿真金不怕火,须知金生丽水,金中有水,不然你这把「离火真气」,就把小老儿一身瘦骨,当柴烧了。嘻嘻,乾柴烈火,不燃者,几希?小老儿就是这几希中的一个,老大姐,我看你也不用再费力气,可以收手啦。」说话之间,直立的手掌,忽然一下收了口去,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火灵圣母乘势追击。

    火灵圣母气得老脸发白,也只好把「火焰刀」缓缓的收回。金铁口拱拱手,陪笑道:「小老儿信已带到,那也该告辞了。」说完,又偏过头去,朝祝巧巧裂着一口黄牙,笑了笑道:「只是小姑娘你的三支镖,小老儿可要带回去作纪念品呢。」左手往怀中一塞,转身拖着鞋跟,梯梯他他的往大路上走去。

    祝巧巧道:「娘,你老人家怎么放他走了?」

    火灵圣母目注金铁口远去,低声道:「此人练成「先天气功」,连娘的「火焰刀」都伤他不得,唉,此人不除,总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靳半丁凑上一步,欠身道:「此事还得赶快飞报教主才是。」火灵圣母「唔」了一声,回身入轿簾,一名侍女放下了轿簾。四个轿夫不待吩咐,由四名侍女,护轿而行,一路如飞而去。

    ※※※※※※※※※※※※※※※※※※※※※※※※※※※※※※※※※※※※※※仲飞琼听了金铁口「传音入密」的话,心头欣喜。上车之后,就不时的催着涂金标赶车,午牌方过,就赶到十二里庙。十二里庙,庙在半山之上,山虽不高,但四面群山环抱,有迄逦来朝之象。据说这里是龙脉,这条龙脉,婉蜒而来,足有十二里长,到了这里才结x,如果有人把祖宗葬在这里,就会出一个真命天子。

    但方圆百里的人都得死光,为了这个缘故,当地的人就在龙x上面盖下一座庙字,这就是十二里庙。十二里庙,其时叫做永镇寺,供奉的是关圣帝君。庙有三进,依山而起,望去极为壮观。因为庙在半山上,涂金标把马车驰到山下,就停下来。

    仲飞琼带着胡大娘,和春夏秋冬四婢,拾级朝山上走去。从山下到半山,足有一千多石级,盘曲而上,其中有许多地方,铺的是长石条,非要越过两重山岭,才到地头。仲飞琼刚到达庙门,就见到一个身穿灰布僧衲的和尚,双手合十当x,站在门口,正待向前问询。

    那灰衲僧人看到仲飞琼,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女施主可是姓仲么?」仲飞琼听得暗暗奇怪,不知他如何知道自己姓仲的?其实她可并不姓仲,因为姐妹三个各以孟仲季三字冠在名字上,外人不知道,就以为是姓了。

    仲飞琼惊异的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仲飞琼,大师傅如何知道的?」

    灰衣僧人合十笑道:「小僧奉老方丈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一面拱拱手道:「那就有劳大师傅,带我去晋谒老方丈了。」

    灰衣僧人合掌躬躬身道:「女施主且请到里面奉茶,请。」

    仲飞琼颔首道:「大师傅请。」

    灰衣僧人道:「小僧带路。」转身让里行去。仲飞琼一行人,跟着他进入山门,穿过大天井,从左首一道腰门转入一处院落,j舍三间,布置雅洁,正是庙中接待施主的客室。灰衣憎人把仲飞琼引入室中,合掌道:「女施主请坐。」

    仲飞琼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一面抬目道:「胡嬷嬷你也坐下来。」胡大娘依言在仲飞琼下首落坐。一名小沙弥手托漆盘,送上香茗。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请用茶。」

    仲飞琼道:「烦劳大师傅,请代我通报老方丈一声。」

    灰衣僧人合掌躬身道:「回女施主,老方丈此刻正在行功入定,只好委屈女施主请在这里稍待了。」

    仲飞琼道:「不知老方丈何时可以醒来?」

    灰衣僧人道:「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老方丈方才吩咐小僧,在寺外恭候,女施主来了,就请到这里来。」

    仲飞琼道:「老方丈既在入定,不好惊扰,只是我想跟大师傅打听一个人。」

    灰衣僧人合掌道:「女施主请说。」

    仲飞琼道:「大师傅认不认识金铁口?」

    灰衣僧人含笑道:「金施主方才来过,小僧自然认识。」

    仲飞琼暗道:「这就是了。」一面说道:「方才金铁口抱了一个伤势极重的人……」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说的是岳施主了。」

    仲飞琼急忙点头道:「是的,大师傅也认识岳少俊?」

    灰衣僧人道:「不认识,小憎只是听说,岳施主是金铁口的小师弟,不然老方丈岂肯答应替岳施主疗伤?」

    仲飞琼问道:「岳少俊是我义弟,他现在何处,大师傅可否领我去看看他?」

    灰衣僧人摇摇头道:「这个,小僧……」

    仲飞琼道:「我就是金铁口指点来的。」

    「小僧知道。」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所以要小僧在山门前迎接女施主,就是因为今天情形特殊,没有小僧领路,外人纵有通天之能,也休想踏进敝庙一步。」

    仲飞琼心中暗道:「这和尚好大的口气。」

    灰衣僧人续道:「女施主是老方丈允许进入敝庙的人,小僧不敢相瞒,老方丈此刻正在禅房之中,以佛门「接引神功」,替岳施主导引两处真气,不能有人惊扰。」

    仲飞琼低「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灰衣僧人合掌当x,陪笑道:「女施主多多原谅,暂时请在这里休息,等岳施主醒来,女施主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仲飞琼道:「多谢大师傅。」但心中却不禁暗暗纳罕,岳少俊任、督二脉,给七公、八公打通,后来二人遇害,把一身功力都注入岳少俊体内,连五公庄公允都束手无策。这里的老方丈,不知是什么人,难道一身修为,还超过七公、八公和五公之上不成。

    但继而一想,如果老方丈无法救治,金铁口也不会把岳少俊送到这里来,心念转动,忍不住问道:「我还没有请教,这里的老方丈法号如何称呼?」

    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法号上大下觉。」大觉大师,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

    仲飞琼肃然道:「老方丈佛门高憎,不知系出那一门派。」

    灰衣僧人淡淡一笑道:「老方丈已经九十多了,从未在江湖走动,也从未宣示过门派,小僧就不得而知了。」说话之时,只见两名灰衣僧人,端着食盒走入,在中间一张方桌,摆上素斋,退了出去。

    灰衣僧人合十道:「时已过午,女施主诸位,远道赶来,想必尚未进食,素斋是现成的,女施主将就着用吧。」

    仲飞琼一路赶来,心急岳少俊的安危,数日来,从未好好吃过一餐,此刻已知岳少俊有方丈为他治疗,心下稍安,委实觉得腹中饥饿,忙道:「多谢大师傅了。」

    灰衣僧人合十道:「女施主不用客气,小僧告退了。」行了一礼,便自回身退出。

    胡大娘道:「二小姐,这几天你一直没有好好进食,咱们就不用客气了。」

    仲飞琼点头道:「不但是我,大家都没有好好进过食,大家快坐下来。」说罢,居中坐下,胡大娘和四婢也围着落坐。

    这一顿素斋,虽然只是些青菜,豆腐、腐衣,冬筍之类,却胜过鱼r鸭,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饭后,两名灰衣僧人撤去盘碗,送上香茗,但那知客僧人并未再来,大家只好喝着香茗,枯坐等待。时间渐渐过去,如今已是晚霞满山,黄昏时候,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仲飞琼枯坐久了,渐渐觉得无聊,不知岳少俊的伤势,是否已经治好,她几次站起,又几次坐下,心头大是烦躁。又过了一会,那两个灰衣僧人,又端着食匣走入,送来了素斋。仲飞琼忍不住问道:「请问二位大师傅,贵寺那位知客大师?现在何处?」

    灰衣僧人放下素斋,合十答道:「广济师傅正在忙着,大概很快就会来的,女施主先请用素斋吧。」

    仲飞琼道:「多谢二位师傅。」两名灰衣憎人退出之后,大家也不客气,围坐下来,吃过素斋。天色已现昏暗,一名小沙弥在桌上点燃起一支蜡烛,又替大家奉上了茶,只是不见那知客僧广济前来。

    ※※※※※※※※※※※※※※※※※※※※※※※※※※※※※※※※※※※※※※这样又过了一刻功夫,才见灰衣憎人广济匆匆走入,连连合十道:「有劳女施主久候,如今岳施主已经醒过来了,女施主请随小僧来。」

    仲飞琼听得大喜,问道:「他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么?」

    广济道:「岳施主只是气血未顺,早经老方丈导引归窍,方才是岳施主调息运功,小僧奉老方丈之谕,替岳施主护法,足足花了两个时辰,以致女施主久候了。」话声一落,接着合掌一礼,说道:「岳施主现在正在客舍中进食,客舍房中,地方不大,这几位女施主,暂时只好请在这里稍坐了。」

    仲飞琼点头道:「胡嬷嬷,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不用去了。」说完,回身道:「大师傅请。」

    广济道:「小僧带路。」领着仲飞琼出了客室j舍,折人一条长廊,一路往后进行去。这是盖在山坡间的上排客舍,广济走在前面,行到门口,就脚下一停,伸手推开木门,合十道:「女施主请。」

    仲飞琼走近门口,就已看到岳少俊据案进食,心头不禁一喜,急步走人,说道:「俊弟弟,你伤势果然好了。」

    岳少俊看到走近来的是仲飞琼,不由一怔,慌忙放下碗筷,起身道:「琼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仲飞琼一双凤目,只是打量着岳少俊,觉得他虽然清瘦了些,但眉宇之间,隐隐透着紫气,一双星目,更是明亮。

    心知老方丈以佛门「接引神功」,替他把真气导引归窍,连七公、八公输入他体内的两股真气,也已经在这一阵行功之后,化为己用,功力增加了何止倍荇?心头自然为他高兴,一面含笑道:「我午后就来了,唉,这次都是我不好,不知道你练的是「逆天玄功」,只当你气血逆行,硬要给你打通经络,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岳少俊道:「这怎么能怪姐姐,你原是一片好心,当时姐姐以本身真气替小弟打通经络之际,小弟就想告诉你,我练的是「逆天玄功」,但苦干无法开口……」

    仲飞琼道:「我真后悔,当时自作主张,没问问清楚,哦,你快坐下来吃饭吧。」

    「小弟已经吃饱了。」岳少俊笑了笑道:「方才小弟听老禅师说,小弟体内,有两股极为强大的真气,滞留在任督二脉,这两股真气,少说也要三五十年修持之功。如今经由老禅师的引导,已和小弟本身真气合而为一,使小弟功力,增长了不下十倍,老禅师说,这是奇遇,也可以说因祸得福,只不知是不是姐姐输给小弟的?」

    「姐姐那有那么深厚的功力?」仲飞琼给他一口一声姐姐,叫得芳心甜甜的,朝他嫣然一笑道:「那是两位老前辈,正在给你打通任督二脉之际,突然遭人暗算,所以把他们毕生功力,至少有六成输入了你的体内。」

    岳少俊吃惊道:「这两位老前辈怎样了?」仲飞琼从他中「火焰刀」说起,自己暗中跟着恽夫人母女进入归云庄,后来易华佗赶来,说出除了金针过x,无法救治,启己听得甚为焦急,如何把他从归云庄救出。

    一直说到七公八公中人暗算,自己准备赶上雪山去,后来火灵圣母和恽钦尧两拨人同时赶到,拦住自己去路,才由金铁口把他送来十二里庙,详细说了一遍。岳少俊道:「原来小弟负伤之后,还发生了这许多事故,哦,老哥哥呢?」

    仲飞琼问道:「老哥哥是谁?」

    岳少俊笑道:「老哥哥就是金铁口呀。」

    仲飞琼道:「我来的时候,他正要和火灵圣母动手呢?」

    岳少俊担心的道:「火灵圣母武功极高,老哥哥到这时候还没来,不知胜负如何了?」

    仲飞琼笑了笑道:「你放心,你这位老哥哥不会输的……」

    「对极了,小老儿若是输给一个老太婆,岂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金铁口随着活声,一脚跨了进来,耸耸肩,压低声音说道:「小老儿本来早就该来了,因为小老儿算来算去,小兄弟这两g经脉,滞留的真气,导引不易,就算我师叔他老人家佛门禅功j深,没有一两个时辰,也无法奏功。再加小兄弟真气恢复了,还得有一段时间,运气行功,小老儿难得有半日清闲,心里一乐,就在前村酒店里喝酒去了。」

    仲飞琼道:「喝到这时候才来。」

    金铁口酒糟鼻,苦笑道:「小老儿喝酒之前,可没有仔细的想一想,等到喝到差不多了,才想到小老儿不是到别处去,是要上这里来,这可不得了。」

    仲飞琼道:「这有什么不同呢?」

    会铁口道:「啊唷,我的姑娘,你也不给小老儿想一想,这是什么地方,小老儿能喝得醉醺醺的来见我师叔?小老儿只好躲在山下小溪边,睡了一觉,等酒气过了,才敢上山来。」

    仲飞琼问道:「老哥哥和火灵圣母动手了么?」她也叫他老哥哥了。

    金铁口道:「不动手,她肯放我走?」

    岳少俊道:「老哥哥胜了他么?」

    金铁口耸耸肩,笑道:「老哥哥没胜她,她也没败,就这样大家走了。」说到这里,忽然往脑后举手敲了一下。口中「哦」道:「老哥哥只顾说话,忘了正经事。」

    岳少俊道:「老哥哥有什么事。」

    金铁口道:「说起来这件事情比天还大。」他咽了口口水,续道:「这是老哥哥到了这里,才听师叔说的,他老人家要你们两个尽快上雪山去。」

    仲飞琼听得不禁粉脸一红,要她和岳少俊一同上雪山去,这还用说,是要让爷爷看去了。大姐不是也这样么,她在山下邂逅了大姐夫,爷爷要她把他带上山去,结果爷爷看了很满意,就成了亲。她想到成亲,想到那天自己口对口哺他药丸,心头小鹿不由得跳个不停。

    岳少俊问道:「小弟和琼姐姐去雪山做什么呢?」

    金铁口压低声音道:「据师叔推测,雪山可能有变。」

    「有变?」仲飞琼心头「呼」的一跳,急急问道:「老哥哥,你说什么?雪山如何有变呢?」

    金铁口耸耸肩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等你们赶到了,去细心观察,就会知道。」

    仲飞琼疑信参半,说道:「我爷爷就在雪山,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么?」

    金铁口道:「事情可能就发生在令祖身上。」

    仲飞琼皱着眉头道:「这会是什么事呢?」

    金铁口道:「小老儿要是知道,不就成了活神仙么?」

    仲飞琼道:「我们今晚就要走么?」

    金铁口道:「当然越快越好,但总得让小老儿把话说完了吧?」

    仲飞琼道:「你还有什么事?」

    金铁口嘻嘻一笑,说道:「小老儿事情多着呢,这里事情完了,还要赶到淮扬派去,淮扬派事情完了,还要赶到北海去。」他咽着口水,说道:「就先说这里吧,我可得把小师弟的事。先说个明白。」

    目光转到岳少俊脸上说道:「小师弟,你练的「逆天玄功」。出自天竺密宗,全身气血逆行,不俱任何斩脉突x手法,但练到最后,仍须由逆转顺,可以顺逆由心,这是瑜伽最上乘的境界。练「逆天玄功」本已不易,要由逆转顺,更难如登天,师叔因你体内输入了两股极大内力,如论功候,两者加起来,当在六七十年以上,这是最难得的机会。因此他老人家为了成全你,多花了加倍的力气,以「接引神功」,引导体内真气,顺逆各循行了一个小周天。从现在起,你练的「逆天玄功」,已可顺逆由心,一身功力已臻上乘境界,你说可喜不可喜?」

    仲飞琼听得喜不自胜,转脸说道:「俊弟,真该恭喜你了。」

    岳少俊道:「小弟这点成就,其实都是姐姐所赐,唉,那七公、八公二位老前辈遭人毒手,小弟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谁,以慰二位老前辈在天之灵。」

    金铁口道:「咱们别把话扯远了,你小师弟,如论功力,当今武林,大概要和你匹敌的,已是寥寥可数,但你剑法还不大行,光是上次我教你的一折还不管用。师叔他老人家,认为枚平这场武林杀孽,可能就应在你身上,因此要我把「天山三折」都传给你。你如今就要赶去雪山,老哥哥要把后面两折剑法一起教你,已经来不及了,因此先教你第二折,等你雪山回来,再传你第三折,这样,你在路上,就可练习了。」说完,站了起来,招招手道:「好了,老哥哥话已说完了,快,快,我教完了还有许多事要办呢?」

    仲飞琼笑道:「你一直都好像很忙。」

    金铁口道:「我怎么不忙?练完剑,马上要赶到淮扬派去。」

    仲飞琼道:「老哥哥到淮扬派做什么?」

    金铁口道:「掷缽禅院之会,已迫在眉睫,这中间有着极大y谋,我要赶去告诉恽钦尧,要他去转告宋老大,八大门派的人,就是要去赴约,最好留一半人在外面,不可一下全投到陷阱里去。」

    仲飞琼对他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掷缽禅院之会,是由大姐夫祝天俊主持的,据自己所知,绝不是陷饼,也并无什么y谋,但这话,她没有说出来,接着问道:「那么老哥哥到北海去做什么呢?」

    「哦,对了。」金铁口举手酒糟鼻说道:「祝灵仙那老太婆火功已经练到十二层功力,你们以后遇上了,千万不可和她动手。」

    仲飞琼不信道:「她有这么厉害么?」

    「有,有,她比小老儿想像的还要厉害。」金铁口双手一伸,说道:「小老儿方才和她比拚内力,「先天气功」虽然把她「火焰刀」掌力逼住在身前三尺之外,但小老儿一双手掌上还被烫起了水泡,一件长衫,x前全部焦了。只要再僵持下去,小老儿这把骨头,非被她炙酥不可,你说她厉害不厉害?差幸她被小老儿唬住了,才各自罢手,因此小老儿非走一趟冰g不可。」

    说到这里,忽然埋怨道:「好了,好了,你问个没完,害得小老儿也说个没停,这一来,岂不耽误了小老儿的时间,来,来,小师弟,咱们言归正传,快来练剑。」

    仲飞琼站起身道:「天山神剑,天下剑术之祖,一定神妙无方,我到门口替你们守护去。」

    金铁口摇摇手,嘻的笑道:「仲姑娘,小老儿可一直没把你当外人看,小师弟练剑,你也别藉故走开了。」说着,就拉过岳少俊,详细讲解「天山三折剑法」的第二折,应该如何出手,如何变化,仔细说了一返,然后又要岳少俊取剑来,比划着示范了这一记剑法。

    他方才解说这招剑法,务求详尽,也不厌其烦,解说了许多变化,和细微的动作,使人觉得这一招剑法,一定繁复无比。那知等他这一演练,只是手执长剑,剑尖做了个曲折之状,就把剑交给岳少俊说道:「就是这样,你懂了没有?」

    岳少俊点点头道:「小弟知道了。」

    金铁口道:「好,你试试看。」岳少俊依样葫芦,学着他方才举剑的模样,剑尖同样做了个曲折之状。

    金铁口连连摇手道:「不对,不对,差得太多了。」于是他又从岳少俊手中,取过长剑,一面述说,一面举剑比划,说出如何贯注内力,如何出剑,如何曲折,说得十分详细。

    岳少俊对第一折剑法,早已十分熟悉,就是这样,这第二折剑法,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足反覆练习了半个时辰,才算学对。学对,只是出剑部位,姿势,手法不再有错误百出而已,可不是已经练会练熟了。金铁口道:「差不多了,你要记住就好,老哥哥可要走了。」

    仲飞琼在岳少俊练剑之时,她虽然没有出去,但也没去看他们,直到此时,才站起身道:「老哥哥,我们也该走了么?」

    「对,对。」金铁口已经跨出房门,回头道:「你们自然也该上路了,此去雪山,路程可远着呢。」

    ※※※※※※※※※※※※※※※※※※※※※※※※※※※※※※※※※※※※※※如今距离黄山掷缽禅院之会,已经只有三天了,南陵佟家庄,早已冠盖如云,八大门派赴会的人,也已经陆续赶到。因为对方总护法祝天俊武功高不可测,引起各大门派的重视,此次腊八之会,已经有几位掌门人,亲自赶来。

    计已经到了的有武林大老宋镇山、哲嗣宋文俊、总管金甲神霍万清,华山派掌门人商景云、门人萧剑鸣,少林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率同十八名弟子、衡山派金睛灵猿竺三山、武当派玉玄子、游龙剑客史傅鼎率同八名弟子,终南派飞虹羽士陆飞鸿,八卦掌门人邵玄风、甘玄通、六合门秃顶神雕孟达仁,只有峨嵋派的人尚未抵达。

    庄主乾坤手佟世昌,出身少林,为人慷慨好义,这几天庄上贵宾莅止,这些人,平日请都请不来,自然是大大体面的事儿。庄上早就收拾好宾舍,也透选好了接待人员,但庄主佟世昌还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又有庄丁来报,说是淮扬派淮扬三杰来了。

    佟世昌急忙迎了出去,果见淮扬大侠恽钦尧和淮南子胥哲夫、易华佗三人,已经由接待人员引着进入大门,正朝二门走来。佟世昌急忙迎上前去,连连拱手道:「胥老哥三位侠驾贲临,兄弟迎近来迟,多多恕罪。」

    淮扬三杰一齐抱拳还礼,胥哲夫呵呵一笑道:「佟老哥好说,咱们已有多年不见,难得有此机会,正好大家叙叙。」

    佟世昌道:「三位老哥请到里面奉茶。」说罢,连连肃客。

    恽钦尧问道:「佟兄,八大门派,不知已经到了几派。」

    佟世昌道:「差不多都已来了,只有峨嵋派的人尚未到达。」他引着三人进入花厅,大家正在厅上闲谈,纷纷起身招呼。

    淮扬三杰向大家一一答礼。宋文俊跟着向前,拜见了姑丈。宋镇山一手持须,含笑道:「胥兄、易兄二位,连袂赶来,倒是难得得很。」

    胥哲夫道:「盟主只怕还不知道呢?腊八会前,崆峒派已经在扬州和敝派先交上手了,兄弟和易二弟听说诸位道兄在佟兄庄上集会,就便赶来。一来已有多年没有和诸位道兄见面,正好藉机一叙契阔,二来另有机密。向诸位提供参考。」

    金睛灵猿竺三山问道:「崆峒派什么人在扬州和贵派发生过节?」衡山派因「祝融经」之事,和崆峒派结下梁子,已有数十年之久,因此他听说崆峒派的人在扬州滋事,自然是第一个想知道内情了。

    胥哲夫道:「是火灵圣母祝灵仙」

    竺三山一怔道:「是火灵圣母祝灵仙。」

    恽钦尧道:「此事起因吸金剑……」

    宋镇山抬目道:「愚兄奉托岳老弟把剑送上,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么?」大家听得心中暗道:「原来吸金剑已为盟主所得。」

    恽钦尧道:「是的,火灵圣母先劫。持了小女,要拙荆去以剑易人,正好岳少俊赶到……」他把岳少俊制住祝巧巧,赶去仙女庙,当着火灵圣母,以人易人,后如何和火灵圣母动手,中了一记「火焰刀」。

    宋镇山听得身躯一震,吃惊道:「岳老弟中了她一记「火焰刀」?」

    少林无住大师口中低喧了声:「阿弥陀佛。」

    孟达仁抢着问道:「岳老弟怎么了?」他这句话,正是大家想急于知道的事。

    恽钦尧就把岳少俊负伤之后,如何被人以调虎离山之计,把人劫走,以及如何在黄岗寺附近,截住仲飞琼马车。火灵圣母也及时赶到,逼着仲飞琼交出岳少俊,仲飞琼没有答应,两人几乎因此动手,从她们两人口中,听出雪山派和崆峒派联手,有问鼎中原之意。

    宋镇山听得微微一怔。接着点头道:「这就是了,岳老弟在云台山下遇到一位老人,曾说过四句诗:第一、二句两句,就是「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色凝寒晖」,兄弟久思不解,如今想来,指的不就是「雪山」二字么?唉,雪山老人武功盖世,崆峒派有他撑腰,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恽钦尧道:「据小弟听那仲姑娘的口气,所谓雪山、崆峒联手,其实只是雪山老人派了他三个孙女,协助崆峒派而已,好像雪山老人的大孙女,嫁与火灵圣母为媳……」

    甘玄通哦道:「不错,那是总护法祝天俊的妻子。」

    金睛灵猿竺三山笑道:「这就不对了,祝灵仙一生从未嫁过人,那来的儿子?」

    恽钦尧道:「火魔女祝巧巧不是她的女儿么?」

    竺三山笑道:「那是她收养的义女。」

    甘玄通道:「那么祝天俊大概也是她收养的义子了。」

    孟达仁道:「二位道兄且慢讨论祝灵仙儿女之事,咱们先听恽大侠说下去,岳老弟到底如何了?」

    恽钦尧道:「后来还是兄弟建议,双方暂停争执,先看看岳少俊伤势如何?但打开车门,岳少俊却不见了。」

    孟达仁关切的道:「那是被什么人劫走了?」

    恽钦尧道:「金铁口。」

    无住大师奇道:「金铁口又是什么人?」恽钦尧就把当时岳少俊失踪,几乎又引起争执,却来了一个算命的金铁口,他要仲飞琼和自己等人先走,自己听了他的「传音入密」,也就离开了黄岗寺。

    飞虹羽士陆飞鸿道:「这么说恽大侠也不知道岳老弟的下落了?」

    恽钦尧道:「不,兄弟和二位敝师兄回转归云庄,那金铁口也赶了来,据他说,岳少俊伤势已经完全复原,目前正赶去办一件极重要的事……」

    孟达仁道:「他没说岳老弟去了那里?」

    恽钦尧道:「没有,金铁口只说岳少俊去办的事,十分重要,天机不可洩漏。」

    宋镇山似是极为注意,沉吟道:「此人行事滑稽突梯,武功必然极高,只是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三弟和他见过两面,可知他来历么?」

    恽钦尧道:「这个小弟倒不详细,据金铁口自称,他赶到归云庄去,是有一个口信,要小弟转告大哥。」

    「哦。」宋镇山道:「他怎么说?」

    恽钦尧道:「据金铁口说,此次掷缽禅院之会,对方早有布置,是一个坑人的陷饼,要大哥转告八大门派与会的道兄,最好不予理睬,不用去赴会……」

    武当玉玄子道:「咱们八大门派,是应邀而来,不去赴会,只怕不妥当吧?」

    衡山竺三山道:「道兄说的甚是,不去赴会,岂不是弱了咱们八大门派的名头?再说,就算他崆峒派倾巢而出,咱们难道怕了他们不成?」

    华山掌门商云景道:「金铁口要咱们不去赴会,总有具体的理由吧?」

    恽钦尧道:「金铁口这倒没有说,他要兄弟转告大哥,八大门派如果一定要去赴会,最好把人手分作两拨,一拨赴会,一拨留作后援。」

    恽钦尧道:「他只说了这几句话,就匆匆的走了。」

    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道:「咱们岂能凭一个相面先生这几句话,就给吓住了,崆峒派处心积虑已有多年,就算他不举行腊八之会,咱们也应该出面予以警告。天下武林,绝不容许某一门派的野心分子,称雄霸道,真要有人甘冒大不匙,咱们就该联合讨问,以张正义,古人说得好,畏首畏尾,身其余几?」

    金睛灵猿竺三山大声道:「对,就说灵运老人和祝灵仙,能有多大气候?咱们眼下在场之人,虽不能说是天下武林的j英,也是各大门派的高手。单打独斗,纵然不是灵运老人的对手,但咱们联起手来,还会对付不了他们么?」

    孟达仁道:「竺兄说得极是,只是咱们只有八大门派,如今总算又加了一个淮扬派,但人数总属有限,崆峒派不但拉拢了雪山派,就是异派高手,黑道凶人,也全被他们罗了去,人数上就超过咱们。即以他们总护法祝天俊而言,咱们之中,只怕就无人能敌,何况他们在此次大会之中,可能另有y谋。」

    竺三山大笑道:「他们纵有y谋,尚且不惧,y谋只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又何惧之有?」金睛灵猿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容易和人抬杠,孟达仁捋须一笑,就没有说话。

    无住大师双掌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临行之时,敝师兄要老衲转告诸位道兄一句话,那就是自从昔年盟主再三恳辞武林盟主之后,大家因无适当继任人选,就一直搁置下来,没有再推选盟主,这几十年来,八大门派虽然谊如一家,但江湖上终因没有一个主持正义之人,有群龙无首之感……」这是实情,大家都听得微微点头。

    无住大师续道:「差幸这几十年来,江湖上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因此尚能平安无事,还不觉得如何,但这一旦出了事情,就使大家无所适从。尤其此次崆峒派举行了什么腊八之会,此次大会,显然关系着武林正邪消长大局,因此敝师兄要老衲旧话重提,无论如何,要盟主(宋镇山)体念时艰,继续担任武林盟主任务。一来使八大门派与会之人,可以统一号令,步骤一致,二来也可以使天下武林,明白正义与邪晋有鲜明的立场,不致信从邪言,盲目附合,此事关系十分重大,希望诸位道兄一体支持,八大门派幸甚。」说完,连连合十。

    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起身道:「大师说的极是,盟主一职,虚悬已久,如今会期已近,咱们理该推举一位统驭八大门派,统一指挥的人选,此一人选,自然非盟主莫属了。」与会之人,听了两人的话,纷纷发言,一致公推宋镇山为盟主。

    宋镇山道:「诸位道兄,兄弟……」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武当玉玄子稽首一礼,说道:「盟主,这是八大门派的公意,古人有当仁不让之言,盟主不可再推辞了。」

    宋镇山点头道:「既是大家的意思,兄弟绝不推辞,只是兄弟之意,兄弟只能暂摄盟主名义,等腊八之会过后,兄弟就不再担任了。那时希望八大门派能从年轻的一辈中,公举一位勇于任事,能为天下武林做事的青年朋友来担任,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的劲力,自然要比前浪强得多了。」

    飞虹羽士陆飞鸿道:「这是盟主奖掖后进的厚意,且等腊八大会之后,也许江湖从此可以平静,但公推了一位盟主,至少可以减去日后不少纠纷,因此咱们不妨再来一次选举大会,公开竞选武林盟主。」

    盂达仁道:「道兄说的极是,日后之事,不妨等腊八会后,再作商榷,目前咱们要讨论的,是如何应付腊八之会。」

    竺三山大笑道:「如今盟主已经首肯,咱们一行人,也领导有人了,至于如何应付,古人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看对方在会上有何行动而定,到时只要盟主一声令下,咱们就全体出动。」

    华山掌门商景云道:「师兄,会期已近,咱们该何日起程?」

    宋镇山道:「目前距会期已只有三天,但峨嵋派的人,尚未及时赶到,愚兄之意,咱们等过今晚,如是依然不见峨嵋有人赶来,明日午后咱们就动身如何?」大家一致同意,不论峨嵋派到与不到,决定明日午后动身。

    ※※※※※※※※※※※※※※※※※※※※※※※※※※※※※※※※※※※※※※艾亭,是在安徽境内,和河南交界的一个小村落,一条黄泥石子的小路,行车虽然颠簸,但还算平整。树梢,挑着一幅差不多已经发了白的酒帘子,正在临风飘扬着。多少行人,奔走了二三十里荒野,老远看到酒帘,谁不想在林下坐下来,歇歇脚,喝上一碗,润润喉咙?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树林子底下,虽然不是杏花村,却有卖酒的棚子。两间茅屋,一个宽敞的松棚,放了四五张用木板钉的桌子,放上几条凳子,卖茶、兼卖酒菜。这是晌午时光,北风虽劲,有阳光的地方,却暖呼呼的。

    今儿个天气好,这酒棚子的生意,也比平时好得多。五张破桌子,已经有三张坐满了人。靠东首的两张桌上,每张围坐着四个身穿一式青布道袍,头椎道髻的道人,两桌一共是八个。另外一张桌上,是一个老道人,须发已经发白,面貌清惧,身上也穿着青布道袍,自然和八个道人是一路的了。

    从他独据一桌看来,这老道人的身份,一定高过边上两桌的道人无疑,也许就是他们的师长吧。这九位道爷面前,都有一碗茶,和一碗阳春面,他们这时正在低头吃着面条。黄泥路上,传来了一阵辘辘车声。一辆黑蓬双辔马车,辗着碎石路面奔驰而来,到了林前,车行已经渐渐缓慢下来。终于在松棚面前停住。但任你如何缓慢,两匹牲口踢起来的泥土,经风一吹,还是灰濛濛刮起一阵子。

    车子停住,车把式迅快一跃下车,打起了簾子。接着一阵香风,从车上飞快跃下四个花不溜丢的青衣少女,一个个眉目如画,身材苗条。她们才一下车,接着下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婆子。然后从车上跨下来一双少年男女。男的不过二十左右,生得剑眉星目,气字轩昂,身穿一袭天青长袍,有如玉树临风,十分俊逸。女的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玄色衣裙,冷艳无比。

    他们正是赶去雪山的岳少俊、仲飞琼、胡大娘和四名使女。一行人走入松棚,胡大娘目光不由的朝那老道人和八个道人打量了一眼。青袍老道和其他八个道人,对岳少俊,仲飞琼等人,几乎视若无睹,连头也没抬一下。

    胡大娘外号「玄狐」,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眼皮子自然极宽,心中不禁暗暗忖道:「这九位道士,情形大有蹊跷,莫非是冲着咱们来的?」须知任何事情,有反常情,就有问题。

    譬如自己一行人,跳下马车,走进松棚,九个道人总有人会好奇的望上一眼,如果九个人中,没有一个朝自己等人打量,这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踪。这样连头也没抬,若无其事的模样,岂非是装作出来的?胡大娘暗自冷哼:「真要冲着咱们来的,你们就瞎了眼睛。」

    松棚卖酒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婆子正在吹着火炉,老汉看到来了贵客,急忙三脚两步的迎了出去,含笑道:「公子、小姐请坐,不知你们要些什么?」岳少俊,仲飞琼和胡大娘三人坐了一桌,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四位姑娘也坐了一桌。

    岳少俊道:「老丈先给我们来几碗茶,有什么吃的,就拿什么来好了。」

    那老汉连连应是,倒了几碗茶送上,而后含笑问道:「公子喝不喝酒?」

    岳少俊道:「我们都不喝酒,你给赶车的来一壶好了。」

    那老汉又道:「那么小老儿给诸位切一盘卤菜,再每人下一碗阳春面可好?」

    岳少俊点头道:「好吧。」不多一会,那老汉切了两盘卤味,和一壶酒送上。涂金标把两匹马拴到树下,然后又向那老汉要了两升黄豆和一把乾草,喂了马匹,才洗了把脸,走入松棚。岳少俊招手道:「涂兄请到这里来,酒菜都给你叫好了。」

    涂金标说了声:「多谢岳相公。」走到下首一个位子坐下,朝胡大娘悄声道:「大娘,这些道士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呢。」他毕竟是老江湖,也看出来了。胡大娘口中「哦」了声。

    涂金镖又道:「他们好像是无量剑派的人。」

    胡大娘哼道:「无量剑派又怎样?」

    「无量寿佛。」那老道人忽然低喧一声道号,仰首向天,徐徐说道:「无量剑派,很少到中原定动,和中原武林,素无过节,听这位女施主之言,似乎对敝派很不谅解?」

    胡大娘正在喝茶,闻言不觉冷嘿一声,说道:「难道你们这些道士,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那老道人道:「善哉,善哉,贫道一行,确实是在此地等候一位施主,但与女施主无关。」

    胡大娘哦了一声道:「不知你们等的是谁?」

    老道人道:「贫道等的是一位姓岳的施主。」

    「姓岳?」胡大娘心中暗暗冷笑:「你老杂毛还说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一面问道:「总有名字吧?」

    老道人道:「这位施主,姓岳,名少俊。」

    岳少俊听得大为纳罕,自己和无量派这位老道人素昧平生,他何以要在此地等候自己呢?」心中想着,不觉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就是岳少俊,不知道长在此等候在下,又有何见教?」

    那老道人听说他就是岳少俊,立即站起身,打了个稽首道:「善哉,善哉,少施主原来就是岳少俊,贫道就不虚此行了。」

    岳少俊望着老道人,说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老道人稽首道:「贫道封南山。」

    仲飞琼听得暗自皱了下眉,封南山,是无量剑派的掌门人,据说他剑术j湛,自成一派,与中原武学大异其趣,他率领徒众,在此等候,说不定和俊弟弟有甚过节,这就起身道:「老道长如何知道咱们会从此地经过,赶在前面,来这里等候?想必是有人通知道长的了,不知道此人是谁,道长可否见告?」

    封南山含笑道:「贫道寻找岳少施主,已非一日,昨晚途遇一位老友,是他告诉贫道,岳少施主今必然打此经过,要贫道在此等候,总算果然遇上岳少施主了。」他不肯说出告诉他的人是谁。

    岳少俊道:「听道长口气,已经找了在下多日,只不知究有何事,还望道长明示。」

    封南山又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听说岳少施主使的是一柄缅铁软剑,可否赐借一阅?」

    岳少俊道:「既是道长要看,在下自当奉阅。」探手从怀中取出剑丸,递了过去。

    封南山骤睹剑丸,脸上神色不禁微微一变,抬目问道:「不知岳少施主此剑是从何处来的?」

    岳少俊道:「此剑乃是在下一个朋友所赠。」

    封南山道:「贵友何人?」

    岳少俊道:「道长追问此剑来历,不知究有何因?」

    封南山没有回答他的话,拇指轻轻一按,只听锵然剑鸣,s出一柄寒光四s的狭长宝剑。但他骤睹剑尖已经断去了三寸有奇,不由得脸色大变,口中发出一声苍劲而淒凉的长笑,双目j芒暴s,盯着岳少俊,沉声道:「少施主必须说出赠你此剑的贵友是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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