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决定了,无论以后夫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凌铃看着拓跋端坚定的说道。

    “等这里收拾妥当之后,我再带你离开。”拓跋端伸出手,帮凌铃拭去眼角边的泪水,这几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到凌铃哭肿了眼睛了。

    等守孝完了之后,拓跋端把阿黄寄养在隔壁人家,给了一笔银子。带上了凌铃,远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再之后我就带她走了中原的许多地方。我和她一起行侠仗义,结交了不少朋友。”拓跋端回到火盆旁,坐了下来。

    “真是个好姑娘,就像我的小雨一样,现在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宇文泽接口道。

    “可惜了,命运弄人,红颜已逝。”费远坐在一旁,一脸神殇。

    “我有能力保护她不受人欺负,却救不了她。”拓跋端缓缓说道。

    拓跋端和凌铃一起路过那个小镇,小镇上起初只是有几人感染风寒,再之后几天时间便散播开来,如同一场瘟疫,人人咳嗽不止。凌铃懂药理之术,医者之心,自然是前去查看。

    而拓跋端却没有一点办法,陪着凌铃前去查看,救了不少人,不过也是因为凌铃成天面对许多患者,又操劳过度,最终自己也感染了这种病症。

    病情爆发的很快,连一个月都不到就病入膏肓,弥留之际,凌铃不让拓跋端接近,怕拓跋端也受到牵连。

    当时拓跋端不顾一切,坐在凌铃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安静的看着她。

    “夫君我不后悔,只是我还想陪着你,要还能在你身边该多好...我真的不想走...不想离开你。”凌铃靠在榻上,面色有些发黑。

    “我知道...我知道...”拓跋端梗咽着,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夫君我走以后,你把我带回东海吧,可惜看不到海是什么样子了。”凌铃的脸上带着一种憧憬和向往。

    “我们走,现在就走,我带你去看海。”拓跋端从榻上背起凌铃,就如同当初一样背着凌铃,只不过她更轻了。

    “我很快就能赶到东海,你坚持一下。”拓跋端眼眶发红,赶路的速度极快,如同一阵风一般。

    “夫君你的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还是那么的舒服。”凌铃趴在拓跋端的背上,闭着眼睛,就如同睡着一般。

    拓跋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疯狂赶路,往东海奔去。

    “铃儿娘子,东海到了。”拓跋端站在东海面前,披头散发,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

    可是背上的凌铃并没有传来回应,拓跋端的心咯噔一下。

    凌铃的手已经冰冷,如同一块冰冷的墓碑一般。

    东海还是像往常一样,天空也是一样的模样,只不过对于拓跋端来说,这一切都是灰色的,心中充满了抹不去的阴霾。

    没有一点痛的感觉,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拓跋端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东海,脑海中响起当初对凌铃说的那段话。

    “许多许多的雨水汇到一起就形成了溪水,许多溪水汇到一起,就成了河流,再有许多河流合到一起就成了湖泊和江流。而不管是雨水、溪水、江水还是湖水,最后都会融到一处,那就是海!”

    “海边的土地踩上去软软的,躺下去就像棉花一样软。海风的味道闻起来咸咸的,就像里面撒了盐一样。而海的模样,就如同这天空一样,蓝蓝的,大到你看不到边一样。”

    当初的少女脸上带着笑容,俏皮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能去看看海就好了。”

    现在已经在海边了,可是她却看不到了。

    拓跋端如同一块石头一般,背着凌铃坐在海边,脑海中全是往昔的影子。

    “你那天还许了什么愿望?”俩人成亲后,拓跋端在某天突然问道。

    “当然是希望我的恩人以后长命百岁了。”凌铃脸色一红随即说道。

    “夫君,这串银铃是买给我的吗?”凌铃从拓跋端换下的衣服中发现一串银铃。

    “要是买给你的我早就给你了,这是我给自己买的。”拓跋端笑呵呵的,坐在门槛上逗着阿黄。

    “竟然是买给你自己的,都不给我买。”凌铃故作气嘟嘟的样子,鼓起的腮帮子如同金鱼一般。

    “是啊,有了这串银铃,不论在什么地方,看到它就会想起我的铃儿娘子。”拓跋端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形遮住了门外的阳光,话语却变成了一团光温暖着少女的心。

    “夫君你那么帅气,怎么常穿着黑色的衣服。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我去挑的布,虽然比不上那些华服,但是手感还是很好的,你来试试。”凌铃站在拓跋端的面前,把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衣衫送到拓跋端手里。

    “黑衣比较耐脏啦,我自己来换。”拓跋端从凌铃手里接过衣衫。

    “哇哦,夫君仙气飘飘,这白衣真是与你太般配了。”凌铃拍着手,在拓跋端身边蹦蹦跳跳,左看右看。

    “嗯,那也是铃儿娘子的手艺好。”拓跋端走到院中,在阳光之下舞剑给凌铃看。

    “夫君,琴棋书画我都不会,你会不会觉得我笨呀?”凌铃枕着拓跋端的臂膀,仰望着星空。

    “怎么会呢?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觉得你是最好的。”拓跋端与凌铃躺在茅草屋顶之上,一起仰望着星空。

    “夫君,你说星星为什么那么美呢?”凌铃总有一些为什么,不过拓跋端就喜欢告诉凌铃那些为什么,当遇到一些复杂的问题,拓跋端也会想办法让凌铃听懂。

    “星星再美也是遥远,而我们要抓住身边的美才对,比如我的铃儿娘子,才是最美的,比那些星星美多了,而且就在我身边。”拓跋端笑着说道。

    “讨厌,你就知道哄我,我在问你正经事呢!”凌铃脸红仆仆的,马上坐起身来。虽然嘴上那么说,不过心里是美滋滋的。

    “说自己的娘子美哪里不正经了?再说了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拓跋端也坐起身子,同时伸出手去,替凌铃拨正一缕凌乱的秀发。

    星空之下,俩人的距离慢慢靠近,连空气中都满是幸福的味道。

    轰隆隆,东海的海浪拍打着海岸,一些潮水冲过拓跋端的鞋子。

    拓跋端的心慢慢如同撕裂一般,连呼吸都带着一种刺痛,满脑子都是凌铃的身影。

    天大地大,拓跋端竟一时失去了方向,跌跌撞撞,最后倒在了海滩上。

    拓跋端醒来后,已经是两天后,才发现凌铃已经被救他的人埋在了海岸边。

    拓跋端感谢了救他之人,去到海岸边陪着凌铃,因为救拓跋端之人不知道凌铃的名字,所以立了一块无字碑。

    拓跋端从储物袋里找出许多矿石,做了一块新的墓碑。

    可是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背上也空荡荡的,于是拓跋端便背起了这块墓碑。

    从那以后,江湖上便多了一个怪人,白衣飘飘,背着一块墓碑。

    “不管如何,曾经的事情都无法改变,时光不能倒流。”宇文泽拍了拍拓跋端的肩膀,表示安慰。

    “宇文兄,遇到你的时候你那落寞的样子,跟我的曾经有点像吧,所以才贸然前去打扰你的。天都快亮了,多谢两位仁兄听我讲诉,都回去歇一会吧。”拓跋端站起身来,腰上发出一串银铃的声音,声音随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拓跋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费远喊道。

    “费兄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他讲了那么多,想必是想起了太多往事。他一直把这些压抑在心里,如今才向人讲诉。”宇文泽拿起水桶浇灭了火盆,转身进了木屋。

    “真羡慕你们这些经历过感情的人。”费远揉了揉眼睛,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一会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这山谷之中,鸟叫声连成一片。

    在竹林之中,拓跋端从腰上拿出那串银铃,放在阳光之下,银铃璀璨,一如那夜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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