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九眼睛微眯,语气严肃:“阿玉,你为什么要约烧鸡店老板半夜见面?”
    封玉乖乖回答:“因为想拜师学艺。”
    胡小九再问:“为什么要半夜前去?”
    封玉迟疑了下,没想好要不要说真话。
    胡九清发出危险的单音:“嗯?”
    封玉立刻实话实说:“因为半夜不会影响到白天。”
    他年轻、精力充沛,就算一整晚不睡,对他的身体也毫无影响。而且半夜学的话,也不会影响到白天的事务,也不会被胡九清发现他不睡觉偷偷熬夜。
    胡小九对他的睡眠抓的略有点严,可能是因为他刚来青丘的时候又瘦又小,干巴巴的一条小黑蛇,像逃难的,所以她一直很关注他的生活质量,包括但不限于饮食和睡眠。
    胡九清和他澄澈的双眸对视,在他眼中看到了坦诚和信赖,刚硬起的心又软了下去,她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封玉的头,软声道:“那你也不能不打招呼就偷偷跑出去呀,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边境并不太平,实际上,这里还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半夜一个人在外面,更是危险。”
    封玉温顺点头:“嗯,我知道的,下次一定先和你说一声。”
    胡九清卡了一下,心想他真是每次认错都很积极。
    可惜死活不改。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多关注关注他。胡九清心想。
    封玉反握住她的手,慢慢收紧力度,把她的手嵌在自己掌心里,温和地看着她,温声道:“清清,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这么操心的,我能保护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我还能照顾好你。这句话在他喉间盘桓许久,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现在还不到时候。
    胡九清又听到了砰砰砰的心跳声。
    她下意识看向封玉胸膛。
    健硕胸膛起伏明显,但她听到的声音并不来源于此。
    胡九清又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来自哪儿。
    ——竟是来自她自己的胸腔。
    砰、砰、砰,一声又一声,极富活力地跳动着,似乎是在昭示什么。
    胡九清垂下眼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呆。
    封玉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担忧地道:“清清?”
    胡九清立刻回神,摇了摇头,道:“没事。”
    她起身,道:“阿玉,时间已晚,明天还要早起,你快学回去歇息吧。”
    封玉不放心地看着她,再三确认道:“清清,如果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胡九清笑着应他:“嗯,放心吧。”
    封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离开后,胡九清坐在床上,右手按住胸腔位置,感受着掌心下有力的跳动,疑惑地想:为什么现在每次和阿玉近距离接触,或者是他说了某些话的时候,她的心会跳的这样快呢?
    她的心脏是出了什么问题么?胡九清陷入沉思,决定改时间问问胡三。
    -
    然而她并没能有空询问这件事,第二天起,胡九清就再度陷入忙碌之中。
    不知道怎么回事,魔界近来频频暴动,不断挑起事端,大举进攻各界,大小战争不断,连身为主帅的胡九清都上了许多次战场。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涂照婉终于生产了。
    她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先出来的姐姐是毛色纯白的九尾白狐,后出来的弟弟是浑身火红的九尾红狐。
    胡二大喜,大手一挥,就给两个崽定下了小名:姐姐小名胡金金,弟弟小名胡银银。
    但两只崽的大名还没定,战事太紧张,随着己方伤亡的增加,涂照婉月子期一结束,胡二就不得已立刻上了战场,缓解己方对战压力。
    “阿玉,你有没有觉得……”又一次战役胜利结束,胡九清脸上却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而是眉头紧缩,欲言又止。
    封玉察言观色,很快回道:“你也觉得最近这些魔兵的战斗力提高了?”
    胡九清惊喜地看着他,道:“阿玉,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封玉笑了下,和她并肩走在一起,边回忆边道:“虽然对我们来说,这些魔兵还是很弱,但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他们已经算是劲敌了。”
    确实,以往普通士兵和普通魔兵的实力差不多,一对一毫无问题,但是近来魔兵实力显著提升,虽然对封玉等人仍旧毫无威胁,但对底层士兵来说,已经是十分难缠的劲敌,现在三个普通士兵围攻一个普通魔兵,才能获得胜利。
    魔兵的实力来源于源源不断的魔气。而传言说,天书诞生在最危险、魔气最浓郁的魔窟之中,且会一直对魔窟进行增强,让魔气更加壮大。
    魔气壮大,魔兵的实力也会跟着增强。
    胡九清面露忧色,叹了口气,道:“他们的整体实力一直在增强,仙界和人界的士兵却还是老样子,再这样下去,我怕……”
    封玉宽慰她道:“往好了想,这说明天书快要出现了,对于魔界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对于我们来说,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就能彻底消除魔气,消灭魔界,届时,三界将会迎来久违的祥和。”
    胡九清点点头:“但愿。”
    ……
    然而在接下来的数场战役中,情况却变得越来越不乐观。
    魔兵的实力增强极快,单人行动的士兵在它们面前连十招都撑不过去。
    胡九清紧急调整作战方略,让副将胡世元把所有士兵分成五人小组,以小组为单位行动。
    ……现在,五个士兵才能杀掉一个魔兵了。
    愈来愈不乐观的形势让胡九清很忧虑,她询问了胡三、胡四、胡五等人的情况,得到了一致的反馈:魔兵的整体实力增强不是偶然现象,不止东北边境,不止青丘,甚至不止仙界,各界防线都出现了这样的现象。
    只不过青丘身为最靠近魔族的仙族,感受最为明显。
    只过去了短短半年,魔的进化就从魔兵演化到了魔将。
    中高等的魔将也出现了实力增强的进化之态,弱点也更加难寻。
    对敌的各族将领愈来愈吃力,每结束一场战役,身上都会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胡九清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想亲自深入魔族内部去探查一番,看看魔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异变。
    青丘这边,她尚可以凭借灵活战术和强大战力挡住魔族的进攻,但是人界却不行。
    人界只能依靠凡人士兵和修仙者,但在实力大增的魔族面前,这些力量显然不够看,因此仙界各族都派了一些支援队伍过去。
    在人间游历的九尾白狐族长辈主动留在人间,帮助凡人抵御魔族入侵,晋瞻和启沅也留在了人间帮忙。
    封玉帮晋瞻解除诅咒后,晋瞻便去了一趟地府,用自己的寿命抵了启沅所要支付的代价。
    虽然代抵要在原来基础上翻十倍,但他心甘情愿。
    封玉对于胡九清要以身犯险的举动十分反对。
    他坚持如果非要深入魔界探查,就让他去。
    “我鳞片很坚硬,不容易受到伤害,而且我继承了来自我娘的空间力量,如果发现不对,我能及时撕裂空间离开。”封玉严肃地说。
    胡九清摇摇头:“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去冒险。”
    封玉立刻开始扯大旗:“我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我们当下最该做的就是找到这些魔兵的致命弱点,一击击破。”
    然而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天下百姓与他何干。
    他的眼里只有一只漂漂亮亮的小白狐狸,脑海里也只有这一只漂漂亮亮的小白狐狸。
    两人僵了许久。
    胡九清难得不愿妥协,封玉也犯了犟,双方都不愿意对方只身去魔界,就算有小队陪同也不可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在青丘的胡一骞传来了一封急信。
    胡九清展开一看,顿时瞪大眼睛,手抖的差点没能拿稳信纸。
    封玉垂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祖父病危,速归。
    作者有话说:
    来啦!本章发红包mua!=3=
    下章清清要回去继承帝位啦
    第59章 点醒
    胡九清很难相信, 明明她离开的时候,祖父还在好好地闭关, 身体康健, 闭关前还笑呵呵地让她不要太过劳累,注意休息。
    怎么现在,他就病危了?
    胡九清捏着信纸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 把信纸边缘捏出了一道道褶皱。
    手背忽然被另一只温凉的大手盖住。
    捏的泛白的手指被温柔地掰开、展平, 又被松松握住。
    封玉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轻声道:“我陪你回去。”
    胡九清眨了眨眼睛, 眼里有少见的迷茫。
    她喃喃道:“在我的印象里,祖父一直很强大, 征战沙场多年, 无所不能, 他总是笑得很开怀, 身体硬朗, 行走稳健, 能连取五个魔将的首级,射箭百步穿杨。”
    “这样强大的祖父,我没法想象他病恹恹躺在床上, 连呼吸都无力的模样。”
    封玉沉默地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抱住了她。
    在某些时候,无声的陪伴更合适胡九清。
    胡九清把脸埋在他怀里, 揪着他的衣领, 纤瘦的身子微微颤抖, 不多时, 封玉胸膛前的衣襟就濡湿了一片。
    封玉抱得更紧, 修.长手掌按在她后脑上, 慢慢地顺着抚.摸。
    “不管是谁,都免不了一死,”他慢慢地说,“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做最后的道别。”
    “不要留遗憾。”封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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